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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真是碧空万里秋阳明媚。官道上见有一乘马车缓缓而行。异处在于,随车担任护卫的,俱是精明强干一望便知个个是好身手。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马车中响起清脆童音,其间伴有低低的笑赞声。当童音止于“临表涕零不知所云”紧接着响起抚掌赞叹:“啊~甚好,骧儿真聪明!”
沈骧被父亲抱在怀中,一对波光逸动的丹凤眼就此弯成两道柔柔的弧线。
随父亲先行启程后,因舟车劳顿饮食不合,骧儿闹气肠胃毛病。沈赫为转移注意力,便让他跟着学背《武侯前后出师表》。大令沈赫意外,一篇文章,少说三百字有余,念、讲、顺各行一遍之后,骧儿随后警备的一字不落。
回想在虞州府宅时,曾听两位夫人说过,骧儿跟在万氏身边看母亲跳舞,随后即能学的有模有样。今番介行路闲暇逗哄爱子亲自一试,结果自是令沈赫难免瞠目——竟是过目不忘的天资。
“爹爹,娘亲和哥哥为何不能同行?”骧儿枕着父亲的手臂,有些昏昏欲睡。——“你超哥哥生病,娘亲要照顾他养息;又要照看驰儿,故要晚些动身。下月,他们和你舅父一起到京。怎么,骧儿想念他们?”
沈骧甜甜笑着点头“想。好在下月就能见到,就不难过了。”沈赫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低头向儿子脸蛋儿上亲了一下。孩童的肌肤细润嫩滑,触之如遇水墨玉面般。
出来一路,骧儿出去肠胃不和挑食之外,并未令父亲多费心思。此刻窝在父亲件事温暖的怀抱,占尽宠爱说不尽欢欣喜悦。
临走前,沈赫简单向沈骧解释了一些事:诸如,超哥哥因旧伤不能习武,故而此后,骧儿便要随舅父宇澄及其师兄,开始习学功夫,以便强身健体。免得总是闹腹痛。所以他才和父亲先一步启程,宇澄舅舅会与年底之前到京城家里来接他。分别的概念,对于目前年龄的沈骧,不那么难以接受。他并不知道,父母、舅父为了能将诸多心痛之事举重若轻,背后费了无数心思。
望着怀中沉入梦乡的爱子,沈赫连做几次深呼吸,才压下一腔悲凉。人生于世无数艰难取舍,最难于明知不可为而为的决断和行动。既然可令爱子提早开始逍遥随心的生活,何必扭捏不前。
“沈大人。哦,现下该改称为——沈都鸾。别来无恙啊。下官奉圣上口谕,率侍卫亲军马军前来相迎”沈赫自信不会听错,来人必是邓绶。随之道声“不敢当。”长身跳下马车,朝邓绶挽手还礼。“如此说来,下官也需改称足下一声——邓鹤令”【鹤翔卫副指挥使,简称——鹤令】
邓绶哈哈一笑甩蹬离鞍行至近前,与沈赫重新见礼。“延召还是一张不饶人的尖牙利口。久别重逢便先拿邓某打趣。”随之想旁揖让示意借步说话。“圣上口谕,特此清涵宫觐见。上已闻报,朔宁侯携爱子先行启程,特附口谕令邓绶转达,会面之后着朔宁侯尽可携子随同一起进宫。”
沈赫向尚京方向一拜口称“遵旨”。心中暗自计较:皇帝金口玉言断无回旋可能。本想把儿子先安置在侯府再行觐见,未料还没接近京都地界,已被迎头拿了正着。
就在沈赫迟疑时,邓绶已经和颜劝说:“延召容邓某说句逆耳之言。足下与当今圣上、皇后的关系都不远。此乃是无数人梦都梦不到的为人臣者,若频频致上位者失手脱控,非智选也。故难怪数年前,姐弟间僵持如是。”
“琚遥兄此言何意?”——“何必明知故问。毕竟血浓于水骨连着筋不是。退一步于诸方都好说话。”
沈赫哂然一笑,心道皇上选此人主领鹤卫副职,真是适当其能。
既已领旨亦不拖延,沈赫自车上抱出儿子,有邓绶相助,用披风丝绦将孩子固定在胸怀之中,随后弃车换马快速进城。
孰料匆匆之间,便掀开了沈骧与这个王朝的恩怨纠葛。
朦胧睡醒,周遭不断晃动的人影,刺眼的颜色,令骧异常不安也不悦。在家中时周围也会有陌生面目靠近,都不似这般情形,久历饥渴的野兽一样,连目光都是如刀如斧,浑如要把人活活拆解撕扯分割。骧把脸埋进手臂枕头见几乎要哭“嗯~~~~~~爹爹,我要爹爹······”
就在此时,骧被抱进熟悉温暖的怀抱“骧儿乖,爹爹在这里,爹爹在这里呀。醒醒了,随爹爹用过晚膳再睡。听话,醒醒~~~~”有一只手在骧的后背上柔柔的抚过。睁开眼睛,见到父亲坚定温和的笑容,骧噙着两汪泪中还是绽开笑容。
父亲此刻的装扮真是好看。一袭淡紫色滚银边长袍,胸前修着走金线白色瑞禽团花纹饰……雪白的鹔鹴双持张扬,尾羽宛然飘举。鸟头上三只翘翎缀着火红的珊瑚珠,傲然出彩。鲜明洁净的服色将本已修整过的脸庞映衬的愈发眉目俊朗刚柔并蓄。
室内伺候父子换衣的几个小内侍,见沈赫仅是三言两语,酒红的孩子顺了脾气,历史一片赞叹。欲就势把骧接到一旁去换衣理发。众多声音中,数昭阳殿总管守仁的声音听来尤为尖利,听着让人浑身起栗。
不等人接近,骧一把搂住父亲脖子放声叫嚷“不要碰。不要碰我。啊——不要碰——!”沈赫下意识搂紧儿子转而向守仁和颜解释,孩子闹脾气,换衣梳发的事由他亲手打理。
守仁被搞的有些下不来,陪笑道:“沈大人可不是要折煞奴才。您金尊玉贵的人,如何做得来着下人做的事?让皇后娘娘知道,奴才吃罪不起;若在耽误了皇后同大人您叙话姐弟之情,奴才更是没命担当。”
“公共尽可将赫的原话回禀皇后。圣上已经降旨清涵殿赐宴,稍后自有的事姐弟共序别情的机会。面圣之前,恕不能越制私见。”沈赫把儿子抱着站在身边,将查看好的衣服为之仔细换上“小儿自出生之日起,衣食住行一干细事,再无一件是赫不曾亲手做过,怎会做不来?”换好衣服,取过玉梳熟练地为儿子梳着头。
骧儿留的发式并非民间幼童惯有的“顶门桃心”,而是整头青丝。梳拢在头顶束在一个编丝发网中,用珍珠缀梢的发带系住。额前发帘齐眉,半遮半掩衬着粉中透白的小脸蛋儿,细润溜滑泛着柔柔的光泽,微眯的丹凤眼,一扇一闪,满是无邪欢喜,直把沈赫看得禁不住浮起笑容。
国舅言辞有理有据,行动自然利索。守仁看得明白:这个被他主子一直称作‘庶出子’的孩子,真正是国舅的心头肉。便是他这个皇后宫总管,未经允许也是轻易碰触不得的。
“哟~~~到底是国舅爷您最知道小公子的性儿,看他在您手上怪的什么似地。这一眨眼啊,活生生就是佛祖莲座前的金童下凡么!”捂着嘴笑了几声,拂尘一抖朝门外看了“既然国舅爷恩典,让奴才们得脸偷了回懒,奴才也不好于此多闲着。容奴才先退下,向皇后娘娘跟前帮国舅爷您带个平安信儿,免得娘娘惦念。”——“如此有劳公公。”
守仁一路躬身退着到门前,一不留神险些与刚进门的守忠撞个满怀。被对方适时抄住胳膊方立稳“老哥您这么急着走,敢是回去领赏?”守忠一脸温和的关照调侃。
“忠老弟说笑。愚兄奉皇后之命先行过来关照国舅爷和小公子。姐弟一别数年,音信艰涩岂不挂念?饶是如此,皇后和国舅爷不远为此坏了章法。这不才让愚兄的过来替主子先看望,也好放心不是。”守忠随着守仁的解说,一边点头赞应,也不点破,一边让开道放守仁侧身而过。望其转过山石之后,才冷笑一声提袍走到室内。
守忠向沈赫抬手作揖;“给侯爷请安。皇上特别交代代传口谕:卿侯爷领上小公子,这便移向清涵殿。过些时刻,皇后、太子,惠妃、二皇子都会移驾过去。奴才奉命引穿宫轿过来接侯爷和小公子。”手腕一转,撩起挂在手下的拂尘向门外做了‘请’的姿势。
因有穿宫轿的便利,沈赫父子反而先于其他人到场。一路上沈赫拣着最要紧的事项嘱咐了儿子几句。
只是刚刚向上一拜,尚未开言;沈赫已经被昊帝抄着两臂提起身形。面对相望片刻,昊帝张开两手,迟疑了一下终是大力向赫肩上连拍两记。开口说话的声音隐隐有些沙哑:“延召······卿回来了。真心离真就松泛许多呢。”两手下滑与沈赫的手交握在一处,沈赫试着抽出未果,只能任之“触到卿手中的茧子,朕便全明白,朔宁标品即是茧手为官赤胆忠心。有朔宁延召在朝,朕,更加神宁志坚!”
“圣上之赞让臣何以敢当?”——“沈延召若当不得赤胆忠心,则朝中便再无出其二可当此言。”
转而看向沈赫身侧,昊帝倾下身去“这便是卿当日于安远代职总镇之职其间,所得的儿子?记得起名是‘骧’。好俊气的娃娃!一见到他,朕便觉得,当年卿有意露给朕的‘破绽’只怕有六七成是真的。”昊帝用手指戳点着沈赫的肩窝揶揄道。
沈赫闻言泛起淡淡羞涩“圣上说笑了。骧儿的容貌确是随内子更多些。”——“哈,岂止呀!此子日后的容貌断不会寻常。”转头对向沈骧笑问:“小家伙儿,你可知该唤我什么称谓?”
沈骧得到父亲摇动手臂的示意,忽闪着一对亮眼,略顿一下开口作答:“遵循国礼,骧当拜见圣上;若依家礼,您是骧儿的姑父。”——“哦~~那放在一处如何称呼?”昊帝故意逗笑道。
骧的亮眼睛又是一闪随即朝昊帝团身拜倒口称:“小侄见过皇上姑父。”
一句话出口,昊帝率先仰天大笑起来,伸手将骧抱起身“哈···爱情侄儿免礼平身···哈···这样的成为着实有趣得紧。延召,可是你教给他的?”——“圣上恕臣教子不力,这应该是他自己编纂的。”
“无妨无妨!这娃娃太可爱了。来吧,让皇上姑父香上一个。”昊帝说着顺手抱过沈骧在嫩滑的脸蛋儿上印了一吻。随之便见怀中的娃娃眉开眼笑答道:“孩儿谢皇上赐香。”
昊帝一听越发笑得不能自持,转身向周围侍从道:“你等且看,朔宁侯家长公子简直是个鬼灵精!你且说与我听,你是谁家的孩儿?嗯,若答不上来,便就此命你留在朕身边,不许回家了。”
骧不禁一愣,朝父亲看去,见父亲满眼笑意的点点头,于是闪着小扇似地长睫慧目,边思索边答话:“嗯——爹爹说过,皇上是君父,天下人都是皇上的臣子、子民,嗯,那我也算得其中之一,也是您的孩儿;再则我是爹爹的孩儿。”
“阿弥陀佛”守忠在旁念着佛号,显是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便是昊帝自己,何尝不是在心中默念了一声佛。略缓了心神,将骧还到沈赫手上:“快还给爱卿吧。沈家何幸生子若此!望卿善加教导,此子日后必成天朝栋梁之才。”
沈赫接过儿子躬身做谢“臣代小儿谢圣上夸赞。恕臣不恭,骧儿成年后,臣不欲令其为官。”——“却为何故?难不成是······”昊帝随手向东指了一下,意为东位朝阳正宫。“非也,骧儿出生之后,有高僧为其推命测卦,道其成年不宜涉足官仕之途。故而,微臣不经意间才偏疼他多些。”
昊帝不像留下分辨机会当即驳回“僧道者推卦之言,信则有不信则无;岂可用来定性评论?爱卿毋需为此介怀。再则,朕贵为天子,福泽万民。难道朕的夫妻还压不住些许小秽?罢了,日后的事,留于日后分说,今日是君臣、旧友、兄弟,重逢之喜。卿莫要再行拘礼,坏了朕的兴致要受罚的。”
守忠在近旁禀报:太子携二皇子睿骐已在殿外候见。昊帝传话让两位皇子近殿。
殿门开启,先进来的是一大红锦袍少年,因身份之故,头上戴着束发珍珠金冠,正是东宫太子隆睿嘉。紧跟在其后的是二皇子睿骐,桃红色长衫配着点翠银丝发冠,一对水汪汪的圆眼睛,象极其父昊帝。一进室内,跟着太子行过礼便长身跃起,先行扑倒父皇身前扯住昊帝的袍袖问长问短。
太子则是先行与沈赫相互见礼,才走近昊帝静候君父垂询。关于舅父及其一应作为,甚至包括安远纳妾生子等事情,太子意在皇后出多有听闻。故遵循母后嘱咐,谨言慎行守礼固尊,是他身为储君兄长必当恪守之道。眼下这方至舞勺之年的少年,一举一动中无不窦露出淡泊宁静却有庸腐的气息。
二皇子同样也从母亲谢惠妃口中,听闻了关于朔宁侯的深谋高节器度超然。如今见到沈赫身边的幼童,如听闻所说,简直是粉琢玉镂般的精美夺目,岂有个不喜欢的。立时几步道沈赫跟前,先是当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