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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自己在担心的事情,爹爹早就预料到了。凤知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软面’。说是软面,样子和用处只怕都是那人皮面具了吧?!上面隐约散发着一股桂香。其实这几年,多是练功的原因,身上那股奇异的桂香早就化去了不少。如若不然,只怕彦卿在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已经生疑了吧。爹把这个交给我的意思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凤知秋翻看着手里的‘软面’,哑声一笑,俊朗的脸上此刻多了一丝释然。这些软面材质向来都是上乘的,摸起来暖暖的,光从样子上看来,竟与自己的面相有七成相似。
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人怀疑自己是那凤知秋了吧!
“王爷次日便上早朝,让您好生照顾自己。朝堂之上见!”
明琪微微弯腰,认真回道。
朝堂之上?爹难不成是——
“知道了,咱们走吧!”
凤知秋扬眉一笑,皇爷爷费心了呢。有家人的感觉凤知秋早就噬骨的沉溺其中。因为自己伤害了他们,凤知秋心底虽然沉重不少,可却并不后悔。
彦卿!你瞧见我的决心了吗?
果然没走多远,两人的前方便出现了一面白墙。在这漆黑的密室里总显得那么亮。
“明琪,这个如何打开?”既是精心设计的地宫,只怕每一处门的开发也是大不相同的吧。
“少爷退后!”
明琪走上前,叮嘱了一声,然后便伸手在那空落落的墙身上旋身一阵指点,按压。似是在循着特定的套路巡走一般,凤知秋只觉得明琪的那一双白皙的手掌在他的舞动下竟然划出了奇异的图腾。凤知秋眉间微沉,
是金凤!
又等了一会儿,待明琪晃着身子猛地往后退了两大步的时候。凤知秋这才回过神来,从身后一把接住那人。
“怎么了?!”
“噗——少爷,成了!”
明琪靠着身后那人,忽觉心口一甜。一口鲜红便喷薄而出。
“明琪!明琪!”
凤知秋面上一冷,想不到这地宫的门竟然是这般难开。想来定是皇爷爷弄出来的。明琪方才还精神奕奕,此刻便已经功力散失,气若游丝了!
凤知秋探了探他的脉,静默半晌,果然是废了!
“明琪!明琪你支持住!”再唤之时,明琪早已失去了意识。
“哈哈!长孙殿下!您可算来了!臣柳冲旭拜见长孙殿下,不,是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知秋慌神之际,墙那边的明亮之处突然传来一阵浑厚的呼唤声。凤知秋还没回过身来,那抹‘白墙’已经被轻松的推至了一旁。仿佛方才那纹丝不动之物不是它一般。
是柳叔父?!
凤知秋拖着身上的人,渐渐明了起来。
“叔父无需多礼,速速派个人来,明琪似乎受伤了!”
凤知秋和明琪此刻还置身阴影之中,墙那边的人并不能瞧见他们的样子,他微微低头,轻巧的带上了一张‘软面’。这才朗声唤道。
“殿下莫急,明琪小子只不过是内力消耗太多所制。您可能不知道,这地宫之门分坐在凤京三十二个方位,每一道都有其独特的开门之法。您这次走的这扇门,唤作‘金凤仙’,需得武功属金之人输送内力,按照特定的法门方能打开。锦鸿兄看来已经为您安排了不错的人选。”
柳冲旭命人将明琪抬了下去,带着凤知秋来到堂内。
原来是这样,凤知秋点了点头,走出地宫的瞬间,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还是生活在太阳底下好啊!这黑漆漆的通道真他妈不是人呆的!
“殿下,多年不见,您果然已经今非昔比了。”
柳冲旭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英俊少年,眉间欣慰一笑。肩宽了,样子也仿佛和锦鸿一个模子脱出来的。想来是离得缘故,柳冲旭分明感到一股温暖又阳刚的内力萦绕在那人身边。
知秋小子长大了呢!
“叔父您仍然威武不减当年啊!”
“嗨,老了!就快比不上你们这些小伙子了。前阵子,彦儿还总是叨念着让我注意身体呢!”
柳冲旭听完之后竟忍不住一阵失笑,孩子们都长大了,老一辈不服都不行咯。
“怎么会,您这是老当益壮!叔父,彦卿他这两年还好吧?”
凤知秋试探这问道,那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宫。
“好!好着呢!这不前些日子还去接他娘来凤京呢,此刻人已经回来了。你们也有一阵子没见了。若是想的话,现在就可以去见他了。”
柳冲旭引着凤知秋走出了那间堂室。心道,秋儿此刻才回宫,很多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交代清楚的,先带他歇一歇吧。
“哦,到了啊。”凤知秋低喃一声,瞬间放了心。面上也笑了起来,等出了那间堂室,凤知秋才发现不对。
“叔父,这、这金凤仙所在之处原来竟然是——”
“哈哈,你没想到吧?这金凤仙虽然路途漆黑,地形转折,可它却是通往皇宫的捷径!”
柳冲旭自豪的抚了抚胡须,转身看着身后的堂室。当年建这地宫之时,自己陪在父王身边,从开工到收尾,每一处都是自己参与其中的。
此刻自然是得意得紧。
凤知秋愣愣的看着面前巍峨的宫殿,心头忍不住轻颤,只见那高悬的门匾之上,赫然写着几个恢弘的大字——朝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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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重逢()
“殿下快走吧,方才那几个是我柳家的死士。绝不会将这里透露出去的。咳咳。”
柳冲旭见那少年脸上一片凝重,自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的。柳冲旭带头往前面走了出去,只是原来步伐矫健的他,此刻尽浑身僵硬起来。挺直的背也隐隐的似乎有点颤抖。
“叔父您没事吧?伤好的怎么样了?”
凤知秋连忙一把扶了上去,见他面色发青,心底不免有些担心。
“咳咳,殿下莫要担心,我这不过是小伤而已。那日来行刺的人武功不低,我一时失策才着了他们的道!”
柳冲旭虚抚着凤知秋,腰间深蓝的锦服尽隐隐的渗出了猩红。
“叔父您别说话了,来人!速去请太医!”
守在他们身后的侍卫一听这话,立马奔了出去。
凤知秋慌忙打断了他的话,随手在他腰间点了几处大穴。蹲下身子便将柳冲旭背了起来。
“殿、殿下!您这样成何体统!您是太子——”
谁知柳冲旭却更加剧烈的挣扎了起来,秋儿这孩子怎的这么不知轻重!
“叔父别挣扎了,您虽然不说,我知道,您腰间的伤口怕是已经撕开了。若是不及时治疗,只怕才会中了那些贱人的下怀!”
凤知秋不去管他,径自背着柳冲旭一路朝浮华宫奔去,脚下疾步如飞。
浮华宫,位于太子东宫西侧,是朝凤皇宫中专门用来款待贵宾的处所。两年前那件事情闹开之后,柳冲旭与柳彦卿父子二人便被凤帝下旨入住了皇宫。
这些年来,柳冲旭奉旨监国,便就这么住下了。
方才离去的那名死士想来功夫也不弱,等凤知秋到了浮华宫,将柳冲旭送进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人竟然已经带着太医来了。
只是,这太医不是徐仟吗?想不到两年过去了,这老头儿竟然一点儿都没变。
“呵呵,徐太医,好久不见啊!”
凤知秋玩味一笑,乌黑的眸子里带上了一丝狡黠。徐仟,你可真是大胆的很啊。
当年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那么早就和爹爹出柜。那时的自己连独当一面的能力都不曾拥有。就这么直愣愣的将自己那份尚未开花的感情完完全全丢到了大家面前。
凤知秋早就在心底将这个老头剁了一百遍了。
“长孙、长孙殿下!老臣叩见长孙殿下!”
待徐仟看清眼前的少年,白花花的胡须顿时一滞。连趴下去的动作都比素日里慢了半拍。溢满皱纹的脸上更是涔涔冒着汗珠。
“徐仟,别墨迹了。速速去为柳叔父医治。咱们的事,咱们回头再说——”
凤知秋面上微笑着轻轻将地上瑟瑟发抖的老人扶了起来,一双葡萄般水润的眸子直看得老人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敲他这样,凤知秋忽而一笑。看来这两年来,老家伙定是早有心理准备了吧。
“是,是!殿下——”
徐仟瑟瑟发抖着爬起了身,想不到仅仅两年时间,当年那个孱弱的少年竟仿佛破茧重生了一般。全然不见了当初的那一份青涩。
徐仟棕色的眸里微闪,路过凤知秋身边时忽然停了下来,与有荣焉,忽儿一阵松懈下来,他轻轻耳语道,
“殿下的脸,哈哈。”随后便摸着花白的胡须一路朝里间走去。灰色的身影哪里还有原来的害怕。
“你!”
听着那人得意的笑声,凤知秋真恨不得一把揪住那老头,然后一根一根狠狠拔掉他的胡子。面上虽然气得要死,可自己还是忍不住牵起了嘴角,心底却忍不住一阵释然。凤知秋转过身来,寻了一处椅子坐了下来。
呵呵,这老头倒是有趣得紧。竟然只需一眼,便能将明澈的‘软面’看破了吗?果然不是一般人。徐仟他,这是接受自己如今这个样子了吧?
凤知秋一边喝着宫侍端来的香茶,一边默默的闭着眸子。端着茶杯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唇角维扬,可无论他如何自若,却也挡不住那颗越跳越快的心。
他,果然还是不想见自己的吧?
“彦儿,你怎么还不进去?方才不是说,你爹的伤又出血了吗?!”
上官无忧本是在后花园闲逛的,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身子本就空乏的很。现在终于下车了,可不得好好转转!
谁知这才离开那老头子一个时辰,就有人来通报他又受伤了!这不火急火燎的赶来,却见自家儿子立在门边,浑身僵硬的紧,走近一看才知道,彦卿他竟然连素日里那双冷冽的眸子此刻也通红了一圈!
难不成这屋里有什么洪水猛兽?彦儿怎么——
“娘、娘,你来啦!没什么……”
柳彦卿暗自捏紧了手心,强子压下心底的怒气。面上波澜不惊道,“娘不用太担心,徐太医已经进去了。想来此刻已经在为爹医治了。”
“来了啊!那可就好了!彦儿走吧,咱们进去。”
“不了,我——”不要见到那个人!
柳彦卿将头一偏,白皙的脸上尽带了一丝蕴恼。心底却颤抖得厉害。
他回来了?!他怎么就回来了?!
呵呵,凤知秋吗?没想到啊,没想到!柳彦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了。只觉得,这两年又十个月的分离,自己全然成了一个笑话。
那日毒结了以后,本是想立刻找他算账。谁知那人却就这么一走了之。不顾朝凤的死活,不管天下的安危。
本是一腔怒火却找不到那个始作俑者的感受,让柳彦卿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以卸心头之恨。
一日日一夜夜,近三年的日子里,他只有潜心习武方能淡去自己心头之恨。可不知何时开始,许是日子久了,每一次在心底多恨他一点,那少年温柔至极的样子又总是跳上心头。
本该渐渐忘去的人反而越来越清晰,仿佛硬生生刻在心头一般,任自己如何想忘却都挥之不去。
凤知秋!你怎么就回来了呢?!
柳彦卿眼角越来越红了,想来他自己都不知道吧,那双习武多年的素白的手此刻已经茵茵地下一串串晶莹的血液。
猩红的液体缓缓落到冰凉的雪地里,颜色是那么的醒目。那么的妖艳!
“彦儿,彦儿走啊!”
上官无忧许是担忧坏了,心里记挂着那个躺在床上的老家伙,却不曾发觉自家儿子此刻的样子是多么的难受。
“啊,哦、走吧!娘!”
柳彦卿失神半晌,被他这么一叫方才回过神来。岂知屋门也突然由内而外的打了开来。开门的声音在这幽静的皇宫内院里却显得那么清脆。容不得那人有意思的迟疑和后退。
“吱呀——”
里面走出了一个浑身散发着痞痞笑容的男人。
评凤知秋的武功,他早就发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是何时来的了。心间仿佛沉了一方木舟,一颗激动又害怕的心随之也上上下下不停的摆动。毫无着落。
他就这么等啊等,等门外的少年何时才能打开那扇雕花木门,何时才能坦然的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