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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祈煜蹙眉看着她,半晌烦躁摆手:“无妨。你既是君竹的妹妹,孤与你哥哥交好,况且你与云华在一起,于公于私孤都得将你们平安送回府中。”他说着顿了顿,专向慕翎宇:“七皇子,公主,恐怕孤今日要失约了。”
慕蓠裳不情愿地看了文锦绣一眼,刚准备说话,只听慕翎宇笑道:“无妨无妨,这位嘉宁郡主与我是多年未见的朋友,我兄妹二人便同你一起送二位郡主回府吧,正好我也有话要与嘉宁郡主说。”
文锦绣心中烦躁的很,此时此刻根本不想见到这几个人,冷着脸想要拒绝,手臂却被人一把拉住,苏青筝拉紧她的手臂,冷笑着看了一眼慕蓠裳和慕翎宇,又气恨地瞪了一眼段祈煜,随后端起一抹温和的笑:“既然表哥要送我们回府,那我们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只不过我们表兄妹三年未见还有许多话说,七皇子和公主殿下就不必相送了。”
她说着上前扯住段祈煜的袖子:“表哥,不是说送我们回府吗,再过一会儿就晚了。”
段祈煜无奈看她一眼,跟着她的步子往前走去,慕蓠裳梨花带雨地看着她把他拉走,忙跑了两步:“煜哥哥!你去哪?”
苏青筝一阵恶寒,这慕蓠裳到底想怎样?!没听到他们要回府吗?
她咬牙切齿转身,面上笑容一瞬间变的和善:“公主殿下初来乍到,按理说我们应该作陪,只不过表哥舟车劳顿实在辛苦,今日就先告辞,明日再设宴给二位赔罪。”
慕蓠裳没说话,就那么泪水盈盈地看着他们,仿佛他们做了极大的恶事一般,她委屈地看了一眼文锦绣,又看了看段祈煜,最后转向慕翎宇:“七哥,我不想跟煜哥哥分开……”
苏青筝脸色顿时黑了,忍不住转身,却见慕蓠裳已经走到他们身前,怯怯地看着段祈煜:“煜哥哥……”
声音婉转轻柔,带着几分委屈,几分不舍,让人听的心都要酥了,苏青筝一个女子都忍不住想要安慰安慰这个小姑娘,但前提是她这句话不是叫的段祈煜!
慕翎宇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目光落到一直站在一旁的文锦绣身上,眼角微微上挑,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却见她只是不说话,他目光又落回到段祈煜身上,眼底划过一抹深思,他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将慕蓠裳拉回来:“既然蓠裳舍不得太子殿下,不如我们就一起送送二位郡主好了,殿下意下如何?”
苏青筝暗恨地咬了咬牙:“怎么好劳烦七皇子和公主殿下呢,表哥,我们……”
“如此甚好。”不等她话说完,就听段祈煜低声答了一句,她顿时傻了眼:“表哥……”
“云华,来者是客,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丢下他们,况且蓠裳公主是孤的救命恩人,你不可再无礼。”他嘴里说着训斥苏青筝的话,目光却落在一言不发的文锦绣身上,明明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可是他却感觉到她周身的冷意,他微微蹙眉:“走吧。”
他说完便朝前走去,苏青筝愣愣看着他的背影,慕蓠裳则快步追了过去,她咬了咬牙,一把扯过文锦绣的袖子:“咱们走!”
文锦绣漠然看她一眼,堂堂太子殿下亲自送她们回府,还有南离七皇子和公主,她就算有再大的脾气也不能拒绝不是?她面上看不出喜怒,或者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喜的是他回来了,怒的是他身边已有佳人陪伴,喜的是他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怒的是他完全不记得他们之间的一切,她心头一团乱麻,只想逃离。
“锦绣。”慕翎宇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文锦绣面色一顿,嘴角微微扯了扯:“七皇子。”
如幻起初知道认出他是当年的阿七的时候还很是激动,如今见到他的妹妹竟然要抢走主子,而他明明知道主子和小姐的关系却不加阻止,这让她对眼前人重逢的喜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然而主子们的事,她一个奴婢是没有资格开口的,也只能冷着脸站在文锦绣身后。
慕翎宇朝她靠近几步,微笑着看向苏青筝:“二位郡主若不嫌弃,可否让我与你们同乘一辆马车?”
他们来时是骑马,只给慕蓠裳准备了一辆马车,而文锦绣与苏青筝过来赶了一辆马车,他主动要跟她们坐一辆马车,不就是把段祈煜丢给慕蓠裳吗?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才会如此,但这样绝对不可以!苏青筝想了想拒绝:“不必了,七皇子还是应该照顾你的妹妹。”
慕翎宇眼眸闪了闪,跟二人一起并肩走着,眼见就要走到马车边,忽而轻轻一笑,低声道:“难道二位不想知道太子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如此吗?”
文锦绣脚步一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翎宇没说话,而是朝二人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文锦绣微微蹙眉看向另一辆马车便站着的男子,只见他银狐面具下的眸子黑的发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的方向,眼中带着浓郁的迷茫以及思索,她眸子眯了眯,转身上了马车。
段祈煜见她上了另一辆马车,心底漫上浓浓的失落,还有一丝怒意,慕蓠裳见他神色变化,一双大大的眼睛转了转:“煜哥哥,咱们走吧。”
段祈煜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进马车车厢,而是靠在外面的车厢壁上,脑海中全是文锦绣的样子,明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为什么感觉像是认识了很多年,而且那双眼睛,没见到的时候想不起来,可一旦见了就怎么都忘不掉,他眼眸微微眯起,脑中极力回想着以前见她的场景,却十分模糊。
“煜哥哥。”慕蓠裳掀开车帘走了出来,他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怎么出来了?”
慕蓠裳坐下来,一只手随手把玩着另一只手腕上的铃铛,叹了口气:“你不在里面,没人陪我说话,我就出来了。”
段祈煜没说话,目光落到前面缓缓而行的两匹马身上,慕蓠裳委屈地看他一眼,低头道:“煜哥哥,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我好害怕你会反悔。”
段祈煜微微闭上双眼不想多说,慕蓠裳见状眼中划过一抹诧异,随后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哥哥的朋友了?我看你对她似乎不太一样,哥哥也很喜欢她,你不要喜欢她好不好,你说过要娶我的。”
“公主多虑了。”段祈煜声音不自觉冷了下来:“外面风大,公主还是去里面吧。”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记得跟慕蓠裳很亲密,但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无法相信记忆中那个温柔的眼神是自己的,他记得他笑着说娶她的样子,却想不起来当时是什么心情,甚至他记得跟她拥抱,但他却连她的靠近都感到不舒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眼眸微微眯了起来,这件事有古怪!
另一辆马车里,苏青筝看着满面郁色的慕翎宇,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们刚刚听到了什么?记忆混乱?他告诉她们,段祈煜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生死之间记忆发生了混乱,有一部分与文锦绣的记忆换到了慕蓠裳身上,而醒来又是慕蓠裳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久而久之,他脑海中关于文锦绣的记忆越来越淡,所以才成了这个样子……
“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几乎被刺成了筛子,却不知是什么缘故掉在了山涧间,我和蓠裳恰好遇到,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太子,我们将他带回去医治,过了两年他才醒来,醒来之后便有些记忆混乱了。”
慕翎宇面上带着无奈,文锦绣十指紧紧攥在一起,段祈煜是在坪洲出的事,可是她查了三年也没在坪洲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他又是怎么到南离的?记忆混乱……明明慕翎宇说的是真的,她用读心术也能看得出来,可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些违和感呢?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所以在他醒来之后曾想过要传消息给你,可是你也知道,大月和南离正是交战的时候,以我的身份跟你传消息总是不方便,原以为他会自己回来找你,不想他却将蓠裳当成了你,亲口向父皇求娶蓠裳,也是因此,南离与大月才会休战,我此番进京,便是为此事而来。”
慕翎宇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嘬了两口道,苏青筝已经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想法,或者说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这么说,表哥从未变心,只是把人认错了?可这即使是认错人了,亲口求娶南离公主,到时候哪怕他记忆恢复,人也非娶不可了,这算怎么回事?
文锦绣手指冰冷,苏青筝想到的她如何想不到,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冷笑一声:“七皇子,你在骗我。”
慕翎宇喝茶的手一顿:“哦?”
文锦绣眼底划过冷芒:“他不会求娶蓠裳公主。”
慕翎宇神情一僵,慢慢放下了茶杯,似是极其疑惑:“这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况且他也承认了。”
文锦绣见他这神情,面上越发冷淡:“我们大月的太子殿下,即使把她当成了我,即使被儿女情长所困,他也不会失了心底的判断,何况南离与大月的关系不需我多说,当年南离与大月为何开战也不必我再提醒七皇子,他绝对不可能求娶蓠裳公主。”
她说的十分肯定,她与段祈煜相识最久,陪伴最久,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性子,哪怕他忘记了所有也不会变成一个蠢货,何况他自己心里定然也是有怀疑的,一个下意识的举动,看似不经意,他却一定会在意。
慕翎宇看着她,眼中闪过一缕莫名的情绪,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半晌他微微一笑:“不管你信不信,我亲眼所见。”
文锦绣不与他多做争辩,冷静下来之后,她的思绪便越发清楚,段祈煜的记忆之所以会出现问题,皆是因她而起,为了为自己引毒他才会中毒,又是为了自己能活命毅然赴死,何况他并不是抛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而是记忆出了意外,她又怎么能一个劲儿地怨怼责怪他?
她轻轻掀起车窗的帘子朝前方的马车看了一眼,隐约可以看到在外随风飞扬的一片衣角,她眼底多了几分柔和,他没有跟蓠裳公主待在一起,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不可否认看到这一幕,她是开心的。
“七皇子,你跟我们说这些,不仅仅是要告诉我们这件事吧?”文锦绣慢慢收回手,眼中闪过一抹探究,随后化为无形,慕翎宇哪有那么好心?
慕翎宇笑了笑:“果然还是瞒不过小姐。”
这一声小姐仿若当年,他还记得他是阿七的时候,文锦绣将他从那些壮汉手下救出,看似是让他做工抵债,其实也没有多为难他,若他不是南离七皇子,兴许可以一直做阿七,帮着她打理回春堂,可是她太聪明了,虽然不常去回春堂,但偶尔几次见面还是让她看出了不对,毅然决然地赶走了自己。
文锦绣眸子动了动:“怎样才能让他恢复?”
慕翎宇看着她,微微蹙眉:“你那么想让他恢复?就保持现在的样子不好么,蓠裳先后救了他两次,他以身相许报恩,难道不应当么?”
“蓠裳公主救了我们大月的太子,大月自然会记得这份恩情,但当年的刺杀你们南离也有人参与其中,七皇子莫非忘了?还是你以为真的什么证据都没有?若是殿下清醒之后依旧愿意迎娶蓠裳公主,那我无话可说,否则,大月也是不怕南离的。”
文锦绣冷声说道,声音里的寒气令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慕翎宇静静看着她,忽然道:“你变了很多。以前你不会说这么厉害的话,也从不会这样凌厉,当年的刺杀,你既说起,我便告诉你,南离派去的人不是我的人,但南离之所以会出手,全是因你之故。”
他此言一出,文锦绣心底隐隐冒出了一个猜测,却没有说话。
“当年江家四老爷被迫逃亡,你可知道他的身份?”慕翎宇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一双凌厉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笑意,他慢慢端起茶盏晃了晃:“他是太后的四子,我的四叔恭王,四叔是父皇唯一的同胞兄弟,先皇在世时皇族内乱将他丢失,父皇登基后费了很大的力气去查探,最终发现他落入了江家,当时本想将他带回南离,可惜南离局势不稳,便将他留在了江家,一晃便是这么多年。”
文锦绣眼眸微微一沉,这么说,江云海一早就知道他南离人的身份?或者说他进入江家没多久,永明侯便知道了这件事,但却一直将他养到如今?
“四叔对你恨之入骨,他回到南离,怎么可能放过你,所以那刺客中的南离人于我没有半点干系,皆是你得罪了四叔的过错。”慕翎宇笑容清浅,当年刺杀段祈煜的人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都有,她能在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