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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复活(一)()
沿着原路向山上行去,在接近黑衣人激斗的场地时,楚韵儿放慢了脚步,猫着腰躲在最近的一颗大树后,她不确定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人来过,或者应该说是这些人的仇家,如果不小心被卷入江湖仇杀之中,不能自保的她恐怕只能伸着脖子等着别人来砍。
她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小心纯碎是多此一举,昨晚上就在对面那颗树上呆了一晚上,再想起碎裂在离马车几米远的树下的马车顶蓬,她自嘲的笑了笑,如果这里有人像的那样拥有浑厚的内力和出神入画的武学造诣,仅凭呼吸就能准确判断某个人的位置,那她还没接近这里时就已经成了别人攻击的目标。
微侧头看着肩头安静坐立的红玉,像是感应到楚韵儿的目光,红玉也转过头,眨了眨水眸大眼,黑而闪亮的眼里有一丝狡黠和好奇。抬手安抚的摸了摸红玉顺滑的身体,跨出了大树的阴影,绕到草地边,向马车走去。草地上一切如故,黑衣人静静的躺在草丛中,只是被血染黑的地皮已经看不见。
站在马车门前,想到要近距离靠近那具男尸,楚韵儿心跳如鼓,莫名的紧张和不安,还有一丝害怕。心一横,一脚登上了马车,背贴车壁一步步往里面挪去,“嗯?怎么变白了?”那人依旧平躺在地毯上沉睡,之前还乌黑如墨的发丝竟全然变成银白色,面色依旧灰白,马车里空气相比外面好像稍冷,让本来就紧张的楚韵儿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楚韵儿心里怨怪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胆小了”
一直挪到马车的最里面,在男尸的头顶车尾壁上镶欠着一个长方形暗柜,柜面可以当作茶案,下面有两扇似乎可以左右滑动的暗门,楚韵儿蹲下身,为避免踩到男尸的头发她将散在地毯上的银色发丝往男尸的身边了拢了拢,才转身伸出手在暗柜门上小心的摸索着,暗门中间有个圆形的凸起,一按,左边的那扇门竟自动缓缓的向右边移去,露出了里面的空间,角落里有一个黑色的棉布包袱。
楚韵儿将包袱拿了出来,解开包袱上的死结,平摊放在案面,一块正方形的棉布做成的包袱,里面有两件黑色暗纹锦袍,与那人身上的款式差不多,还有一个绽蓝色锦缎面料的荷包,只有巴掌大小,荷包一角用黑色丝线绣有竹枝,几片竹叶,荷包口用黑色锦带勒紧,沉甸甸的,整个荷包简直就是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拉开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全数倒出,楚韵儿惊喜的看着手心里貌似古人所谓的一两碎银,太好了,虽然只有两个银元宝,七两碎银,至少到了城镇上不用担心会露宿街头了。红玉也跳到桌面上,用前爪在几个碎银中好奇的扒拉着,
“红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是银子呢,可以让我们买吃的住的地方呢”
似乎感觉到楚韵儿的喜悦,红玉欢快的跳过来,两腿立起,两只前爪趴在楚韵儿的手上,眼带笑意的看看楚韵儿,又看看她手上的碎银。
楚韵儿将银两重新装好,拿起其中一件长袍站起身在自己身上比了比,从头比到脚还长了一大截,也宽了很多,根本没办法穿,再比比另一件也是,她干脆将包袱里的东西全装进了背包里。
楚韵儿跪在地毯上,一只手伸进暗柜中继续摸索着,还真有东西,当柜中的东西拿出来时,楚韵儿眼前一亮,那是一柄金色长剑,蜿蜒而上的龙纹和嵌有紫色宝石的剑把,竟与古墓中的那柄剑如出一辄,脑中一道电光闪过,“这也太奇怪了,又是一样的”,楚韵儿侧低头想确认一下身边人的脸,目之所及之处却一片空荡。
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恰在这时,桌上蹦踏的红玉停止了转悠,前爪伏低、面露凶光,呲牙裂嘴的紧盯着楚韵儿的背后,嘴里还哼哧个不停,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豹子。
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觉由脚底开始漫布到胸口,让楚韵儿呼吸一滞,背后如芒在刺。
缓缓转过身,惊骇得看着车门外的人,本来应该沉睡的男人俊秀、欣长的身躯笔直、稳若宏钟一般的面朝马车立在车门外,仿似一尊万年不化的冰山,浑身散发着盛气凌人的逼人气息和冰川般的阴冷,犹如暗夜中嗜夺魂魄的死神,让周围空气骤然凝固。银白的发丝披散在脑后,在微风中肆意飞扬,面无表情的灰白脸上,狭长的凤眼中一片黑灰色,竟看不见眼珠,没有焦距的目光紧紧笼罩着马车中的楚韵儿,又像是透过楚韵儿在看其它的东西。即使没有耀眼的光芒,却仍然如两柄利剑一般在慢慢凌迟眼前的人。紫黑的薄唇微张,吐出一口白雾般的浊气。
迎面扑来的一股冰冷气息让楚韵儿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瞬间从呆滞中恢复神志,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呼吸,脑海中闪出三个字“活死人”愈来愈烈的恐惧感让楚韵儿一时忘了是退后还是迅速逃跑,正待思索间,却见对面的男人对着她机械的一点一点抬起右手,骨节发出“咯、咯”的脆响,手掌朝上,就在这一瞬间,来不及阻止的楚韵儿只瞥见身旁一道红色的光芒划过,再睁眼时,红玉已经被它握在了手心,宽大的手掌紧握红玉的身体,并且在一点点的收紧,红玉手脚并用的使劲挣扎,两腿乱蹬,嘴巴大张,不时发出微弱的“吱吱”声,眼中清透明亮的光泽像是被乌云残嗜了的月光渐渐消散,看见红玉越来越虚弱的挣扎,愤怒和对红玉的不舍完全占领了楚韵儿心里的惧怕,她猛的一下站起身,冲到男人的面前,抓住他的手,使劲的去掰他的手指,手指如磐石一般坚硬,如钢铁一般冰冷,修剪的齐整的指甲中透着与嘴唇一样的紫黑色,紧握丝毫没有一丝松动,楚韵儿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对着他大吼道:“放开它,放开红玉,我叫你放开它”
楚韵儿眼眶通红,声音中带着些微颤抖,她不想失去在这个世界刚刚认识的第一个伙伴。
男人对于楚韵儿的歇斯底里没有任何表示,黑灰没有焦距的凤眼依旧毫无波澜的漠视着楚韵儿,所幸他的手没有再收紧,楚韵儿从他稍稍松动的手中救出已经半昏迷的红玉,一手托着拥在胸前,颤抖的呼喊着:“红玉、红玉、醒醒”她发誓若是红玉醒不过来,她会拼尽今生所学与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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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复活(二)()
片刻后,红玉悠悠转醒,在楚韵儿的怀里它睁着失神的大眼迷芒的看着楚韵儿因失而复得后惊喜的脸,目光一凝,突然忆起刚才垂死挣扎的生死一幕,哧溜一声钻到了楚韵儿的外套里面,卷缩成一个毛球,还使劲的往腋下蹭。
楚韵儿隔着外套用手轻轻捂住红玉不断颤栗着的身体,想继续安抚它,又害怕刚才自己的疯狂举动惹得对面的boss大人狂性大发,若是他突然暴怒肯定会撕碎了她。
刚才还柳眉倒竖、怒目横张的小脸转瞬间惨白一片,像是被戳了个孔的气球,激动的情绪瞬间平复下来,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可惜马车没有后门,退不出他的视线外,楚韵儿心里不停地责怪古人太没有安全意识,这马车怎么着也得设个逃生的后门啊!
脚踩到了掉落在马车里的长剑,可楚韵儿不敢弯腰去捡,她怕这样的行动触怒对面好像没打算攻击她的boss大人。
时间在流逝,就这样与boss大人面面相觑半响,楚韵儿紧绷的心慢慢松懈了下来,意外的看着面前依旧静立不动的人,面无表情依旧空洞的眼神,虽然看不到他眼中的光亮,她却能感觉到他是在看她。
秋风徐徐,发丝飞扬,空气中的冰冷和压迫已经消散,他安静、默然的好似与空气融为了一体,这样违和又诡异的宁静打破了楚韵儿心中以往对僵尸的认知,好像僵尸也没有传说中的恐怖。
“你你抱歉我只是来借用一点东西,反正你用不上”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这种偷东西被抓包的尴尬让楚韵儿没有底气再与他对视下去,三六计走为上策,况且他终究不是人类,她不敢奢望若是他狂性大发的时候能对她爪下留情。
一直后退到马车暗柜边,楚韵儿缓缓蹲下,伸手拾起地毯上的剑,“你的剑,我放进去了”,说完将剑塞入暗柜中。又拿过暗柜上的背包,扯过那块被她扔在一边当做包袱的棉布,平摊在地毯上,将刚才放进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衣服,两件,都在这儿”
“还有这个,钱包,里面的银子我一分没拿”
放下荷包的时候心里有点不舍,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目前这尚不了解的时空里,没钱肯定寸步难行。
将包袱两角对折系好成原来的样子,放回之前暗柜的角落里,拉上柜门,“都放进去了,我什么也没拿噢”
背好背包,楚韵儿站在暗柜前,皱眉看着眼前丝毫也没有打算让路的人,试探性的问道:“我我要走了,不会再来打扰你,你继续休息我下去你再上来?”
躲在衣服里的红玉此时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对马车外的人有些忌惮,它两只前爪抓住楚韵儿的外套前襟,只探出半个头,刚好露出黑宝石般闪亮的眼睛,显然之前的命悬一线还让它心有余悸,好奇又防备的盯着外面依然纹丝不动的人影。
“我真的要下去了”楚韵儿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两步,空洞无神的眼睛始终平行目视前方,没有任何动作,又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几步,几乎挪到了马车门边,那人只要抬起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掐住楚韵儿的脖子。红玉又缩回了脑袋,看似安静的贴在楚韵儿的外套里侧,实则耳听八方不放过外面的一点点动静。
楚韵儿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胆颤心惊的扶着马车边缘,试图从那人与马车边缘中间的缝隙中穿过去,她小心翼翼的放下一条腿,像躲闪红外线一样避开那人的身体,连衣服也没触碰到,终于离开了马车,现在她站在了那人的身后,那人背对着她依旧如宏钟一般肃立在树下的阴影中,两手成自然状态的垂在身侧,像是被定身了一样动也不动。
楚韵儿有一米六几,其实不算矮,却比那人至少矮了一个头,浓厚的银白发丝柔顺的垂在脑后,宽厚的肩膀,窄瘦的腰,笔直修长的双腿隐在锦袍中只露出一双穿黑色长靴的脚,倒是生了一副好身材,堪比二十一世纪的男模,再配上他那冷酷又不失俊朗的外表,那些所谓的男神遇到他都得靠边站。连楚韵儿心中自认为是帅到无人可以比拟、魅力到全世界都无法阻挡的亲哥哥都比不上他。
收敛了思绪,楚韵儿悄悄退后几步,趁他还没动作,转身,心中默念一、二、三,不确定的又回头看了看依旧纹丝不动的玄黑色背影,真的就这样放过她了,嘴角勾出一丝窃喜的笑容,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搂住外套里的红玉,撒开腿就向下山的路奔去。
直到回头再看不到那片空草地了,喘息未定的楚韵儿才停下来倚在一颗树旁准备休息一会儿,一路狂奔让她出了一身汗,她伸手从外套中掏出红玉,红玉悠闲的蹲在她手心,睁着懵懂无知的水眸看着急喘脸颊微红的楚韵儿,调皮的伸出一只抓子挠挠楚韵儿的手心,嘴角上勾,似笑非笑,仿佛全然忘了刚才的惊险与死里逃生,然后沿着楚韵儿的手臂一路攀上肩头,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蹭楚韵儿的耳朵,像往常一样蹲坐在衣领边。
楚韵儿被它撩得闷笑出声,伸出食指点了点它的头,像教导小孩子一样语重心长道:“你个傻瓜,刚才吓死我了,以后不可以这么冲动,危险,知不知道,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就跑,不用管我,知道吗?”
想到红玉刚才垂死挣扎,差点丧命,心里后怕不已,满心都是愧疚和对它的怜惜,她们只不过萍水相逢,不管刚才它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对危险懵懂无知,她都希望红玉能平平安安,希望红玉如她初见时永远机灵可爱,做只快乐成长的小狐狸。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回到自己的家里,人心险恶,只有呆在家人的身边才最安全”
似悲伤又似感慨,楚韵儿抬头,林子上方,绿叶丛丛,看不到天空,阳光被隔绝在层层绿叶之外,未来一片迷茫,就好似这不见天日的密林,周围都是树,又都是路,看不到哪一条才是真正的捷径,也或者任你如何寻找也不过是在原地兜兜转转永远到达不了终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找到回去的路,没有方向也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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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