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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俊驰踉跄后退,伴随身后承熙帝的怒斥,他提裤子的手冷不丁一松,裤子便顺着两条光洁的大腿“嗞溜”滑下。
方圆之地内,皇帝妃子朝臣宫人太监侍卫团团围了一整圈,而他胯|下正是风光大好!
29。第 29 章()
为了朕的一头秀发 阮攸宁为避开男客席; 尽量挑水边人迹罕至的小路走。可如此一来; 平白消耗了大把光阴不算,在寻到人前,指不定还能把自己先给弄丢了。她又急又气,想着要是能有一艘船; 哪怕只是一叶小舟,供她走水路观瞻,也好过在地上打转; 与假山树叶周旋。
然后她就真瞧见了一个小渡口,半截木头泡在水中; 腐朽霉败,一叶小木舟随波横在水中,野趣无穷。
一位略清瘦的男子衣不沾尘,负手立于木板上,眉宇舒缓,目光澄净,望着小舟若有所思; 听见后头声响,沉眉回头,身体突然凝住,好似被施了定身法。
阮攸宁望着他,双目圆溜; 呆愣片刻; 忙垂首执礼; “小女见过鄂王殿下。不知殿下在此,无意闯入,扰您清净,还望殿下赎罪。”
隔着一段距离,苏砚只能瞧见她鬓发如云,不饰珠翠,只簪了朵绢花,于风中娉婷摇曳,像是黑白水墨画里落下一点朱砂,骤然点亮他的世界。
这花是何颜色?
他想开口询问,估量着两人间的距离,仿佛心头也被划下道同等长度的刀伤,沉吟了下,终还是把话咽回去。
他不说话,阮攸宁亦不敢说话,低头绞绕帕子,适才苦缠了她一路的怪异情绪重又甚嚣尘上,恼得她恨不得一猛子扎进水里清静清静。
既然分辨不清是何情感,那便直接道谢好了,谢完之后,从此便不再相欠,彻底两清。
“谢谢。”
“多谢。”
高低不同的声线叠加在一块,两人俱都愣住。
苏砚莞尔,抬手请她先言。阮攸宁愈发不好意思,半垂眼睫,眸子在眶里来回转悠,双手背在腰后,互相掰扯指头,好叫自己从鼙鼓般的心跳声中分出心思。
“程家妾室的事……我都听说了,还有别院里的那个婴孩,前日阿七叔同我说,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登门打听那孩子的事……还有……总之,谢谢王爷垂怜,肯帮我忙。别院那几日,是我不识抬举,怠慢了您……”
她咬了咬唇,声音渐低,像个做错事的孩童,承认完错处,就乖乖等在原地听训。他不发话,她便不敢吱声。鬓上绢花也随主人一道,畏缩着细细发抖,楚楚可怜。
苏砚凝神望住她,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惆怅。
照理,小丫头此时当已解开误会,明白他的苦心,可听这话,语气客套生疏,还是在躲他避他,拒他于千里之外。
真难办。
他折了眉心,犹自受挫,前头传来娇滴滴的声音:“王爷,您想游湖么?”
“游湖?”
阮攸宁嗯嗯点头,晶亮的眸子瞥向水上小舟,“是的,游湖。王爷,您想游湖么?”
这样,她既能沿水路继续寻找阮仪芳,又能给他撑船赏玩,报答恩情,这样他应当就能看见自己的诚意,领了她这声谢,从此后两人便再无瓜葛。
一箭双雕,简直妙极!
苏砚被她眼里的光感染,眼前微薄色彩,好似也扩大了几分,点头答应。
阮攸宁一喜,屁颠屁颠往小舟跑去,脚抬到一半,发现苏砚还停在原地没挪窝,双眸流淌出一丝柔和的光。
这一眼的温柔,与他平日里待人接物时刻意端出来的温柔完全不同,是鲜有的、真正从内心里照出来的光。
倘若此刻阿渔在这,必定惊掉下巴,又要嫉妒得哼哼,计较自己尽忠王爷这么多年,却连这样的眼神都挣不上。
阮攸宁不知这些,以为他在责怪自己越矩,讪讪收回脚,弓腰请他先上,笑容灿烂,极尽讨好之能势。待苏砚安安稳稳踩上船,她才敢动。
她此前从未坐过船,不曾防备,这船没马车平稳,一脚踩上去便晃晃悠悠,后脚一离地,整个人都摇摆着,径直往前栽去。好在苏砚反应快,及时扶住了她。
玉臂纤纤,不堪一折。螓首抵在他胸前,一片兰息,直熏胸臆。
左胸口那块拳大之地,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
他从前一直不知,女子竟如此纤弱,好像外头风雨稍大些,她都会吃不消。腹内涌起股冲动,想好好将这纤弱护在自己羽翼下,免受风雨摧残。
脑海里闪过她对自己躲闪不及的画面,他眼里的光,便暗淡下去,默默松开手。
阮攸宁一门心思只想赶紧游完湖,找到人,最好在她上岸后,花宴就结束了,她可以高高兴兴回家,彻底与姓苏的两兄弟撇清关系。故而没留意他情绪上的异样,礼貌地道了声谢,便去拿竹篙撑船。
然而,小腿粗细的竿子,立直了,高度顶一个半的她,她根本拿不动,嘴里还打着保票。
“王爷,您先坐好,我马上就、马上……诶诶诶……”
苏砚轻而易举地拿走竹篙,走去船尾,“今日有风,水流湍急,这船又小,你且挑个稳当的地方坐好。”
他侧着身子挽衣袖,嘴上絮絮说话,将能想到的事都嘱咐一遍,像家中老母亲叮嘱即将出门远行的孩儿一般。
末了他抬头,见她坐得太板正,船一晃很容易就会摔下去,攒眉想上前纠正,步子迈到一半,突然停住,默默收回去,人端端站在船尾,口头指点,直到她坐好才安心点竿推船。
阮攸宁乖乖坐在船头,怀里像揣着只兔子,既兴奋又惭愧。
说好请人家游湖赏景,最后却还要人家撑船,就好像她故意讹人家干苦力似的。
她托腮,眉毛耷拉下来,嘴巴撅成一朵牵牛花,不经意抬眸,见苏砚稳稳立在船尾,面色从容,举目远眺四面风景,不疾不徐地挑竿撑船,衣袂飘举,还真有点隐士寄情山水的况味。
竹篙枯老暗沉,尤衬其手指修长,莹白如玉。阮攸宁不由多看两眼,觉察到他的视线,赶紧扭头,假装看风景。一颗心,越跳越急。
湖面碧色连波,倒映日光,船行其上,划开片片金色涟漪,低头就见流云舒卷。两岸枫木叠浓,一层红来一层黄,几片红枫随风飘落水中,绘出粗粗细细的水纹。
阮攸宁心神荡漾,弯腰探出身去,伸手入水,感受金色水流在指尖流淌,笑靥如花,“真美。”
失去过一次光明,这辈子才会更加珍惜这世间的美好。
苏砚收起竹篙,任扁舟随波漂流,侧眸窥探,眼底流光溢彩。
是啊,真美。
阮攸宁玩闹够,拿帕子擦手,见他一言不发,这才想起,他辨认不出这周遭颜色,心中一顿愧疚惋惜。想起中秋宴上,阿娘说的掌故,衰沉下去的心复又跳动起来。
他真能瞧见自己身上的色彩?
她昂首茫然望向他,睁着大眼睛,纠结良久,磕磕巴巴开口,“王爷,我、我……”
哗啦——
半截浸在水中的竹篙被豁然抽出,径直朝自己挥来。苏砚一改方才恬淡,双目凛然,周身杀气腾绕,化也化不开。
阮攸宁惊愣住,下意识闭眼缩脖。劲风划过发顶,水珠滴落面庞,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寒噤,却听一声惨叫,有人咕咚落水。
茫然睁开眼,但见湖中浮起个黑衣蒙面人,双目狰狞,被苏砚那一击打昏,还没醒来。
有刺客?皇家花宴上,竟然会有刺客?且要刺伤的,还是王爷!
她呆若木鸡,脸上红潮飞快褪去,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就将这事同苏祉联想到一块。这世上也只有他有能力、也有胆量,敢这般肆无忌惮地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行凶。
这厢心绪还未定,平静如镜的湖水忽然开始冒水泡,推开红叶,将船团团包围,水泡底下暗影浮动,全是刺客。
阮永宁张皇四顾,船还在湖心,离两岸都远,倘若发生正面冲突,能行动的范围只有这狭窄的船板,他们又人多势众,当真是瓮中捉鳖。
她咬紧下唇,拳头捶地,逼迫自己赶快想法子。头顶突然罩下一件外衫,清苦药香盈鼻,她诧异抬头,却听“冒犯了”,后背被人轻轻一压,人就伏倒在船板上,想抬头,又被摁下去。
“抓紧船,别松手,我很快就好。”
她掀起半片衣角看去,苏砚正挥甩竹篙试手感,余光对上她,低头浅笑,“闭上眼睛,别看。”
阮攸宁大约是吓傻了,依旧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住他。
苏砚叹口气,蹲下身,抬手覆下她眼皮,柔声哄道:“乖,听话。这个不好看,等一会儿到了景致好的地方,我再唤你,可好?”
语气无奈,更多的则是殷殷关切。即便是生死关头,也无半分责备。
他的手略带薄茧,拂过她眼皮,带起阵阵酥麻,过电似的蔓延全身。阮攸宁轻轻点头,扯过衣角缩进去,将突突乱跳的心和微微泛红的耳都藏起来。
30。第 30 章()
为了朕的一头秀发
从芷园回来; 她的一颗心; 就七上八下,再没安稳过。
明明出门前,她都想好了,不冒头; 随波逐流,结果一冒就是个最大的;也想好了不再招惹那俩姓苏的,结果一惹; 就是一群姓苏的。
唉,造化弄人啊!
她摩挲着皇后娘娘赏给她的玉镯; 郁郁地叹了口气。
帝京里的那些闺秀朝她睇红眼,这倒还在其次,她最担心的还是苏祉。
重生后,她虽未再同他碰过面,但说个不好听的,她已经间接地坏了他两件事。别院的事倒还能遮掩过去,可芷园里的事;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她想撇也撇不掉。
倘若这辈子真因这事而叫苏祉盯上,岂不比前世更糟?
得赶紧想个法子呀……
夜已深,她抱膝坐在临窗的软榻上,一排木头窗棂; 现只开了她身边这半扇。
纷扬雨丝穿过竹枝; 发出沙沙敲叶声。寒意从四面八方渗来; 她激灵出两手臂细细的鸡皮疙瘩,将衣袖往下扯了扯,巴掌大的脸蛋埋入两膝间,尝试着闭上眼。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丹枫湖的画面。
一叶扁舟,红枫片片,那人刚打完一场硬架,却还能云淡风轻地冲她笑,眼底毫无风霜意,仿佛真只是在陪她游山玩水。
左胸口拳头大的那块地方,“噗通”大跳了下。周身的寒意渐渐被驱散,甚至还有烧脸烫身的趋势。
那日他说,不会有闲言碎语从芷园里传出,她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不想他竟然真办到了。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小厮丫鬟,那么多张嘴,都被他封得严严实实,一个字都没漏出来,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明明是想离他远远的,可是为什么越离,反而还越近了?
这个人,真的好烦哟!
就这么的,她生生听了一夜的雨,次日顶着两个硕大的乌眼圈,一步三晃地去堂屋给爹娘请安,险些站着睡过去。
二房那边,因今日是孟家老夫人的七十寿诞,孟夫人一大早就带着阮仪芳出门拜寿。
至于长房这头,阮光霁今日难得休沐,也起了个大早,兴致勃勃领着程氏出门,去京郊骑马散心,还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她和阿弟跟来,倘若他们不从,便直接家法伺候,没得商量!
阮攸宁倒是无所谓,左右上辈子,她已经很习惯父亲母亲能随时随地,把“清粥小菜”的日子过得“胜蜜糖甜”,几十年如一日,情意只增不减。
大概那时候,她就是受他们影响,才会认为世间夫妻都该如此,自己成婚后,便自然而然将所有情谊都托付给程俊驰,结果……
错付过一次真心,这辈子,她大概很难再全身心去爱一个人了。
阮羽修没她这么想得开,空荡荡的家,他可待不住,爹娘一走,他扭头就打发冬荣去给他备马。
西市最大的那间晋|江书肆,近日新到了一批话本子,他眼馋了许久,之前碍着爹爹的颜面,不敢妄动,今日总算能大大方方过去逛逛。
他想着阿姐自从回京后,人就古怪得很,动不动就长吁短叹,跟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子似的,且得好好舒散舒散,便又套了马车,把她也强拉了去。
茫茫书海,书墨飘香,阮攸宁的困劲儿登时一蹦三尺高,连打两个哈欠,自觉到二楼僻静无人的地方,拣了张干净方桌趴着,拿书盖在脑袋顶上,呼呼大睡,让滴翠在外头帮她守着。
楼下,阮羽修窝在书柜角落,正读一段才子佳人被棒打鸳鸯的凄惨桥段,眼里酿出两泡泪。
冬荣喘着大气,呼哧呼哧跑来,低声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他立即收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