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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其当政时,宫里的班值闹叛乱,他躲在贵妃的被窝里不敢出来,还是将门出身的皇后亲自带着太监和宫女镇压下了叛乱;他和美人玩到上朝时无精打采,被宰执和御史逼着将两位美人送去出家;宰相家里的小妾虐杀婢女多人被捅出来,御史台要治宰相的罪,他出面和稀泥;某地方官闻某强盗团伙过境,不思剿灭却花钱礼送他们出境,被人弹劾,又是他出面和稀泥。
放现在,以上四条够着一条就够被人黑了。四条都够着的皇帝,无论如何不能称之为伟大,可他就偏偏死后得到了仁的谥号,而“仁”却是对帝王的最高评价——为人君,止于仁。这就很好理解了,仁宗对官僚阶级和读书人以宽仁闻名,如此就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利益相关,投桃报李吧!
朝臣们多年来是一直想将赵昺培养成仁宗似的人物,让他听从摆布,但是都未能成功。而‘以外统内’的事情在琼州时,朝臣们并非没有想过,可那时候因为财政上要依靠他来解决,不得不妥协,且双方为此曾达成协议。如今地盘扩大了,税赋也响应增加,他便觉得能够摆脱对他的依赖,因而旧事重提就是想借他大婚需要用钱的时候卡脖子,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次日赵昺用过早膳,便在屋里歪在榻上看书,大约到了辰时便有在前殿轮值的小黄门送来消息,称昨日匠作坊的工匠与尚书省的官员发生了冲突,欧伤了多名官员。今日早朝告到了太后御前,有御史还上书弹劾他不遵制度,浪费国孥。不少人从中附议,群情激昂,要求严惩肇事者。太后震怒,令人拘捕了匠作监主事周翔及数十名工匠,只怕一会儿会让他去回话。
赵昺做事一向是谋而后动,他既然敢让人动手就不怕他们告状,且希望他们来告,怕的是他们无声无息的咽下这口气了事。因而听说将他告了反而松口气,便安心坐等太后下旨来召自己上殿。果不其然,便又有小黄门前来传口谕让他前去议事。
“参见太后!”赵昺接谕后,更衣后乘辇直奔文德殿,进殿后先向上施礼道。
“平身吧!”
“谢太后!”赵昺施礼后,抬头看看太后面沉似水,即未赐座,连手都没抬一下,想来是真生气了,便老实的站在其下手。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昺站定,殿上众臣才施礼参拜,齐呼万岁。
“众臣平身!”赵昺想想自己有半年没有上朝了,今日却是因为有人弹劾才有机会接受众人朝拜,真是成了笑话了。
“陆相,皇帝已经到了,便由你主持吧!”杨太后仍然没有瞅赵昺一眼,众臣起身后,他转向陆秀夫道。
“臣遵命!”陆秀夫出列道,“据尚书省左司郎中言,今晨匠作坊工匠不停劝阻,不仅执意要入宫,还将数名司官欧伤,此外驻守宫门的护军也参与其中,还将尚书省官员羁押。陛下可知此事?”
“哦,朕不知!”赵昺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
“陛下,可匠作监寺监周翔称是遵陛下口谕!”陆秀夫听罢又言道。
“这个不错,朕大婚在即,但是各宫室尚未改造布置完毕,是朕降谕要其尽快完工,这有什么不对吗?”赵昺听了反问道。
“陛下降谕督促并无不妥,但是他们不遵禁令强闯宫禁便不对了。”陆秀夫又追问道。
“左相,以朕所知攻城门禁是由御前护军值守,负责保护宫城,即便拦阻也应是护军职责。又何时轮到尚书省派人看管了,难道改了规章不成?”赵昺不急不恼地又问道。
“这”陆秀夫听了却是一怔,又转而言道,“臣等不敢擅动宫禁,乃是尚书省左司郎中再审核修缮东宫费用时,发现其中有违规之处,因而命匠作坊暂停待查。他们担心其不遵禁令,才在宫门外察看,却非有意监视宫禁!”
“哦,是这么回事!”赵昺点点头,可又像觉得有什么不对似的问道,“左相,尚书省是外朝,匠作监一向属于内省管理,内外向来是互不统属,好像轮不到他们监察,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陛下,因为修造内廷也需朝廷拨付款项,所以尚书省有查明款项使用之责!”陆秀夫施礼道。
“不对、不对,朕怎么越听越糊涂,事情越来越复杂,还是先将当事人叫来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昺听了皱皱眉,思索了一番道。
“也好,可尚书省一干人等还被护军扣留,匠作监一众人等也被太后下令羁押!”陆秀夫略一沉吟道。
“太后,朕不了解实情,便被叫来接受质询,实是觉得糊涂,还请太后恩准周翔等上殿答对,以便察明真相。”赵昺听了转身向上施礼道。
“嗯,准奏!”杨太后点点头道。
“太后有谕,宣匠作监周翔等工匠、尚书省及值守护军等涉事者上殿答对,还原事情真相!”赵昺转身高声言道。
“陛下,你干的好事,这里是御史弹劾你的奏表,你看看吧!”杨太后指指案上的几本奏章道。
“朕让太后失望了,还请息怒!”赵昺赶紧施礼道,而窦兴则借机令人布置高案,摆上座椅让小皇帝坐下阅读奏章。他向上谢过这才落座,心中已知太后明着是生自己的气,其实心中还是向着自己的。
赵昺一边看着弹劾自己的奏章,一边偷眼看向殿下众臣,只见应老头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那捋着胡子闭目养神;文天祥却是有些焦躁,对此十分不耐烦;刘黻依然是笑眯眯的与身边的吏部尚书陈仲微窃窃私语;而江璆是愁眉不展,一直关切的看着他;这边张世杰、刘师勇、杜浒、韩振等一干武将显得十分不安,几人轻声说着话,不时的还看向自己。
“御前护军都统倪亮携一众人等候旨上殿!”赵昺堪堪将几份奏章看完,便听到倪亮在殿外启奏。
“宣!”窦兴看了看小皇帝的眼色后高声道。
“臣等(草民)参见陛下,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随之有三十来口子人拥上殿来,跪地口呼万岁。他们这些人要么是品级低下,要么是连官职都没有的白身,若非今日打架恐怕一辈子也无缘上殿,一个个的还都很激动,扯着嗓子颤声高喊。
“卸去镣铐、解去绑绳,起身说话!”赵昺看看工匠这边都带着手铐脚镣,而尚书省的文吏、衙役也好不到哪里去,都被五花大绑着,他抬手高声道。
“谢陛下恩典!”周翔被带上殿时还有些害怕,当看到小皇帝后立刻放心了,高声谢恩道,其他人也跟着乱哄哄的谢恩。
“陛下,属下亦将值守宫城东门的护军官兵带到!”倪亮却领着一队护军持械上殿,分列大殿两厢,中间的十来个军兵却是徒手,则他走到小皇帝身前敬礼道。
“好!”赵昺点点头道。而倪亮却没有下殿,却扶刀站在了小皇帝身后肃立。一时间殿下传来一阵低语声,显然谁也没有料到倪亮会带兵进殿
第883章 明辨是非()
“陆相,是你问,还是朕问?”赵昺看人都到了,将奏表推到一边笑笑问陆秀夫道。
“陛下请!”陆秀夫施礼道。
“好!”赵昺没有推辞起身离座道,“周翔,你是肇事者,上前答话。”
“谨遵圣命!”周翔见小皇帝在场胆气立涨,他知道其不会让自己背锅的,也一改昔日猥琐之状,上前施礼道。
“朕问你,当日为何与尚书省左司发生冲突?要实话实说,不得有半点隐瞒和虚词,否则绝不宽赦!”赵昺厉声言道。
“属下明白!”周翔再施礼道,“陛下即将大婚,属下受命改造东宫诸殿,在勘察后业已依规将方案及所需人工和材料及款项整理成册,分别报知御前及尚书省,各无异议,属下才点起工匠入宫开工。如今工程刚刚开始不久,尚书省便遣人勒令停工,称工程与所报不符。属下当场提出异议,他们又不予解说,只是要求停止工程待查!”
“在开工之时,陛下一再叮嘱婚期将近,工程一定要抓紧,切不可耽误了大事。吾也以为陛下大婚乃是国之大事,岂能耽误。停工之后数次亲往尚书省请问缘由,他们却一再敷衍不肯告知,属下召集赶工便未及时命工匠停工并禀告陛下。而今晨当属下领工匠入宫开工时,尚书省左司郎中李宽突然率众阻止入宫。属下称已有陛下口谕要加紧赶工,若有疑问可到御前询问,如有御旨,吾自当停工。”周翔缓了口气道。
“属下好生与其说话,但其言语甚是强硬和无礼,不仅辱骂属下,还以掌相掴,并令其手下抓捕工匠,要带往尚书省问罪。”周翔口才本来就不错,说起来更是头头是道,“属下自疫船之上蒙陛下可怜收入麾下,历经数次整军,牢记陛下钦定铁律,此乃上下共尊之御令。其中便有‘尊阶级’一项,可其却藐视卑职不说,且违抗陛下口谕,而此刻形势紧急,眼看工匠们无辜被捕,便上前再与其理论。”
“彼时属下着急,再请其前往御前相询,此时可能言语上有些不妥,但属下保证绝无辱骂之语。李郎中却道自己听的是尚书省的令,不关御前的事。同时又让尚书省的衙役殴打属下,工匠们看不过去了,便上前拦阻,其竟然令人持械殴打,致使二十多人被欧伤,无奈之下才令工匠反击,与他们发生了冲突。皆是属下无能,还请陛下责罚!”
“哪位是尚书省的李郎中啊?”周翔说罢,赵昺摆手让其退到一边,高声问道。他心知周翔事先得到吩咐,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自然不会留给对手小辫子抓,情况应该不错。
“陛下,卑职是尚书省左司员外郎李宽!”话音刚落便有一身穿绿色官服的人从众而出,上前施礼颤声道。
“刚刚周翔所言事情经过,你可有异议?”赵昺上下打量了下来人,只见其官服上满是污渍,可以看到上面有明显的脚印,而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肿的像猪头,显然被揍的不轻。可此刻也只能憋着笑板起脸沉声问道。
“禀……禀陛下!周翔所言大体……大体不错,但卑职确是受命前去阻止,可工匠们居然无视都堂之命,其还纵容手下工匠殴打卑职,伤了同去的衙役十余人,还请陛下为卑职做主!”李宽回话道。
“大体不错,那就是还有不同之处了,你且说说看!”赵昺皱皱眉不悦地问道。
“李郎中不要紧张,你要如实禀明当时情况,陛下才好为你做主!”陆秀夫在旁又重复了一遍道。
心中却暗道不好,他知道员外郎不过是六品或七品之官,连上朝听政的权力都没有,能够远远的见到皇帝一眼就算面圣了,现在直面陛下问话紧张的全身发抖,话也不利索了,让人听了像是心虚一般。而周翔是跟小皇帝的老人了,又得器重,面圣跟喝凉水似的简单,而殿上的人他至少一半都相熟自然不会紧张,所以能不卑不亢侃侃而谈,却已经让人信了八分了。
另外让陆秀夫不安的是此事牵扯到尚书省,自己作为首官却不知此事,直到闹到殿上才晓得此事。而小皇帝不明情况,自然会怪罪自己暗中给其使绊子。更为麻烦的是此事看似简单,实际牵扯甚多,不仅只是耽误工期,引发内廷外朝的权属之争,甚至还会引发关于陛下能否亲政之论。进而君臣猜忌,一旦处理不好,首当其冲的就自己。
“是,卑职自当实言。”李宽向陆秀夫深施一礼,转而又道,“陛下,卑职今日得到消息,称将作监并未按照尚书省之命停工待查,而卑职又有稽查之责,便领所属衙役人等前去拦阻。周主事声称是陛下口谕,要吾等前去御前相询,可卑职人轻言微怎敢到御前,只能一力相阻。结果被众工匠群殴,也是受伤多出,而值守的护军不但不拦阻,反而相助匠作监将卑职等人痛殴后尽数扣押,还请陛下为卑职做主,否则日后谁敢秉公执法!”
“嗯,可还有话讲!”赵昺听罢再问,其摇头称没有了,他才道,“如你所说,周翔确实告知于你,是朕口谕不准停工的,是吗?”
“禀陛下,周寺监确实说过!”李宽点点头道。
“周翔也曾要你到御前求证?”赵昺又问道。
“是!”
“既然周翔已经告诉了,你自知人轻言微不敢越级见朕,为何不回禀上官,由其上奏呢?”赵昺再问道。
“这……卑职也曾差人回高上官,但事态紧急,想着先拦下再问。”李宽迟疑了道。
“好,此事稍后朕自会查证。”赵昺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再追问,转而道,“你可知周翔身份?”
“禀陛下,卑职知道,其为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