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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他明显感觉到怀中人僵了僵,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像是要把这些日子她受的煎熬都拂去,文锦绣慢慢抬起头看他:“段祈煜,有句话我从来没有问过你。”
段祈煜听她终于不叫自己“太子殿下”,眼眸中喜悦满满的溢出来:“嗯?”
“你为什么——”文锦绣话刚说了一半,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一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眼前也慢慢变得模糊,脑中一阵阵传来剧痛,她只看到段祈煜惊愕的脸,随即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溅了段祈煜一脸。
段祈煜刚刚还满心欢喜地听她问话,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见到她面色骤然苍白,他脸上一热,这才反应过来全是她的血,他一把将她抱进怀中,迅速封住她周身气脉:“阿绣!传太医!快传太医!”
他浑身都在颤抖,双臂用力地将她箍紧,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里满是担忧与恐惧:“阿绣,阿绣!”
文锦绣眼前慢慢变黑,耳边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事实上是她听不到了,段祈煜在她耳边一声一声的呼唤,她却一点都听不到了,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他的方向,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口中的血腥之气越来越重,一张口就是满口的鲜血,文锦绣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被千万头猛兽撕裂,没有一处不痛。
段祈煜被她的情况吓的心都要停止了,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快的他都来不及反应,他将她的身子抱紧,却震惊地发现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白皙的面容很快变得苍老,一头乌丝缓缓变得花白,她唇边还带着鲜血,看起来尤为恐怖。
太医被段祈煜的影卫抓着到了将军府,甚至没有通报一声就被带到了竹华斋,文凛听闻此事大惊失色,忙带着赵敏兰赶到竹华斋,却被段祈煜的影卫挡在了外面。
“殿下这是……”文凛看到段祈煜满脸鲜血地走出来,面上带出惊诧,段祈煜冷冷看着他:“嘉宁郡主突发急症,在病愈之前未免发生变故,不许任何人探望。”
他说完就走了进去,影卫尽职地守在门口,文凛跟赵敏兰面面相觑,赵敏兰微微皱眉:“老爷,锦绣她——”
文凛眼眸眯了眯,看太子的神情应当十分在意文锦绣,既然如此他还阻拦什么呢?最近的事他也看的明白,文沐宸救了苏青筝,看苏青筝的模样自然是对他上了心,既然苏青筝无心做太子妃,那么换成自己的女儿再好不过,想通这一点,他看了赵敏兰一眼:“不必担心,回去吧。”一心想着文锦绣得太子喜欢的文凛根本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的女儿活不下来怎么办。
赵敏兰心头一跳,段祈煜命人把守的这么严,可见情况不容乐观,若是文锦绣死了……
屋内,段祈煜紧紧握住文锦绣的手,那只手不似往日的白皙,仿佛放干了的咸菜皮,皱巴巴的皮包骨头,厚重的帘幔落下遮住了床上的人,齐太医手上搭着一根金线,跪在地上沉默不语,其他两位太医战战兢兢跪倒在地,低垂着头不敢说一句话,秋妈妈和碧雨碧晴眼眶都是通红,却一声都不敢哭,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们哭了就是在诅咒文锦绣。
段祈煜周身的气压冷的惊人,饶是齐太医见惯了豪门世家的威压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手心冒汗,其他两位太医就更不用说了,段祈煜命整个太医院轮着诊脉,若是开药有什么出入或者找不出解决的办法,他们的性命恐怕都保不住,别看平日里太子总是面上带笑,可真的杀起人来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杜太医,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段祈煜冷眸扫过跪着的两位太医,杜太医瑟缩着不敢说话,一个劲儿的磕头,段祈煜眼中戾色一闪而逝,唇间迸出一个字:“杀!”
杜太医听到这个字,浑身抖得更加厉害,然而还不等他求饶,影卫便如鬼魅一般将他带了下去,只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影卫便又回到了阴影里站着,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整个过程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另一个太医更加惶恐不安,段祈煜眸子落到他身上,不等段祈煜发问,他立刻开口:“回禀殿下,嘉宁郡主她——”
“杀!”
段祈煜眼中阴戾之色更浓,那太医还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便被影卫带了下去,段祈煜指尖冰冷,看向齐太医:“齐太医。”
齐太医额上渗出冷汗,他也顾不上擦,他毕竟行医多年,对于豪门大户的事情知道的也比较多,眼下的情况说不说都是个死,他心念急转之间,忙磕了个头:“回殿下,这位姑娘是中了毒。”
他说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段祈煜的心思他猜不着,只是一般豪门世家出了这些事都不希望有人知道,他这也是赌一把,果然,在听到“这位姑娘”四个字的时候,段祈煜面色稍缓:“说下去。”
齐太医松了口气,额上的汗珠滴答滴答落到地上:“这种毒臣没有见过,只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只言片语。”换句话说,他只知道文锦绣是中了毒,却不知道是什么毒,更不知道如何解毒,况且段祈煜不许他们靠近,他们只能凭着脉搏判断。
段祈煜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骤然冰冷起来,刚准备说话,齐太医忙磕头道:“臣没有办法,但有一个人一定有办法!”
段祈煜阴沉地盯着他,齐太医不敢犹豫:“医老!”
传闻医老妙手回春,解毒无数,是大月最有名望的杏林高手,只不过医老向来行踪不定,若要找他难如登天,而文锦绣的情况他不敢随意保证,也许能活几天,也许几个月,甚至也许就是几个时辰。
段祈煜面上的冷意浓重的仿佛深冬的积雪,他看向齐太医:“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保住她的命,她若是……孤就杀了齐家上下给她陪葬!”
齐太医不敢多说,忙磕了个头:“臣尽力。”
段祈煜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有了之前那两位太医的前例,他相信齐太医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去找,医老在哪里,一天之内孤要知道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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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老啊……阿绣的师父~乃们还记得不,咳咳,这不是虐……相信我【无辜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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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赐婚嘉宁()
文锦绣乍然中毒,段祈煜严密封锁了消息,就连文沐宸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她突然病了,竹华斋有影卫严密把守,任何人不许进入,诊脉出来的太医一个字都不敢说,老夫人差人来问了几次都被挡在外面,一时间谁都不知道情况如何。
竹华斋,段祈煜守在文锦绣床边一步都不敢离开,心底恐慌不住地蔓延出来,他看着那张苍老的脸,只觉得心如刀割,他的阿绣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还要承受这样的苦楚?
“主子。”影卫走进来,看着一脸冰霜的段祈煜,犹豫着不敢开口。
段祈煜双眸始终没有离开床上的人:“找到没有。”
影卫浑身颤抖了一下:“属下……主子,陛下命主子进宫……”他说着头垂的更低,这个时候皇帝让段祈煜进宫,以他的性格必然不肯,主子发怒的结果就是他们的命,他战战兢兢磕了个头:“主子,这种毒如此凶险,主子不妨问问邬大人。”
段祈煜刚刚蔓延起的杀意稍稍褪去,短短几个时辰不到,他却像度过了几个世纪,脸上的鲜血已经干了,血迹纵横交错看起来十分可怖。
影卫说的话也有道理,只一瞬间的功夫文锦绣就从豆蔻少女变成了暮年老人,这种毒怎么看都不像大月人会制作的,这样凶猛诡异的毒药,恐怕只有大满做得出,这么说来,他必须进宫一趟了。
伸手抚了抚床上人的眉眼,段祈煜眼中带出一抹柔光:“等我回来。”
他说完便闪身出了竹华斋,影卫惊愕地看着他的速度,不敢懈怠,忙将竹华斋严密封锁起来。
将军府的下人们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议论纷纷,竹华斋的人都不许出院子,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引得人不住地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太子不顾身份在臣子府中这样嚣张,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太子跟文锦绣有多亲密的举动,有的人不免开始猜测是不是文锦绣犯了什么错惹到了太子。
“我跟你们说,咱们四小姐怕是不行了。”
张婆子看到丫头们小声议论这件事,不由凑上前去,神秘兮兮地说。
正巧穗玲奉了赵敏兰的命令去取浣洗院浆洗的衣物,听到这话不由顿住步子,眸子转了转:“张婆子,你说什么呢?”
张婆子一转身见是她,面上的笑顿时带出几分不自在:“哎哟,穗姑娘。”穗玲是赵敏兰的陪嫁丫头,如今府里没有嫡夫人,一应事务都由赵敏兰掌管,穗玲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下人们见到她都客气几分。
穗玲见张婆子不继续说下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您老人家刚刚在说什么呢,四小姐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呢,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定然去回了夫人,让老爷治你个诅咒主子的罪名!”
张婆子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她平日里有些嘴碎,常常喜欢搬弄是非,但骨子里是个极其胆小的人,穗玲搬出文凛自然将她吓得浑身冒冷汗,当即不敢再藏着掖着,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刚刚奴婢去四小姐院子里送这个月的份例,却见雨姑娘和晴姑娘都在外头候着,奴婢一时好奇便悄悄看了看,谁知雨姑娘就生了大气将奴婢赶了出来,奴婢刚出来就听里头乱了起来,有个男人的声音一直喊太医,奴婢听声觉得不对,便赶忙离开了。”
穗玲眉头慢慢拧了起来,那男子应当就是太子,太子严密封锁竹华斋,他们想打探消息都不成,如果张婆子说的是真的,文锦绣真的命不久矣……她脑中快速转动着,面上带出几分严肃:“这些事不许说出去,若是让老爷知道了有你们好受的!”
张婆子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穗姑娘这话……”
穗玲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才上前低声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四小姐现在都好好的,更何况涉及到太子殿下,让人知道了你有几个脑袋砍的?”
她话一说完,张婆子不敢说话了,瑟瑟索索看了穗玲一眼:“那今日……”
穗玲笑了笑:“就当我没有听过,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张婆子忙感激地朝她拜了拜:“哎哟,穗姑娘真是好人,老婆子多谢姑娘了。”
穗玲点点头,将手中的衣物端好,快步回了迎芳院。
穗玲走后,树后面慢慢走出一人,她看着穗玲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几许看不清的光芒,转身朝芳华院的方向走去。
大皇子府,大皇子听着暗卫的禀报,眉头越拧越紧,段祈煜将竹华斋严密封锁起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了,只不过他的人查不到具体的情况,想到这点,段祈熠心中不由烦躁起来。
“太子不许任何人进入,太医口风也很严谨,什么情况都问不出来。”暗卫老实禀报着,段祈熠摆摆手让他下去,慢慢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汉白玉镇纸,能让段祈煜如此重视,定然是文锦绣出了什么事,请动整个太医院去诊脉,那么不是重症就是中毒!
段祈熠一双深棕色眸子里快速闪过精光,不得不说他猜的很准,京中人人都说大皇子平庸,其实只是他不愿意表现的那么聪慧罢了,他既不想跟段祈煜争这天下,也不想被谁拉拢成为助力,一直以来表现平庸也只是为了得一方安宁而已,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看中的东西可以随随便便拱手让人。
云烈看了眼兀自沉思的段祈熠,沉声道:“属下刚刚得到消息,陛下将太子召进宫了,要不要跟着?”
段祈熠摇摇头,以段祈煜的机敏,若是有人跟踪他定然会有所发觉,何况皇宫重地还是小心为好,他看了云烈一眼:“拿着我的令牌,去召集所有暗卫,务必在太子之前找到医老的下落,记着不要被人发现。”既然段祈煜命人去找医老了,那多个人便多分力气,他也不介意帮忙,只是一切都要在暗中进行。
云烈怔怔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段祈熠的目的,但主子的吩咐他们只能做好,医老素来行踪不定,但他这个人专爱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越是偏僻的地方就越是容易找到他的踪迹,有了这个方向,他们便往最偏远之处查起,这些年来大皇子的势力也不小,眼线遍布全国,想找一个人并不难。
段祈煜一路进了宫,到宫门口翻身下马便直接用上了轻功直奔皇后寝宫而去,皇后正在寝宫里作画,听人报太子来了眉心便不由自主皱了起来:“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