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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远笑了笑,不由自主拍了拍手掌:“表妹果然很聪明,没错,我早就知道你画的画有问题,也早就知道那些棋子上被你下了药,我还知道从你来到这里就没有断开与太子的联系,你们一早便计划好了。”
起初他还好奇他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直到那日绯烟说起蝉鸣,他才起了怀疑,后来果然发现那些蝉鸣不简单,他也是后来才发现,文锦绣竟然在他画的画上动了手脚,只不过他发现的比她认为的还要早,从她来到这里,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她的每一步他都看的清楚,所以丝毫不怕她会脱离掌控,没想到她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心思,即便知道还敢用自己做诱饵,真是大胆!
察觉到那只手已经恢复了温度,文锦绣不动声色地松开段祈煜的手,指尖微微抖了抖,一道细微的风顺着她手心传了出去,她双眸明亮:“我一举一动都在表哥的计划之中,你中了毒失去内力,无论是我还是太子都对你放松警惕,觉得你逃不脱我们的手掌心,可是……”
她说着目光向远处扫去,那碎裂的笔洗有一块碎片落在地上,在火光映照下显出淡粉色的光晕:“表哥精于用毒,又为人谨慎,怎么会那么轻巧自愿地中我下的毒呢?你的毒,已经解了吧。”
最后一句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江承远微微一怔,心头顿时一跳,刚准备挣脱段祈煜的束缚,却见那银索猛然收紧,他身上的力气顿时泄了下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盯着文锦绣,目光微冷。
文锦绣轻轻摇了摇头,笑的十分温顺:“不好意思表哥,在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又动了点手脚,你现在又没有内力了。”
她说着歪了歪头,十分无害的模样,然而嘴巴里吐出的话却让人一阵气闷,对于江承远来说,原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精于用毒,也精于解毒,文锦绣之前给他下的毒种类繁多,但他还是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可是刚刚她怎么下的毒,下的什么毒,他却不得而知,只觉得浑身的内力就像被压制了一般,怎么都使不出来。
江承远低低笑了两声:“我又一次中招了,想不到这个时候你还有能力下毒。”
他说着抬头,目光却是落到了段祈煜身上,刚刚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文锦绣吸引,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他的脸色已经不那么苍白,原本毫无血色的双唇渐渐恢复过来,哪里像是中毒的样子?
他挑了挑眉:“难道我又失策了?这样的毒对你没有伤害么?”
段祈煜没有回答他,江承远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火势竟然被逼退数米,他不由一怔,继而失笑看着文锦绣:“表妹果然聪明。”
除了聪明,他再也想不出其他字眼形容这个女子,她知道一提起虎牙令牌,他绝对做不到无动于衷,所以她故意提起此事,成功地将他的注意力完全转移,所以他竟没有发现段祈煜脸色的变化,不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能肯定的是他现在内力起码恢复了三成,不动声色的给自己下了压制内力的毒,自己又完全被文锦绣吸引了注意力,当然感觉不到他用内力逼退火势的波动,真是可叹。
段祈煜逼退火势只是保护他与文锦绣不受侵扰,并没有护着他的打算,他身边的火焰足足有一人多高,脚下木质的地板被烧成了灰,露出底下厚厚的玄铁铁板来,被那浓烟呛的一阵咳嗽,江承远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你们想怎么样?”
文锦绣攥紧的手指微微松了几分,看了段祈煜一眼,道:“看在表哥照顾了我几日的份儿上,我们也不会对表哥如何,想要离开琉璃阁,还需表哥帮忙。我想,表哥也不愿就这样死在这里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承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好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手里握着的两千精兵都落到了他们手里,多年亲手训练的兵将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连带邱家也轻易被赶出了坪洲,江家又损失一条臂膀,她说的对,他是不会甘心死在这里的。
文锦绣静静看着他,窗外的喊杀声已经停了,影卫早已得了段祈煜的吩咐,解决完这里的事后立刻赶往邱家主宅,江承远了解他,他也一样知道江承远的心思,怎么可能让皇帝毫无防备地对抗那些暗卫呢?大皇子带人去了满月楼,以他的能力,溪竹落到他手里绝对能问出来想知道的事情,所有的事情,段祈煜早已安排好了。
她看了看两步开外肆虐的火舌,目光转向江承远:“表哥,打开栅栏,我们都可以活下来。”
江承远嗤笑一声:“我现在没有内力,需要你们带我离开,当然,你们不能趁机杀我。”
他说着看向段祈煜,段祈煜扬眉:“那是自然。”
得了他的许诺,江承远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银索,段祈煜手腕一抖将银索收入袖中,江承远走到文锦绣刚刚坐的椅子旁边,段祈煜微微蹙眉,拉着她离远了些。
江承远冷笑一声,伸手在椅背上轻轻叩击几下,只见面前的桌子随着他的叩击缓缓震动起来,随即桌子颤动两下移了开来,下面的地板开始碎裂,露出地板下的铁板,那铁板轰隆响了两声朝四周缩去,露出一个四指见方的按台,他指着这个按台,看向段祈煜:“需要内力按动。”
段祈煜眼眸眯了眯,目光冷凝,江承远无奈一笑:“信不信由你,这是唯一的开关。”
文锦绣双眸微缩朝他看了一眼,知道他确实没有说谎,被段祈煜包裹在掌心的手晃了晃,段祈煜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却没有上前,指尖迸出一道劲风打向按台,那按台轰隆一声缩了下去,与此同时四周的铁栅栏轰隆隆向上抬起,他一手揽过文锦绣的腰,一个箭步朝窗户飞了出去,火舌没有了他的内力作为阻力,顿时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江承远面色一变,腰间忽然缠上一道银索,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邱家主宅的情况也并不轻松,皇帝坐镇邱家,邱翟也没有离开,只是他不会武功,便与皇帝坐在一起等候消息,只听得耳边兵器碰撞的声音十分激烈,他手心不由渗出一层薄汗。
四皇子段祈烨带着一队侍卫守在门外,双目冰冷地看着汹涌而来的黑衣人,像邱家的打算一样,他原本的想法也是想要探探蛇影盟的虚实,只是没想到他们人数竟然这样多,而且个个是精英,他们已经厮杀了一个多时辰,黑衣人却一波一波怎么都杀不完。
“殿下,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伤亡已经过半了。”侍卫统领的刀口已经卷了刃,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眉头紧皱。
段祈烨冷冷扫了一眼院子中的黑衣人,沉声道:“集中所有兵力保护皇上,以不变应万变。”
侍卫统领连忙点头:“是!”
皇帝听着外面的情况,眉头微微拧起,说起来,蛇影盟最初的建立也是由他帮忙的,十年前段祈煜还小的很,却已经有培养势力的想法,他自然不会阻止,所以就帮着他建立了蛇影盟,顺手设计了当年齐家的事情。
齐家在肃州的确是大户,但别人不知道的是,齐家人是他自幼培养的暗卫,几十年来都在肃州落根,实际上走南闯北帮着他打探他想要知道的消息,当年蛇影盟血洗齐家,只是他找了个由头把这股势力送给段祈煜而已,当然,关于蛇影盟的传言也是他故意派人做的,为的就是给年幼的太子培养足够强大的势力。
他不是那些忌惮太子势力大会危及到皇权的皇帝,段祈煜一出生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他注定是要接替大月的担子的,所以他也有意培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能担起这份重担,只不过……他脸色越发冷凝,蛇影盟是他帮忙建立,虽然后来不知道段祈煜如何掌控,但却知道他们的能力究竟在哪里,数量究竟有多少,今晚来的这些,明显不是蛇影盟的人!
皇帝面色一变,只听一阵刀刃入腹的声音,窗户上立刻溅上一大片鲜血,邱翟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外面侍卫数量在不断减少,四皇子等人越发靠近屋子,他脸上身上都沾了血迹,看起来很是狼狈,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色浓郁,看不清地上究竟是侍卫的尸体多,还是黑衣人的尸体多,他虎口已经被震裂,鲜血蜿蜒流了下来,他不由攥紧了手里的长剑。
“殿下小心!”
侍卫统领惊呼一声推开他,他刚刚站立的地面上当地一声,只见一把大刀如同切豆腐一把插进了地里面,如果不是他闪的快,刚刚那一刀定然要在他背上劈下一道深深的刀口。
段祈烨立刻将手里的长剑反手刺进了黑衣人的心口,黑衣人应声倒地,周围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他脸色阴沉如水,剑尖滴答滴答滴着血,他甩了甩长剑又与其他人交战起来。
正在此时,只听嗖嗖几声,段祈烨顿时心头一紧,然而随着那声音落下,他周围的黑衣人却都倒了下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啸锋带着一队影卫迅速到达邱家主宅,一见眼前的情况丝毫不敢犹豫,立刻便加入了战斗,有了他们的帮忙,段祈烨的压力一下子减轻许多。
屋子里,皇帝听到外面影卫的声音,冷凝的面色慢慢缓和下来,倒是邱翟听不出哪一方的势力,紧张不已,不住抬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满月楼不远处一座庭院,段祈煜带着文锦绣轻盈地落到院中,无情地把江承远丢在地上,收回了他腰上的银索,冷眼看着他,江承远咳嗽两声从地上爬起来,微微笑了笑:“我真的很好奇,你中了那么多毒,还耗尽了所有的内力,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我都要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在硬撑了。”
段祈煜眸子眯了眯,冷笑道:“哪怕孤是在硬撑,也是你敌不过的。”
文锦绣上前一步,唇角微勾:“多谢表哥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你身上的毒三日之后便会解了,三日之内切记不要用内力,否则毒入肺腑,你的筋脉就全毁了。”
江承远伸手打了打衣摆上的尘土:“多谢表妹告知,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文锦绣点点头,江承远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院外走去,就在他快要离开院子的时候,段祈煜冷声道:“你最好不要去插手满月楼的事情。”
“多谢告知。”
江承远没有回头,声音十分平静,文锦绣知道他心情并不平静,任谁被砍去臂膀都不会无动于衷,但是以江承远的为人,哪怕他们将虎牙令牌拱手送上,他也不会要,这是折了他的傲骨,以他的性格,他更喜欢亲手夺过来。
她看了段祈煜一眼:“咱们得小心点了。”
还没有与江云赫对上就已经先与江承远过了招,她不知道江云赫的能力比之江承远如何,但这件事必定是不能善了了,她眼中不由漫上几分担忧。
段祈煜拉着她走近屋子,关于江家的势力,他很清楚有多大,几乎大月每一个地方都或多或少有江家私自招的兵马,这些当然不是这一代江家人积累的结果,江家百年来暗中一直进行着招私兵的勾当,他们想要一朝除去根本不可能,而且除了江云赫等人,江家承字辈的子孙也都十分出色,尤其他们是永明侯一手教导,绝不会差。
他带着文锦绣进了屋子,轻轻拍了拍手掌,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走进来一个中年妈妈,那中年妈妈身上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裳,却十分干净,一只眼眯成了一条缝,见到二人忙福身行礼:“见过主子。”
中年女子很有眼色地没有问文锦绣的身份,低眉顺眼地站着,等候吩咐,段祈煜看了她一眼:“去准备热水和干净衣服,让谈叔准备饭菜,少放油,做些易消化的。”
文锦绣折腾了一晚上定然是饿了,中年女子点点头走了出去,文锦绣诧异地看着她:“这是……”
段祈煜微微一笑,拉着她在榻上坐下,手指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这是姑母的陪嫁丫头连妈,原本要跟她嫁去大漠,后来不慎受了伤,伤了一只眼睛,姑母体恤她,便让她留在了坪洲,这件事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得意地看着文锦绣,文锦绣嘴角微微一抽,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布局简单却不粗陋,虽然只是简单的桌椅床榻,但妙处就在于简单,没有华丽的装饰,均是上好的花梨木,周围雕刻着简单却细致的花纹,她顿了顿:“那这院子……”
段祈煜笑了笑:“这是姑母的院子,她曾经在坪洲住过一段时间,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罢了,这间屋子就是她的房间。”他说完轻轻咳嗽了两声,手指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