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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神色不变,仿佛见惯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倒是小燕,大几岁毕竟心思多些,偷偷拿眼睛瞧了瞧柳儿,又看了看三七,若有所思。
自打三七到了柳儿身边,张材家的见了柳儿也亲热不少,后来又被婆婆提点,更见热情,年节的也有孝敬。柳儿看张嬷嬷和三七面子上,也很帮忙,时候长了,倒也很是走动。
这两口子都是办老了事的人,人情世故通透的很,也不再嫌兄弟张三两口子不开窍,里里外外倒是很照应。张三老实没法,只能赶车跟畜生打交道。张三媳妇则被两口子弄进王夫人院厨房,当了小管事,管着菜蔬采买,如今滋润的很。三七的妹子因年纪小,爹妈一忙,素日没了照应,也被张材家的接到家里,让婆婆帮着照应,一时倒是真像一家人了。
这些家长里短的,柳儿想不知道都不行,三七没事就爱跟她唠叨,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如今大伯大伯娘对她很是和气,她跟着柳儿姐姐沾光,与有荣焉。手上忙活针线,嘴巴也不闲着,柳儿索性不说她,倒是知道了不少事。
柳儿手底下三人,除了三七,小鸠儿是个闲不着的,爱往外跑,让她跑腿倒是便宜。反倒是小燕,因差事来的不易,家里日子紧巴,一直有些拘谨放不开,虽然勤快,略显老实,只心里有数。
因着前世的缘故,柳儿倒是很照应小燕,可惜跟三七一比,针线上头的悟性差了一点儿,却也没奈何。
现今琥珀和鹦鹉的针线也很有长进,也不强拉着她一起做活,柳儿倒是自在不少。
话说这一日贾母进宫一回来,就让人叫了柳儿过去。柳儿进屋的时,老太太刚换了衣裳,坐那里喝茶,边上王邢两位夫人衣裳没换正陪着。
见柳儿进来,摆手对二人道,“你两个也回去歇着罢,也忙了一天。”二人这才告退离去。
柳儿给老太太行了礼,坐到另一边,和珍珠两个一边一个给老太太捶腿,老太太却对珍珠道,“都下去吧,这里柳儿伺候便可。”
珍珠瞄了柳儿一眼,带着丫头婆子出了内室,柳儿也不以为意,两辈子她都跟珍珠这名儿犯冲。
看老太太神色不对,柳儿道,“老太太可是有事吩咐柳儿?”
贾母拉过柳儿的手,细细瞧着柳儿纤纤玉指,叹了口气,“今儿进宫,在娘娘那里见了一把扇子,极简绝的江南水乡小景,上头题着一句话——身迩心遐,泛若不系之舟。还拿出你绣的佛经来,说那字迹竟是出自一人之手,丫头你怎么说。”
柳儿略一回想便知何事,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给董师傅当枪手露馅了就成。想来不会,替董师傅做的活,她都没写字。
心里一想已有了说法,当即道,“前几年杨梅姐姐走的时候,柳儿曾经赠过她一方自家绣的帕子,也是老太太说的光景,也是这么一句话上头。若真是那一个,但不知,如何到了娘娘那里?”
老太太见柳儿直言不讳,心内满意,笑着拍了拍柳儿的手,“是北静王妃,碰巧得了,进宫的时候被我们家娘娘瞧见,见她喜欢,王妃便送了她,这才让她发觉,原来我们家竟然有个才女隐着么。”
柳儿给老太太说的不好意思,“哪里当得起老太太说的,不过是没事做几针针线做耍,且杨梅姐姐当初照应,自然要送素日喜欢的做念想。”只心内奇怪,杨梅可不是那不谨慎的,如今把闺阁内的东西随便送了人?却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老太太点头,你们姑娘家这般倒不奇怪,只娘娘着实喜欢,就要那种清清淡淡水墨山水的屏风,夏天里放室内,看着就觉清爽,你可做得?”
都说娘娘喜欢了,做不得也得做了,索性爽快些,还能博得老太太高兴,遂点头,“娘娘不嫌弃是柳儿的福气,柳儿尽力就是了,好不好的,还请老太太多担待。”
“好孩子,你这般说我就放心了。我那衣裳你也别做了,还能缺了穿不成。这么些年,你没来身边的时候,也那么过了,我知道你的孝心就是。明儿一早让鸳鸯带你挑尺头针线一切应用之物,以后你便专心做这个罢。你放心,必不叫你白做了。”
“老太太说什么呢!给老太太分忧,柳儿心里高兴着。老太太对柳儿的好,岂是一点子针线活计能相提并论的!老太太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便是离了府里,柳儿也当老太太长辈一般敬着,只有一辈子感激老太太的。”柳儿跺脚嗔道。
老太太听的欢喜,满意地微笑点头直到好丫头没白疼了你。
回头柳儿一算,这活计最快也得三四个月完成,一时半会儿,倒是真不便宜回去了。
显然老太太也想到这一点,原本留着柳儿,说是为柳儿在傅家的体面,心里其实也是舍不得,不过到底卖了人情出去。
如今倒好,成了给府里做活的绣娘了,如何过意的去。遂隔日便着凤姐儿安排,挪了宽敞亮堂的,原三春姐妹住的屋子给柳儿,吃穿用度月例,也比照着姑娘们来,三七小燕几个丫头仍跟着伺候,又拨了两个婆子。外人瞧着,倒跟他家姑娘似的了。
倒把柳儿弄的不自在,其实她真不在意住哪里,原先那屋子住着挺好,习惯了。
没奈何,老太太吩咐了,也别不识抬举,怎么说新屋子也更适合做活,也只得搬过去。
倒是有一件事让柳儿暗暗高兴,借着挑画稿的幌子,倒是可以把府里各处藏着的字画好生捋一遍。
老太太库里的倒好说,只听说大老爷最喜欢收集古董字画之类,倒是可以借机见识一番。还有二老爷处,据说自小就是喜好读书的,想来字画也不少,还有东府。。。。。。有好的趁机也可以摹一幅来,林姑娘定然欢喜。
一时柳儿心头火热,闹不好这是她这辈子最好的见世面的机会了,越想越兴奋,半夜睡不着,遂起身练字静气。。。。。。
反正已经打眼了,索性过了明路,岂不省心。
不过如今还有一桩事要办,眼看清明节,得先看看董师傅去。
第78章 智能儿大发娇嗔
柳儿在花枝巷的房子收拾好;已经满院子的桃花盛开。
因刚接了老太太给娘娘的活计,柳儿也不好多耽误;看干妈一心要搬去,这边呆着闲的不自在,索性择了吉日;跟干妈先搬过去,她里外看一圈就回来了。
她们娘儿两个的东西虽然不少,但凤姐派了两辆车并几个婆子小厮帮忙。傅家也派了一辆车并杨秀姐身边两个婆子;人手车辆足足够用。张干娘只看着照应便是;也不必她动手;省事的很。
柳儿打算隔两日再过去住一日,一则陪陪干妈,二则给傅老太太请个安;道白道白。好歹以后依附傅家过日子,该有的礼也不能缺了。
老太太闻之,甚是欣慰,拍着柳儿道,“好孩子,你有这个心就好,哪里就差这么几日了,很不必这么赶着。”
柳儿也知道不差这几日,可隔着个清明,三天两头有事,看着不像,遂笑道,“老太太不知道柳儿么,有了事情怎么也得预备着,好歹做到心中有数,日后正式动工也便宜。不然便是整日歇着,也不踏实。吃不好睡不好的,倒不如先上手做点子事来的舒坦。”
老太太自然知道柳儿做事麻利,别看素日看着稳当,实则是个性急的,当下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又问了问新家那里可还缺什么,见柳儿只道都有,索性吩咐凤姐儿,帮着看看还有什么得用的,一趸儿搬家的时候送过去。
凤姐最是伶俐,顺手的人情也不费她的东西,隔日叫了平儿陪着过去看了一回,又给柳儿屋子挑了几样家什,都是姑娘家得用的,玻璃镜子、梳妆台、楠木小炕桌。。。。。。都比原先的好。
柳儿这边,头一日和鸳鸯两个,在老太太私库里,找了十几匹尺头,俱是灰白、牙白、乳白,以及极淡的紫、绿、粉、黄、蓝等素锦或纱罗,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因为样稿没定下来,不确定用哪种底料,索性看着好的,都寻了出来,着两个婆子送回屋去。
如今这事在老太太这里,是头等大事,便是二太太也言语温和对柳儿说过,“缺什么少什么,只管着人到我那里寻去,千万别外道了才是。”回手着人送来几样尺头几件衣裳,衣裳倒是新的,料子也不错,柳儿瞧瞧都不合适,也没打算还回去。
至于画稿,老太太院里字画,除了老太太私库,便是后楼上更多些。因着清明要去郊外给董师傅上坟,没两日的功夫了,柳儿索性先把老太太私库里的字画过了一水。
老太太的东西,珠宝首饰玩器家具摆设衣料倒是极多,名人字画这类东西,还真不多。不过随便拿出一副,都是珍品之中的珍品么,千金难觅。
除了老太太喜欢的几幅精细华丽的工笔,绝大部分都不晚于宋,以唐宋名家居多。
一共两箱子,不到五十幅,柳儿索性不走了,对鸳鸯道,“姐姐且忙你的去罢,留下三七小燕在这便成,晌饭让她们俩取去也这里吃了。我这怎么也得大半天的工夫,完了有合适的,便让婆子寻了姐姐来登记罢。”
私库就在贾母后院一溜儿西厢房,鸳鸯也不便一直陪着,距正房也没几步路,索性吩咐库房上的婆子,“好生照料,看着茶水,暂且听柳儿姑娘使唤,有什么要紧的再去寻我便是。”说完又叮嘱三七小燕几句,方离开了。
三七小燕两个,三七抱着装文具的盒子;小燕按照柳儿来之前的吩咐,指使两个婆子搬桌子拿椅子,安放到一扇明亮的窗根底下,自己则拿了干净的抹布,细细擦拭两遍,用手摸摸,干干净净,才和三七两个摆布好笔墨纸砚。一个铺上纸张用镇纸压好,过去柳儿身边伺候,另一个从瓷壶里倒了水,开始磨墨。
库房上的婆子,都被柳儿打发了出去,索性她们三人做事也自在些,看着打开的两个箱子,探手拿起一副卷轴,和小燕两个慢慢展开,小燕睁大眼睛,脱口而出,“这人看着眼熟,似乎哪里见过的。”
柳儿扑哧笑了出来,看了她一眼,又垂眸细细看画,口中道,“哪个爷们书房里,或者学堂里看见,也是有的。”看了一回,三七也过来一边跟着瞧,柳儿又接着道,“这是《先师孔子行教像》,这便是孔夫子。看着衣衫线条,是不是很流畅飘逸,仿佛飘起来,世人称‘吴带当风’,便是这个了。”
说到这里,柳儿灵机一动,伸手在刚刚那箱子上面,又拿出两卷,三七见了,忙过来帮着展开,果然,跟刚刚的先师像并排一起,指着后面这幅仕女图对两人道,“看这画的衣裙,是不是都很贴身下垂的,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这个称作‘曹衣出水’。。。。。。”
柳儿三人,一幅幅展开观赏,偶尔柳儿有兴致,也说上几句,同时按照人物山水手书联对,分门别类放好,全部弄完,柳儿心内略一计算,七成字画都帮林姑娘临摹过了。。。。。。甚是她手里几乎都有摹本。
柳儿心内囧然,轻轻咳了两声掩饰过去嘴边的笑意,指挥小燕两人,把她见过的都重新放回箱子,另两幅王维的山水是预备带回去细细观摩的。下剩的。。。。。。还有大半天的功夫,总得做点什么,索性现成的文具,挑几幅得用的,坐下临摹罢。
晚上回房的之前,先去了老太太屋里,陪着说了一回话,顺便跟老太太告了假,明日出城祭奠干娘董师傅,回城直接回家,跟干妈住上一日,后日一早便回来。
晚上回房,着三七回家找她老子张三,帮着买些香烛纸马等祭品,她自己吃过饭后,则开始收拾东西,该打包的包好,都是老太太太太给的,顺便带回家去。
倒是小燕,如今跟三七伺候柳儿,跟着柳儿住,都在外间炕上。看柳儿收拾东西,在边上搭把手帮忙,迟疑着似乎有话说,柳儿故作不见,直到忙完了坐下喝茶,才道,“说吧,可是有事?干干脆脆的,这般哼哼唧唧像什么样子。我们一起也好几年了,还总一副放不开手脚的小家子样儿,还要在这里混出头去,我看你也不用想了。”
其实前世小燕在宝二爷身边,还是很活泼伶俐的一个丫头,不比如今小鸠儿沉稳多少,那时宝二爷身边的丫头,也没几个不活泼的。
柳儿私下里也寻思过,之所以如今这样,估计也跟她有关。只要跟她做针线的,包括三七鹦鹉她们,别看柳儿指点的时候看着温和,但那种突然发觉自己根本不会做针线的失落感,还是很让人忌惮的。
她要求又严格,做不好拆线返工的多得是。这返工,可比重新做麻烦十倍,凡跟柳儿学针线的,都被这般折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