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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去时,凤熙卓刚及弱冠,却足以独当一面。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打破惯例,认命为朝凤国征战多年的开国功臣柳宗延为本朝第一个异姓藩王,其王位同享世袭。
名义上虽风光耀眼,实际却是为了派他镇守北疆。制衡那两个叔父藩王!
凤帝虽年纪尚轻,但才华横溢,行事果决,有了柳家镇守北疆,政局上自是稳定的。如此倒也安稳的过去了五十多年,朝凤百姓安居乐业,人口倍增!
只是,这两年来,小祸不断的藩王们似乎又密谋了什么大动静。尤其是两个月前,为国尽忠了一辈子的柳宗延突然暴病身亡,这更是让他们肆无忌惮起来。
这两月来不知为何,王爷所统辖的疆土上突然涌入了大量流民,皆是从北疆封地逃出来的。柳冲旭多次与那边沟通,却总被敷衍了事,无奈只能放仓救济百姓。只可惜僧多粥少,小小的平疆封地哪里容得下这些难民!
若是武力解决,他家王爷自是游刃有余,奈何是这民生之事!眼瞅着平疆入不敷出,民不聊生。此次进京必定会上奏皇上。
怎允他如此放肆!
海燕从小长在柳夫人身边,自然是个心思通透的主。此次来京,新任藩王柳冲旭携爱子柳彦卿同来,除却护卫,身边就只带了她一个贴心丫鬟。
她此时跪在地上,脸色深沉,
虽然不知道昨夜他家少爷发生了什么事,但到底是谁竟然能把少爷弄成这样!海燕心底不由记恨上了!要是逮到了那人,她定不会放过他的!
院中径自舞剑的少年身形猛地一顿,慢慢转了过来。
这是一位非常冷峻的少年。
他眉清目秀,潇洒飘逸。墨色的长发在身后打了一个圈,然后服帖在腰后。一双明眸此刻泛着的是那森森的宝剑寒光,白皙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憔悴。
咻的一声,将剑插回鞘内,走过来扶起地上跪着的人。
“燕姑姑,我喝就是了!快快起来,还请姑姑莫要将我晚归之事告诉我爹可好?”乌黑的眸子深沉下来,提及昨晚,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身形一颤,清秀的眉微微蹙起。所有情绪浸在眼底。他端过食盒里的汤药一饮而尽。
这人便是柳彦卿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昨日我应邀去了知州府,见了齐青之事父亲也该知道的。那小子素来钟爱捣鼓一些秘药,我只不过一时不慎着了他的道罢了。还请燕姑姑为我保密!”齐青原是柳彦卿的同门师兄,师承天山老人。只不过这二人一个热衷医道,一个却是武痴!但却不妨碍师兄弟情深。
柳彦卿此时异常通红的脸上本该是要挟十足的,可这幅病态看在眼底,只叫海燕不住的心疼,哪里还想得到说什么。这些年来虽然柳王府生活入不敷出,但府里的人身体确是鼎好的!齐青吗?你给我等着!
“少爷,我不说便是!你可不能再这般折腾自己了,奴婢见您身子都烫成这样了,还在那儿练剑,可担心坏了!”
“嗯!”抹了把嘴边的汤药,柳彦卿这才转身想要回屋。
海燕接过他喝空的碗放入食盒,扶着晕乎乎的柳彦卿回到房里。替他整理好被褥,才松了口气,温柔的看向他“少爷,今儿个您就在屋里好好歇着,我就在门口守着,要是有事,您唤我便成。”
海燕耐心的在一旁伺候着可等了半天却不见他回应,耳边传来一阵平缓的呼吸声,海燕帮他掖了掖被角便轻轻退了出去。
而房里本该睡着的人却挣开了一对猩红的眼睛。
柳彦卿抬起手臂,遮住酸涩的眼睛,睡?他怎么睡得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全是那人邪魅样子!私处隐隐作痛,无论如何忽视,那股炽热不断进出的火辣感受便尽数袭上心头,哪容得他安心休息?
柳彦卿轻轻蜷起发抖的身子,手掌拂过每一寸附有粉红印记的皮肤。眼底满是恨意!昨夜他慌不择路,飞快的离开了那里。竟然连那花楼的位置也不曾记下!
暗自捶胸,但随即便阴冷一笑,仿佛锁定了目标的雄鹰,势在必得!
钱明吗?冰冷的凤眸死死的盯着怀里的被子。若是让我再见到你,定让你生死不能!
“秋儿,昨儿个睡得可好?”席芙蓉笑得温婉妩媚,自从秋儿将一切解释给她听,得知儿子自此以后便能好好生活时,心情自然是今非昔比。连带着气色也饱满起来。
凤知秋微微一笑,可还没走到娘亲面前,他便结实的打了个喷嚏!嗅了嗅酸涩的鼻子,心里一愣。奇怪!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打喷嚏了?难不成是有人想他了?
呵呵,想想也不可能吧!凤知秋无奈的笑了笑,大步朝爹娘走去。
008 桃坞()
“哎——”
小九眉头紧皱,无奈的望着自家少爷,这都第几次了?眼见得这天儿都快黑了,用过晚膳后。他家少爷便这般坐在梳妆桌前,兴趣缺缺的样子一连叹了半天的气。连带着自己也很不得劲儿呢!
“少爷,您可是累了?小九伺候您睡下可好?”
“不必!”
凤知秋幽怨的望着镜中的人,心想古代的男人都长得这般……美吗?
瞧这墨色如瀑的秀发,洁白如玉的瓜子脸,一双杏目微挑,唇红齿白。简直一副正太样啊!
凤知秋是多怀念原来那高挑挺拔的身材,浓眉凤目的俊脸啊!虽然前世生活比较拮据,但好歹吃食上没有约束自己不是。他虽然靠手艺吃饭,好在模子也是一等一的好的。可是现在——
哀怨的望了一眼拿他没辙的小九,睡?小九,你是想让你家少爷我变成猪八戒的兄弟吗?瞧我这满脸肥嘟嘟的。凤知秋默默流着泪。
自从身子大好之后,襄王妃更是拿他当块宝了!山珍海味,各式补品轮番上阵,就差没一顿让他全灌下去了!
小九搓了搓衣摆,瞧了一眼日暮西陲,寒意渐起的外面,突然心头一亮!
“少、少爷,您是不是整日窝在屋里,乏了?”
本来还想继续趴着的人眼底微闪,似是起了兴趣。激的小九顿时满脸通红,兴致勃勃道
“少爷,今儿个是白露节,爷要不要出去走走,活泛活泛身子。今晚凤京有赏花会,可热闹了。”
凤知秋饶有兴趣的爬起身,剑眉微扬,白露节吗?罢了,他这个身子现在也才十五岁,在现代还刚好是男孩子疯长的时候呢!
这两天来除了去给娘亲请安,便什么也没干了。提一提嫩白的臂膀,确实懒得浑身乏力了。多活动活动总是好的!
“小九,有这么好玩的你怎么不早说?”
挡了挡褶皱的衣边,拽着人便往外跑。可吓坏了傻愣愣的小九!
“少爷,少爷你慢点儿啊!”小九捂着猛地呛到嗓子,脸上更红了。
朝凤国的人喜欢在初秋之际漫步于东街。东街是朝凤国最美的植物——凤色花树的聚集地。每年九月中,粉色花海,热闹的街景更将整个凤京衬得热闹非凡。
凤知秋的个头比小九要高上许多,此刻拽着他在人群中穿梭着,脸上洋溢着开朗帅气的笑容。似乎早把之前王府守卫拦截自己,不让他们外出的那股恶气散开去。
“哎,小九,这白露节后,还会有这般美丽的花树吗?”
他脚步轻盈,扬头看着沿街而来长满凤色花的树杈,仿佛置身梦境,洋洋洒洒的大片大片花瓣洒落而下。
前几次也出来过的,那时的树很一般,却没想到此刻尽能开成这样!
“哎呦,少爷!呼——”小九掐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他家少爷也太威武了,跑那么远的路,竟然连喘都不带喘的!
“少爷,没、没了!”站直腰,细细说着,脸上的热气渐渐散去,露出一张洁白粉嫩的脸来。“这凤色花花开一季,只这白露节前后才能见到。所以才会有乌殃乌央的朝凤百姓每年都不辞万里的赶来看啊!”
凤知秋明了一笑,松开攥着小九的手,漫步走了起来。缓缓的嗅着芳香四溢的空气,闷了许久的心情豁然明朗起来。
花开堪折折须折,莫待花开空折枝。
凤色花树下,一列列整齐的地铺排成了行,树与树之间横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摇摇欲坠,煞是可爱。
“老人家,这玉坠怎么卖?”
凤知秋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摊面前停下,摊主是个衣衫褴褛的老妇,脊背弓着正在绣着手里的环佩,一件很朴素的环佩在那人手上,眨眼间便添了浓浓的活泼与稚气。很是喜人。
老妇人瞥了他手上的坠子一眼,这是一块同心玉坠,样式单调了点,但贵在环环相扣的心。玉坠从边缘裂开缝隙,只要轻轻一掰便能脱离开来。
老夫人薄唇轻抿,头也没抬。
“五百两……”
哦?
凤知秋眸光微闪,捏了捏手里的坠子。触手温润微凉,心里有底。搁下玉坠,转身看向小九,却见他一脸便秘样的瞪着老妇人。
呵呵,小九。
“小九,付钱吧!”说罢便转身离去,唇角微扬。随手侍弄着掌心的坠子。
小九狠狠盯了一眼老妇人,可怜兮兮的望着洒脱离去的少爷,睁着双波光涟艳的大眼不知所措。少爷啊!您知道这钱该怎么花吗?五百两!颤抖着手,掏出一张银票,心内滴血。
“卖你,我分文不收!”依旧没有抬头,见那温暖如玉的少年渐行渐远,老妇人继续手低的伙计,尽微微笑了起来。
——
这厢小九顿感风中凌乱,而他家少爷却也没闲着——
凤知秋没走两步,眼前便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巷弄。不同于凤色花的沁人心田,空中弥漫着一股浑杂着脂粉酒气的香味。闻得他不禁嗅了嗅鼻子。
“哎,少爷!我可追上你了!你知道吗?刚刚那妇……哎少爷,你别去啊!那可是花街啊!”
天哪!要是让王爷王妃知道自己偷偷带着少爷来逛花街,他还不得死啊!喂喂,那女人,你长得又老又丑也敢拽我们家少爷!
“公子,来嘛!我们飘香院的姑娘个定个的好!”
凤知秋瞥了一眼胳膊上的肥手,心下微恼,迎面而来的脂粉气味更是熏得他想吐啊!
“……”
突然,砰地一声——
飘香院对门的这户突然横飞出一个人。四个龟公一样威武的仆人恶狠狠地瞪着那人,啐了一口,满眼鄙夷
“没带钱也赶来我们桃坞!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也不看看这凤京最大的勾栏也是你能来的!给我打!”
不一会儿便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伏在地上的男人瞬间便被揍的鼻青眼肿,怕只是连他四舅姥爷来了也认不出来了吧?
等那人昏死过去,四人才回了楼里。
小九慌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死人’,瑟瑟发着抖。拽了拽他家发愣的少爷
“少爷,咱们快些回王府吧,这里太恐怖了!”
凤知秋仿若未闻,墨色眼瞳闪着金光,紧紧盯着那‘桃坞’大字,粉唇轻轻上扬。长发及腰,好一副翩翩佳公子样。
他听到了什么?勾栏院?!
呵呵,这一趟果然来对了!
009 美人,情人?()
他,上辈子花了十九年时间才明白,原来自己喜欢的是男人。没有害怕,也没有不安。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找一个人来爱其实并不容易,每每回家面对那间日益舒适安逸的房子时,这样的想法都会越来越浓。
这样想来,那晚的**一刻却着实显得可笑了。凤知秋噙着笑,大步迈进了桃坞。
桃坞本是普通青楼,原名春满园,而非桃坞。并不见如何出色。但自近年来朝凤国男风盛行,也就跟风弄了些相公小倌,不想竟真红火了起来,到现在已是凤京最大一处勾栏院了。
进到院里,乌殃乌央的人群便涌入眼帘, 厅里没有让人厌恶的胭脂水粉味道,反而漫开一种淡淡的清香,十分怡人。
就道这皎月初升,正是花街开业的好时光。为何其他家的生意红火,偏生这里却门可罗雀。原来都挤在这儿了!
嗯,桃坞的装饰倒是别致。一楼中央搭了个见方的戏台子,周遭围了几圈桌椅。想来是给看戏之人备的。二楼却是各号房间,偶尔有丫鬟仆人礼貌的穿行其间。
只是这满堂的客人,会不会太吵了点?!
凤知秋烦躁的走到厅里,寻到一处偏僻的座位坐下,一双饶有兴致的黑眸耐人寻味的盯着台上的鸨儿看着。
“少爷……”小九小心的拽着他的衣摆,此刻早已满面绯红,想来十四岁大的小子,也不曾来过这样的地方吧。
小九怕得要命,他不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