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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要说别人肯定没法子过去,但我偏偏就有!当日镇裕关失守,我爹在前门处奋勇杀敌,死战不退。我娘了解他,不愿独自逃生,抄起大刀就往前门赶,我姜云飞不是软蛋,当然也要跟上了。那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心里只想着要死就死在一块,来世还做一家人!”
说起这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当时那种悲壮的心情又浮现在脑海中,姜云飞吸了吸鼻子,平复心情。
“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杀了多少人,刀刃都卷起来了,手也砍得脱力,敌人仿佛源源不绝,怎么也杀不尽。要不是我们一家三口始终背靠背团结在一起战斗,我们早就和地上倒下的那些同胞们一样命丧黄泉了。我爹被人砍断了一条手筋,他就用左手杀敌;我娘和我身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我们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满脑子只有一个‘杀’字。”
随着他的讲述,一副残酷的战争画卷缓缓展开,鼻尖仿佛依稀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绛紫和暗八被他话语间那种视死如归的慷慨激昂所感染,沉默地倾听着,没有打断他。
“本来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实现心愿,死在一块了。不知该不该庆幸的是,就在我们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里勐人忽然一起欢呼呐喊,城破了!主帅被杀,守城的主将也被杀,靖安的军队死的死,逃的逃。我们再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爹从小就教我,人不怕死,就怕死得毫无价值。我从杀意中清醒过来,二话不说拉着爹娘就跑,我要留着这条命,来日再杀回来!”
“身后的追兵死咬不放,慌不择路下,我带着爹娘躲进了左边那座翠鸣山里。你们也看到了,这两座高山上都是草木稀疏,怪石嶙峋,我们根本无处藏身。活命,我们不停地变换方向,一直往上爬。追兵终于被甩开,可是我们仍然不敢停下来,一直爬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居然绝处逢生,在半山腰上发现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很深,我们当时体力不支,也不敢往里边走得太远。我拼尽最后一点儿力气,找来些石块掩住洞口,就累得昏了过去。后来,我们休息一天恢复了一些体力之后,小心翼翼地往山洞深处走了进去。我们走得很慢,走了很久,在身上携带的那点儿干粮快要吃完的时候,终于走到了山洞尽头。谁都没想到,这个山洞竟然贯穿了整条山脉,洞外就是镇裕关后门这边。我们一家三口,也因此侥幸逃出生天。”
绛紫眼睛一亮,心中燃气希望的火苗。“那你还记得这个山洞在哪吗?”
“我记得大致方位,也在洞口做了记。不过现在大雪封山,估计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找到。”
看到绛紫露出喜悦的笑容,暗八脑中闪过一抹怪异陌生的情绪,酸溜溜的话随之脱口而出:“既然知道这条路,你怎么早不说?”
姜云飞解开水囊,咕嘟咕嘟灌下一口水,这才有功夫理他。“绕过去也是在城外,而我们的目的是潜进城,再加上你那么讨厌钻洞,我也就懒得说咯!”
绛紫已经有了经验,知道再这样下去两人又会掐起来,赶紧打断道:“都省点儿力气吧,赶紧吃饱了休息,天一亮咱就进山。”(。)
毕陀番外 一()
我叫毕陀,世人只道我是因为立志要成为华佗那样的绝世神医,才取了这个名字,却没有人知道,我又是为什么要立志做神医。
当我还不叫毕陀的时候,我叫……对了,我叫什么来着……隔得太久记不清了。我是个孤儿,从有记忆以来,就跟着一个老乞丐住在破庙里,每日以乞讨为生。我忘了那老乞丐给我取的名字,但直到现在还记得,幼时遭受过的那些白眼,辱骂,驱赶,以及每次空手回破庙之后必经的毒打。
挨打之后、肚子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我都会偷偷跑到北街最后那户人家的后院之外,悄悄透过稀疏的栅栏,羡慕地看向里面。
那里,住着一个小姑娘。她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人,第一个亲手把食物放在我手上的人。我清楚地记得,那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清晨,这个扎着两只小辫子的姑娘一看到我,就挣脱了奶奶的手跑了过来。当她那和我最想吃的白面馒头一样又软又香的小手,放下一半窝窝头在我的掌心里时,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半个窝窝头最后还是进了老乞丐的肚子,而我那天却悄悄跟在她身后,知道了她住在哪儿。
从此,我便有了一不开心就来看她的怪习惯。有时候她们一家人在院里吃饭,她吃得香甜,我就像是自己在吃一样,忘记了饥饿;有时候她和她的哥哥在院子里玩耍,虽然那些玩具我从来没有玩过,可是看到她玩得开心,我就忍不住高兴,身上那些火辣辣的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她家一共六口人。爷爷奶奶,父母双亲,还有她和哥哥。每天清早,她的父母都要匆匆出门,直到天黑才会回来;家里留下的四人吃过早饭后,慈祥的奶奶挎着菜篮子出门买菜,有时牵着她,有时牵着她哥哥,但很少两个一起带出来,总要留一个在家里陪着老爷爷。——这些,都是在老乞丐死后,我从破庙搬到北街巷子最阴暗的死角,每日观察到的。
当我长到和七八岁孩子差不多高的时候,怜悯我的人越来越少。有一次,我连续五天都没要到一口食物,灌了一肚子河水回到自己的小窝。躺在冰冷的地上,我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热。迷迷糊糊之际,一双漂亮的绣花鞋出现在眼前。不必抬头我就知到是她,她身上穿过的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子,我都记在心里。
再次醒来,我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仙境之中——她的家,在我眼里,就是仙境。
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换上了我从前在她哥哥身上看到过的整洁衣裳。嘴里还留着一股苦涩的药味,我的心里却甜得直冒泡泡。
从此之后,我因祸得福,成这个家的一份子。我可以和她坐在一张桌上,吃着母亲精心烹饪的美食;可以和她一起玩着那些在我眼中比能换来食物的铜板更珍贵的玩具;她的家人,成我的亲人。
那段时光,是我童年最幸福最难忘的人生经历。家里每个人的善意接纳我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处处洋溢着温暖的小家庭。我无比珍惜这一切,并且暗暗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报答每一位家人——特别是带给我幸运的她。
爷爷有许多大夫都治不好的老寒腿,一到阴雨天就疼痛难忍。有一次,母亲带我们去庙里上香,我听见她悄悄向菩萨许愿,希望能有一个绝世神医出现,治好爷爷的腿疾。那一刻,我便下了决心,如果菩萨没有听见她的祈祷,我就自己努力去成为那个神医。
在这座小城混迹多年的我知道,这里没有她要找的人。我也知道,想要打听某件事或者某个人,最快的途径就是在小城最大的那家酒馆里扔下一角碎银,里面仿佛无所不知的小二便会滔滔不绝,知无不言。我没有银子赏他,只能在帮家里做完力所能及的家务之后,舍去与她和哥哥玩耍的宝贵时光,蹲在酒馆门口的角落里,竖起耳朵偷听里面的谈话。
因为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衣着褴褛,所以人们只把我当成贪玩跑出来的孩子,蹲到脚麻也没人驱赶。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某天,我听到里面有人提起江湖神医“金不治”的事迹。
他们口中的金不治是个奇怪的家伙。他不像别的高人那样神秘,遮遮掩掩不肯把自己住处公布出来。每个上门求医的人,都有一次陈述自己所求的机会,但同时也要拿出身上最珍贵的物品作为交换。这些东西,他看不上的不治;没有珍宝,给再多的金子也不治。因为他原本就姓金,大家就给他取了个外“金不治”。
我身上唯一的物品就是我自己。珍不珍贵我不知道,但我愿意用我自己去换他治好爷爷的腿。于是,我耐心地等着里面说话的大叔吃完饭,在门口拦下他,向他打听神医的下落。大叔叹我孝心可嘉,仔细告诉了我神医家的位置和行走路线。
回家之后,我把自己打算去找神医来给爷爷治病的消息,偷偷告诉了她一人。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她脸上惊喜绽放的那朵笑容,如此美丽,即便是世间最美的花儿也无法与之比拟。
害怕大人阻止,我们一块隐瞒了人。齐心协力悄悄准备了三天,终于弄出了一个自认为路上足够吃用的行囊。趁着家人夜里熟睡时,我在她的泪眼相送下,踏上了改变命运的旅程。
一路上各种艰辛,现在早已想不起来了。唯一留在记忆中的,只有临别时她郑重嘱托的情景。在我长大后无数次的美梦里,都会有与记忆里十分类似的这一幕——我梦见她梳着妇人发髻,像是寻常妻子叮嘱远行的丈夫一般,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一边流泪一边故作坚强地说:“早点归来,我在家里等你。”
虽然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最后还是回得太迟。那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当我再次回到这个家时,爷爷已经不需要治疗了。(。)
毕陀番外 二()
我重操旧业,一路乞讨抵达神医家后,从未设想过的情况出现了——神医看不上我这个小乞儿的性命,不肯为我跑那么远的路去治疗爷爷。坦白说,我曾因此记恨过他,但后来我释怀了。神医只有一个人,而每天从各地赶来求治的人却不计其数,他不是没有医者之心,而是实在分身乏术。
这些都是我后来才领悟到的,但最开始被拒绝的我哪能想通?我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也不愿接受失败的结果。我固执地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每日徘徊在他家门外,一边乞讨一边留意他的动静。只要神医一出门,我就会远远地跟在后面,希望某天他一回头看见我,会大发善心改变主意。
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少数,金不治每次出行,无论去哪儿身后都会跟着长长的求医尾巴。这些人无论哪一个都比我穿得光鲜整洁,我和另一个小乞儿,每次都会被他们驱赶到队伍最末。同病相怜下,我和这个小乞儿结成了同伴,我带她回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栖身破屋,我俩每天一道乞讨,一道等着神医回心转意。
相熟之后我才知道,这个同伴居然是个女孩儿。她嫌我名字难听,叫我小乞丐,我便赌气地没有问她名字,直接称她小叫花。每次听到我这样喊她,小叫花就会气嘟嘟地鼓起腮帮子,像一只小青蛙一样,十分有趣。虽然我们现在同样是叫花子,但她和我不一样,我是打小以此为生,她却曾经有个幸福的家。只不过,当她父亲纳进一个出身于苗疆的小妾后,她的娘亲身子就一天比一天差。后来,聪明的小叫花意识到母亲是中了毒。她说服母亲回到娘家治病,但找遍了城里大夫都不见效。打听到神医的本事之后,小叫花毅然踏上了为母求医之路,却不想途中被人抢了行礼,不但从家里偷出来的传家之宝丢失,钱财干粮也被洗劫一空,最后沦落到和我一样的地步。
岁月就这样在我们日复一日的失望中度过了。那些嫌弃、驱赶我们的面孔,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被神医注意到的小尾巴咬牙坚持了下来。有时候,一天只能讨到一口吃的,我们谁也不会独吞,自觉地一人一半。我教她分辨能吃的野菜,她则会在每日睡前给我讲上一个从她娘亲那里听来的小故事,常常把我逗得哈哈大笑,也偶尔会把我吓得半夜不敢独自跑出去尿尿。我们也有同时情绪低落的时候,这种情况下,我们会背靠着背蜷缩在一起,各自回想着心里那个能带来无限力量的人,等睡上一觉醒来,两人又活力十足了。就这样,我们互相鼓励,互相扶持着,度过了那段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光。
实现心愿的机会突如其来。在金不治出了一趟远门后回来的第二天,我和小叫花一同被人带到了他面前。与他一同接见我们的,还有一位笑起来十分温暖的妇人。我远远地见过这个妇人好几次,知道她就是金不治的妻子。
原来,金不治这次出门,正是按照某位求医之人的消息,去那遥远的云州替天生不孕的金夫人求一味世间罕见的灵药。金不治很顺利地见到了此药的主人,也同他讲好了交换条件,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味灵药年份太浅,药力远远达不到要求。年近四十的金夫人等不了这药长成,夫妇二人商议过后,决定从愿意以命求医的人里选个孩子收养。我和小叫花最符合条件,这才有了这次千载难逢的实现心愿机会。
神医夫妇问我们谁愿意留下来,认他们为父母。我们性命都可以付出,又怎会不愿?可机会只有一个,金不治说我们自己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