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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复牡丹髻,在院子里撅着腚,跟一帮丫头婆子,满头汗地搬菊花盆子。
至于白眼什么的,以前柳儿就不放在心上,现在更是看都懒的看上一眼,却不知她的漠视,更加的让秋红气的不轻,一拳打在棉花上,心底恨恨地又附送了几枚白眼,内心又羞又怒。
赖二奶奶在外间分派家务,丫头婆子往来不绝。二姑娘和大姑娘都在里间,伏在炕桌上整理着这些日子做的针线写的字。
大姑娘擅笛子、二姑娘擅画,所以梅子和桔子带来的两个包袱里面,除了二姑娘要穿的衣裳首饰,还有一些针线并两幅画,一幅‘菊花山石竹林’,一幅‘秋居茅舍菊花’,倒是应景儿。
二姑娘指着那幅‘茅舍菊花’,“姐姐你看这里。”
大姑娘目光从一堆荷包扇套里抬起,瞄了一眼,抿嘴笑了,“这篱笆是有了,可那山呢?别告诉我,你的意思其实不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倒是想画个‘耐寒唯有东篱菊’?”
二姑娘娇嗔:“就知道姐姐要笑我,就是不知那山要如何安置,才要姐姐帮着参详参详,总觉着画哪里都不对。再说,意思到了即可,也未必要□俱全,反正姐姐一看便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想来别人也一样吧,不信爹爹看不出来!”
姐妹俩一时说笑起来,梅子见了,示意柳儿,两人齐齐把展开在手内的画收了起来,都交到梅子手里保管,桔子则把带来的首饰衣裙放好,待会儿姑娘要换的。
大姑娘也带来四个丫头伺候,两个大丫头柳儿不熟,两个小的倒是认得,分别是柒儿和莺儿,也就是原本徐家的七红和莺红。
柒儿还罢了,原本就不是个话多的,倒是莺儿,原本还好些,现在可是跟秋红勾搭上了。柳儿忍不住瞄了她两眼,哪知这人也一直注意着柳儿,见状,趁机狠狠白了柳儿一眼,上次被柳儿抢白的气还没消呢,只这里人多眼杂的,她也不敢放肆,难免肚里窝火。
柳儿暗笑,装作没瞧见,见二姑娘的杯子空了,拿块手巾,拎起小炭炉上的茶铫子,重新泡了一碗送上去,顺手也给大姑娘换了一杯。
碰巧大姑娘收拾妥当手内的东西,抬头正好瞧见,接过茶来,见柳儿行动灵巧,举止颇有章法,笑道:“好丫头,难为你们姑娘看上你要了来,果然是个伶俐的,以后好好伺候,跟着你们姑娘,自然有你的好处。”
柳儿忙行礼,连道不敢,老实恭谨,不敢有半分得意之态。
从来她就知道,主子的话,是不禁琢磨的,而老实本分总是不错的。
这边一阵忙碌,午饭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冯老爷便驾到了。这可是阖府的贵客,即便是年节,也不常见的。
冯老爷大约五十岁上下,白面微须,气质温文,对赖二奶奶和两个女儿更是和颜悦色的说着家常。
对比贾府政老爷和宝二爷,父子俩跟仇人似的关系,这边才像一家人,虽说不算什么正经一家子。
柳儿是没资格跟前伺候的,只在外屋垂手候着,隔着珠帘,听着谈笑声,隐隐的也看见些里面的情形,两位姑娘就不用说了,笑靥如花,撒娇撒痴的,这个说给父亲做了荷包,那个说画了幅画,俱都是一副小女儿情态,哄的冯老爷不时捻须而笑。
赖二奶奶更是满脸春风,平时的精明厉害敛了八分,更像是一位温柔平和的贵妇人。
真真好一幅天伦图。
柳儿一心二用,心里想着事情,这边接着外面小丫头递进来的杯碟,又传递到屋内落地花罩边上伺候的大丫头手上。
据梅子交待,这也是她们今日要做的事,晚些时候要在花园里的观鱼亭内摆宴,叮嘱她们好好伺候,照着素日的规矩,不得出纰漏,不然二姑娘也保不了她们。
冯府规矩之严,柳儿自打秋菊那次就有数了,外院和一些粗使的不说,越是正房内院,正经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越是规矩大,稍有差池,轻则板子加身,重的就不必说了,不然上次秋菊也不会吓的那个样儿了。
因此,到了晚上,柳儿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头伺候着。
可即便如此,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的。
冯府的花园子不大,一方池子和上面的观鱼亭,便占了大部分,其余假山花木什么的,也不得不因地制宜。尤其如今菊花正好,几丛金黄粉紫的菊花,应景儿的开着端的十分热闹。
那边亭子里主子们饮酒赏月,大丫头们在里面伺候,并几个鲜服女孩儿在一边抚琴唱曲儿。这边柳儿和几个小丫头,就在亭子外面台阶下,伺候传菜递东西。
婆子丫头络绎不绝的从月亮门处过来,秋红端着托盘,盘子里雪白的碟子上几颗鸽卵大的果子,鲜红欲滴的,老远的香气阵阵,十分的可爱诱人,大家不免都瞧上一眼。
柳儿自是见过的,不过是一种外藩的海棠果,据说比本朝的更甜更大些,其实吃了就那么回事儿,所以看了一眼便移开眼。
她站的是靠近亭子一边,一边传东西都是外面的人接过来,但是这秋红偏跟中了邪似的,直直走到柳儿跟前,示意她接着。
柳儿瞅了她一眼,心下狐疑,不知这秋红又打的什么鬼主意,但却不能挺着不接,只好谨慎地托着托盘,很是担心这人使坏。
结果倒是她多心了,秋红松了手,转身便离开,连个多余的眼神儿都没给她。
柳儿抬腿便上了台阶,但是终究是不太放心的,边走边用眼睛里里外外仔细地瞧了手上的果子几遍,没看出什么不对,放轻了动作,只得递给亭子里伺候的大丫头。
哪知,变故陡生。
原本梅花状摆放的六个果子,在柳儿抬胳膊递出去的一瞬间,仿佛滚地葫芦一般,接二连三地从碟子里滚了出来,更有最上面的一个,直接滚下托盘,沿着台阶,一路滚碌碌地滚下亭子去,尤不停歇,穿过栏杆底下,噗通一声,掉下了水池。
柳儿顿时傻眼。
第15章 世事总该有因果
……
一夜忐忑,几乎没什么意外,翌日冯老爷离去后,二奶奶屋里大丫头如意来了,径自到了柳儿屋里。
如意打量柳儿几眼,平淡地传话:“你便是柳儿吧,今日起便去绣庄那里,听候刘嫂子调遣,这就收拾过去吧,另外罚半年月钱。”说完便离去了。
柳儿松了口气,还好,她怕是被打一顿板子发卖到什么脏地方去,钱财乃身外之物,再说也没几个钱,不过她徐家攒下一点钱算是交代了大半。至于绣庄,说句心里话,倒是比二姑娘这里能学些本事,至于体面不体面,嗤,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哪里都没差,她早想明白了。
伺候二姑娘日子虽短,柳儿人缘倒是不错,别人不说,第一个不舍她离去便是小翠,拉着她手,眼中含泪,“柳儿姐姐……”
柳儿心下感动,这个时候哪个不是跑老远,很是怕被自己连累,这小翠也算难得有情义,不枉她素日关照,遂轻拍了她手,“我无事,又不是见不到了,不该班时候去找我玩吧,看看我这里有什么喜欢,自管拿去,谁知道那里怎么样呢。”
小翠推辞了一番,后柳儿挑了几支看过去珠花留给了她,并跑过来看她桃儿。
桃儿是家生子,爹娘虽然不是很得势,但有个姐姐栀子,曾经是大姑娘身边大丫头,现配了小厮,是大姑娘内定两房陪房之一,管着大姑娘嫁妆,现也大姑娘屋里伺候。
所以,桃儿府上还是有几分体面,平时和柳儿也不大亲近,此时过来送柳儿,倒是让柳儿颇为意外。
“虽说这里差事体面些,你也是个聪明,到了隔壁,说不得又有另一番造化也未可知呢,有机会去瞧你,可别不认人才是。”桃儿不过比柳儿大了几岁,见识却不一般,柳儿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也生了交好心思。
二姑娘虽然任性些,却也不是不通人情,打发脸色淡然桂儿过来:“姑娘说,不必过去磕头了,这是姑娘赏你,好歹你也算伺候她一场,让你出去了好生做事。还有……我也有一句话嘱咐你,以后当差经心些,眉眼高低,多留神罢。”俨然副小姐样儿。
柳儿也不意,道了谢,接过二姑娘赏一对银镯子,自己现家底有限,银钱总有用处。
送走了众人,看了看一边喝茶杏儿,淡淡笑了笑,看房里没人,压低了声音道:“既然我就要走了,少不得提醒你一句,当心秋红吧,我是什么人想必你心里也有数,别我也不多说,好歹我们相识一场。另有一事求你,方便话帮我给秋红传个话‘她那块喜上眉梢帕子不错,望她割爱,我隔壁等她三日,以后就当我从来没认识过她,不然……她可以试试看。’你如果不方便话,就算了。”
柳儿口里说算了,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尤其说给秋红那几句话时候,神色阴沉,目光冰寒,看杏儿心里发冷,原本对柳儿就无甚恶感,当即打定主意,这柳儿,果然不是个好相与,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好,待会儿就抽空儿溜出去找秋红传话。
昨晚事情发生后,柳儿立即就意识到自己着了秋红道儿。也幸亏赖二奶奶是个惯会老爷面前装贤淑,当场轻轻揭了过去,似是十分待下宽和。如今柳儿落下这个结果,一来是运气;再则,却是赖二奶奶刚刚拿到老爷给一笔私房,说是给大姑娘莲姐儿嫁妆,却比赖二奶奶期望要多些,让她心情大好。
所以,对柳儿失仪一事,便没有痛下杀手,虽然对一般丫头来说,被撵出姑娘院子,也如天塌地陷一般,前途无亮了。
至于让杏儿传话,她不信秋红一点儿不心虚,咬人狗不叫,真正厉害是那‘贤良人’,一口咬上就是个死。至于叫欢,秋红和当初自己之流,有小坏未必有大恶。
即便现秋红也够可恶,她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秋红若是真拿了帕子给她,她以后自当不认识她算了,都是可怜人,想必以后交集少。至于让杏儿传话,未必没有震摄秋红意思,真当她是没脾气好欺负么,真当欺负她不用付出代价么!
好人难做,坏人可未必。
良言三句不顶事,恶语一句要人命。
柳儿挎着小包袱,也没人带着,索性自己也认得路,径自来到绣庄,找到刘嫂子,实话实说,道明了来意。
刘嫂子前日刚见过柳儿一面,对她观感颇佳,对内宅龌龊事儿也略知一二,尤其柳儿这种来没根基得了好差事,也没多说什么,面色如常地吩咐柳儿,“你先这里伺候上下人等茶水吃食吧,不懂多问问绢儿胖丫她们,其它过些日子再说,我这里事情多,比不得姑娘那里清闲体面,却是能省些心力,安安分分地做事,混口饭吃倒是无碍。”
柳儿如何不明白,这是敲打并安抚她呢,她不是那不知好歹,神态言语加恭敬,刘嫂脸色也多了几分温和。
柳儿做事,前世多少伶俐丫头里也是个拔尖儿,刘嫂子这里,除了做粗活几个老婆子,还有两个比她大些,模样普通丫头,明显是不入那边主子眼,到了这里来,却也这边做些细致活。不过因为绣庄几十号人,这细致活显得不那么矜贵了,也就是内院打杂罢了。
所以这边没宠可争,也不必藏着掖着了,用心勤做事,不上两日就得了刘嫂子点头,让她专管伺候常驻三位大师傅,其它杂活一律不必理会。
看着差事不算复杂,常驻也就五位大师傅,其中有两位晚间回家住,也没那么忙活整天团团转了。其实,说实话,真是不轻松。
就他们院子里这些下人,除了她,别人还真侍候不了这三位大神。
三位大师傅分别是大刘师傅、高师傅和董师傅,头两位还好,说不上和气,却不难侍候,轻易不刁难人,尤其是大刘师傅,区别另一位同姓师傅,人称大刘师傅,倒真算得上好脾气。
至于这后一位董师傅,一个顶仨,那是出了名难缠,就是整个府里,都晓得这位脾气不好,挑剔非常,甚至打骂下人,就是赖二奶奶面子,不高兴了也是不顾及。一大家子下人,都视侍候这位为苦差,对她住屋子,避之不及,路过绕道走。
粗使婆子就不用说了,不经允许,就连踏进董师傅房间一步都不行,另两个丫头,经不住时常冷言冷语恶形恶状,非到万不得已是不进去伺候。
也就柳儿,才来了两天,年纪也小,倒是难得没有被董师傅骂过,虽然董师傅每天无事都要骂上两起。这两天董师傅是没有摔过碗碟茶杯啥,即便也没给过柳儿好脸儿,却实是难得了。
所以,说不上刘嫂子照顾她,多少有些能者多劳意思。
这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