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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停了。
陆盏的手还按在闹钟上，视线却和系统大神的撞在了一起。
三秒后，陆盏尖叫起来，下一刻，她抓过一个枕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吃早饭的时候，方婶又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方婶，怎么了？”陆盏问道。
“小姐啊，你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方婶一脸担心，“昨天么，你跑到客房去睡，今天早上么，你突然那么大声地叫。小姐啊，要是真有什么的话，你不要自己瞒着，要告诉我啊。”
“方婶，我没藏什么，房间都是你帮我收拾的，里面有什么东西，说不定你比我还清楚呢。”
“我说的不是那种。”方婶吞吞吐吐道，“是别的……”
“别的什么？”
“别的……别的……”方婶一咬牙，道，“不干净的东西。”
“噗——”陆盏刚喝进嘴里的牛奶喷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抽了纸巾去擦桌面。
“方婶，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和你说，你不要害怕啊。”既然开了头，方婶也就继续下去了，“小姐，你这两天经常突然间开口，像是在和谁说话一样。”她又是一脸的担心：“老爷夫人不在，那么大的屋子空荡荡的，有什么东西跑进来，也是有可能的呀。”
“有吗？”陆盏回忆，但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当着方婶突然说话了，不过身边有个只有自己看得见的人，是有可能不留神就说出口了。“那怎么办？”陆盏脸上堆出满满的不知所措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方婶：“要不要请人来做做法？”
系统大神：“……”
“小姐你也这样想就好了，我还担心……”方婶收了口，转而道，“我这就去找人。”
陆盏吃完早饭出门的时候，听到方婶已经在打电话：“你有没有认识的高人啊？是啊是啊，家里这两天不太平。”
系统大神：“……”
坐上车，系统大神发作了：“说我是什么东西，恩？！说我不干净，恩？！还说要做法收我，恩？！”
陆盏一脸淡然：“收得了你吗？”
“怎么可能？我可是系统大神！神，神你知道吧……”
“收不了你。”陆盏淡淡打断他，“那还有什么关系吗？”
车子一路疾驰，陆盏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早起床过了。陆家的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悄悄调柔了空调，静谧里，系统大神打了个哈欠。
前面的车多起来，远远的，指示牌上一条长长的黄线。
车子下了高架，行进得更慢了，不时的减速刹车扰得系统大神睡不好，他飘到窗边，刚好经过一个地铁站，从里面涌出成群的人，他们衣着光鲜，步履匆忙，坐在车里看，那些人就像是机械的木偶，面无表情地走着，又面无表情地转入一座座建筑里。
过了一个红灯，车子转了一个弯，在一栋建筑前面停了下来。
陆盏下车，进楼，入了电梯。
高峰时间，电梯里人很多，有人带着早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咖啡的甜香和各种或油炸或蒸煮的烟火气，有人喷了香水，各种香型分子相撞，混成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系统大神没有地方站，一个人飘在高高的角落里，嘴一张，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出了电梯，陆续有人和陆盏打招呼，系统大神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陆盏上班的地方。
“你是来上班的？！”系统大神脸又黑了，“你知不知道，你存的时间只够活到明天？！这种时候，你不想着去找合适的任务，跑这里来上班？！”
“我不是来上班的。”
“啊？”
“我是来辞职的。”
系统大神：“……”
陆盏坐到办公桌前，这里还是和当年一样，她的位置上摆着瓶小小的绿萝，用最普通的玻璃瓶装着。绿萝是从同事那边折的，玻璃瓶是特地去超市买了瓶饮料，喝掉了水剩下的。
登陆电脑，打开邮箱，陆盏收了两封邮件。第一封是份辞职信，第二封附件挺大，下载的间隙，陆盏先把辞职信打印了出来。等她从打印室里回来，第二封邮件下载完毕了。
陆盏在辞职报告上签好名字和时间，把那张A4纸先收在了抽屉里，然后坐到屏幕前，点开了下载好的文件。
系统大神一看，是份PPT，打开的页面顶部放大了的字体写着一行字：团队建设情况。
“不是要辞职了吗？还弄这个干吗？”系统大神问。
“就算要走，也要把之前的工作了结掉。”陆盏说着，又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系统大神凑着看了一眼，只见那个文件夹里都是PPT模板文件，一个个都起好了名字，按列表方式排列着，一屏幕都没显示全。陆盏一连点开了其中的几个，系统大神看到前两个分别是《发散动画模板》、《渐进箭头动画模板》，陆盏在几个模板中比较了一下，挑了其中一个插入到自己的PPT文件里。
看样子，这工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得了的，系统大神打了个哈欠，背着手，悠悠忽忽地飘走了。
十年前的工作，就算印象再深刻，也还是有很多细节记不清了，好在文字部分早就完成，现在需要做的只是美化而已，陆盏循着当年的思路，一点点加入效果。她当年良好工作习惯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每种效果都只需要打开相应的模板去找，效率极高，到快中午的时候，她的文档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离午休时间还有五分钟，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系统大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溜达回来，看到这情况，满脸嫌弃：“你们同事关系好像不怎么好啊？”
陆盏做完了事，正捧着杯子喝水，听到这话，反驳道：“没有啊，大家关系都挺好的。”
“那我看旁边那部门的，一堆人围在一起在讨论中午去哪里吃饭，到了你们这里，怎么连声音都没有啊？”系统大神说。
可他还没等到陆盏回答，就听到了一道声音——边上玻璃小房间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陆盏，来汇报一下部门工作小结的完成情况。”
陆盏淡然地站起身，她边上，一个看着也刚工作不久的女孩冲她抬起手指了指手腕，又往经理室那边示意了一下，撇了撇嘴，意思很明显：老大又要占用休息时间了。
陆盏冲她笑笑，捧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往小房间走。
系统大神大怒：“这算什么？连饭也不让人吃了？”他抢在陆盏前头，先飘进了经理室。
屋子里只有那个男人，他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只穿了件衬衣，那衣服烫得笔挺，配上同样笔挺的领带，整个人坐在那里，自有一股子精英的味道。
精英这种生物，系统大神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他怒气冲冲地飘过去，又怒气冲冲地凑到那人工作牌前一看——
徐宇泽？
系统大神呆了，他转头看着身后：“你老公？”
陆盏淡淡地否认：“是前夫。”
13。受虐狂（）
陆盏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她上辈子嫁过的男人。和十年后相比，眼前的这个人要年轻得多。可他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陆盏一看到他，就想起了他和另一个女人躺在床上的样子，那是在他和她的家里，那是在他和她的床上。一想到那个画面，陆盏就觉得一阵子恶心。
徐宇泽没有看陆盏，他在签文件，头都没有抬，听到陆盏进来的声音，只用笔指了指身前：“坐。”
陆盏深吸了口气，在他办公桌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把笔记本电脑放到徐宇泽前面，重重道：“徐经理，PPT已经完成了。”
徐宇泽还是没有抬头，他从手边又取了一份文件翻阅着，嘴里却说：“你把文档的思路和我说一下。”
陆盏身子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当年徐宇泽就是这样对自己的吗？她那时候是眼瞎到什么程度，才会觉得眼前这个人这幅样子是成功的表现？
陆盏冷冷一笑，她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初出校园的稚嫩职场新人，对于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她现在可是有说“不”的意识的：“徐总，你不看着幻灯片放映，我要怎么和你解释思路呢？”
徐宇泽手下的笔一顿，缓缓抬起头来。
陆盏冷冷地看着，即便经过了上辈子的事，她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张脸是帅的。他的帅和洛子明不同，洛子明的帅是温和的，而他的帅是充满攻击性的。他的皮肤带着点微微的小麦色，所以脸上的棱角更为分明，他的眉毛斜斜向上挑起，眼窝有点深陷，于是一双眼睛就尤其的幽暗深邃，现在这双眼睛正审视地看着陆盏。
陆盏坐着不动，静静地与他对视。
徐宇泽眉梢一挑，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你一边演示一边说。”
这笑意如果放到上辈子，陆盏估计能为此乐上大半天，可现在，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这是我们部门的第三季度的小结报告，我列了几大板块：首先是工作概述、其次是团队建设和存在的挑战，最后是后续的工作计划……”陆盏飞快地阐述起来。
门外开始有声音，是午休时间到了，部门同事们陆陆续续起身，准备去吃中饭。经理室的门开着，陆盏能感觉到背后离去的脚步声，很快的，这些声音都消失了。
面前的徐宇泽忽然把笔记本电脑转了个向，人也站了起来。
一直跟在陆盏边上的系统大神一下子警觉起来，这是要干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徐宇泽走到了陆盏的身后，半倾着身子把电脑往陆盏这边拉近了一些。
系统大神：“！”
我靠，这姿势也太暧昧了吧？职场性骚扰！
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徐宇泽又站直了，他保持着和陆盏的距离，用正常的工作时该有的语气说：“你继续。”
系统大神：“……”
宿主的这位前夫，段位有点高深啊……
陆盏握着鼠标的手一僵，她感觉到了刚刚徐宇泽若有若无的接近，他没有碰到她的身体，但那样的距离恰好能让他的呼吸掠过她的发梢。
以前——他也曾这样对待过我？
陆盏使劲回忆了一下，可她想不起来，那时候的她也许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徐宇泽在一边命令：“从第一页开始。”
陆盏只能压下了心头的不适，先说起PPT文档内容来。
过程中，徐宇泽很少打断陆盏，只偶尔叫了几次停。这份文档毕竟是十年前做的，陆盏回忆起了大半，但有些细节的东西她实在记不清了，陆盏发现，徐宇泽每次开口都是停在这样的地方，而每次提出的意见也都很中肯。
时光仿佛回到了当年，她是初出茅庐的小毕业生，而他，是业务能力连陆盏父亲都赞不绝口的业界精英。
一个成熟的，有魅力的男人。
当年，她就是这样被他吸引的。
可惜，时光是最好的验真机，他终究是没能逃过。
陆盏心里想着，嘴上加快了语速，配合描述的内容，她飞速地点了几下鼠标，幻灯片一张张翻过，很快，“谢谢”两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
陆盏放开了鼠标。没有了点击声，房间里一时有些静。
徐宇泽站在陆盏身后，没有说话。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了一下，午休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陆盏有些不耐烦，加重了语气提醒道：“徐总，我这边解说完了。”
“很好。”徐宇泽终于开口，“这次的完成度比上一稿要高上很多。”
“这可是上辈子的第九稿。”陆盏心里一哂。上辈子为了这句“很好”，她连熬了几个通宵，当得到这句“很好”时，她满心的雀跃，现在想起来都是很遥远的事了。
“那，徐总，我先出去了……”
“等等。”徐宇泽叫住陆盏，“虽然比上一稿好，但还是有不完善的地方。”
陆盏原本已经准备合上笔记本电脑了，听到这话，她一时愣住了：“还有不完善的地方？”
“你从头再放一遍。”徐宇泽说，“从第三页开始。”
“这是整篇文档的目录。”徐宇泽走到陆盏身侧，微附身，似乎是在缩略图里寻找什么，很快又退开了，“你再看第四、二十四、四十和第六十页，你注意到什么没有？”
陆盏照他说的依次点开，发现后面那几页都是标题页，和开始的那张目录对应，选用了同样的字体和背景，完全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陆盏微微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