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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氏搁下手中的茶碗，端坐着就对石老太君说道：“倒是也怪不得襄阳伯夫人，只是这些话，要是老太君听了，只怕是比我还生气。”
石老太君听施氏这么说，便料想此事与自己家也是有些关系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话，能让施氏这般恼火，因而只是斜靠在引枕上耐心的听施氏继续说下去。
“那日去了，原本是想看好两家太太和姑娘，以备说亲。谁想才进去，连人都没见到几个，竟遇到两个嘴碎的，在树底下坐着说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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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虚虚实实（）
“那日去了，原本是想看好两家太太和姑娘，以备说亲。谁想才进去，连人都没见到几个，竟遇到两个嘴碎的，在树底下坐着说嘴。”
“可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原本想着是十分严重的事儿，如今听着却不过是妇人之间的闲话罢了。对于闲话石老太君这一辈子没有少听，因此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贵妇中，总有那么几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就只知道用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来打发时间，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这些事情，若是你当成一回事，那就是事儿，若是不当一回事也就不是事儿了。
施氏到底是性子烈些，又年轻，听了闲话，坐不住也是有的。既然她说起这个，便是劝她几句也好。
“她们在一旁嚼舌头根子，原也是和我无关的，我并不像理会，只是谁成想，我路过的时候，就感觉她们指指点点的，心里就存了个疑影儿，因此朝前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才听清楚，她们居然是说赵姑爷停妻再娶什么的，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到好像是她们亲眼看见了一样，那些言语着实不成样子，我就不一一学给老太君听了，免得您堵心。”
要说之前施氏的话让石老太君觉得她是小题大做，那么现在听了施氏的话，就是石老太君坐不住了。原本想着不过是几句闲话，可怎么也想不到，闲话居然就说成这样的了，看起来这半日的话，倒是施氏有意对自己说的，倘若是真的不愿意自己堵心，自然不会说这些给自己听了。
“你说她们说的什么？”石老太君大吃一惊，说话的语调也有些变了，仔细听的时候，还能听到略微的颤抖。
可不是么，定国公府不管怎么说，也是百年世家，又是当朝勋贵，在京城就算比不得皇亲贵胄，却也算是一等一的了，这样的话传出来，可不是丢了大人了。
石老太君又素来是好面子的，怎么会愿意有这样的传言呢？
“老太太您听一听也就算了，可别往心里去，她们说是赵姑爷停妻再娶。老太君您说说，赵姑爷是什么样的人品本性，我如何能不知道。既然他们说我们家的不是，我那里有不争辩的道理。”施氏说这些话的时候，还能看出面上的义愤填膺来，只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石老太君这般年纪，什么样的事没见过，没听过。怎么会听不出来施氏话中隐含的意思，到了这时候，大约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今日进门的时候，施氏面上的不虞之色从何而来了。
要这事情是真的，施氏今日进门的表情便算是好的了，要是依着石老太君年轻时候的性子，若是听了这样的事，只怕直接就冲进门指责了。石老太君心下便有些庆幸，好在自己今日忍住了心里的不痛快，要不然岂不是把李家得罪彻底了。
“舅太太说的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不会有那样的事情。何况，老二是什么样的人，舅太太和舅老爷也是有些了解的，自是不能随意听人这么议论便定了他的不是。”
想开了问题的症结所在，石老太君反而安心了，要是外面真的传的沸沸扬扬的，就算自家没人听到，总还有些亲戚朋友听到，可见此事并不曾传开。
可有一点，要这事情并无实据也就罢了，倘若是有实据的，就算现下还没有传开，到了来日，必定也是穿的人尽皆知，到了那时候可就对自己府中大大不利。
石老太君有些猜不透是确有其事才有这些话，还是根本就是无风起浪？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这么说的，赵姑爷是什么人，就算是我不知道，难道我家老爷也不知道不成？当初老爷为了给妹子选个好人家，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选了赵姑爷，难道还能信不过不成？可是人家反而对我一通讥讽，一番抢白，说是我拿稗子当稻米，是个眼神不好使的，连好人歹人都分不清楚。到底是我年轻，压不住性子，没说几句反而吵了起来。结果闹得酒宴没有吃成，反而吃了一肚子的气回来。”
“这些话听过了气过了，也就别计较了，要不然一辈子还不是要把自己气死了？我也是到老了才明白这个道理，要是年轻的时候，性子可是比你还要坏些。”石老太君脸上堆起笑容对施氏说道，一面又让丫鬟给施氏换了新茶上来道：“这是今年春天新进的茶，据说最是降火的，舅太太现在喝最相宜。”
施氏也吃不准到底石老太君到底是不是听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意思，不过话头既然已经扯过来了，必定是要一气儿说完方才好。
略顿一顿，施氏接着说道：“不瞒老太君说，也就是因为这个事，所以我才与我家老爷商议了要尽快为赵姑爷定一门好亲事。总不能真的就让这起子人看了笑话去，总要为赵姑爷再寻一门好亲事，堵了她们那惹事生非的嘴，狠狠的打上一个嘴巴子，方才出了这口气。”
“是是是，舅太太说的是，别人要说什么是别人家的事，咱们自己总不能没了方针。既然如此，这事情就全权托付给舅太太帮忙了。要是依着我的意思，最好是能和咱们两家有亲的，也好亲上加亲，到时候，有什么谣言也是不攻自破。”
石老太君虽然并未完全相信施氏话中的真实性，可到底心里也有了一些疑惑。再想着儿子这段时间好像经常找理由流连在外面不肯回府，要说这其中没有些事故，自己倒是都不信了。
难不成是李氏才去了，儿子便有了花花心思，倒是在外面胡作非为？可要是儿子是在李氏去了以后，便不能说是停妻再娶了，难不成是李氏生病的时候出了是非？
看起来这事终究是要好好查一查方才好，只是在查清楚之前却不好擅作主张，万一委屈了人就不好了。儿子如今也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又是定国公府袭了爵位当家的，也要留着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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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疑窦丛生（）
看起来这事终究是要好好查一查方才好，只是在查清楚之前却不好擅作主张，万一委屈了人就不好了。儿子如今也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又是定国公府袭了爵位当家的，也要留着面子。
“瞧瞧我，怎么尽说这些有音儿没影儿的事情，让老太君也跟着烦恼呢。老太君可要原谅我些个，万万不要生我的气。”施氏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所以便笑着接了石老太君的话头道。
“咱们都是一样的心，为的还不是老二能好，我如何能着恼了你。何况老二的事还要靠你这个做嫂子的张罗，要你你多费心些。要是你走动着有了合适的就来我这里说。到底是继室，我们家也不要那高门大户的，只要是姑娘家人品好，府中的人不是拎不清的就成了。”
石老太君原也知道，不管怎么结亲，到底是娶继室，总不如原配，只要是能看过眼，别的倒是也不必强求。
姻亲求的不过就是两家通好，相互扶持，现下有了李家，别的倒是也不太要紧。若是当真娶了高门大户的，这其中便有些得失难以计算了。
“老太君说的是呢，娶妻娶贤，尤其是这一进门便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总要找那稳妥可靠的不是。老太君也不必太担心，就算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令姐儿，我也会细心的筛选合适的给您过目。”
施氏听得石老太君的话，安心多了，要是赵家再结了强有力的亲，对令姐儿本身便不是好事，就算有自己家老爷做后盾，可到底也是隔了一层。如今老太君愿意放宽条件，倒是容易多了。这一次哪怕是殚尽竭虑，也要找个合适的人来。
说了一会子话，时间已经快要中午，石老太君再三的留施氏吃午饭。
施氏今日原就是怀揣着目的来的，现下目的已经达到，那里肯，忙就笑着推辞道：“老太君厚爱，原不应该推辞，可是您也知道，我上面也没有个婆婆能帮衬我的，府里头一大家子的人，上上下下的就只靠着我一个人打点呢，实在是忙里偷闲才过来这一回，我就先回去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的事故来呢。”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施氏也不打算留在这里陪着石老太君吃饭，若是以前也就罢了，现在自己的妹妹没了，又是在那样的情形下没有的，谁还有心思和这家的人应付？倘若不是还有个令姐儿，又见石老太君是个真好的，她便是连这府门一步也不愿意踏进来。
只是提起令姐儿，她倒是有些好奇，什么时候这赵仲康良心发现，居然愿意带着令姐儿出去了？难不成今日不用去讨好花枝巷？
以前就是亦柔还在的时候，好像也从来不曾听见赵仲康会和令姐儿亲近的，人当真有这么快转了性子的？
不过这些话现在也不好说，总不能让老太君觉得自己是在背后探查他们府中的事，又是诸多指指点点的。毕竟，做母亲的都是一样的心思，自己的孩子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是，总不能让别人随意的干涉。
“我也知道，你操持一大家子的事不容易，成天价的忙着，等什么时候娶了媳妇也就能清闲几日了。”
“我也等着这一日呢，只盼着能早些找个好的，不过大约也还是要三四年才成。若是老太君有合适的人，可不能藏私，总要告诉我才好，省的我到处找。”施氏笑着凑趣两句。
“这是自然，今日我也就不虚留你了，过些日子就是中秋节了，可要带着哥儿姐儿来府里玩。”石老太君陪笑着说道。
“到时候一定来打扰老太君清闲。”施氏笑容满面的开口说道：“只是我们家里的孩子淘气，到时候老太君可不能嫌弃。”
“这话可就是见外了，满京城的谁不知道你们府上的家教是最好的，你们家的孩子也是一顶一的有教养，我稀罕还来不及呢，那里有嫌弃的道理。”
两个人又都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几句闲话，施氏便匆匆忙忙的告辞而去。
石老太君面上的笑容只等着施氏离去便消失不见，便是连整个人都有些垮下来一般。
施氏今日所说的事，老二到底有没有？若有，如何处置？
“老太君可是想着舅太太今日说的话？”顾妈妈看着石老太君忧愁的面容，轻声问道。
石老太君抬眼看看顾妈妈，她是跟着自己大半辈子的人了，虽然是下人，可经过的见过的却不少，是个能商量事儿的。
“你觉得她这话中是什么意思？”
“老奴不敢揣测，舅太太前日来还好好的，今日忽然就闹出这么一处来，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究竟她是为了掌握二爷未来的婚事才编出这一套瞎话来，还是别的，老奴实在猜不透。”
从头到尾，顾妈妈都是在一旁听着。只是这样的事，却不好多说什么，顾妈妈也只能是拣选着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那你觉得这话是瞎话？”石老太君从心底里不愿意儿子做出这样现眼的事，因此她问起这话，有些急切。
“二爷到底也是读书人，总不至于当真就做出这些事来。不说别的，就算是流言蜚语的让人议论，二爷也不能承受呢。只怕是其中有些什么误会也未可知。”顾妈妈最是善于揣摩石老太君的心思，便顺着石老太君的话道。
“我何尝不希望这只是瞎话。可是人常说无风不起浪，既然传出这话来，必定就是有些缘故的。何况，舅太太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的亲戚了，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就算她想办二爷的事，也绝对不会用这样的理由。京城里这样的例子多的很，随便说出几桩便是，何苦要说这些让人不痛快的。再者，如今只有我们府里求着他们府里的，难不成他们还能上赶着我们不成？”
石老太君再度叹息，李家的三位爷都是有能耐的，比起自己家里的几个儿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呢，何必一定要巴着自己家？
便是一再的想着儿子不会这么糊涂，可却说服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