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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二叔叔。”
“二叔。”
“二叔叔。咯咯……”
“……”
苑子淇被晾在一边,有些不自在,想伸手去抱安绝,却被那冷飕飕的眼神儿一看,手僵硬在半空。
兀自干笑,企图掩饰尴尬,“这是绝儿吧!都这么高了……小小年纪,真是一表人才……”
冷冷一哼,绝小爷压根儿不买账,往旁边一绕,“我不喜欢跟话多的大婶站在一起。”
苑子淇明媚的笑意僵硬在唇畔。
这时,病床的方向传来一声沙哑的呻吟。
安炳贤,醒了。
这是夜辜星第一次看见自己名义上的公爹。
面部线条饱满,轮廓深邃,尤其眼窝和鼻梁,一凹一凸,强烈的对比平添视觉上的冲击,双鬓虽些微染白,但一双瞳孔却格外幽深,黑如泼墨,似蕴含着万象无穷。
夜辜星终于知道,安隽煌这双眼睛究竟像谁了。
只可惜,安隽臣那双凤眼,虽美,亦邪,到底少了几分做大事的沉稳,一眼看去,只剩俗媚。
“你们来了……”睁眼的瞬间,老人眼底沉浊已悉数褪尽,只剩灼灼精光。
安隽煌轻嗯一声,态度相当冷淡。
安隽臣叫了声“爸”,也不甚热络。
麻姐用棉签蘸了温水,细致地涂在老人青白的唇上,动作麻利,却相当小心。
“小麻,我怎么了?”
“前天晚上,我送饭的时候发现您昏迷不醒,然后通知了二爷他们,这才把您送往医院急救。溪小姐说,是突发性中风。还好,您醒过来……”
安炳贤点了点头,“把氧气罩拿走。”
麻姐犹豫一瞬,到底不敢反抗。
小姑娘蹬了蹬小腿,从粑粑怀里挣脱,小猪似的拱到床边,眨巴着一双大眼,睫毛浓密,根根分明。
“爷爷?原来你没睡着啊……”
“没有那个大盖子看上去帅多了,不过还是没粑粑帅……嘻嘻……”
安炳贤一愣,目光下移,这才看见趴在床沿的小不点儿。
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弯新月似的眼。
安炳贤全身一震,那双眼睛……
“咦?你不会说话吗?可是你会睡觉觉……不应该不说话啊?”
扭头,求救的目光投向哥哥。
绝儿别开眼,暗骂——笨妞儿!
夜辜星见状,眉眼一深。
旭儿的眉眼,不像安隽煌,反而像足了自己……
安炳贤想起了什么?
那个……叫妮娜的女人?
“这、这是……”安炳贤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自以为平静地开口,却不想那一声颤音,足以让人察觉不对。
“这是大哥的女儿,叫安旭,那是安绝,双胞胎兄妹。”
“煌儿的孩子?”安炳贤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安隽臣点头。
不是他爱表现,只是没办法。
安隽煌是不指望他能答话的,而夜辜星那女人也是一副端坐钓鱼台的目光,如果他再不开口,整间病房估计就只剩安炳贤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过来,让我看看……”
绝儿看向妈妈,夜辜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妹妹身旁,一双幽紫色瞳眸直视老人。
安炳贤再次震惊了。
紫眸……那个家族……
“咳咳……谁、谁是孩子的母亲?!”这话又快又急,言罢,竟拼命咳嗽起来。
夜辜星上前,居高临下打量着病床上形容苍白的老人。
“是我。”
“你!你……咳咳咳……”
麻姐面色一变,连忙上前替他顺气,“老爷,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来——吸气,呼气,吸气……”
来来回回这才平定下来。
安隽臣探究的目光投来,夜辜星面不改色。
安隽煌上前一步,行至娇妻身旁,同时也阻断了安隽臣的打量。
“妮娜……”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精明的老人仿佛被瞬间抽走灵魂,嘴唇无力嚅动着。
两人相视一眼,安隽煌抱起女儿,夜辜星牵着儿子。
“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回程的路上,夜辜星陷入沉思。
安炳贤既然能够一眼看出她和妮娜之间的相似,那安炳良也应该发现。
可他却无动于衷。
看来,有必要找个时间去拜访这位二叔了。
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
佣人已经摆好午餐。
饭后,陪着俩孩子玩了会儿,大概一点半左右,两小只开始打呵欠。
夜辜星让安瑾安瑜领着孩子去睡午觉,而她自己则进了书房。
“你好像从没提过,你和……你父亲之间的事。”
安隽煌站在落地窗前,闻言,缓缓转身。
逆光的角度,将他整张脸都笼罩在光晕之下,夜辜星一时眩晕。
“想听吗?”
“想说吗?”夜辜星反问,“你说,我就听。”
“他……”目光一顿,男人似陷入回忆之中,“和谁都不亲……”
安隽煌的记忆是从两岁开始的,之前,一片混沌。
父母间永无休止的争吵,亲生弟弟恶意的整蛊,还有族老们严肃无情的嘴脸,组成了他两岁到四岁间,所有的记忆内容。
四岁一过,经族老商定,他被交到长老会手里,开始了漫长而残酷的继承人培训。
对此,安炳贤没有任何异议,欣然接受。
枪械、拳击、搏斗、柔道、击剑,甚至华夏的太极,日本空手道,都成为他的必修课。
无数次摔打,无数次遍体鳞伤,终于换来一个无坚不摧的安隽煌。
期间,安炳贤和纪情,甚至没有来看过他一次。
两年时间,将弱小的他锻造强大,同时,也让冷漠的他近乎无情。
六岁那年,他带人攻占了议事厅,在众族老惊骇的眼神之下,朝自己的父亲举枪,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安炳贤被击中心脏位置,必死无疑。
安隽煌是真的存了杀心!
到底还是让他活了下来,只因,安炳贤的心脏比正常人偏了三分。
只怪,他的运气太好,安隽煌的枪法太准。
而安炳良因为出面阻挠,被一枪打中肩胛。
安隽煌弑父杀亲的传言便由此而来。
097独自探病,夫妻不和()
夜辜星望向窗外,目光悠远。
她很好奇,对亲人举枪的滋味。
愧疚?无奈?悲恸?
“不会。”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诧异挑眉。
“不难猜。”
“那……你当时……”
“我做这一切,只为活命。”
夜辜星了然,却也不可抑制地为这个男人心酸。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由不得他选择。
或许,从他被送进长老会开始,就注定再无退路。
安隽煌的一生,显赫荣耀,却容不下半分退缩,只能风雨兼程,一往无前。
“绝儿,他……”
“不会。”男人斩钉截铁,目光认真,“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但是特训必不可少。”夜辜星有些苦涩。
“这是他的责任。”
“我知道,”轻声一叹,“有得必有失。”
优越的出身,却让他失去了自由。
绝儿注定无法像普通孩子那样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所以,我从不纠正他寡淡的性格。”
也只有这样,她的儿子才能在漫长寂寥的岁月中,忍受孤单的折磨。
心如止水,冷若寒霜。
这就是安绝未来的路……
第二天,夜辜星又去了医院。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
安隽臣和苑子淇都不在。
“你来了?”推门的瞬间,老人双眼倏然睁开,矍铄光芒毕现。
“您似乎早有所料?”夜辜星缓步上前。
“咳咳……你是她的女儿,自然,也该有她的聪慧。”
安炳贤挣扎着坐起,夜辜星扶了他一把。
“她?是谁?”
老人脸一沉,“煌儿媳妇,我这个人不喜欢打太极。”
夜辜星骤然笑开,“正好,我也不喜欢兜圈子。”
一老一少,四目相对,一个威严凛然,一个平静如水。
“我要知道你和妮娜的关系,还有……我亲生父亲是谁?”
“我和妮娜……”老人眼里闪过瞬间憧憬的神色,喃喃着,似看向了一个触不可及的梦。
“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爱人。执手相伴,笑谈人生……”
那个女子,如崖上白雪,优雅绝伦,矜高无匹。
甚至王室公主都不由自惭形秽。
“阿良,我女朋友妮娜。”
“……你好。”
就这样,他把本该私藏的宝贝带到了亲兄弟面前,却不想,会因此失去她。
“哥,嫂子真漂亮。”
是啊……漂亮到,入了人眼,起了贪念。
“然后呢?”夜辜星目光凌厉,“她和安炳良在一起了?自愿的?”
老人痛苦闭眼,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他颤抖着手拭去。
“你走吧……”
“我亲生父亲是谁?”
“……”
“你不愿意说,那就让我来猜一猜,你只需要告诉我对还是错……”
安炳贤眼波微动。
“我今年二十四,煌三十二,而你和妮娜成为男女朋友是在法国求学的时候,也就是说,妮娜在与你分开至少八年以后,才有了我。期间,你们见过面,并且关系匪浅,对不对?!”
老人紧抿着唇,无言。
“安炳良不是我父亲,而你,也不可能。”
安炳贤眼皮一跳,“小丫头,你好像很肯定?”
“当然。毕竟,DNA检验报告不会说谎。”
安炳贤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很聪明。”
夜辜星挑眉,静待下文。
“至于,你的亲生父亲,我确实不清楚。”
“她没跟你提过?”
“没有。”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没有。”
“什么意思?”
“最后一次收到她消息是在煌儿两兄弟满月那天,我喝醉了,没听电话……”
从医院出来,夜辜星驱车往主宅方向驶去。
想起临走前,安炳贤面色颓然地斜倚床头——
“煌儿媳妇,有空多来看看我吧……”
夜辜星竟突然鼻酸。
她从这个老人眼里,看到了哀莫大于心死的眷恋。
心死了,却依然眷恋着,不肯放下。
妮娜,你究竟欠了他多少……
疾驰到主宅门前,夜辜星径直略过,却驶进了旁侧安炳良的院落。
下人开门,恭敬唤了声“夫人”。
夜辜星停好车,“二叔在吗?”
一名身穿西服的老管事上前,微微躬身,“在偏厅。请允许我为夫人引路。”
夜辜星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进去。”
“这……”
“有问题?”
对上那样凌厉的目光,老管事下意识避开,垂敛眼睑,“没、没有。”
夜辜星径直离开,突然,脚下一顿。
“先别告诉二叔和二婶,我亲自拜会。”
老管事将刚摸出来的手机放回兜里。
“是。”
夜辜星冷笑勾唇,她没有错过对方平静之下极力隐藏的惊惶。
看来,她来得不是时候……
“安炳良,你狼心狗肺!多少年了,我们连个孩子都没有,你怎么对得起我?!你怎么对得起我——”
穿过花园,刚进偏厅,就听见郑萍歇斯底里的骂声。
夜辜星脚步一滞,想了想,缓缓靠近。
“我不想跟你吵。”大气浑厚,还有一丝难言的隐忍。
“呵呵……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你明明对我有怨,为什么不说出来?!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不肯离婚?!”
“阿萍,够了!”
“我戳中了你的伤疤,对吗?你那么勉强自己,委屈自己,为了安家,为了那个女人,可是你又得到了什么?!”
安炳良捞起沙发上的外套穿好,“你冷静一点,我先走了。”
郑萍拉住男人胳膊,泪流满面。
“我求你,不要去……”
安炳良拍拍她的手,叹了口气,“我只是去看看大哥,隽臣昨晚守了一夜,我让他回去休息,现在病房没人……”
“我不想听你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准去!我不准你去——”
“阿萍,你什么时候学会无理取闹了?”
安炳良是真的动气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自己夸她茶艺好,郑萍也很受用,一直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