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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奴都是一颤,低下头去:“奴婢明白了。”
如幻看着她们:“出去吧,叫你们再进来。”
两个女奴不敢说什么,忙低着头走了出去。
连着赶路了几日,文锦绣也十分疲惫了,如幻服侍着她睡下,暗中却命人时刻关心那两个女奴的动向,她跟在文锦绣身边久了,看事情也深了几分,有些事不必她吩咐她也知道如何去做。
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早,文锦绣刚刚醒来便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她不由蹙眉,如幻向外看了一眼,发现好多人围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看起来情绪高涨的样子,将看到的情况禀报给文锦绣,她微微扬眉,想起大漠人信奉大漠之神,每当有贵客前来的时候都会举办篝火宴会,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今晚怕是有篝火宴会了。
“听说这个帐子里住着的是大月最高贵的郡主,不知长着什么模样?”
外面响起一道少女的声音,文锦绣眼眸动了动,随即只见一身穿长袍的少女闯了进来,她身上穿着火红色的长袍,长袍几乎将裸露在外的皮肤都遮住,腰间没有束缚,却是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绣工精致的腰带,一头黑发编成无数细小的辫子,只留几许垂在耳侧,其余都在背后束起,成为一根粗粗的辫子,她耳上戴着一对硕大的明珠,额上垂着一颗火红的玛瑙石,十分张扬。
文锦绣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突然闯入的少女,面容平静,不言不语。
“你是大月的郡主?”少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顿了顿,又补充道:“姓文的那个?”
文锦绣没有回答她,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继续由如幻伺候着梳妆,碧雨碧晴不在身边,这些事情都得如幻做。
少女见她不理会自己,不由恼道:“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说话?”
文锦绣依旧不理她。
少女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如幻梳妆的手,如幻手腕微微一动,使了个巧劲儿便将她逼出好几丈远,而她像是起了兴趣,一次不成又再次上前,三番五次去夺如幻手中的梳子,如幻招招巧妙躲开,少女却不放弃,二人便在狭小的帐篷里过起招来。
一个处处相逼,誓要夺下如幻手里的梳子,一个眉目冷清,时不时躲避少女的攻击,手上的功夫却是一下没乱,少女显然是极有地位之人,帐篷中桌椅器具等都被打翻,但她却不管不顾,两个女奴在门口急得团团转,巴依刚准备去禀报大汗,少女带来的人就立刻挡住了她的去路,巴晨不会说话,急得直摆手。
不理会众人如何做,文锦绣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淡然地由如幻梳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少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眼眸转了转,不再去扯如幻的手,而是骤然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朝着文锦绣刺去,如幻猛然皱眉,手中的梳子骤然出手打在了她的手腕上,少女忽然吃痛,捂住手腕痛呼起来。
“公主!”
门外的人听到里面的痛呼声,连忙闯了进来,狭小的帐篷顿时闯进十几个侍卫,文锦绣面色微沉,如幻冷了脸色,怒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敢随便闯吗!大漠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
她这一声说完,众人似乎才意识道什么,看了少女一眼,少女则是不服地挑起下巴:“这里是大漠,是本公主的地盘,本公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闯哪里就闯哪里!”
文锦绣淡淡看了她一眼,慢悠悠起身:“既然如此,公主殿下自便吧,我的帐篷被你毁了,你的侍卫闯了我的帐篷,这里我是不敢再待下去了,还是去回了陛下,请他做主,让大汗另外准备一顶帐篷给我吧。”
她说着便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回身:“不过,卓丽公主就要小心你身边的侍卫了。”
少女猛然被她叫出名讳,不由大吃一惊:“你怎么认识我的?”
文锦绣没有回答她,不紧不慢朝前走去,卓丽一惊,挥手道:“拦住她!”
那些侍卫顿时领命,气势汹汹围在了文锦绣身边,卓丽皱起眉头:“我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见那些侍卫围了上来,如幻刚准备动手,文锦绣却止住了她,默然不语地看着卓丽。
卓丽被她看得有些恼,见她不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执着于问到底,走到她面前上下看了她一眼:“你刚刚说要我小心我的侍卫,这是什么意思?”
文锦绣眼眸微微扬起,却是不回答她的话,卓丽被她气的快要跳脚,手中的匕首一下子抵在她脖子上:“喂,你要是不说,我就杀了你!”
文锦绣依然不为所动。
卓丽猛然皱眉,手刚准备往前送,背后却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卓丽,你在干什么!”
卓丽的手顿时顿住了,一转身正巧看到扎图和皇帝的身影,她手中的匕首顿时吓得掉到了地上,慌忙跪了下来:“父王,陛下。”
扎图却没有打算让她起来,怒道:“你在做什么?一大早就来闹事?这位郡主第一次来大漠,跟你无冤无仇,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文锦绣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扫向来人,除了扎图和皇帝,段祈煜,二王子克鸿也在,见此情况他仿佛十分生气一般,冷眼看着地上的卓丽公主,那眼神中带着担忧关切,以及淡淡的责问,卓丽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顿时委屈起来。
克鸿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着看向巴依,巴依忙上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扎图一听,面色顿时染了怒气,气冲冲训了卓丽两句,又看向文锦绣,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刚刚卓丽的刀抵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份气度着实难得,他露出一抹担忧的笑:“小女被我宠坏了,嘉宁郡主可有受惊?”
文锦绣看了她一眼,面色忽而带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若不是陛下赶到,嘉宁恐怕就要殒命在此了,怎么能不受惊呢?请恕嘉宁不敬,敢问大汗一句,难道是因为嘉宁孤身在此没有依靠,所以什么人都可以随便闯进我的帐篷了吗?我毕竟是大月的郡主,这样置我大月国威于何地?”
她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一句话将这件事上升到国威的层面,扎图面色微微一变,克鸿也是讶异地看了文锦绣一眼,他以为,作为大漠的客人,她怎么也要维持自己大家闺秀的风度,会将这件事由大化小,由小化没,不想她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将这件事闹大了。
“嘉宁郡主言重了,这件事是小女做的不对,不如这样,罚她向郡主赔礼道歉好了。”扎图笑了笑,如同一个长辈一般道:“她自小失去母妃,性子难免乖张些,今天的事是鲁莽了,她昨日一听说有一位大月的郡主来了,又听闻你颇得众人喜欢,想看看你究竟什么模样,这才鲁莽闯了你的帐篷,你年纪略长她一些,不如就原谅了妹妹的过失吧。”三两句话,又将此事归结到女儿家小性子上面。
文锦绣余光看了皇帝一眼,见他面色淡然,丝毫没有要为自己出头的意思,不由暗骂一声老狐狸,面上却委屈不已:“大汗这么说,嘉宁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毕竟我一个女儿家,父兄不在身边,出了事自然是听长辈的。”
这话就是说扎图故意偏向卓丽,可惜她孤身来此,没有父兄做依仗,所以才任人欺凌。
扎图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这话却没说多么严重,便笑了笑,刚准备说话,只听文锦绣继续道:“不过嘉宁的帐篷已经毁了,不知大汗能不能允许嘉宁跟别的小姐合住一顶?”
扎图面色又是一变,当着众人的面,她的帐篷毁了,却不要求他安排一顶新的,反而要他做主跟别的小姐合住,按理说这事是大月内部的事情,应该过问大月的皇帝,可她偏偏问了他,这就是告诉他,她是大月人,要做主也应当是皇帝做主,可是他连问都没有问皇帝的意思就做主了她的事,既然要管,那就管到底吧。
皇帝唇角这才微微翘了翘,沉声道:“嘉宁,你是大月的郡主,岂有跟别人合住的道理,受了这样的委屈你哥哥和父亲都不在身边,朕自当为你做主才是,扎图啊,不是朕不给你面子,嘉宁郡主是朕要带着来的,她受了委屈朕自然应该过问,这件事不如交给大月处理吧。”
扎图顿了顿,随即哈哈一笑:“那就陛下来处理吧。”横竖不过是女儿家的事情,损失不了什么。
文锦绣心头冷笑,她的身份摆在那里,皇帝原本就不会将这件事轻轻揭过,可是偏偏要自己落了扎图的面子才肯出口帮忙,借此敲打扎图,不要轻易做对大月不敬的事,他身为皇帝,若是郑重地说出这话便是自降身份,借着她说出来正合适,还真是狡猾。
段祈煜冷笑一声:“自然应当父皇做主,我大月的人由不得别人欺凌。”
他声音冷凝,众人心中都是一寒。
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向段祈煜:“太子得朕多年教导,不如便说说此事应该怎么处理?”
扎图心中一寒,顿时有些后悔,若是皇帝来处理,好歹看在他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不会过多为难,若是段祈煜处理,那这件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克鸿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顿时皱起眉头看了卓丽一眼,卓丽自知做错了事,也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段祈煜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个凉薄的笑:“好办,卓丽公主不管不顾冲进了嘉宁郡主的帐篷,这件事说小了也不过是小女儿冲动,可是说大了就是不将大月放在眼里,否则怎么不见她不管不顾闯进大汗的帐篷?”
卓丽面色陡然发白,克鸿眼眸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
“但大月与大漠多年交情,彼此了解,过多追究此事反而伤了和气,所谓有过则罚,既然卓丽公主做错了事情,不如就请她向嘉宁郡主赔礼道歉吧。”
段祈煜话一说完,众人都愣了,这算什么?不是跟之前扎图说的话一样吗?
卓丽忙看向文锦绣,朝她微微福身:“嘉宁郡主,是我一时冲动,还请你不要怪罪。”
文锦绣淡淡看了她一眼,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大漠即使不如大月,那也是一个国家,一国公主向她行礼道歉,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再追究了,哪怕这个惩罚并不重,如幻有些不甘地咬了咬牙,卓丽先是无礼闯了帐篷,又跟她交手,还让侍卫都闯了进去,难道只认个错就完了?
“公主知错能改,嘉宁自然不会怪罪。”文锦绣淡淡道,如幻即使心有不甘,可自己只是个婢女,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她不由纳闷地看了段祈煜一眼,主子什么时候这么仁心了?
卓丽连忙欣喜地站起来:“你不怪罪就好。”她说着就要朝文锦绣走过来,一副亲昵的样子,段祈煜却突然道:“当然,这只是对于卓丽公主擅闯帐篷的惩罚,也是念在两国交好,才没有过多计较。”
他话一说完,卓丽走向文锦绣的步子立时顿住了,扎图,克鸿也都转头看着他,文锦绣知道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对此也并不意外,皇帝没说话,面上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克鸿上前一步:“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段祈煜看了他一眼,淡淡撇开目光:“在大月,女子声名重于一切,任何人都不能闯入女子的房间,卓丽公主行为无状,一来因为她是女子,二来也是大漠公主,所以才没有重罚,至于那些侍卫,有什么理由再活着?请大汗将卓丽公主身边所有的侍卫处死,一个不少,孤要他们以死谢罪。”
卓丽顿时愣住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文锦绣会要她小心那些侍卫,她要的是她那些侍卫的性命!那些都是大漠精锐,怎么可以都死在这里?原本以为最大不过是她认个错,现在竟然要她把那些侍卫赔进去?
扎图脸颊的肌肉猛然一抖,就算卓丽的侍卫做错了,可现在毕竟是大白天,那些人也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段祈煜竟然要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况且他要的还是卓丽公主身边所有的侍卫,那可不止闯入帐篷的那些!
“太子殿下,嘉宁郡主毕竟没有受伤,也没损失什么,何必坏了那么多条人命呢?”
克鸿似乎有些不忍,轻轻叹息一声。
段祈煜冷冷一笑:“这样鲁莽冲动的人,孤是为了你们大漠好,免得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到头来害的是卓丽公主。”
卓丽委屈不已:“我已经认错了,还要怎样嘛!”
“认错就完了么?若是孤现在杀了你,再对大汗认错,大汗可愿意?”段祈煜声音陡然像是淬了冰一般,卓丽公主被他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