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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印象往往对于人际交往的关系有着决定性作用,而夏多对梁拂晓的第一印象显然十分糟糕。不过,这是梁拂晓自找的。
人们在一些比较负面的情绪状态下,比如愤怒、厌恶等等,可能会暴露出他们内心真实的东西。比如当一个人被突然激怒的时候,通常就很难维持住表面的教养,随之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是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教养和真实想法的。或者当一个人感到恐惧的时候,他的所作所为通常也能看得出这个人的智商、胆识、心胸、判断力,以及他藏在柜子里的秘密。
当然在一些很放松的让人感觉到**而安全的状态下,也能暴露出这些,但是梁拂晓知道,他很难在短时间里让墨北信任自己。
那个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淡和戒备,实在是很容易令人反感。不过因为那张长得还不错的脸,以及令人惊叹的才华,他的不合时宜都能被人理解成天才特有的怪癖——你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反正天才们特立独行,根本不在乎你的喜好,通常情况下你还得捧着他们。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呀。
梁拂晓没什么诚意地感慨了一下,将录音机快进了一段,再次按下播放键。
这次是墨北在讲述他对那个故事,不,对阿joy被杀案的看法。当然不是给梁拂晓讲,事实上对于梁拂晓的任何提问他都更喜欢用反问句,或是斩钉截铁的否定句来回答。他这是在给他的小情人讲述,语调漫不经心,但语气里透着亲热。
“阿joy出事那天,我就从剧组其他人那里知道了一部分细节,后来又从报纸上看到了一些。所以听梁警官讲那个故事的时候,我现那些细节是可以和阿joy的案子对应起来的,而且其中有的并没有在报纸上出现过,显然是只有亲临现场或是警方内部的人才能知道。所以我才判断他是警察。”
梁拂晓记得当时墨北一边说一边看了自己一眼,而梁拂晓笑着接了一句:“哦?我还以为你是从那张名片上知道的。”
墨北的语气依然淡定:“在走廊里的时候,我可没机会看清楚名片上的字。”
阿joy家也是二层小楼,一楼是临街铺面,由阿joy父亲开了家小小的茶餐厅,二楼则是一家四口的卧室。阿joy的房间是二楼最里面那间,紧邻的是他弟弟的房间,然后是父母的那间。
阿joy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他家人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直到第二天早上父亲现后门没上锁,这才猜测是阿joy回家了。后来就像故事里讲的那样,父亲先是去进了货,回家后和母亲忙碌了半天准备营业,直到去叫小儿子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当父亲的才现大儿子已经惨死在他的卧室里。
其实,如果是按照他家人平时的行为规律,很可能现尸体的时间会推迟到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之后。因为阿joy的工作原因,他即使住在家里的时候,作息时间也是和家人不同的,一大清早的要是去吵他,阿joy会大雷霆。
然而那天早上,父亲是想起来前几天阿joy从他那里拿走了一笔钱说要是买股票,当时他被阿joy烦得不行才把钱给他的,可现在他后悔了,迫不及待地想把钱要回来。所以,明知道阿joy会因为睡眠不足火,他还是去敲了门。结果,他看到阿joy栽倒在床和墙壁的夹缝里,人已经死了。
阿joy和家人的关系并不好,主要原因在于他的脾气太臭。据他母亲说,有一回他弟弟擅自进他房间去找一本漫画,结果阿joy把还在上中学的弟弟打掉了一只侧切牙。
“……有一个疑点是,阿joy家的房子很老了,隔音也不好,如果有人上楼梯的话通常会出声音,楼上的人能听到。而阿joy并不是个会照顾家人感受的人,他回家的时候不管是几点钟,不管家人是不是已经睡了,洗漱、打电话、听音乐、看电视什么的都不会放小音量。他弟弟的房间跟他紧挨着,为此常和他有争执。所以,阿joy回家、被杀,他家里人居然都没有听到声音,这就有些奇怪了。”墨北说。
夏多说:“除非,阿joy回家的时候故意不出声音,但这和他一贯作风不一样。所以,有可能是因为他带了别人回去,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杀了阿joy的凶手。”
梁拂晓默默点头,墨北的这个小男友也是个聪明人。
墨北又说:“此外,都说阿joy在圈子里人缘不好,经常得罪人。但是我打听过,其实阿joy是很有眼色的,他欺负的都是那些地位不如他的工作人员或是小演员,真正能影响到他能否接到工作的那些人,他一般不会得罪。就比如他敢在现场随便骂龙套、骂nick,但是郑华仁如果话,他就算心里不高兴摆脸色,可做事是一点不敢耽误的。而且他做摄影师这么多年,多少是应该有些积蓄,那么他从他父亲那里要走的钱是做什么用的?那笔钱警方好像也没找到下落吧?”
梁拂晓轻轻应声:“是的。”
“阿joy不投资生意,买股票也是无稽之谈,没什么特别烧钱的爱好,而且也没交女朋友……或男朋友,那么做为一个年轻男人会花钱如流水,无非是嫖、赌、毒。如果是吸毒,法医在验尸的时候应该会有现。梁警官?”
“是的。不过,对于阿joy吸毒这件事,你只是推测?”
“不完全是。在剧组的时候看到他状态不对,就留意了一下。对了,安琪好像也沾了毒品,而且跟阿joy之间有些问题。有一次要拍安琪的戏,结果两个人说是在洗手间耽误了时间,郑华仁气得差点火。本来以安琪的专业程度,是不应该生这样的事的。”
梁拂晓听剧组的人说过,墨北每天在现场除了跟在导演身后看监视器,就是一个人在不防碍别人的角落里看书,偶尔会跟几个主演或助理说说话,基本上安静得会让人忘记他的存在。恐怕剧组里的人没有想到,墨北是在随时随地观察和分析着他们吧。
“我想nick作为阿joy的助手,应该是知道他吸毒的。至于nick自己有没有沾——警方应该也调查过了吧?”
“是的。nick说他曾经撞见过阿joy吸毒,但是因为阿joy很凶,所以他不敢多问,也不知道阿joy是从哪里买的毒品。”
“据妮娜所说,nick一直是被阿joy压制着不能出头的,可是,既然这么委屈,nick为什么还留在阿joy身边不走呢?就算他跟阿joy闹翻,阿joy也不可能把他封杀到在这个圈子里走投无路的地步吧?如果nick真想出头,那么阿joy吸毒不是正好给了他一个抓住阿joy把柄的机会,他为什么不利用这点来让阿joy帮他呢?是nick太善良太单纯,还是他有更大的把柄在阿joy手里?”墨北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陷入沉思中而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他不走,要么是因为在阿joy身边能获得更大的利益,要么就是害怕阿joy。可是,阿joy令人害怕的是他暴躁的脾气和行为上的暴力,但是这种人往往内心里都藏着一个胆小鬼。nick不是他的奴隶,也不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弱女子,没有必要怕他。……nick怕的不是阿joy,而是阿joy背后那个人。那个给阿joy提供毒品的人。所以,nick在说谎,他知道得更多。”
警方也不是白吃饭的,虽然接二连三地有人被杀是很出乎意料,但最主要的线索还在掌握之中。不过梁拂晓没想到,墨北居然只是从媒体上那些纷乱无章的新闻、自己故意透露的部分情报,以及他在剧组时的观察,就能推测出这些情况。
墨北说:“nick好像在追求安琪,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进展到了哪一步,不过在阿joy死后,安琪就一直在回避ninetinetick是什么关系?妮娜被害前曾约安琪出来,还打了她,那一巴掌是为郑华仁打的还是为nick打的?”
梁拂晓说:“安琪一口咬定是妮娜误会了她和郑华仁有私情。虽然当时有记者看到安琪被打,但是因为隔了一段距离,所以没有听到两个人的交谈。”
夏多插口道:“那天听郑华仁的话,妮娜好像并不是个飞扬跋扈,会随便动手打人的女子。而且她和安琪是约在咖啡店见面,明知道这样会落在记者眼中,可是都没有避讳,反而打了安琪,显然是有什么事情突然激怒了她,让她无法自控。可惜除了安琪,恐怕再没有人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了。”
墨北附和:“是啊,所以安琪说什么就是什么。啧,安琪长得漂亮,会做人,聪明,经历丰富,虽然没有大红大紫,可是如果有人捧,不见得就不能红一把。想做她入幕之宾的男人不少,不过大多只想占占便宜,可即使是想跟安琪一夜情,也得有点资本才行。nick显然不在此列。”
夏多说:“你不是说安琪好像也沾了毒品吗?”
墨北说:“嗯,有一次我看到安琪在化妆间里脸色很难看,没精打采的,她的助理jenny连着给她冲了好几杯咖啡让她提神。最后还是她一个人去洗手间待了半天,回来后就精神得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夏多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安琪和阿joy都沾毒,又都跟nick有点关系,如果给他们提供毒品的不是别人,就是nick呢?”
录音机里有一段时间的沉默,梁拂晓带着些许惊讶的声音才响起来:“警方现在正在严密监控着nick。不过还没有现。在他的住所也做过搜查,一无所获。”
夏多说:“靳玮跟他们又是什么关系?那天靳玮想交给北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梁拂晓笑道:“早知道你这么好奇,墨北就应该把东西留下来。”
夏多冷冷地说:“北北要是真收了那东西,还不知道会惹上什么麻烦呢。就算是这样,现在还是被扣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梁警官,我最好奇的是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梁拂晓有些尴尬:“一是为了查案,二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大作家啊。”
夏多和墨北不约而同地冷笑了一声。
梁拂晓关上了录音机,摸摸额头,不出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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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传来敲门声。
梁拂晓一边把磁带取出来放进带锁的抽屉里;一边懒洋洋地说:“net!”
一名警员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梁sir,墨北被人袭击了!”
哗啦一声,抽屉被梁拂晓错手给扯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
虽然墨北不是明星;但先有郑华仁为影片宣传而替他扬名;后有几家出版社竞争出版他的作品;所以香港媒体对他也颇有关注。
在剧组接二连三出事后,不仅导演、演员这些人身边常有狗仔队盯着;就是在墨北住的酒店外也蹲守着不少记者,还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想要给墨北面对面做采访。为了避免麻烦,墨北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酒店里哪儿都不去。
这要是放在他前世这个年纪;墨北早就要憋疯了,可是如今他早已不是那个顽皮跳脱的性子,这些不方便对他来说轻如鸿毛。
但是夏多生性活泼好动,让他一直跟墨北待在房间里实在是难为他了,就算夏多没表现出来,可墨北却不忍心这么拴着他。
所以,墨北决定和夏多出去走一走,看看九十年代的香港老街是什么样。
两个人巧妙地避开了狗仔队,却在打车的时候遭遇了袭击。
一辆小货车突然开到他们面前,从车上跳下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手里提着铁棍砍刀,连砍带吓地就要把二人拽上车。
如果只是两个普通的少年,即使不被他们吓住,也抵抗不了四五个成年汉子的拖拽,更何况对方手中还有凶器。顶多不过十几秒就能将人拖上车,再一脚油门踩下去,就算酒店保安或是巡街的警察赶过来也来不及了。
可是事情的展出乎所有人意料,夏多反应极快,一把将墨北推到了身后,一记鞭腿扫在最前面那人的膝关节上。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极清晰的一声咔嚓,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已经痛叫一声倒了下去。
他这一躺下直接把身后的人的路给拦住了,后面的人跟得太近,来不及停住脚步,要么被绊倒要么被别人推挤拉扯得站不稳。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夏多把墨北又往后推了推。
有一个身手灵活的最先扑了过来,来势凶猛,夏多一步没腿,又是一记挂腿下劈正中对方颈部。挂腿本来就是杀伤力很强的招式,夏多又没留力,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短短几秒钟,两招就让对方两个人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几个人都慌了。不过这些人也都悍勇,稍一定神,便挥舞着砍刀砍向了夏多。还有一个则绕过夏多去抓墨北。
墨北身体微侧,右手抓住对方持刀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