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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蹙眉:“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如幻做的事与我无关,我与她主仆一场,她虽犯了这样的错误,我却不能落井下石,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时冲动,若是因此天下人要个交代,我也不会阻拦。”
江承远眼底越发深了几分,天下人要个交代?天下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又怎么会要交代?段祈煜若是真的把控了整件事,文锦绣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依她和如幻的情谊,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会保住如幻的吧?
他心中划过一抹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当年在坪洲,我曾为表妹作过一幅画,不知表妹可否记得?”
玲珑眯眸想了想,当年在坪洲琉璃阁,江承远确实为文锦绣画过一幅画,画的就是他们二人的模样,想到这件事,她心中对文锦绣越发不屑厌恶起来,明明有着太子的宠爱,大哥的疼爱,却还要跟江承远牵扯不清,真是令人恶心!掩去眸子里的憎恶,她微微一笑:“自然是记得的,表哥的画工极佳,那画画的十分传神。”
江承远忽然笑了起来,他现在已经确定,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是文锦绣,如果是文锦绣,对那幅画绝不会这样赞赏,她一向不喜欢自己画她的模样,又怎么会夸它传神呢?
没见到她之前,他担心这件事会给文锦绣带来什么麻烦,所以忙赶了过来,然而见她第一眼便知道她有问题,她的伪装能瞒得过文家人,瞒得过扶鸾郡主,却无法真正瞒得过他,他相信段祈煜也清楚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个冒牌货,说是因为弗安方丈的事关押她们,不如说是将她们与外界隔开,一点消息都收不到,亏得她还在沾沾自喜,真是愚蠢!
“表哥笑什么?”玲珑有些不解,看到他的笑容,她心中突然升起不安,江承远莫非发现了什么?
江承远摇摇头看了她一眼,起身朝外走去,他来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罢了,却意外发现了这件事,偷梁换柱,这一招用的好,怪不得段祈煜敢在大殿上开口迎娶慕蓠裳,他还真是好算计!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守门的小沙弥见他出来的时候先是满面笑意,继而脸色沉了下来,不由有些疑惑,这就进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江承远忽然顿住步子,淡淡朝门口瞥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换了那就不必急着换回去,段祈煜这么做虽然让他有些恼怒,但不可否认对她是最好的,起码容家人想要再找到她并不容易,想到这里,他眼中的怒意又散去一些,收回目光快步朝寺外走去,小沙弥看着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背影,不解地摸了摸头顶,随后耸了耸肩,他只负责看管这女子就是了,别的事不需要他多管。
江承远离开后,玲珑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他这样摸不着头脑的做法倒让她有些心中没底起来,昨日弗安方丈身亡,按理说今日消息便应该传了出去,眼看天色已经过了午时,竟然没有人审案?
她越想越是不对,忙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一个小沙弥闻声打开门,面色却并不好,她的婢女害死了他们的方丈,他对她还能和颜悦色的了?
“施主有什么事吗?”小沙弥双手合十,玲珑打量了他一眼,笑道:“这位小师父,昨天我的婢女犯了错,我心中实在愧疚,虽然她是我的婢女,但我绝不会纵容她,只是想起曾受过弗安方丈的恩惠,我心中总有些愧疚难安,不知可否容我去给弗安方丈上柱香?”
小沙弥闻声先是一怔,继而摇摇头,叹道:“施主有这份心意便足够了,方丈他年纪轻轻便圆寂归天,寺中人人不胜悲哀,此时实在不宜让施主去他灵前吊唁,况且师父吩咐我等好生守着施主,等时候到了,他自然会来跟施主说明。”
玲珑蹙眉,面色沉了下来:“小师父这话,是要将本郡主关在此处?”
小沙弥忙摇了摇头:“并非这个意思,施主不要误会,这一切都是我家师父的吩咐,还请施主听从。”
玲珑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她堂堂郡主,居然要听一个和尚的吩咐?隐云寺定然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哪里是因为如幻刺杀弗安方丈而迁怒她,分明是故意将她困在此处!
她瞪了那小沙弥一眼,快步朝外走去,小沙弥忙挡住了她的去路:“施主,请您回去。”
他话音一落,另一个小沙弥也挡在了玲珑身前,玲珑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手指微微攥紧几分,她唇角挑起一抹笑意向前走了两步,小沙弥被她的笑骇的一惊,忙向后退了几步,她眸中闪过阴戾之色,轻轻一笑:“怎么,你们以为凭你们二人就能拦的住我?”
她边说边朝前走着,小沙弥一步步后退着,她的手慢慢垂下,掌心顿时多了一根尖锐的东西,眼见两个小沙弥已经退到了墙角,她一把抓住一人的衣领,手中的发簪极快地朝他心口刺去,另一个小沙弥见状吓得腿脚发软,忙向外跑去,然而还不等他发出声音,后背就被一个重物一击,他顿时摔倒在地。
玲珑看着他脚下的石头,眸光阴狠地朝他走去,那小沙弥手脚并用往后爬着,口中不住叫着杀人了杀人了,玲珑呵呵笑了两声,挑眉看着他:“本郡主给你三息的时间逃跑,你若是跑不掉,本郡主就只能杀人灭口了。”
小沙弥闻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朝门外跑去,边跑边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玲珑看了一眼沾血的发簪,随手将它丢在草丛中,然后快速拿出一枚哨子,瞬间便有一个黑衣人落在她身边:“立刻离开!”
隐云寺的人将她关在此处不许她与外界来往,要隐瞒的必然是弗安方丈的事,换句话说,想要利用弗安方丈来使得文锦绣和段祈煜受到打击已经不可能了,既然这样,那她就让她顶着个杀人凶手的罪名,反正很快她也不必再顶着这个身份了,当然要搞臭她的名声!
小沙弥很快引来了许多和尚赶到此处,所有人原本还不相信,但看到那血迹斑斑的尸体和那支沾着血的发簪时都震惊了,没想到文锦绣真的敢杀人,还杀了他们寺中的和尚,她到底有没有良心?
“给我查,立刻查出她在哪里,去报官!”主持满目悲怆,不管别人做了什么,这小和尚总归是无辜的,就这么平白无故丢了性命,他们若是不追查到底,那才令人寒心!
另一边,江承远并不知道他的到来给隐云寺带来了怎样的后果,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是随意一笑罢了,段祈煜必然不会容许有人污蔑文锦绣的,所以他不会放过那个冒牌货,他又何必担心?给他找点事做也不错,就当是找回场子了。
可惜他没有官职不能进宫,不然定要当面问问文锦绣的情况,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不过如今已经确定了她没事,那他也就不必再担心什么了,只需要等着看,看看那位太子殿下究竟要做什么。
“公子,明王世子来了。”
他刚刚回到万红楼,就见无萧快步走了过来,他眉心顿时一跳,段智衍?他来做什么?
明辉殿,段祈煜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夜幕四合的模样,他唇角慢慢勾了起来,今日就是月圆之夜了,万事俱备,只差东风,倒是江承远还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看来等这件事结束了,他该好好送他一份大礼才是。
文锦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玫瑰蜜水,看着他有些出神的模样,不由撇了撇嘴,段祈煜以她身上有伤为由不许她做任何事,最多也只能下床陪他下下棋而已,她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十分敏感,不适合出去见人,他又不让旁人进入这殿中,她倒也乐得自在。
段祈煜轻轻笑了笑,回眸看她一眼:“想不想出去玩?”
这两日她都被困在殿中,皇后知道这件事倒也没说什么,他心中自然明白皇后的意思,今日是中元节,也是跟慕翎宇约好的时间,他的行踪他最是清楚不过,这两日一点查案的打算都没有,看来他是拿定主意今晚对自己下手了,连文锦绣会不会被皇后处决这样的事也不顾了。
文锦绣并不知道当时皇后与慕翎宇的约定,但段祈煜突然要带她出去,她还是十分疑惑的:“现在?”
“没错,你那义兄与孤的母后打赌在今晚帮你洗清冤屈,孤实实在在不信他有这个本事,不如我们出去瞧瞧,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好帮帮他。”段祈煜丝毫不脸红地撒着谎,文锦绣眯了眯眸子,这两日她虽然过的十分自在,却也得不到任何外界消息,段祈煜对自己看的很紧,慕翎宇的消息她还真是一点不知道。
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段祈煜微微一笑,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男子的服饰递给她,示意她穿上:“今日中元节,人必然很多,以女子身份出去太过扎眼。”
文锦绣也明白这个道理,当下也不推辞,很快便换好了衣服,她现在的容貌并不出彩,只能算是小家碧玉,扮成男装倒有种文人的柔弱,段祈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错,有小白脸的味道。”
文锦绣横了他一眼,他低低一笑,也不再调侃她,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殿门,正当文锦绣打算跟着他继续走的时候,却见他忽然停了下来,她微微一怔,下意识看他一眼:“怎么了?”
段祈煜没说话,猛然将她抱起,她吓了一跳,下一瞬就见他已经飞身跃上了屋顶,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他宽大的披风当中,极快地顺着夜风掠过,刮过的风声恰好掩盖了他所有的踪迹,没有人会知道太子殿下带着个女子出了宫,所有人都只当他们还在明辉殿而已。
二人一路赶路,却没有到慕翎宇和慕蓠裳落脚的皇家驿官,而是走到了一处荒山,文锦绣眸子微冷,他带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刚准备开口询问,却见段祈煜抬手在二人周围布下一道屏障,她顿时瞪大双眸,段祈煜轻轻一笑,带着她朝山腰处走去,山腰处的山洞在月色照耀下如同一张张开的黑色大口,几乎要将人吞噬进去。
她不由蹙眉,这是她之前待着的山洞,段祈煜带她来这里做什么?而且几日不见,这山洞看起来越发诡异了些,洞口处的杂草早已没了生机,枯黄衰败地看起来十分萧条,段祈煜将她拉紧了些,带着她朝洞内走去。
文锦绣越发惊讶,他竟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样子,机关在何处,选哪个洞口进入皆十分清楚,连她这个在这待了几日的人都不知道,他竟如此清楚,她心中顿时升起几丝防备来,面上却不动声色。
段祈煜将她带到一个山洞口处,山洞极为隐秘,又在最里面,丝毫感觉不到一点风,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文锦绣吃了一惊,只见山洞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石坛,周围布满了淡蓝色的光芒,山洞顶上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洞,月光透过洞口倾泻而下,正好照在石坛中央。
慕翎宇将锁魂笛横在中央,笛子在月色中蓝光更胜,慕蓠裳解下手腕上的铃铛,双手升起一股淡淡的雾气将铃铛托至半空,慕翎宇手心忽然冒出一丝丝的蓝色雾气,一点点朝锁魂笛涌去,那笛子慢慢漂浮起来,随后开始旋转,越转越快。
“他们在做什么?”文锦绣握紧手指,她第一次见到二人这般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震惊。
段祈煜没说话,示意她看下去,只见慕翎宇双手开始以极快的速度结起印来,慕蓠裳手中的雾气一丝丝地全部传入那印记当中,摄魂铃也渗出一缕缕的红丝,疯狂朝中央的锁魂笛涌去,那印记越来越大,很快笼罩了整个石坛。
月光在一瞬间变的极其明亮,明晃晃地照在山洞中,虽是一道光束,却将石坛映的有些刺眼,慕翎宇一把握住玉笛放到嘴边开始吹奏起来,那乐声不同以往的低沉宛转,十分高亢明亮,听起来甚至有些刺耳,文锦绣不由皱紧眉头。
与此同时段祈煜身上忽然飘出一抹蓝色雾气,她眸子闪了闪,只见那蓝色雾气从段祈煜身上出来便朝着石坛而去,段祈煜眼眸眯了眯,手心向上翻转,那想要逃出去的蓝色雾气立刻被他握在了手心,见文锦绣有些受不了这乐声,他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耳朵将她按在怀中:“别动。”
文锦绣刚准备挣扎便听到他有些隐忍的声音,下意识地不再动了,段祈煜唇角翘了翘,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那手心里挣扎的蓝色雾气,这边是慕翎宇放在他身上的精神力了,想要靠着这个来监视他,控制他,他该说他聪明还是痴心妄想?
慕翎宇额头渗出几滴冷汗来,石坛中央雾气升腾,很快凝成一个巨大的圆幕,笛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