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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开着汽车,带着热吉娅驶到荷福大学门口的时候,却看到穿着半旧布裙的惠怡眉正含笑站在学校门口,而一位高大英俊的华人男士正陪伴在她的身边!
艾承宣贪婪地看着她。
她穿着英伦街头,最最普通的路人装扮——衬衣和长裙,外面套了件米色的双排小外套,手里还拎着一个装书本的布包;她身边的男人朝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接过了她手里的布包,两人相伴着离开了。
有人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走过。
那男人突然伸出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往里面一带
骑自行的人摔倒在地,并且不住地向她道歉。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侧过头看向男人,露出了羞涩而又温柔的笑容。
男人也笑了起来,将她的布包挎在肩膀,两只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表情轻松;而她似乎也有些兴奋,竟然还为了想要追上男人的脚步而小跑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的,艾承宣的眼角突然有些发热。
在过去,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快乐。
在储云镇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的蹙着眉,即使是在刻意的微笑,也能感觉到她心底总有一种化解不去的忧郁
而今天,在这个男人的陪伴下,她粉黛不施,布衣索裙竟然也能这样的高兴。
艾承宣陷入了怔忡。
他完全可以用手段把她强掳到自己的身边,更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无法离开自己,可今天看到了这样快乐的她
他实在没有把握再次看到她纯粹的笑颜。
心中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艾承宣你放手吧!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设身处地的为她想想,把她强掳到身边之后,她要应对多少凶险和勾心斗角?她一直在追求和争取到手的学业和人生可以说,很有可能困为你而全部毁灭!
你的爱,对她来说,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而且你还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她不爱你。
艾承宣心里一痛!
耳边突然响起了热吉娅的稚气而又真诚的声音。
“承宣哥哥,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对‘复辟’根本就不感兴趣,对吗?”
艾承宣转过头看着她。
热吉娅露出了俏皮的表情,“其实我对这个也不感兴趣现在,大家的生活都慢慢地变好了,可表姑母所主张的‘复辟’,却会是一场战争啊!一打仗,就会有人死妻子失去丈夫,母亲失去儿子,孩子们失去父亲这多惨啊!”
艾承宣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热吉娅又说道,“其实我觉得,裴国父之所以深得民心,最重要的一点,还在于他用和平的手段结束了封建帝制,这是和平民主的转变过程,没有任何人因为改制而流血而且他也确实引进了西方的很多政治观点,改善了老百姓的地位和生活质量,所以,现在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好,老百姓也当然就不希望我们再回去了。”
他笑道,“你个小丫头,从哪儿听到的这些?”
热吉娅吐了吐舌头。
“对于你的事,我确实是要上心一点的,”她红着脸嘟着嘴儿说道,“上次你回了国我也不告诉我一声,等我听到消息追到北平去的时候,你已经离开北平了”
说着,小姑娘的眼圈就有点儿红。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艾承宣喃喃地说道,“傻瓜。”
可这两个字,又让他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在临死前,看到她哭成那副模样
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小姑娘为自己伤心成那样了。
热吉娅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来收拾自己的心情。
所以,她很快就再一次笑容满面了。
“承宣哥哥,我们可不可以一起想个办法,打消表姑母想要‘复辟’的念头?嗯你说,我们给她订报纸好不好?订北平的报纸,让她知道国内老百姓现在都是怎么想的还有还有,你跟我一起去一趟蒙古好不好?我汗父虽然很看重与艾氏皇族的盟约,但说到底,他更看重你因为你和表姑母不一样,将来,艾氏会在你的手里发扬光大哦不不,我的意思是,将来艾氏要怎么发展,其实还得看你啊,对了,如果我们真的没办法说服表姑母,那我们就去说服我汗父,好不好?”
她像只欢快的鸟儿一样,在艾承宣的耳边叽叽喳喳的。
艾承宣忍不住笑了起来。
热吉娅是个好姑娘。
但在他心里,他一直都把热吉娅当成自己的妹妹;所以说,这一回母亲要为他和热吉娅订婚老实讲,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这没关系,热吉娅现在还小,将来等她再长大一点,说不定会遇到她真正心爱的情郎,到时候他再想法子解除两人的婚约,还她自由。
至于怡眉
艾承宣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怡眉和热吉娅不一样。
她生长在一个旧氏家庭,很努力才能靠着她自己微薄的力量,争取到目前的这一切
如果怡眉也爱他,他就是拼尽一切力量,也要让她堂堂正正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可事实却是
既然她不爱他,那就放手吧!
让她去过她想过的生活,一世平平淡淡,富足无忧。
“承宣哥哥,我们现在回去吗?”
耳畔又响起了热吉娅清脆悦耳的声音。
艾承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回!走,陪承宣哥哥去酒吧喝酒,怎么样?呵呵呵一醉解千愁!”
热吉娅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酒吧?”
“嗯,就是西洋人专门喝酒的地方,有很多调配酒,鸡尾酒什么的。别担心,也有果汁和牛奶给你喝的。”艾承宣解释了几句。
要放弃自己生平第一次爱上的姑娘,不管怎么说都有点儿难受
不如来个不醉不归!
但热吉娅却在心中盘算了起来,虽说自己在家里喝惯了马奶酒,也能一口气喝上三四斤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但就不知道西洋酒的滋味到底怎么样,会不会很容易醉人啊
63。1()
一连好几天,惠怡眉都没能出门。
准确说来,是没能起床
她算是彻底意识到,林岳贤在床上的表现可绝不是他外表看上去的那样是个沉默寡言又温柔低调的男人。
他简直就像个头一回头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尝到了甜头以后,就开始热衷于开发各种各样的新体位和新姿势?
惠怡眉简直都不敢想自己这几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只要想一想,她都觉得心荡神驰。
她叹了一口气。
趁着林岳贤下楼去做吃的去了,她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浴室好好洗漱一番。
只是,她的双脚一踩到地面便顿感酸软无力,还有些粘粘滑滑的东西自她大腿根部滑了下来,又顺着她的腿慢慢地淌到了地上。
惠怡眉咬牙走到了浴室里。
她只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立刻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第二眼了。
——实在是春|色撩人得很。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快速地洗了个澡,然后赶在他上楼之前穿好了衣物。
跟着,她扶着楼梯的把手,慢慢地下了楼。
院子里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惠怡眉一滞。
有人来吗?
林岳贤端着个托盘进来了。
“你怎么起来了?”他诧异地问道。
惠怡眉没说话,可她的脸却又红了。
——要是我不起来,恐怕又会被你按在床上折腾一整天!
“既然起来了,就在院子里吃点东西吧,”他笑道,“你昨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呆会儿吃饱了饭,再回房间去好好休息,嗯?”
他的低语浅笑激得她浑身酥软。
只是
回房休息?
这四个字怎么听起来这么暧昧
她才不要呢!
当她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似的!
不过,现在她确实饿坏了,而且也已经眼尖地看到他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放着煎牛排,土豆泥什么的
那可能是他叫的外卖。
闻到了食物香气的惠怡眉不由自主地就分泌出口水来。
她不动声色地吞下了口水,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了庭院里,刚一坐下
“哎哟!”
她突然惊呼了一声,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直了。
林岳贤一挑眉,“怎么了?”
惠怡眉涨红了脸。
“没有。”
见他露出了怀疑的眼神,她连忙把自己的臀部往椅子的边沿移了移,解释道,“没有,我没事真的没事。”
林岳贤打量了她片刻。
他把托盘放在了小桌上,然后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他拿了两套家里的刀叉勺子过来,递给了她,然后又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从客厅里搬了一个单人沙发出来。
惠怡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你,你”
她面红耳赤地说了几个“你”字,到底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这可是欧式的单人沙发,得有多重啊!
他搬这么重的沙发
林岳贤却朝她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示意她走到一边,把*的花园椅挪开以后,他就把软绵绵的单人沙发放到了桌子前。
惠怡眉涨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松软的沙发上。
那一处自然也就没有刚才坐硬椅子那般痛疼了。
林岳贤叫了三份牛排。
她一份,他两份。
尽管惠怡眉其实并不太喜欢吃牛排,但她还是拿起了刀叉,细细地将一份牛排全吃完了。
其实她还有点儿意犹未尽。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一顿认认真真吃饭是多少以前的事儿了
林岳贤起了身又去了厨房。
没过一会儿,他就端着个双耳小锅过来了,手里还拿了两个碗。
等他把双耳锅放在惠怡眉面前的时候,她闻到了玉米猪骨汤清甜浓香的味道。
“有汤你怎么不早点儿拿出来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发生了质的改变,所以她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清冷,而是有了几分娇嗔俏皮又亲昵的意味。
他笑了笑,“你几天没沾肉食了,多吃点肉,才能恢复体力。”
说着,他体贴地替她盛了一碗汤,还舀了块带着肉的骨头在她的汤碗里。
恢复体力?
惠怡眉又涨红了脸。
华夏儿女对汤食是情有独衷的。
惠怡眉一口气又喝了两碗汤,吃了一块带肉的骨头,又吃了两小段玉米,觉得自己撑得都快站不起来了!
她开始围着庭院走动了起来,想要消消食。
林岳贤还在那儿慢悠悠地吃着。
惠怡眉围着院子走了两圈,实在没忍住,说道,“咱们也该去打听一下,打听一下打听一下艾承宣和热吉娅的事儿那天晚上,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去秘道,有没有遇上那几个亡命之徒”
林岳贤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惠怡眉默然。
他说的没错,行宫里现在肯定乱成了一团。既然艾承宣和热吉娅都没来找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能自己送上门去。
于是,她只得自己安慰着自己,心想依着艾承宣的尿性,没准儿过两天事态平息下去以后,他就会带着热吉娅来找自己了。
大约是见她实在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林岳贤便又安慰她道,“对于现状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再说了,行宫是他的主场,他身边的护卫也不会少,你就别想太多了。”
惠怡眉点了点头。
“这两人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想做什么就去做,也不计后果”她皱眉道,“艾承宣一个人胡闹也就罢了,可偏偏热吉娅还要跟着他一起胡闹!”
林岳贤笑了起来。
“他们出生在这样的名门望族里,自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从此谨小慎微,再不能踏错一步从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反而失了本心,越是这样的人,他心中的执念越偏越深”
林岳贤斯文地吃了一块牛排,继续说道,“倒是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还自在一些你别替他俩个担心了,过几天等风头过去了,我再悄悄地去打听一下”
惠怡眉点点头。
想了想,她又说道,“你可得小心一点儿。”
林岳贤微微地笑了起来。
惠怡眉有些脸红,辩解道,“我是说你小心一点儿,别让别人知道你是那个,我是说,我,我的意思是”
她语无伦次地说了起来。
可期期艾艾了好半天,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再说了,依着林岳贤缜密周全的性子,实在不需要她来多嘴指点
“好。”他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