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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萍,你什么时候学会无理取闹了?”
安炳良是真的动气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自己夸她茶艺好,郑萍也很受用,一直挂着笑。
可是,一听他要去医院看大哥就当场翻脸。
安炳良也是一头雾水。
他看了看时间,皱眉,“我先走了,你好好睡个午觉……”
冷笑两声,尖锐且刺耳,“我无理取闹?!”
“安炳良,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
“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刚才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暗卫。”
“说了什么?”
男人眉心一跳,“你没必要知道。”
“煌儿媳妇应该也在那儿吧?”郑萍轻飘飘开口,带着自嘲和嗤笑。
安炳良愈发不耐,眸光微沉,“你想说什么?”
“你不就是想去见她吗?”郑萍眼底涌动着破罐破摔的决绝,“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煌儿媳妇和她有多像!”
男人全身一震,怒不可遏。
啪——
郑萍被一巴掌打偏了头,久久不曾回神。
安炳良也一时陷入怔忡。
那样相似的眉眼,早在两个孩子的满月宴上,第一眼见到夜辜星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她的女儿啊!
“移情作用?别告诉我你爱上了自己的侄媳妇!”
“你!”大掌再次举起。
“你打啊?怎么不打了?当年,你为了她打我,如今,你为了她的女儿再次挥掌!安炳良,你没用!怪不得她当初看不上你!你、活、该——”
那些不为人知的难堪和羞怒,被瞬间揭开,血淋淋摊晒在阳光下,而他,就像一个幽灵,见光必死。
啪——
“我让你胡说八道!郑萍,我对你太失望了……”
“失望?哈哈哈——”女人瞪着血红双眸,隐现疯癫之色,“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
“这些年,我累了……守着一个没有心的男人,还要努力扮演一个贤惠的妻子……早就应该死心了……”
“当年,没有人告诉我,会这样苦……这样苦……”
安炳良眸光一恸,“阿萍,我……对不起……”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他辜负了这个女人。
“算了,”郑萍无力软倒在沙发上,红肿的两颊高高肿起,“你去吧……”
去见那个人的女儿。
默默地想念那个人。
她认命了……不争了……
男人一咬牙,扣上外衣最后一记纽扣,大步离开。
行至门边,脚步猛然一滞。
“二叔。”夜辜星平静开口。
“你不是应该在……”
“刚从医院回来。”
“有、有事吗?”
“找二婶。”
“她在里面……”
莞尔一笑,“那我进去了。”
安炳良点头。
错身的瞬间,又突然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有没有听到……什么?”
夜辜星笑了,“我应该听到什么吗?”
安炳良目露思忖,眸光晦暗不明。
夜辜星坦然回视。
“二叔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你二婶她……可能身体不舒服。”
“这样啊……那我下次再来。”
“也好。”
“那我就不打扰了。”
转身的瞬间,冷笑爬上唇畔。
看来,这段三角恋,并不如想象中简单……
翌日,在连续晴了七天之后,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雪。
室外,冰天雪地;室内,却温暖如春。
郑萍坐在沙发上,两脚并拢,收在一旁,一只手拿着杂志不放,另一只手去够玻璃矮几上的咖啡。
夜辜星见状,将咖啡朝她那个方向推近几分。
“谢谢。”
“二婶客气。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也可能是粉底打太厚的原因。”
郑萍不自然地笑笑,“可能吧。”
为盖住指痕,她出门前特地化了妆。
夜辜星端起咖啡杯,轻啜一口,指着郑萍手里的杂志,“这些全是纽约时装周的经典款,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让人一起订。”
“先谢谢你了。”郑萍笑得温凉如水,“我看看再说吧……”
“好。二婶,慢慢看。”
眼波流转间,状似无意地提起,“昨天我就准备拿给你的,正好碰上二叔,他说你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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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威逼郑萍,除夕将至()
郑萍笑容微僵,很快恢复正常。
“是啊,人老了,毛病多。”
“二婶这么年轻,怎么会老?”
郑萍掩面轻笑,“我这个年纪都可以当你妈……”
话音猛滞,面色骤变。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夜辜星笑笑,无甚所谓。
“说起来,二叔和二婶为什么不要个孩子?”言罢,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
动作优雅,姿态娴静。
郑萍竟一时恍惚,仿佛那个女人就坐在她面前,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她如何不幸,如何失败。
“二婶?”
“啊?怎么了?”郑萍下意识勾唇。
见人便带三分笑,经年累月,早就成了习惯。
无关喜怒,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而已。
“没事,”夜辜星放下咖啡杯,目光盈盈如水,“说来,我也是个孤儿,命运呐……这就是缘分。”
“缘分?”郑萍面上闪过怪异的神色,“或许吧。”
“其实,我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如,二婶讲给我听听?”
哐当——
“抱歉,手滑了。”咖啡渍横流,脏了桌面,湿了杂志。
郑萍手忙脚乱收拾。
“二婶不是手滑,而是,心虚了吧?”
动作一顿,郑萍放下纸巾,目光如炬。
夜辜星向后一倚,抱臂环胸,任由她打量。
“你知道了?”褪去惯有的和蔼,女人面上一派冷凝。
“二婶指什么?”
“妮、娜。”
夜辜星笑笑,看向落地窗外。
半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郑萍面色剧变。
“你……”声音在颤抖,“你故意约我来,是想摊牌?”
嗤笑一声,“二婶手上的牌,似乎……不多。”
猛然起身,椅脚划拉在地砖上,发出刺耳声响。
“你想做什么?”
“二婶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你喝杯咖啡而已。”
“夜辜星,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怕摊开来讲。你母亲妮娜确实和大哥、炳良有关系,可这并不代表什么,并且,与我无关。”
“是吗?”意味不明,“二婶坐下来讲啊,不用客气。”
见夜辜星波澜不惊、油盐不进,郑萍心下惊惶。
“不劳费心。告辞。”
哐——
一脚踢翻面前玻璃矮几,杯盘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夜辜星缓缓起身,双眸微眯,谲光稍纵即逝。
“我让你坐,听不懂吗?”
狠狠一震,目瞪口呆看着面前一片狼藉,郑萍的手在发抖。
“你、你怎么敢?!我好歹是你长辈……”
“我想,纪老夫人住得有些寂寞,不如,二婶你去陪陪她?”
郑萍面色惨白。
同样是“长辈”,夜辜星既然得罪过纪情,就不怕得罪自己。
冷汗爬上脊背。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女人是匹狼,带着掠夺的天性。
一旦露出獠牙,亮出利爪,猎物必死无疑。
郑萍这才知道怕,软着两条腿,又坐回原位。
夜辜星站着没动,居高临下的优势,让她可以用俯视的目光打量眼前这个笑容虚伪的女人。
“你最后一次见妮娜是什么时候?”
“见到她?!”郑萍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我怎么可能见到她?!”
当年,安家两兄弟远赴法国求学,安炳贤回来之后,迅速完婚,娶了纪情;而安炳良却单身近十年。
推了无数亲事,打碎多少芳心。
最后,才在众族老安排下娶了郑萍过门。
那时,夜辜星两岁,已经在孤儿院了。
也就是说,妮娜早前便已下落不明,而郑萍这个新进门的媳妇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见到她。
真的是这样吗?
夜辜星浅浅笑开,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
拢了拢耳边散发,“二婶觉得我跟她像吗?”
“像……”喃喃出口。
郑萍一惊,连忙紧抿着唇,防备地盯着夜辜星。
“我、也不清楚,只看过照片……”
“照片?”夜辜星挑眉,饶有兴味。
“没错,就是照片。”
“二婶既然知道妮娜,想必也了解过艾维斯家族,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家族是出了名的低调,核心成员资料绝不外泄,更何况照片?”
“整个安家情报系统都找不到的东西,二婶居然有?”
“我、我也是无意中看到,机缘巧合……”郑萍眸光微闪。
“是嘛……”沉吟出声,蓦地,眼神一变,夜辜星冷笑逼近,“事到如今,居然还在撒谎?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掏出一把精致的左轮,枪口抵在郑萍下颌,女人似笑非笑。
“你不敢的……族老不会放过你!”
“二婶可能忘了,五叔的腿是怎么瘸的?我不介意帮你回想……”
“喏,就是这把枪。您,要不要试试?”
郑萍眼底涌现出崩溃的神情。
她害怕!
夜辜星根本就是个疯子!
安毅的腿是被她一枪打瘸的,第五脉到现在还一蹶不振。
食指搭上扳机,暗自用力。
郑萍嘴唇不停哆嗦,“我说……我说……”
收回枪,夜辜星坐到对面,“二婶是个聪明人。”
“我第一次见到妮(你)……母亲是在炳良的毕业典礼上。我瞒着家里,偷偷飞到法国,躲在大礼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彼时的郑萍,无忧无虑,怀揣着对未来夫婿的好奇,一张机票,降落法国。
安家两兄弟作为不同科系的毕业生代表同时上台,而在两人中间,一个气质高贵的女人浅笑盈然,时不时同安炳良低声交谈。
下台的时候,女人险些摔倒,而安家兄弟同时伸手。
郑萍像看见什么怪物,逃也似的离开法国。
“就这样?”
郑萍眸光微动,点了点头。
“我看,不尽然吧?”她轻笑。
郑萍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相信二婶说的是事实,却不完整,对吗?”
郑萍心下一悸。
“92年6月18日,国际航班,夏威夷直飞巴黎;同年6月20日,法国出发,洛杉矶中转停留,第二天下午才在夏威夷安全降落。期间,整整一天时间,你做了什么?”
“而就在你离开后的第三天,也就是6月23日,妮娜和安炳良正式分手。”
“二婶,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郑萍如遭雷击。
夜辜星步步紧逼:“你跟她说了什么?威逼利诱?还是,博取同情?”
“你怎么会……不、不可能……”
“如果,二叔听到这些话,你觉得……”
郑萍一个激灵,“夜辜星,你血口喷人!”
“我说的,是真是假,二婶应该心知肚明。”
“真的如何,假的如何?你没有证据,没人会相信你!”
“证据?我确实没有……”
郑萍面色沉静,眉头舒展。
“不如,我就当个笑话讲给二叔听?”
女人面色瞬间惨白。
“其实,你很清楚,有没有证据都无所谓,重点是,你去过法国,见到了妮娜,并且还神秘地逗留一天,就凭这点,安炳良就不会放过你!”
双腿一软,郑萍跪倒在地。
“我求你……不要告诉他……”
“那就把你做过的事,全部告诉我。”
“那天,我约妮娜出来,告诉她我……怀孕了,是安炳良的孩子……”
夜,如约而至。
她站在落地窗前,从暮色四合,到夜幕初降,看着黑夜一点点吞噬光明。
踢翻的矮几,摔碎的杯盘都被清理干净,仿佛从未发生过争执。
郑萍已经走了,只是她最后那句……
“大嫂知道的比我多,我想你应该去问她……”
那种满含讥讽,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夜辜星有种毁灭的冲动。
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