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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见凤瑶没有拦住秦氏,心里一番盘算,莫不是凤瑶当真惜才?
眸光微微一闪,折了回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原是不懂这些。夫子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好端着。”
梁夫人带着南宫蕴进来,慈祥的说道:“瑶儿我最是信得过,我的孙女儿便交给你好好管束。”
众人不过是随大流,见梁夫人都将孙女儿留下,自然也就留下了。
凤瑶感激的看向梁夫人,梁夫人话音陡然一转道:“信得过是一回事,但还是要考量一番。若是今后不行,我们该走还是要走。”
众人彻底的放下心来:“夫子,您今儿个可得保证,日后出了事,我们就找你。”
“该我的责任,我不会推卸。”凤瑶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秦氏脸色铁青。
凤瑶睨了一眼,吩咐姜绾将众人送到私塾门口。
众人端坐在座位上,翻开《三字经》,等着凤瑶讲学。
凤瑶环顾了一下众人,点名道:“林子语。”启唇道:“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何意?”
“如果从小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为了使人不变坏,最重要的方法就是要专心一致的教育孩子。”林子语条理分明的回答。
凤瑶示意她坐下,又点了几个,都回答的不错。
她便加快了进程与课业,若是不懂的便留下来单独教习。
一个时辰的讲学下来,凤瑶疲惫不堪。起身的时候,身子晃了晃,眼前的景物都出现了重影。
摇了摇头,扶额回了厢房。
姜绾看着她疲倦的模样,关怀的说道:“昨夜没有合眼?”
凤瑶点了点头,喝了一杯热茶,只觉得头晕目眩。她身子虚,还不曾调理好。忙于私塾里的琐事,用脑过度,心里压力极大,又熬了一夜,已经到了极限,有些撑不住:“既然你正式上任,你我一人半天,我先睡一觉,晚上给她们温习。”
“今夜我给她们温习,你还是好好休息。”姜绾不容置喙的说道:“你身子垮了,你想要教习也有心无力。循序渐进,莫要操之过急。”
凤瑶合上了眼,她是太过急于求成了。
凤瑶睡了一个时辰,便起身了。心里压着事,睡不安稳。
撑起身子坐起来,乍得一看,一道白色身影坐在席子上。凤瑶眨了眨眼,揉着昏沉的脑袋,再度看去,人依旧还在。诧异的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云初温和的说道:“我听私塾出事,便过来了。”
“已经处理好了。”凤瑶下床,走到桌前,见他目光盯着她脚下。垂眸望去,玉白的脚趾露在裙裾之外,不由得蜷缩脚趾。面色不自在的说道:“你身子好了?”
云初缓缓的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说道:“你身子虚,莫要赤足。”
凤瑶面颊‘腾’的一热,似天际的晚霞映照一片通红。
云初微抿的嘴角勾出一抹弯弧,似心情极好。
凤瑶眼睫颤了颤,敛去一瞬的羞涩,她都不知羞耻的请他圆房了,如今在他面前赤足怎得就和姑娘家家般动辄脸红?
索性也没有去理会,走到了书案前,翻看着诗经。
云初垂目盯着青石铺就的地板,眼底颇有些无奈。
凤瑶全副心思沉浸在书籍上,蓦然,脚踝一片温热的触碰,倏然一紧,被抬了起来。
凤瑶一惊,猛然看去,浑身似被点穴般定住。
云初蹲在她的脚边,墨发垂落在地,他神色专注的给她穿鞋。
凤瑶呆愣住,久久无法回神。
这一切,她想都不敢想。
脚踝上仿佛依旧残留着他的温度,一片火烧火燎。看着他屈尊降贵的给她穿鞋,凤瑶心中极为震动。即使是贫苦人家,男子都未必会给妻子穿鞋。
可他却做了!
“你……”许久,凤瑶才回过神来,话才出口,便被他给打断:“如今你正在‘平等’的路上努力,作为你的夫君,理不该支持你吗?”
凤瑶动了动僵硬发麻的脚,垂着眼帘,平等不过是表面的号令而已,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平等。
“这不合礼教。”凤瑶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
“你那日与皇上说男子与女子该要平等,你为我更衣、宽衣,我给你穿鞋,这也是对等。”云初眉目清冷,似不想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过些时日你生辰,母妃说要宴请各府夫人,你觉得如何?”
“全凭母妃安排。”凤瑶不会拂了荣王妃的意,这也是变相的介绍她给众人。
云初颔首。
凤瑶将思绪放在书籍上。
云初嘴角似凝着浅淡的笑,宁静的坐在不远处的榻上看着她。
清风吹拂着窗外的的桃树花枝摇曳,粉白的花瓣在昏黄的熹光下幽香渐浓。在这春日渐去的节气里,花瓣迎着夜风飘零,馥郁幽香盈满室内。
云初视线缓缓的描画她的眉眼,恍然发现,她与初见时似有些不同?
可细细的深究,那种不同的感觉却飘渺的抓不住。
天色渐渐暗下来,凤瑶合上书籍,觉察他还在,微微一怔。便听他温润如玉的说道:“今日可回府?”
“不回,今夜还要给她们温习。”凤瑶想也不想的拒绝。
“早些安寝。”云初起身离去。
凤瑶回不过味来,他就这样走了?难不成等她看完,只为了问她今夜回不回去?
摇了摇头,凤瑶哑然失笑,他不会如此无聊。
可事实上的确如此,云初见她看得入神,不忍打扰。
云初回到府中,恰巧碰到了荣王妃。
“瑶儿没有与你一同回来?”荣王妃回头望了一眼,并不见凤瑶的身影。
“今日私塾出事,她总要处理好。”云初轻叹了一声,皇上怜他新婚燕尔,便给他休沐。转眼,便给他内子就任。
依旧孤家寡人,清冷非常。
“你也累了,回去莫要看书,早些睡了。”荣王妃叮咛道。
“厨房可留有膳食?”
“你没有用膳?”荣王妃惊讶的问道。
云初蹙眉,这才想起时辰不早了,想必母妃以为凤瑶留他用膳后回来。这样一想,云初都不禁觉得凤瑶如今对他的确不太上心了。
“我吩咐厨房给你做几个小菜。”荣王妃见他如此,便知凤瑶没有留他。
“不必了。”云初折身出府。
“这么晚了,你又上哪里去?”荣王妃跟在后面追问他。
云初却是没有作答,上了马车。
石韦询问道:“主子,去何处?”
“私塾。”
“主子,我们方才从那里回来,您去那里有事吗?”石韦心里有些奇怪。
“我们去探望她,她作为东道主,该请我们用膳。”云初慢条斯理的说道,浑不觉这有什么不对。
“……”
**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去,私塾里也慢慢上了轨道,如今人数已经有了二十一个人。
明日就是凤瑶的生辰,凤瑶明日给大家休沐一日。
快要下课的时候,来了不速之客。
秦子楚带着秦怡站在门口,唇角带着微微笑意:“叨扰了,今日在下将舍妹送来,还望夫子莫要计较前嫌。”
凤瑶挑眉道:“随时欢迎。”
秦子楚诧异的看着凤瑶,他的母亲说是凤瑶不乐意教导秦怡。如今他腿脚好利索了,这才带着秦怡过来。原以为这女人难缠,打叠了一肚子话,结果没用上。
“六妹,快谢了夫子,今后要听夫子的话。”秦子楚推搡着秦怡进门。
秦怡不乐意的说了句:“知道了。”回头看着自己原先的位置给人坐了,立即掉了脸:“这里是我的位置,你快让开!”
江淼一动不动。
秦怡推搡了江淼一下,江淼红了眼眶。
“秦怡,你坐到后面空位上去。”凤瑶冷了脸。
秦怡咬紧唇瓣齿边唇色泛着青白,怒瞪了江淼一眼,不甘愿的坐在后面。
“文兴私塾欢迎勤恳好学之人,若是不学无术,无论你们是谁,我都会驱逐。”凤瑶看着秦怡的目光,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秦冰冰,握紧了手心。
秦子楚知道秦怡娇蛮霸道,恐怕心里会不服气,嘱咐道:“你若是生事,二哥便剪了你的辫子。”
秦怡气鼓鼓的不看秦子楚。
秦子楚也没有再理会她,随意的扫了眼凤瑶,嬉笑道:“夫子这里可收男子?你看在下资质如何?”
“朽木不可雕也!”
“夫子,在下可是一块璞玉。”秦子楚定定的看着凤瑶,含笑的说道:“话说回来,夫子可是在下的恩人,不知可赏脸让在下做东?”
凤瑶并未理会他,布置了作业,让她们练字。
秦子楚眸中微光闪过,悄然的坐在空位子上,微微撑着头,将目光投在凤瑶的脸上。
秦怡见二哥偷看夫子,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二哥,她是三姐的敌人!”
“她也是二哥的恩人,你的夫子。”秦子楚敛去唇瓣的一抹笑,揉了揉被秦怡踩痛的脚。
“你忘了,她爹也是你的仇人,险些打断你的狗腿!”秦怡愤怒的说道,看着秦子楚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叛徒。
秦子楚目光骤然一冷:“谁教你的?”
秦怡到底是怕动怒的秦子楚,咬着唇,没有再吱声。
秦子楚目光阴冷,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话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狗腿吗?
秦子楚冷哼了一声。
回到府中,看着秦冰冰正坐在他的屋子里,冷笑道:“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冰冰听着他冷嘲热讽的话,无动于衷,冷眼睨向他:“怎么,对凤瑶上心了?”
“你操心我的事作甚?还有不久你的婚期,不该绣嫁衣去?”秦子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惋惜的说道:“萧然兄倒是可怜,娶了你这么个善妒心肠狠毒的女人,只怕后宅没得安宁了。”姿态闲适的躺在阔榻上,并不看秦冰冰变了色的脸,酸道:“你也别不服凤瑶,她比你不知好了多少倍,只可惜她爹打断我的腿,没有让他将这花容月貌的女儿赔给我。”
秦冰冰冷声道:“她眼界高,岂能看上你这滩粪坑里的烂泥。”
“你眼界高看上的人家未必看得上你。三妹,心里不服气,也莫要将自己骂了。”秦子楚好不介怀,心里想着如何缓和他与凤瑶之间的关系。
“你……”秦冰冰面色青紫,想到自己来此的目地,甩袖道:“明日她生辰,你不打算去?”
“这与你有关吗?”
一口气堵在秦冰冰的胸口,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拧紧眉头道:“我这里有邀请函,去不去随你!”扔下一张邀请函,憋着满腹怒气离开。
旁人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敬爱和睦,偏生她与秦子楚生来便是敌人,不争锋相对几句,便浑身不舒坦。
可这又能怎么着?
她只有秦子楚一个嫡亲的哥哥,难不成真的与他斗个你死我活?不过是气他不争气罢了!
**
凤瑶十六岁的生辰,这是她嫁进荣王府第一个生辰,荣王妃大办一场,宴请了不少人。
一大早,荣王妃便四处查看宴会地儿可布置得妥当。
凤瑶穿着一袭湖蓝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长裙,头上斜插了几支金步摇,明艳照人。
“小姐,王妃让您招待女眷,男眷那边由姑爷招待。”采芙见荣王妃如此看中凤瑶,打心底里高兴。只是可惜了德亲王妃去了封地,没有能够出席。
一旁的芙蕖别有深意的说道:“听王妃说本打算宴请女眷便是,姑爷却宴请了男眷。可见姑爷实打实的疼爱小姐呢!”
凤瑶抬眼看向芙蕖,她此刻依旧梳着妇人头,风韵动人。
芙蕖手抚了抚鬓角,避开了凤瑶的视线:“小姐,我们该去招待贵客了。”
风要不倒是没有再说她什么。
一行人去了玉照阁,已经来了不少的夫人小姐。
凤瑶一一问候,便招待着她们落座。“今日晚辈生辰做宴,诸位夫人、妹妹们百忙中来给我庆贺,心中不甚欢喜。”
“世子妃做了夫子就是不一样,文绉绉的。”户部尚书夫人掩嘴轻笑道。
凤瑶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苏巧巧身上,苏巧巧有些尴尬的垂了头。
梁夫人含笑道:“可不是?若非皇上竞选女夫子,擅自让瑶儿参加,咱们哪里知晓她有大才?宁儿可真不厚道,将瑶儿藏的这样深,倒是让姝儿捡了个宝。”
荣王妃听着众人的夸赞,心里也很高兴。她们如今的门楣,不攀比夫君,只爱比儿女与媳妇。
凤瑶并没有多说,看着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