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听闻此言,九阿哥低垂着头,浑身僵硬。 清朝海关关税不重,康熙实行怀远的政策,更对荷兰、暹罗等国的商船免税。自康熙二十八年起,就颁布了海关征收则例,把进口货物分为食物、衣物、用物和杂物四类,分别从价课税。另外,每艘船按大小征收船税,每船约2000两白银。
因此海外贸易非常繁盛,沿海地区商业兴盛,各国争相前来贸易。
但每每遇见海寇,都会损失不少税收,这已经划到了账目上做仔细记载了。但这部分容易做手脚,也令户部查账增加了不少困难。
由于先前褒姒就和胤禩有了‘交易’,她也开始留意这个朝代的经济形势,朝廷动向,遂这方面的事情,虽然褒姒在深宫里面,还是有所耳闻的。
康熙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声音不大,也不显得严厉,不过千古一帝的王霸之气就摆在那里,不得不让人心下一阵紧张,然后自乱了阵脚。
褒姒耳尖地听到了,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拿着酒杯浅酌着,一边垂下眼睫,专心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后宫之中的女流之辈当然没有干涉朝政的权利,但要说听,还是能听到不少风声的。后宫原本就人多手杂,各个嫔妃手中都有各自的忠仆与眼线,更何况像宜妃这种做了母亲的妃子,自然得多为自己的儿子多留心留心。
所以褒姒只要有那个心去打听,朝廷上的一些事情想知道也并不难。
康熙提的这个海税的事情,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海寇损失的部分能有多少?不过两三万两银子而已,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至多不过四万两白银,和赈灾修筑播下去的白银比起来,真心不算多。
但为何康熙非要挑这么个时间,把九阿哥拉到身边问这银子去哪里了?
心里明白一点的人都会知道,康熙这是要发难了。
康熙在奖赏清正廉明的同时,对贪污受贿的官员惩罚极严。前些时日户部一直在查账,这账还查了不少时日。当官的,有点个儿灰色收入很正常。但贪污受贿也要做到不动声色,最最起码的,得把账面上做平了吧?
当然户部也不全是吃干饭的,一些实在贪得无厌的官,就会被拉出来当那个被示众的猴儿。
遂这段时日里面,大家都夹紧了尾巴在做事。
包括几位阿哥们。
这几位夺皇位的阿哥们,都拿有自己的俸禄。他们自身也在朝廷里做事,比如康熙出巡塞外的时候,朝中就是交由几位阿哥打理的。
几位阿哥在官场上打交道,自然身上就没有干净的道理,或多或少都会沾那么点儿。但这段时间内,大家都知道收敛,包括太子党那边的人。太子的母亲是赫舍里皇后,康熙的结发妻子,在生下他的几个时辰后,就断气于坤宁宫了,康熙对这儿子自然是疼爱的。再加上他幼时聪慧好学,文武兼备,很得康熙宠爱。所以太子党那一派的,算是在朝中很得势力的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时候表现得洁身自好点不是坏事。但偏偏九阿哥胤禟没有。
褒姒和这位名义上的‘哥哥’接触过好几次,人倒是仪表堂堂,毕竟是皇子,倒颇为贵气,但他却并没有遗得宜妃的风骨。她觉得胤禟为人毒辣,性格上也有点刚愎自用。她这哥哥倒是精力无限,不过这种人适合被别人拿去当枪使。
相比起来,褒姒倒觉得八阿哥胤禩挺不容易的,竟然把这样一个弟弟训得服服帖帖。
她把目光投向九阿哥那边,康熙问一句,他小心翼翼地答一句,十分紧张。褒姒叹口气,想必也是,她感叹,何必要和太子党那边拼着比?
康熙现今年纪刚过五十,身体仍旧健康,夺嫡之计在于长远,何必在眼下争这一口气?
就褒姒猜测,八阿哥胤禩为人圆滑,交友甚广,肯定在私下提点过胤禟。只不过胤禟有没有听进去,听进去后有没有再听信下人一些疯言疯语,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这局面,康熙就是准备要发难,胤禩就算与胤禟私交甚好,这时也不会站出来说些什么,就算说了,恐怕成效也不大。
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胤禟自己想必也知道,额头不断冒出冷汗来。
宜妃也是明白人,但站在那里的是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能不担心吗?
方才康熙叫九阿哥过去之时,宜妃就忧心忡忡,这下气氛更加紧张,宜妃放在桌下的手不断缴着帕子。
褒姒默默看了一眼宜妃,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
也只能这样了。
少顷,康熙责难意味更浓,句句直戳要害,九阿哥立在那里已经哑口无言。
霎时院内气氛沉重,犹如一张绷紧了的纸,随时有要撕裂开的可能性。
宜妃忧虑之心溢于言表,褒姒本来就擅长察人于微,哪里能不知道宜妃的心事?在这后宫之中,宜妃对她爱怜娇宠,有如待亲生女儿一般。
狐狸并不是只会妖言惑众,有恩情,也是会还的。
她在这宫中也不知道还能呆多久,于人于己,也是时候该偿还了。
褒姒松开握住宜妃的手,于一片静默之中站起来,缓缓上前,跪地道:“皇阿玛请息怒。”
康熙正值盛怒之际,他耐着性子道:“夜青,你有何要事要说?”
欲出之言顿了顿,褒姒明白康熙这是在给她台阶下,意思就是不该说话的就别说话,不然连坐之罪,连她一起处置。
她哪里想趟这浑水?
但她不得不趟。
“夜青有要事要说。”
康熙不做声,算是允了。
所谓要事,也不过是要保这个不成器的‘哥哥’了。但康熙下了狠心,哪里能让他们三言两语就劝了下去。何止不让人劝,提及都不准提到。
褒姒不是不懂康熙的心情,但这个时候,没有人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不说话吧,康熙本就不喜欢九阿哥,封赏都落在比他年纪小的阿哥后面,万一康熙愈说愈怒,把胤禟幽禁起来都是有可能的。说话吧,虽然平时康熙将就的就是兄友弟恭,但关键时刻大家都帮着胤禟说话,他难免没有被孤立的心态。这样无疑更怒,九阿哥的下场会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褒姒开口,大意无非提一提胤禟平时的为人,关税这事,并不算大,恳请康熙三思而行。但话才出口两句,刚刚提及海运关税上面去,康熙就挥袖拍桌,怒喝道:“你是个公主,朝廷之事无需你来过问。不要仗着朕对你的宠爱就恃宠而骄!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公主头衔!”
康熙也是在气头上了,贪污受贿是他最厌恶的行径,竟然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他如何不痛心。这个时候褒姒若是平常女子,被骂两句就害怕道歉退下去也就算了,但那话里对女性的轻蔑之意,让她也生气了起来。想褒姒一介妖狐,如何肯让?
“女流之辈又如何?皇阿玛,我是您的女儿,也是您的子民。难道子民有话说,还分男女之别吗?”
“好一个子民,好一个子民呐!那你就彻彻底底做子民去,朕今日就革了你公主的头衔!”
场面一时失控,乘着这个当儿,其余的阿哥也站出来求情。康熙对胤禟的怒气已经转移到了褒姒的身上了。当面忤逆君王,这罪名可不小。
后来,康熙念在父子之情,只要九阿哥偿还公款即可,不再深入追究。至于褒姒,前人有武则天之鉴,虽然褒姒肯定当不成下一个武则天,但康熙认为,女子学诗学词,修身养性怡情足以,若是沾染朝政之事,而且还是在那个节骨眼上包庇自己贪污的哥哥,简直荒唐至极。
思来想去,最后康熙还是把褒姒的公主头衔给革了。
这消息下来后,褒姒身边的人都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但褒姒却不以为意,公主之名又如何,不过是身外之物。
如此一想,褒姒不禁笑了,好了,在甲先生身边呆久了,她也终于有一天和他一样一身文人的酸腐气味。
崔嬷嬷苦口婆心地劝:“主子不先前才说,平庸是福吗?为何又……”
“我若不上前去,我皇兄会仅仅只是赔偿银两就算了吗?”褒姒语气淡淡。
崔嬷嬷无话可说,只能叹口气。
不出几日,九月十五,中秋节到了,宫中照例摆宴,褒姒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参加。二十五日,康熙第四次南巡视察河工,皇太子胤礽、四贝勒胤禛、十三阿哥胤祥随行。
但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康熙生气的似乎不仅仅是褒姒的当面顶撞,还有别的因素在里面。
而且夜青虽从小在宫中长大,但她仅仅只是一介养女,封为公主是因为她从小聪慧得到康熙的宠爱。这宠爱没有了,褒姒还有什么可以仰仗的?
说白了,她现在就是一个赖在皇宫住着吃闲饭的。也幸亏平时她对下人不错,才在身份陡降的时候,没遭到白眼。
宜妃最近心情也很差,儿子是保住了,却是以女儿换来的。虽然夜青只是养女,但陪伴在身边这么多年,情分是在那里的。
康熙南巡回来,给宜妃带回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圣旨还没有下来,但宜妃已经听到了风声。闻讯,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晕倒在地。身边的嬷嬷连忙扶着她坐下,叹息道:“这是命,这是命啊!”
宫女把热茶递了上来,宜妃喝一口顺气。半晌气回过来了,宜妃的脑袋跟着转了起来。
当天下午,她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想了很久。延禧宫内静悄悄的,下人们不敢弄出半点声响来。
一直到傍晚,夕阳西沉,在天边开出一片灿烂的晚霞。嬷嬷小心翼翼地上前来,道:“娘娘,是时候该用膳了。”
宜妃方大梦初醒般,她怔了怔,然后道:“把夜青叫来,今晚我有话和她说。” 夜青公主头衔被革,大家无限惋惜,宜妃向来疼爱这个女儿,无非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先前康熙把夜青封了公主,就是准备让她嫁了的,但由于皓祯一事,让婚事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看康熙的意思,估计是还准备给她指一门亲事的。现在亲事还没下来,夜青就惹怒了康熙,可怎么办才好?
就在晚宴会以后,宜妃就前前后后考虑到了一系列影响。不过那时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到康熙还会念及先前的父女之情,并且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说指个顶好的人家,起码不能委屈了夜青。但刚刚接到耳目传来的消息,宜妃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已不受控制荒腔走板。
虽然宜妃很得圣宠,但这节骨眼上,儿子犯事女儿被罚,她说什么都顶不上用。宜妃在延禧宫里细细思索了一下午,也只能恨老天爷不开眼,让她女儿命途如此多舛。
不过夜青素来都不像一般女子,她有自己的想法。思及此,宜妃决定唤夜青来,把现在的事态同她好好交代,让她自个儿做判断。
天色黑了下来,不一会,内里已经是褒姒魂的夜青来了。
不似宜妃想象中的憔悴,褒姒吃得好睡得足,心态平常。她给宜妃问安后,宜妃让宫女们把晚膳摆上来。
下人把菜肴一盘一盘的送了上来,平时宜妃吃的清淡,多以素食以及爽口的菜肴为主,加以秋天天干物燥,再搭配一些清火润肺的食物一起食用,是最好不过的了。
吃饭时不可言语。安静吃完饭,宫女们把盘子都撤了下去,换上了泡得正好香气四溢的花茶,宜妃挥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了下去,这才谈到主题。
“夜青,我下午就接到了消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提前告诉你更好。”宜妃开门见山地说,“虽然圣旨没有下来,但你皇阿玛的意思,是准备让你出嫁。”
褒姒轻啜着花茶,闻言,她把茶杯放了下来。
“嗯,女儿已经快十六岁了,是时候该出嫁了。”
末了,褒姒想了想,补充道:“额娘知道对象是谁吗?”
房间里只点了三两盏灯,在夜晚里并不算明亮。桌上的油灯散发出的昏黄火光,犹如一只飞倦了的萤火虫,倦倦地停在桌上,断断续续地忽闪着。
宜妃长长地叹息一声。
“是四贝勒,胤禛。”
接着宜妃问褒姒有没有什么想法,要是实在不想嫁她也会帮忙想想办法。但褒姒只是摇了摇头。
又是一声叹息以后,宜妃无奈道:“我想你皇阿玛是真的动怒了。当然,不仅仅是你的事情,还有你皇兄的关系。”
褒姒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不一会,天色也不早了,宜妃就让褒姒先回房休息,婚事的事情,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