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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宋末之山河动-第5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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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呼声中,赵昺在文天祥的陪同下登上御舟,他回首看看城上城下灯火通明,站满了军兵,齐齐向御船行礼,他也立正敬了个军礼,又向码头上送行的人挥手作别。此刻各军皆已登船,前锋船队离岸在江中列队,社稷号也口令声中起锚升帆,缓缓驶离码头进入大江,驶入编队,他待看不清送行的人群后才回到舱中……

    “官家,郑都统将祭品都送过来了,小的已经让厨房热过了!”赵昺回舱后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待出来时王德指着餐几笑着言道。

    “好,你们也一起陪朕用些,这么多如何吃得了!”赵昺招呼苏岚言道。

    “官家,为何每次水军祭过水神都要送来呢?”苏岚侍奉小皇帝坐下,自己也搬过一个绣墩坐下奇怪地问。

    “当然是给我吃了!”赵昺拿起箸子夹了一块肉言道。

    “哦,可祭品不是应该众人分食吗?这分明没有动过的。”苏岚仍然满是疑惑地道。她当然知道神仙们当然不会来吃,最终还是由人来享用的,而只要陛下在船上,水军每次祭祀完毕后都会将贡品完整无缺的送过来,她一直也弄不明白其中的讲究。

    “贡品当然是要先被祭拜的神仙先吃的,剩下的才能分食啊!”赵昺笑着回答道。

    “但这个六大王也太奇怪了,怎么吃的都与官家爱吃的一样,其中还有鱼干呢!”苏岚皱着眉喃喃道。

    “唉,苏姑娘一向聪明过人,怎么今日却糊涂了呢!”一旁的王德却突然叹口气道。

    “这……这六大王该不会就是官家吧?”苏岚听了略一迟疑,仍不敢确定地惊诧地道。

    “哈哈,怎么就不能是朕呢?”赵昺大笑着反问道。

    “啊?!六大王真是官家,那他们不知吗?”苏岚好像不认识似的上下打量着小皇帝道。

    “又说傻话,他们若是不知,能把东西都送到官家这里吗?他们也不过是装糊涂罢了!”王德也笑了,用手指点点苏岚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看那神像与官家有几分相像。”苏岚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想起自己和小皇帝相识之时,其正是一个小胖子,且常常拿着鱼干当零食。

    “被人供奉也不错,待朕哪天当不了皇帝了,找个地方盘腿一座也可以混上饭吃!”赵昺拿过一根鱼干放到嘴里嚼着嬉笑道。不过他此时吃的鱼干已非当年经常吃的那种又咸又硬的东西,而是种油脂很厚却叫不出名字的小鱼。这种鱼干儿不论是油煎,还是直接放在火上烘烤都十分好吃,也成了他的零食。

    “官家哪里话,小的们还要伺候官家一辈子。”王德笑吟吟地道。近些日子小皇帝似乎有什么心事,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今天却又说出如此不吉的话着实让他感到不安……

    由于长江进入了枯水期,上游来水偏少,春汛又没有来临,大船很容易搁浅。另外此次回去还搭载了水军两个陆战旅,只能减少辎重的携带,而现在不比来时军情紧急,所以为保证安全和补充给养,赵昺下令白日行船,夜晚泊船,加大补充给养的频次,以减少可能发生的意外。

    但是王德却发现小皇帝的心情并没有好转,依然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过去行舟小皇帝无事时喜欢在船上四处走走,或是去钓鱼。可接连几天其都没有离开寝舱,停船江州时也只是召孙恺上船独自觐见,而没有上岸。这让他不免有些担心,让太医看过却只是说陛下近来操劳过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他也只能小心的伺候着,告诉小黄门们多长眼睛,盯住陛下千万不要出现意外。

    “官家,文相求见!”

    “嗯,让他到书房吧!”赵昺这天刚刚用过早膳,便有小黄门进来禀告,他想想道。

    稍时赵昺更衣完毕出舱来到小书房,其实他这几天脑子却没有闲着,想着回京后将要讨论国是。‘国是’在宋代政治中是个常用的术语,大体相当于现今所说的某一时期的大计方针。与现代一样国是一旦确立,短期里一般不会轻易改动,直到下轮国是再确定,与祖宗家法还是有所区别。

    祖宗家法,实际上是贯穿国家的基本路线;而国是,则是某个特定时期的方针。既然在不同的皇帝、不同的时期,可以有不同的国是,也就是有不同的中心任务与政治生态。基本国策的执行也是因时而异,因人而异,也就是因皇帝而异的。当下江南已经收复,在琼州时制定的方针政策自然不再适用,需要作出调整和改变。

    不过赵昺却在近日送来的奏表中发现有些人欲借商讨国是生事,而非是将心思用在国家上,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得逞,可不能不引起他的警惕。也正是因为如此更让他觉得人性的善变和险恶,政治的丑陋和残酷,使他刚刚放宽的心情又变得沉重,思考自己将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

    “陛下,臣近日听闻朝廷中有人反对吾归朝,若如此臣愿为陛下镇守西疆,回返琼州也无不可!”两人寒暄了几句后,文天祥突然言道。

    “呵呵,文相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赵昺看到文天祥愠怒的样子,自己却觉得心情好了很多,笑笑道,“朕也收到奏表称文相雄才大略,文武双全,而西疆形势险恶,需国家重臣镇守,举荐汝留驻荆湖。”

    “哦,他们竟然已经上书陛下了,真是有些急不可耐了。那陛下以为如何呢?”文天祥听了苦笑道。

    “文相已经在船上了,还有必要问朕吗?”赵昺看着文天祥的眼睛轻笑着道。

    “臣糊涂!”文天祥愣了下摇摇头道,“那陛下以为他们阻止臣归京是为何呢?”

    “很简单,文相挡了一些人的路,他们当然不想让汝回归朝廷了。”这时有小黄门送上茶水,赵昺喝了一口道。

    “挡路?!”文天祥听了有些惊讶,想想言道,“当年臣自请前往剑南开府,后来数次请求归朝,却一再被拒绝,该不会是他们欲故技重施吧!”

    “是,朝中有人要做权臣独揽朝纲,不过这次却要险恶的多。”赵昺点点头,直言不讳地道。

    “呵呵,做权臣,岂是那么容易!”文天祥听了冷笑着道,“陛下英明神武,且早已主持政务,那些宵小却生出这种心思,与飞蛾扑火何异!”

    “非也,朕现在正为此事忧心,要知自孝宗皇帝后,先后有韩侂胄、史弥远、贾似道、陈宜中等人专权,把持朝政,甚至操纵皇帝废立,切不可轻视。文相可有良策应对?”赵昺叹了口气道。

    “陛下勿要多虑,只要秉公理政,勿要偏听偏信,他们就难以得逞……”文天祥摆手道,跟小皇帝娓娓道来。

    文天祥倒是读书多,状元真不是白来的,而他说话也不像自己的几位师傅那样含蓄,让他少费了不少心神去琢磨、领会。其从本朝几桩波及甚广的‘冤案’谈起,而他也发现宋朝的冤案其实特别多,仁宗时有范仲淹的越职言事案;神宗时有苏东坡的乌台诗案;哲宗与徽宗时有司马光等百二十多人的元祐党人案;高宗时有岳飞的莫须有罪案;宁宗时有赵汝愚、朱熹等五十九人的伪学逆党案;理宗时还有拖延五十年未得平反的济王赵竑案。

    这些冤案,牵连甚广,在中国历史上都赫赫有名,而这些冤案的形成,其中都少不了皇帝的身影,也颠覆了赵昺一些从前的看法。他前世就听闻宋朝如何如何善待士人或士大夫集团,而皇帝一旦露出滥权、专断的苗头,立即会受到文官集团的抗议与抵制”。

    但范仲淹的越职言事,上了百官图,本身只是弹劾的宰相吕夷简,却因此获罪被贬出京城。余靖、尹洙、欧阳修为之鸣不平,也照样因为“越职言事”而落职。不仅如此,这些知识精英也都一起被当朝君主与宰辅当作朋党,这才有欧阳修的《朋党论》。

    构成岳飞的“莫须有”冤案的,固然有权臣弄权的因素,却也不能排斥高宗赵构对自己皇位稳固与否的考量,假如岳少保真的收复汴京,迎回徽钦二帝,赵构何以自处?而直至现代仍有人称宋朝有中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立法民主’机制,就是说在具体一起诉讼案的审判过程中,宋朝已经建立了独立审判的制度,外力(包括皇帝的意志)可以监督,可以弹劾,但不能干预审判。

    但是岳飞的冤案正是在这种独一无二的立法民主机制下酿成的,若说对岳飞的审判没有受任何外力的干预,可那个与秦桧、王氏、张俊一起跪在杭州西湖岳坟前的万俟卨,就是被赵构与宰辅秦桧用来顶替因良心发现,不想制造千古奇冤的大理寺卿周三畏与御史中丞何铸的。以此恐怕也难以说明御史接受皇帝的委派审理案件,就可以不受宰相与君主的干预。而万俟卨若不是因为在这个关键时刻为高宗立了功,日后又凭什么继任秦桧的相位呢……

第796章 真是白痴() 
赵昺越听越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耍了,而且是被跨越古今的人们联手给耍了。他清楚无论什么时候,权力需要制约是对的,不能让有权者为所欲为。但是把宋朝之“分权与制衡”说得如何如何美好,以至于享有最高权力的帝王“快意事更做不得一件”,毕竟有些走火入魔。让他不能不怀疑现代那些歌颂宋朝的人另有所图,或是意有所指,否则怎么不会考虑这些冤案。

    按说在宋朝的管理体系中,是以文抑武,又通过台谏体系对宰相领导的政府构成了强有力的制衡。但是赵昺发现在文天祥所言的数起冤案中,凡是为含冤受屈者鸣不平的,不论是台官,还是谏官,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倒是在构陷这些冤案过程中冲锋陷阵、充当打手的却有不少来自台谏,彼时他们投靠那些大权独揽的宰辅还来不及呢,怎会有心思去对宰相领导的政府构成强有力的制衡呢?

    想到这些,又勾起了赵昺此前的怀疑,那所谓的‘祖宗家法’不能说是哪一位皇帝本人的意思,而是士大夫集体塑造出来、经过漫长时间形成的非成文宪章,用以约束皇帝的行止和言行。现实也是如此,赵昺师傅们的教导,经筵上的那些大儒所讲,几乎都是在灌输这种思想。如今他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大宋的皇帝们之所以多数碌碌无为、怯懦又冲动,都是让士人们给教坏了,陷入了所谓的祖宗家法的禁锢中。

    所以赵昺觉得前世有人说什么‘当宋代君主做出不符合儒家理想的行为时,士大夫集团往往就会搬出祖宗法,令君主不得不作出让步’的说法存疑,不排除有些皇帝确实如此,尤其是仁宗皇帝,要不怎么会被树为仁君的楷模,他断定其基本就是被士人们洗脑了,否则做出了那么多的荒唐事,死后依然获得了仁的谥号,并被作为典型教育后边的继承者。

    当然有些皇帝稍微强势一些,所谓的士大夫集团也就成了摆设,否则岳飞就不会死在绍兴十一年的那个除夕夜。当时高宗下令赐岳飞死于临安大理寺内,岳飞则在供状上写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个大字,士大夫集团却未曾搬出祖宗法,令君主不得不作出让步。可见在高宗眼里成文的尚且可以束之高阁废弃不用,何况是“非成文”的东西。

    细思这样的冤案都可以制造得出来,又遑论其他呢?这让赵昺大有茅塞顿开之感,宋朝历代出现权臣擅权的情况,多数是在考虑自己皇位安危的帝王支持下借以得逞的,有的权臣擅权,还僭用、窃用诸如御批、内批、诏书、圣旨等帝王的名义。他们要排斥异己,也都要给异己构陷一个反对当代帝王的罪名。

    可见,这种“权臣擅权”,就像太后垂帘、宦官干政一样,正是皇权专制的衍生现象,却往往比君主专权之本身更为恶劣。且不难发现从赵匡胤陈桥兵变“得天下于小儿”,一直到现在自己这个小儿坐天下,在此三百余年中皆是赵氏的家天下,并未被他人所篡,从这个意义上说权臣擅权,亦只是皇权专制的大框架中断断续续出现的怪相。

    如此说来,赵昺觉得文天祥说得很有道理,只要皇帝有些政治头脑,且不钻牛角尖,不偏听偏信就难以被心怀不轨者所利用,出现大臣专权之事。但是他依然不放心,虽然那些权臣没有能篡位成功的,他们却能通过操纵皇嗣废立来达到专权的目的,如今他也正面临着这样的危机,因此对‘济王赵竑案’更为关心,而其就是皇位继承斗争中的牺牲品

    赵竑,又名为赵均、赵贵和,曾先后被封为祁国公、济国公,还曾被立为皇子。其父是赵希瞿,并且历史上较为有名的宋太祖的第四个儿子秦王赵德芳是他的八世祖。他多次改名每次改都有着一定的缘由,且伴随着他起起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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