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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盈玥是省亲来了,自然不好多对香儿说什么,不过见她穿着一身还算不错的嫩绿掐牙潞绸旗服,眉宇间也未有愁色,可见这段日子过得还不错。
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看着她怀里酣睡的小佑麟,打趣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佑麟呢,他却呼呼大睡,都不瞧我一眼!”
又笑着对敏仪道:“萱娘和瑞哥儿也都长高了呢!”
萱娘扬着美滋滋的笑脸,瑞哥儿却歪着脑袋,有些迟疑,毕竟她入宫的时候,这孩子尚在襁褓,还不记事,如今见了她,自然是有些陌生的。
小长安急吼吼扑了过来,“姐姐、姐姐!我也长高了!”
盈玥忍不住噗嗤笑了,摸了摸他脑袋,的确,小长安也高了一截子,两年没见看啊……
盈玥有些唏嘘。
“月娘也长高了些。”发出这声感叹的是老太太觉罗氏。
老太太是真的老了,腰身伛偻,才从颐福堂走过来,便已经是累坏了,半晌才歇息过来。
盈玥笑着上前,“玛嬷,我特意带了些香甜柔软的点心,您尝尝吧。”
觉罗氏老太太笑呵呵点了点头。
只不过点心端上来,倒是几个孩子吃得格外香甜,老太太牙口不好,哪怕是最软和的奶心酥球也吃得很慢,不过她一直带着笑,很是开心的样子。她看看盈玥,又看看这群欢声笑语的孩子,便笑得有些傻傻的,手里才咬了一口的奶心酥球也忘了吃了,手一抖,便落在了地上,她却浑然不觉。
傅恒看在眼里,幽幽一叹。
忽的,老太太回过了神来,“康哥儿呢?月娘都回来了?康哥儿怎么没回来?”
傅恒强撑着笑着说:“快了快了,您别急。”
“哦。”老太太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盈玥叹了口气,老太太的精气神,跟两年前相比,实在是下滑了一大截子啊。
不过好在,福康安明年指了婚,应该就该回来了,好歹祖孙能稍微团聚一下。
老太太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康哥儿也该娶妻了吧?”说着,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傅恒道:“您放心,皇上一定会给他指一门好婚事的。”
“哦!”老太太安心地笑了。
盈玥来得晚,因此很快就到了晌午用膳的时间了,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用膳,倒是难得的光景。盈玥与永瑆没有托大,将老太太请上上座,二人则分别坐在老太太的左右两侧。
老太太老眼打量着永瑆,喃喃道:“月娘是好孩子,你们要举爱齐眉,恩爱长久才是。”
面对这位国母之母、汗阿玛的老岳母,永瑆也客气和气得很,“您就放心吧,我必定一生爱重福晋。”。。
老太太听了这话,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好!好啊!”仿佛是心口大石落了地一般,她拍着盈玥的手背,“还是你额娘好眼光啊!”
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永瑆不太懂,盈玥却瞬间明白了,两年前,在她的婚事上,老太太偏向十二阿哥,额娘则中意永瑆。如今,老太太终于是认可的额娘。
纳喇氏抿着嘴角笑了,“快用膳吧,仔细菜都凉了。”
用过午膳之后,老太太就着实精力不济,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傅恒赶忙叫人拿暖轿把老太太抬回了颐福堂。
于是,剩下的,女人都去后院澧兰堂,也就是额娘纳喇氏的院子,男人则去了前头书房。好吧,所谓的男人,其实只有傅恒和永瑆翁婿二人而已,小长安、瑞哥儿、佑哥儿都是小屁孩,不算男人,自然是被归入女人这边的。
这样一来,便方便了额娘纳喇氏问许多私密话题,譬如永瑆和她的关系好不好啦,两个侍妾有没有添堵啦,甚至还细问到永瑆在她屋里一个月能宿多少次!!
盈玥那叫一个臊的!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纳喇氏更低声道:“现在分了府,你也该要个孩子了。”
意思是叫她停了那个药。
盈玥这会子实在没有借口反驳了,支吾着点了点头:“您放心,我省得。”心中却感叹着,那个药还不能停啊……
纳喇氏笑着道:“我瞧着十一阿哥对你极好,便放心了。”
在额娘的盘问下,盈玥勉力应对,总算是撑到永瑆派人刘昶过来请,说时辰不早了,十一爷请您回府。
纳喇氏露出遗憾之色,只得恋恋不舍送她出了澧兰堂。
盈玥落荒而逃。
回到十一阿哥府,盈玥直接瘫倒在了丹若堂的软榻上。
永瑆一脸不解:“你这是怎么了?”
盈玥叹着气道:“别提了,额娘总催我生娃呢!”
“哦?”永瑆嘴角扬了起来,“岳母这个要求还是应该得到满足的!”说着,永瑆开始宽衣解带,“好福晋,咱们一块努力满足她老人家的愿望吧!”
盈玥直翻白眼!
第三二五章、红脸白脸()
盈玥想想自己的年纪,十六岁多一点点,生孩子……
求放过!╥﹏╥
所以,嘿咻过后,盈玥毫不犹豫吞下一颗药丸,然后将药瓶丢回小世界,锁在了抽屉里了。
一旦分了府,这应酬便多了起来,各种花样繁多的请帖,纷至沓来。
金家的得子宴?恕她不掺和了,送份像样的贺礼便是了。
定郡王府老侧福晋的四十大寿?诶?咏絮婆婆才刚满四十岁??这个得去。
然后腊月初是和敬公主长子的生辰,就是盈玥那钢铁大侄子,乾隆陛下所赐名讳中最长的那位。
不过很快,钢铁大侄子的生辰宴就被取消了,因为豫王府传来了丧讯。老王爷去世了,也就是宝容她公爹,挂了。
这老豫王也年岁不小了,病了好几年了,如今也算是喜丧了。
只不过宝容挺着大肚子主持丧礼,也是不容易啊。
宗室****挂了,钢铁大侄子自然不宜大张旗鼓过生日了,加之是晚辈,所以干脆取消了。
盈玥换上素服,前去奔丧。
豫王府这一大家子,人口那叫一个兴旺,单从世子修龄行十五的排序,便可见一斑。不过盈玥赶到的时候,豫王诸子披麻戴孝,成排跪在灵前,一个个都抹泪呢,哭声此起彼伏,只哭不闹,还算井然有序。
过来迎她的是豫王十六子英龄之妻纳喇氏,也是盈玥的熟人了,这可是与她同届同屋的秀女芸兰。就在宝容嫁给修龄的第二年,纳喇芸兰也嫁了过来。
“世子福晋不太爽利,在偏殿休息呢。”纳喇芸兰便忙引路。
盈玥不免有些担忧,脚下加快了步伐,腊月寒冬,偏殿中倒是一派暖煦,孝中之人绫罗绸裘衣、荤腥珍馐,俱不能享用,对一个孕妇而言,实在是辛苦。
却见宝容正歪在临窗的榻上,身上穿着一件松江布的夹棉旗服,腹部隆起,神色有些倦怠,“月娘?”
宝容忙起身,盈玥赶忙上前将她按了回去,忙问:“怎么样?身子还撑得住吗?”
宝容笑了笑,“不打紧,亏得老侧福晋打理内外,芸兰也能搭把手。”
豫王没有嫡福晋,修龄之母张侧福晋便是位份最高的了,面对底下一群庶子,也应该能压的住。
宝容压低了声音道:“放心吧,以后这豫王府便是我们爷的了,他们不敢造次。”
是了,豫王在时候,他们兴许还能逞一逞兄长的微风,日后这豫王府的主人便是修龄了。
“老王爷也着实是子孙昌隆得紧啊!”等到过了丧期,分家的时候,怕是还有得闹腾。
宝容苦笑了笑,勉强道:“以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宝容无非就是盼着分家,赶紧把修龄那一堆哥哥全都分出去,这样豫王府才安宁了。
正说着话,一个小太监快步跑进来禀报:“福晋,不好了,韩庶福晋哭晕过去了。”
想也知道,是老豫王的某个侍妾。
宝容皱了皱眉头,“抬去西偏殿吧,再叫医官来给她瞧瞧。”
小太监一脸急躁地道:“可是七爷扑在庶福晋身上,哭嚎不止,还说是有人欺负他们母子!”
看样子这这个韩庶福晋是豫王第七子的生母喽?
宝容脸色一沉,“这个时辰,宗室亲贵来来往往,他闹腾这出,是什么意思?”
盈玥淡淡道:“把自己摆得可怜点,日后才能多分点家产啊!”——豫王府的财产,袭爵的修龄无疑要分去大半,其余的才能给豫王其余诸子均分,这一均分……再多的家产,也经不起这么多儿子分啊!
老豫王又没留下什么遗言,自然只能自己想尽办法多争一些了。
说话间,有有个嬷嬷来报,“赵庶福晋和十爷也闹腾起来了,嚷嚷说韩庶福晋是装晕……”
宝容咬牙:“扶我出去!”在这么闹下去,豫王府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盈玥暗叹,豫王这些儿子,固然不敢跟修龄闹,但彼此之间为了家产,已经争了起来。唉,老豫王尸骨未寒,便上演着一出,丢脸啊!
身为豫王府日后的女主人,宝容当然不能任由这么丢脸的局面演变下去。
盈玥赶忙一并而去,赶去的时候,张侧福晋早已一脸愁容不知如何解决了。她虽是下一任豫王之母,但说到底,毕竟不是嫡母!修龄排序又是比较靠后,这几个闹起来的,又偏偏都是修龄的兄长,修龄一时又是恼怒又是无可奈何。。。
却见这时候,一个身量高挑的贵妇快步冲将入殿,这人虽然也身穿素服,却腰板笔挺,冷眼怒怼一干“孝子贤孙”,“一群混账东西!!还不快给我住手!!你们父王还尸骨未寒,你们便在他灵前闹这一出!还知不知道羞耻二字如何写吗?!”
宝容看得怔怔,脱口道:“额娘?”
来的可不就是宝容的亲妈,盈玥的四伯母、承恩公夫人瓜尔佳氏么!
她这位四伯母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她身份又绝对算得上压的住场面的人了!她是世子福晋的额娘,又是承恩公夫人!富察家在朝堂上又是一等一的显赫,瓜尔佳氏的次子明瑞,又是封疆大吏,她的话,可比张侧福晋的话还管用呢!
一众沉默了下来。
修龄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行礼,“叫岳母见笑了。”但却少不得给自家颜面遮羞,他道:“兄长们太过哀恸,才会一言不合起了争端。”——这也是给几个庶兄几分面子。
四伯母冷哼了一声,冷眼扫过众人:“世子为人仁厚,还怕他日后亏待了你们不成?!”
这话,看似训斥,实则是给众人吃定心丸呢。
修龄顿时会心,忙道:“七哥、十哥原先都是有差事的,如今阿玛撒手去了,两位兄长的前途也耽搁了下来。不过不打紧,七哥和十哥都是才能出众之人,三年后必定能官复原职,阿玛九泉之下,也是以两位哥哥为荣的。”
这话可不是单纯只是夸赞一下,而是承诺,三年后会帮助二人官复原职。
七爷卓龄、十爷成龄听了这话,彼此瞅了一眼,立刻偃旗息鼓,握手言和。
这一场闹剧,转瞬便化作无形了。
今日还真是多亏了四伯母,若是她一通呵斥压住场面,修龄哪有机会说出这番话?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得还真是完美!
第三二六章、好色童子()
安抚了心思各异的兄长们,修龄这才松了一口气,忽的发现自己福晋正站在殿外。
修龄赶忙快步近前,扶着她的手道:“不是让你去偏殿歇息吗?怎么又出来了?”
宝容低声道:“我听见有动静,所以出来瞧瞧。”结果倒是瞧见自己额娘好生厉害。
瓜尔佳氏瞅着宝容的肚子,心疼得不行,“哎哟,都这身子了,就别逞强了。放心,天塌不下来!”一边安慰着,瓜尔佳氏这才发现了站在宝容身边的盈,“十一福晋来得这样早?”
盈道:“有些放心不下宝容。”
瓜尔佳氏微微颔首,露出几分满意之色,“你有心了。”
回到偏殿,宝容便软在了榻上,老豫王是昨儿半夜没的,作为儿媳妇,哪怕怀着身孕,宝容也是紧赶着起了身,一宿都没怎么睡,今儿有一通忙碌、一通折腾的,也委实累坏了。
瓜尔佳氏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稍微眯一会儿,不妨事,外头额娘替你照看着,出不了大事。”
宝容点了点,眼皮沉沉垂了下来。
瓜尔佳氏低声细语道:“我去灵堂上柱香,宝容这里便交给你了。”
盈点头:“四伯母放心便是。”
宝容这一觉便足足眯了一个时辰,算是睡饱了,盈忙叫人将食盒提了过来,道:“出了这样的事儿,你只怕你没怎么好生用膳。我特意带了些可口的点心,赶紧垫一垫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