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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出来，谢菀只觉得那位段婆子，整个人都矮了一截，脸色白的一点人色都没有，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停的往下淌，看着像是马上就要虚脱了一样，谢菀心中很是称愿。
第81章 手段（）
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谢菀也就不再装什么和善人了，立马就着人将这两位管事婆子请了出去，然后自己便坐在锦绣院的正厅里等着。
要说起来这个段婆子也是个会看眼色的，谢菀这般疾言厉色的一通话下来，还不到一刻钟，便有采买上的几个媳妇前来领罪，不是今儿贪了七两银子就是明儿昧了一尺布头，全都是这些琐碎的事儿，倒是她那个真正的管事的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谢菀看着这些人谄媚的脸，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好啊，这是真的想要和她打擂台了，真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想拿这些小虾米来搪塞自己，也好，若是她不拿出几分手段来，这些人怕是还不知道痛。
待得谢菀又送走了以为一把鼻涕一把泪表忠心的管事媳妇，便冷声冲着王妈妈道：“去到二门上找几个粗使婆子过来，就拿着府里执行杖刑的板子站在院门口，再将咱们府中负责采买的账房先生请过来，咱们一项一项的查！”
王妈妈此时早就心里一团乱麻，她在霍家当差这么多年，还未见过这么混不吝的主子，明明也是书香门第里出来的，竟是比那些将门出身的小姐姑娘都杀伐决断的多，这一词一句的吩咐，竟无端带着一丝血腥气，让她这个积年的老人也不由得一阵胆寒。
她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是手底下却到底也不敢违背谢菀的吩咐，赶紧就低眉顺眼的领了命出去了，而崔妈妈看着王妈妈走了，这才赶紧上前道：“小姐这般做却是不妥，想那采买上的账房估计也是和这帮子人一个鼻孔里出气，恐怕就算是来了也于事无补。”
谢菀听了这话，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我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这世上哪会有不透风的墙，他们想糊弄我，我若是不能揭穿，日后我如何在这府中立脚，崔妈妈，太太这次给我的配房之中，我记得有一位叫张成的，听说以前便是太太店里的大掌柜，如今正住在我的陪嫁宅子里等着见我，他是大掌柜，想来比起这府里的账房先生手段怕是要好些，崔妈妈，这次就劳动你一番，亲自将这位张掌柜请来，好好的给咱们看一看，看看这府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崔妈妈一听写完这话，原本心中的担忧也尽数消了，连忙笑着应了下来，然后便转身出了院门去找人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前院的那位管着采买的刘账房便被请了过来，因着是外男，于是便传了屏风隔在中间，谢菀坐在屏风里面，倒也并没有看清楚这位账房先生的长相，只隐隐看着是个干瘦的老头子，一进来就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谢菀此刻也不拿乔，立刻便叫了起，而这位账房先生，却依旧还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做派，丝毫不敢乱看。
而谢菀也不多做理会，只叫人给他上了茶，便闭上了嘴，一句话都不说，一下子倒是把这位账房先生给晾在这了。
一开始倒还没什么，这位账房先生虽然心中忐忑但是到底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气度，但是时间长了便有些撑不住了，这二奶奶叫了自己过来，一句话不说，单单只让他坐在这儿，屋里面更是燕雀无声，这般的压力，再加上他又心虚，不一会儿他便生出了一脑门的汗，原本端肃恭敬的脸，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里面是这样，外面却又是另一番情形，门口早就聚集起一波前来认错的媳妇婆子，只不过看着门口那几个黑着脸的粗使婆子，都不大敢靠上前来，只远远的看着。
这种情形就这样持续了有半个时辰的样子，崔妈妈这才领着张成回来了，张成原本是谢家的家生子，后来得了些机缘，便成了宋氏手底下最得用的大掌柜，这几年在谢家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后来谢菀嫁人，宋氏怕谢菀在霍家吃亏，便连着他陪了过来，这几天他一直都在谢菀的陪嫁宅子里等着明日谢菀召见，但是今日突然获召，而且来的还是谢菀身边最得脸的崔妈妈，他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尤其是看着门口的架势，他心中便也明白，今日之事不会善了。
只是他虽然心底不安，但是到底还是见过大世面的掌柜，脸上却是一点儿都不显，一进来便躬身行礼：“奴才张成，见过二奶奶。”
谢菀看着张成进来，这才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语气冷凝道：“张掌柜来了，也好，如今我正是负责咱们府中的采买事物，但是我这人年轻，对这些账务倒是不大熟悉，如今正好想起来张掌柜是个中好手，不如就和我们这位刘账房，好好研究研究，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的，也好提点我。”
一听谢菀的这话，张成的心里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不是拿捏他就好，但是再一想今日之事竟然涉及了霍家的家事，他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紧，他如今并无职权，若是过早的涉入霍家的家事，却是不好，但是到底想着这事谢菀吩咐，他又是谢菀的陪嫁，如今一身荣辱都系在了谢菀身上，倒也不敢反驳，只得笑了笑回道：“二奶奶吩咐了，奴才不敢不接，不过是与这位刘账房讨教讨教就是了。”
说完，便转脸看了看早就是满脸土色的刘账房，冲着他微微一笑。
但是此时这位账房先生心中却是一下子慌了，他自己是什么水平，他比谁都清楚，若是糊弄糊弄这些无知妇人倒是还可以，但是面对这位出了名的精明强干的张大掌柜，他却是一点儿底都没有，如今又看着张掌柜的笑脸，他一时竟有些如坐针毡，原本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都忘得精光，喏嗫的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小人……小人不敢，只是……只是刚刚小人出来的急，竟拿错了账本，还请张掌柜稍待，小人这就去取。”
看着这位账房先生难看的脸色，谢菀嘴角不由得勾出了一抹冷笑，宵小鼠辈竟也敢在她面前做鬼：“哼！那可真是不巧，刘账房看着精明，竟然也这般的糊涂，那也好，刘账房便回去重新拿账本吧，崔妈妈若是门外还有人等着，你就现将那些人请到偏厅坐着，等这边账本看完了，再叫他们一齐过来回话！”
刘账房听了这话，只觉得背上一凉，赶紧就跪下请罪，谢菀此时倒也懒得和他计较，便冷笑着让他下去了，而崔妈妈自然也是跟着出去做事了。
而等到刘账房出去了，谢菀这才转过头来和张成说话，脸上的神色自然是比之前要和缓了许多：“今日倒是劳烦张掌柜了。”
张成听了这话，神色不由得一肃，赶紧跪下回话：“二奶奶这是折煞奴才了，奴才有今日全是靠太太提拔，如今又跟着二奶奶，二奶奶若是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了，奴才万万不敢有怨言！”
谢菀看着他这般，心中倒也是信了几分，先不说他一家子的身契都在自己手里攥着，便是他这个张大掌柜的名头，也是有谢家在背后撑腰才打出来的，如今又到了霍家，他自然只能忠于自己。
“我今日既然能招你进来，自然就是信你的，如今我刚刚加入霍家，倒也不好乱插人手，你之前既然是当着太太手底下的大掌柜，那如今到我这儿我也不会委屈你，我陪嫁的那几家铺子，你便也先都管着吧，那几家的掌柜你也熟悉，如今倒也便利。”
张成听着谢菀这番话，心中不由得一喜，他当时被转到了谢菀这儿，他其实心中就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谢菀不是宋氏，若是谢菀不信自己，那自己这辈子怕也就交代了，如今听着谢菀又任用自己为大掌柜，他心中哪有不欢喜的，赶紧就跪下谢恩：“多些二奶奶信任，奴才定不会辜负二奶奶的信任！”
谢菀微微颔首，便着人给他赐了座，又和他说了几句闲话，正这么说着，便听外面传话，刘账房又回来了，谢菀嘴角微微一抿，心中不由得一定。
先不说谢菀这儿几个人查账的事儿，便是说如今这位段婆子，她此时正一脸不耐的坐在自己家中，时不时的看一眼窗外，心中一片烦乱。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有一个还没有留头的小丫鬟跑了进来，段婆子一看，便赶紧从炕上下来，着急忙慌的迎了上去连声问道：“如何了？二奶奶信了没？”
小丫头跑的气喘吁吁，倒也不敢耽搁，连忙回道：“二奶奶……二奶奶将二门上的刘爷爷找了去，还找了好几个粗使婆子在院门口守着，都拿着好大的板子。”
段婆子一听谢菀找了刘账房过去，心中倒是一缓，采买上这事儿自来就是上下一体的，刘账房从这里面得了不少的好处，那账本也早就做的‘天衣无缝’，谢菀想要从这儿差，恐怕是查不出来什么的，段婆子越想心中越欢喜，原本还以为遇上了一个阎王，如今看着也不过如此，不过是摆一摆世子夫人的谱，却也不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自己在霍家这么多年，哪里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能对付的了的，段婆子越想越美，心中倒是把谢菀看轻了三分。
段婆子心中如何想，这个传话的小丫头却是不知道的，如今看着段婆子嘴角含笑，心里不由得越发的慌了，赶紧又道：“段妈妈，您怎么还不去给二奶奶认错？刚刚刘爷爷告诉我，如今他也挡不住了，要将真账本交上去，让我赶紧喊你过去，不然怕是要坏事啊！”
小丫头的这话，就像是一盆冰水，迎着段婆子滚烫滚烫的心泼了下去，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后便是一大片绝望一下子涌了上来，脸色瞬间一片土黄，她紧咬着牙关，心中却是一片混乱，之前秦氏好糊弄，她再采买上贪了多少银子，她自己心中自然有数，这几日看着定国公清理门户，她也不是不害怕，但是到底对银子的贪欲战胜了心中的恐惧，原本想着，如今是谢菀管家，她能逃过一劫，但是如今……段婆子不敢想，若是今儿要查了出来，南院那几个发配庄子的人还竟在眼前，难道她竟也逃不过？想到这儿，她的上下牙都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刚刚死命的从嘴里蹦出来一个“我”字，下一刻，整个人便撅了过去。
第82章 意外（）
谢菀如今只正经八百的在堂上一坐，底下的那位刘账房此时却已经是一脑门子的汗，这位张掌柜真没有辜负他精明强干的名声，这账本不过刚刚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划拉出一大摞的亏空，刘账房看着张掌柜手上的算盘珠子，想上吊的心都有了。
而谢菀却依旧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只笑着让丫鬟给刘账房续茶，看着谢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刘账房的心里防线一下子就崩塌了，脚一软竟然就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张掌柜神色不变，缓缓的站起来退在了一边，低垂着脑袋，只当什么都没看见，而续茶水的琥珀也被唬了一跳，但是倒也算是稳住了神色，赶紧退到了后面，只有谢菀，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嘴角微微一勾道：“刘账房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说，跪在地上成什么样子。”
刘账房此时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停的往下淌，心里早就慌成一片，嘴唇抖了半天才抖出了一句话：“小人死罪啊！”
谢菀听着这话，终于笑了，冲着旁边的琥珀使了个眼色，道：“死罪不死罪的可不能胡说，刘账房还是站起来说话。”
琥珀倒是机灵，赶紧就出来想将刘账房扶起来，但是刘账房此时却死都不敢起来了，连声道：“二奶奶，是小人痰迷了心窍，被段婆子那个老虔婆拿住了把柄，这才帮着她亏空府里的银钱，还请二奶奶饶命啊！”
这话音刚落，谢菀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突然就听到院里一阵骚动，她不由得微微皱眉，冲着旁边的崔妈妈使了眼色，崔妈妈赶紧就出去查看，不过几息功夫便进来回话：“回二奶奶，段婆子来了，在门口吵吵嚷嚷的说要见您。”
谢菀心里一阵冷笑，终于舍得来了。但是地下的刘账房却是一阵惊惶，赶紧道：“二奶奶，段婆子那个老婆子拿住了小人的把柄，小人是万不得已才会做出这些糊涂事儿，还请二奶奶明察！”说完竟趴跪在了地上，涕泗横流。
谢菀看着他这般，也明白这人怕是深惧段婆子，因而倒也不多说，只是骤然冷声道：“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了，你先到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