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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元明清时期的小文人,已完全不知道宋代繁密的司法程序设计,只能凭着自以为是的想象编造包公审案的过程。
因此宋亡之后才批量出现的“包公戏”,实际上跟宋代司法制度已毫无关系,顶多只能反映元明清时期的一部分司法观念与实践而已。借助“包公戏”批判传统司法模式是大而无当的,因为“包公戏”实际上遮蔽了发达的宋代司法文明。
不过在赵昺这个现代人看来,尽管宋朝依据分权的原则,从功能和机构两个方面,建立了以司法系统自我监督纠错的司法内部的监督机制,以及为防止弊端,或在发现审判错误后启动的司法外部监督制约机制。但是,宋朝刑事审判监督机制也存在着明显的局限性,其正面作用亦不应被夸大。
首先,宋朝实行刑事审判监督机制的目的在于追求裁判结果的正确性,但在实践过程中往往出现法外执法现象,在制度层面上为行政权干涉司法提供了机会,反而导致了司法的不稳定性。其次,在司法不独立的情况下,司法公正无法得到充分保障。
法官既是司法系统成员,又是行政权力系统成员,行政管理权与司法管辖权相混淆,同时又相互渗透,使司法容易偏离法律,在法治中掺杂着人治的因素。因此,宋代刑事审判的监督制约机制虽然促进了司法的公正,但其作用也是有限的。
赵昺作为这种政法合一制度下的最高统治者,天然的具有了对司法的决断权,也就是说拥有死刑的最好核准权。当然对死刑的核准权也有例外,在宋代初期,基于当时的特殊社会背景,规定州级审判机关对于死刑案件具有定判权,不必报请中央核准。中央刑部只在死刑执行完毕以后进行事后复查。
但自北宋中期以来,死刑案件必须由提刑司详复后才能施行,州级机关不再享有终审权,并逐渐形成为一种制度。该做法一直沿用到南宋。除非遇有紧急情况,才暂时赋予知州以死刑终审权,免予提刑司复核及报请皇帝的终核。
赵昺在反攻江南时,为了能迅速稳定局势,也曾将这种权力下放到府州,对那犯有叛国罪及恶行案件的罪犯可以不需报请便执行死刑。但是在局势稳定,各级政权和机构健全后,便及时回收了死刑最终核准权,可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工作量,也让他的心情不大好,毕竟能送到他案前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犯下的罪行,对他纯洁的心理还是很有影响的……
…………
太后回宫后,每日清晨请安便又恢复了,再者今天逢五还要参加朝会,赵昺即便想睡懒觉也不可能。他昨晚直到子时才睡,起身后不免精神有些萎靡,简单洗漱后就会同了一班后妃前往太后寝宫请安,大家都知道陛下近日由于元妙大师的离开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让气氛有些沉闷。
“官家……”
“皇后,有事吗?”赵昺正想着今日朝会应议之事,突然被并肩而行的皇后打断,扭脸皱皱眉问道,语气不免有些生硬。
“官家,还要注意身体,早些休息,勿要熬坏了身子!”吴曦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不悦,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关心地道。
“哦,这两日事情多些,朕会注意的!”赵昺却没有多想,摆手言道,示意自己没事儿。
“官家……”在后的陈淑上前一步跟上来言道。
“朕没事儿,忙过这几日就好了!”赵昺以为其也是不疼不痒的送上关怀,有些不耐烦地道。
“……”陈淑这‘暴脾气’不像皇后,皱皱鼻子还要说,却被吴曦打断了,“请安后,官家今日还要主持朝会,大家都快一点吧!”
“唉!”皇后等于将话堵死了,陈淑也不好再说,极为不甘叹口气,狠跺了下脚。
“贵妃娘娘,切要小心,不可如此!”而她的动作却将陪侍在旁的侍女吓了一跳,急忙扶住陈淑不安地道。
“多事,本宫没事的,大惊小怪。”陈淑瞄了眼前边的皇帝,其并没有停下脚步,心中一阵悲苦,甩开侍女搀扶的手低声斥责道。而跟在她身后的雷妍冲几人吐吐舌头,李三娘则是轻轻摇摇头,要大家不要在多事了。
走在前边的赵昺并没有发现身后诡异的一幕,领着众人给太后请安后便匆匆而回,不过让他有些纳闷的是太后今日没有留他共用早膳,却将皇后等人留下。可看太后笑吟吟的样子,似乎也无责怪之意。听着传来的阵阵晨钟声,早朝时间就要到了,想不通他也便不再想,喝了杯牛奶,狼吞虎咽的吃了两个肉夹馍就准备上朝了。
在赵昺看来朝会的仪式性更强,最大的功能就是让群臣看看皇帝还活着,且身体不错而已。再就是表明皇帝还是勤于政事的,非是一个荒与朝政的昏君。另外就是官员们‘争宠’,显示自己地位和才干的舞台,尤其是新晋官员往往更加急于表现自己,希望能在皇帝面前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不需细想就能想象到在这种氛围之下的朝会是个什么样子,这就像是现代的辩论会,每一个议题往往都会引发争论,欲在众同僚面前压过对手,让皇帝接受自己的意见。但是赵昺十分明白,在这样的场合下,绝大部分的议题都是议而不决,还需下朝后重新再议过,而那时往往几个头头脑脑在一起,不过三言两语就做出决定了。
所以赵昺以为朝会就是浪费时间,而又不得不参加,他有事甚至想那些日日上朝的皇帝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让他佩服的就是这些勤政的帝王们的坚韧,他们的神经得有多大条,才能在经年累月的朝会中坚持下来而又没有崩溃。
今天的朝会就如同昔日的复制,在宣布了几项早已定下的诏令后,便进入议事阶段。面对各方的发表的见解,赵昺要做的就是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哼哈’着,然后让另一方继续说,让各方都摸不准自己到底想的是什么,待大家都沉默的时候,他只需来一句‘散朝后再议’便完了,而几位同样老神在在的宰辅们施礼称是,就又进入下一个循环。
因而赵昺坐在上边多数都是耗时间,但他知道只有等待群臣吵得口干舌燥发不出声,或是因为内急无法忍受时,朝会才能进入尾声。要知道朝会上无论君臣都不能随意出入大殿,至于想喝水更是奢望。所以无论是渴了、饿了,还是拉屎撒尿都要忍着,可人都有极限的,四、五小时之后就会有人挺不住的。
“更衣,上茶!”散朝之后,赵昺回到后宫的致远堂中,便急不可待的脱下那身代表着无限权威的黄袍,喝上一杯温凉的茶水。
“官家!”
“咦,今日不是德妃当值吗?姐姐怎么来了!”赵昺诧异地问道。按照后妃们的排班表,这几天该是章屏侍寝并在致远堂居住,而苏岚接任司宫令一职后,要打理整个后宫的事务,管理后宫诸司,反而是到致远堂来的少了。
“官家,德妃娘娘有佯,便又奴婢伺候了。”苏岚笑笑道,帮着小皇帝更衣。
“哦,早晨朕见其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太医看过了吗?”赵昺举着两只手,任苏岚为他摘下冠帽,解开玉带,脱下这身十分累赘的朝服,十分纳闷地问道。
“已经看过太医了,并无大碍!”苏岚将脱下的朝服让宫女们收拾齐整,她伺候着皇帝换上轻便的常服道。
“没事便好!”赵昺点点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抹抹嘴道。
“官家,难道真的不知道吗?”苏岚见小皇帝依然没有个帝王的样子,接过茶杯轻笑着道。
“什么事情?”赵昺听了看向苏岚,迷惑地问道。
“官家,皇后、贵妃和德妃三位娘娘有孕了!”苏岚看小皇帝的样子,便知其是真的不知道,笑笑告诉他道。
“她们都有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赵昺听了一愣,却说不出是喜是悲,只是觉得心跳很快,好一会儿才又问道。
“官家出宫时,皇后觉得不舒服,请太医诊脉才发现的,说已经有两个月了。贵妃和德妃也相继发现,时间都差不多!”苏岚看小皇帝乍听到笑笑呆愣的样子,有些好笑地回答道……
第1032章 烦心事儿()
赵昺听说三个后妃都怀孕了,并没有感到什么惊喜,更多的却是惊吓。想想自己今年才十六岁,在前世只是初中生的年纪,又娶了一帮豆蔻年华的少女,再过上段日子身后又跟着一群吱哇乱叫的‘小萝卜头儿’,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官家,你是怎么啦?家中添丁皆是喜事呀!”苏岚看着小皇帝一脸黑线欲哭无泪的样子,与他人得知有后的欢心不已的模样完全不同,又给其斟上杯水道。
“苏姐姐,朕没当过爹,也不知道如何当爹!”赵昺哭丧着脸道。他前世当了一辈子光棍,只有当儿子的经历,看人家当爹的份儿,今天就突然轮到自己当准爹了,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官家,这……有了孩子自然就会了!”这个问题苏岚同样没有办法回答,但是更觉陛下的问题好笑,憋着笑言道。
“唉,一下子就三个,这真愁死了!”赵昺将杯中的水又一饮而尽道。
“官家,这是喜事,宫中添丁,皇族开枝散叶,太后闻知后乐得合不上嘴,看到官家这个样子一定要训斥的。”苏岚又为皇帝斟上水道。
“太后也是偏心眼儿,今天去请安,太后只留她们用早膳,却将朕打发回来了,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孙子重要呢?”赵昺又把水一口喝了下去,愤然地道。
“官家肯定是误会了,太后留下皇后娘娘叙话,必是为了选秀之事,非是有意不留官家用膳。”苏岚看小皇帝把水当成了酒似的喝,这次便只给其斟了半杯道。
“选秀?!”赵昺听了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大声道。
“官家这又怎么啦?按照惯例宫中每年都会选进些秀女,放些人出去,现下几位娘娘都有孕了,更应该增加人侍奉官家。”苏岚笑着解释道。
“后妃六人便足矣,不必在劳民伤财,扰乱民间了。”赵昺摆摆手言道。
“皇后也曾对太后禀明官家的意思,却被太后驳斥。”苏岚替皇后说话道。
“哦,此次她却是明事理的。”赵昺笑笑道。他明白皇后作为后宫之主,最忌讳的便是‘妒’,不能因为心存私念而坏了皇家繁衍的大事,所以即便心中极为不情愿,也要为皇帝丈夫张罗选秀充实后宫,否则就是未尽职责。
“官家真是有趣,历朝历代皇帝后宫即便不是佳丽三千,也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官家却言六人足矣!”苏岚听了轻笑着道,抬头却发现陛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摸摸脸庞惊疑地说,“官家为何如此看着奴婢?”
“朕在想为何受孕的不是姐姐呢?”赵昺歪歪脑袋,眼睛依然不离苏岚的脸庞问道。
“那自然是奴婢没有福气了……”苏岚听了低下头,娇羞中又带失落地轻声道,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拧成了麻花。
“朕晋封姐姐为嫔便是了,也省的太后操心啦!”赵昺笑嘻嘻地道。其本是自己宠幸的第一个女人,若是怀孕只需顺势加个封号即可。可事与愿违,其她几个人都有孕了,偏偏这边放了空枪,那他只好顺水推舟了。
“官家……不要浑说!”苏岚脸色绯红地低声道,“奴婢也听闻太后有意从去年选进的宫人中迁转几人,但是奴婢风华已逝,没有那份福气了。”
“太后是不是还想着抬下程家之女?”赵昺听了却是立刻心生警觉,皱皱眉问道。
“程姑娘无论是家世,还是色艺皆是俱佳,官家为何对其心存芥蒂呢?”苏岚反问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其长的不错,也颇有才艺,但是德性有亏,留在宫中必然会祸乱宫廷,今年定要将其放出宫去。”赵昺可不想玩儿什么宫心计,尤其这位主争强好胜,却又心胸狭隘,容不下她人。即便不会转迁,以其性格也可能会威胁到自己未出生孩子的性命,一劳永逸的除去隐患只能将其尽早逐出宫去。
“官家,程姑娘若是被放出宫去,只怕也会被世人厌弃,孤老一生了。”苏岚却是心软了,心有不忍地道。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总比日后遗祸宫中,害死家人要好的多,至少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赵昺毫不怜惜地道。不过他也知道随着小生命们的降生,宫中和谐的局面也许就将被打破,上演一幕幕兄弟阋墙的惨剧。想想真是心烦……
虽然对喜从天降毫无准备,不过赵昺还是很快接受了。且他的精力又很快转到即将开始的征西上,他近日接连召见兵部官员,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