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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晚张着小手笑,周老太太、周霞、周春亮,所有的周家人,我会让哥哥们一个个地看清你们,斩断跟你们的亲情,不再受你们的伤害,在你们影响不到的地方开始我们兄妹三人的新生活。
晚饭桌上,周阳、周晨一人分到了少半碗清汤寡水刮盆底的菜叶子糊糊。周老太太一边分,一边骂,也不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在骂谁,“脏心烂肺的白眼狼!天老爷咋没一个雷下来劈死他!吃我的喝我的还跟我藏心眼子!有能耐你别吃我的饭!不是能藏吗,你吃自己的去!我省下来喂狗那狗还知道跟我摇摇尾巴呢!”
“三哥,就这样的,你咋还不大耳刮子抽他!”周红英也在旁边帮腔。“他们还藏了麦乳精呢!让他们拿出来!就这样的,还有脸吃独食儿!他那眼里哪还有个老人?”
“三乐、四乐,还有啥赶紧给你奶拿出来。看把你奶气的。”周春亮把从他回来就反复追问兄弟俩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爹,真没有了。那黄豆是多金贵的东西,人家给的,能给多少?就那两把,我们都拿出来了。”周晨道,“奶总说我们藏啥麦乳精,我们真没藏,不信让奶再去咱屋里翻,再不行,就让奶去问问人家沈首长,看给没给我哥啥麦乳精。”周晨知道周老太太或是周家其他人是绝不可能去问沈首长的,他们见了大队书记都怕,哪有胆子往沈首长面前凑,怕是不小心碰上了话都吓得说不出来。要不这些天周老太太带着一家人怎么只是折腾着翻找,却不能肯定他们就是有麦乳精呢。
“你说没有,谁信呐?”周红英气得摔了筷子,“你们看看五丫,前些日子就剩一口气在那呼哒了,这才几天,就出息成这样,不是吃麦乳精她能活到现在?”
全家人都把目光投向周晚晚。周晚晚扶着窗台稳稳当当地走了几步,露出小乳牙笑,眼睛黑亮有光,小脸白里透红,真是个漂亮健康的小娃娃。
周晚晚才不在乎周家人怎么想、怎么看他们兄妹呢,为了让他们心里舒服,难道还非要把自己弄成难民样?那她怎么对得起全心全意养育自己的哥哥们。再说,她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怀疑,然后做出各种极品之事,这样哥哥们,其实主要是大哥,就能更快地看清他们,早点斩断对他们的牵挂,也能少受一些伤害。
“可不是咋地,你看那六丫,跟五丫一个月生地,都快扔南山上去了!”王凤英觉得可找着机会了,咋地也得把那啥麦乳精给要出来,尝尝这城里人吃的补品是个啥味儿。
“三乐、四乐,你们可怜可怜六丫,给她一口吧,”李贵芝抱着从生下来就没吃饱过一次的周兰哭了起来,“咋地咱也是一家人呐!”
周晨把碗里的菜叶子糊糊喝干净,扫了一圈盯着他们兄妹不放的周家人,再看看面露不忍的大哥,问李贵芝:“二伯母,你给六丫吃葛根粉的时候,囡囡饿得就剩一口气了,都让我奶给扔出去了,你给过她一口没有?我老姑、四丫都捧着碗喝葛根粉,囡囡就在旁边看着,你给过她一口没有?”周晨看着大哥眼中的不忍褪去,放在桌子上的拳头攥了起来,眼圈有点红地看着囡囡,嘴角隐隐地翘了一下,然后问周家众人:“再说,我们也没有麦乳精啊,谁说我们有?谁看见了?放哪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周老太太把碗一推,开始拍着大腿干嚎,“一个小崽子也要我的强啊!我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到了(读liao,三声,到最后)就这么让个小崽子拿话磕打我呀!”周老太太扯开嗓子嚎得有腔有调,中气十足。
“三哥!你还能老实坐那?还不揍四乐!你看他把咱娘给气的!”周红英指着周晨,恨不得吃了他。
“四乐,咋说话呢?”周春亮穿鞋下地,冲周晨来了。
“爹!我们真的没有麦乳精,非要我们交出来,我们拿啥交啊!”周阳把周晨拉倒身后护住,对冲过来要揍周晨的周春亮道。这一个多月,周阳和周晨的身体调理得很好,营养也跟上去了,褪去了干瘦萎顿,两个人站在那里,如春天的小树,挺拔清新,生机勃勃。
周春亮自回来第一次认真看自己的两个儿子,一时有些愣怔住了,他们好像真的是忽然就长大了不少。其实不是他们长大了很多,而是身体变好,精气神也提上来了,腰背挺拔,眼睛有神,跟灰扑扑、病歪歪营养不良的周家其他人比起来,兄弟俩虽然年纪小,却很抢眼,让人再难忽略。
“你说没有就没有?”周春发在腕沿儿上吸溜半圈,吧唧了两下嘴,道:“没有就揍!胖揍一顿就啥都揍出来了!就不信治不了这么俩崽子!”
第二十二章 年礼()
“咋没证据,”周春发被周晨的话激怒了,“三丫都看见你们吃了,你还赖啥?”
“三丫,你看见我们吃啥了?”周晨瞪着周霞问。
周霞真是真被周晨收拾怕了,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周晨,低着头小声道:“我没看见啥,我啥都没看清。”周霞是真不敢说什么了,她算看清楚了,别看现在大伯让她说,可她说了被周晨收拾,谁都不会帮她的。
“那徐大没脸……”周春发又提出另外一个证人。
“徐大没脸全乡都有名的又懒又馋、偷鸡摸狗、不务正业,”周晨直接把周春发的话截下来,“他的话谁能信?”
“大哥!给你!”眼看周老太太又要开嚎,逼着周春亮揍周阳兄弟,周晚晚及时伸出了小手,手上是一把混着几颗玉米的小麦。
“唉呀妈呀!这五丫是搁哪整地?”王凤英首先冲了过去,要不是周阳反应快,她一把能把周晚晚拽掉地下去。
“还说没藏私,这小麦哪来的?”周春发觉得自己找到证据了,终于可以挽回刚才一丢再丢的面子了。
周阳紧紧抱着周晚晚,退后几步离开咋咋呼呼的周春发夫妇,“囡囡,告诉大哥,这是从哪拿的?”
“炕上!”周晚晚挣扎着让周阳把她放到炕上,跑到炕里挨窗台那边的柜空旁边,小手一伸,又抓出一把小麦。
周家人全体扔下饭碗,一窝蜂似的冲向炕里。周阳眼疾手快,及时把周晚晚抱开,要不一定得被挤倒,甚至被踩上。
经过一番忙乱,在柜空下边和窗台外墙相连的耗子洞里,周家人掏出了二十多斤混着玉米粒的小麦,又在窗台下边的一个大裂缝里掏出几斤,几乎扒了半铺炕和一个窗台。
周晚晚的心有些忐忑,为了转移周家人的注意力,她这次真的是冒险了,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她都顾及不到了。可是现实也容不得她多想,再犹豫一会儿,周春亮的巴掌就落下去了,她大哥和二哥这顿打是逃不掉的。
被找到粮食的喜悦冲晕了的周家人没有周晚晚想得那么理智,他们顾不上去想在这样的荒年,怎么会在耗子洞里找到这么多饱满而保存良好的粮食,他们只顾着抓着粮食感叹,这是祖宗显灵,不让他们饿死呀。
周晚晚虽然把粮食做成三四年的陈粮的样子,周老头还是捧着一捧小麦几乎老泪纵横地感叹:“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好的粮食了呀!”
周老太太却是认定,“这是黄大仙儿显灵了!”再把前几天钱燕脚疼,她怎么拜祭的事狠狠地说了几遍才罢休。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东屋的南炕是睡不了了,好在还有一个北炕,可以对付一宿。
大家虽然都激动得睡不着觉,可黑灯瞎火地也没有灯,只能先睡下明天再说。在听到王凤英说明天得好好翻翻周家所有的耗子洞时,周晚晚偷偷擦了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这个女人真是彪悍贪婪,别人还沉浸在发现粮食的喜悦中时,她都想起来要给人家耗子来个一网打尽了。
当天晚上,周晨去厨房烧洗脚水时,周晚晚一改往日的乖巧,非要跟着,还要在厨房的地上探险,不许周阳抱着,扶着都不行,就得自己走。周阳怕太黑磕着碰着小妹,只能在灶膛明明灭灭的微光中跟在她后面老母鸡一样虚扶着。周晚晚第一次觉得周家晚上不点灯真是不错,她在黑暗的掩护下很顺利地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虽然弄得一脸一手灰,给她二哥添了不少麻烦。
周晚晚这几天就在考虑给周家添点粮食的事,特别是在周阳和周晨被叫到地桌上吃饭后,这个问题更是迫在眉睫。周晚晚清楚,如果周家揭不开锅或者是粮食短缺到菜叶子糊糊都喝不上时,第一拨受到冲击的一定是周阳兄弟。
这几天在饭桌上,周阳和周晨只能分到那么一点点吃食,不仅是因为他们得罪了周老太太。更主要的是周家的粮食真的太少了,甚至菜叶子糊糊也不能保证喝到开春了。
去年秋天分的玉米面基本告罄,刚发没几天的救济粮又被周老太太偷偷多分给周红香一些,剩下的每人不到三十斤的口粮,在没有任何副食可以添加的隆冬,能支持到哪天谁也不敢保证。
即使能熬到开春,还有青黄不接的三四个月才能收夏粮,如果没有一粒粮食,那也会饿死人的。而且,如果周家要饿死人,最先被选择饿死的,一定是他们姐弟三个。
为了哥哥们能多吃点东西,周晚晚真的不介意给周家添点粮。虽然这些粮食的绝大部分进不到哥哥们嘴里。但只要哥哥们能吃到一点,能因此少挨点饿,周晚晚就觉得值得了。
并不是对周家人的看法有了改变,更不是放弃报复他们。而是与报复这些人相比,周晚晚更在意的还是哥哥们,只要能让哥哥们少受点苦,晚报复一会儿又有什么呢?甚至,周晚晚非常清楚地知道,只要哥哥们需要,让她放弃报复这些人都没什么不可以的。她不会本末倒置,她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哥哥们拥有幸福完满的人生。其它的,都是顺手而已,全都不重要。
第二天一早,甚至还来不及吃早饭,周家人就在微亮的晨光中开始挖耗子洞了。男人们负责外面和仓房的,女人们仔细检查屋子里,甚至墙缝和顶棚都没放过。只是在东屋和西屋都一无所获,除了王凤英在墙缝里找到的八分钱和几段红头绳。钱被周红英一把抢走,那是她的私房钱。红头绳无人认领,最后也被周红英没收。让周霞懊恼了很长时间,后悔怎么没找个好地方藏。
不过很快,厨房就传来好消息,土豆窖旁边的耗子洞里又找到了粮食,还是小麦,有二十多斤。
接着,不知道几年没动过的柴堆底下那堆腐土里,也发现了耗子洞,好家伙,里面足足起出三四十斤玉米和小麦。
周家人沸腾了,比过年还高兴。即使在灾年以前的正常年月里,周家十八口人,每年分到的麦子也就二百斤左右。这几个耗子洞,就挖出周家人一年一半的麦子,在这大灾年里简直是救了一家人的命啊!这是祖坟冒青烟了!这是黄大仙儿保佑啊!周老太太已经计划做两个馒头拜祖宗、敬黄大仙儿了。
围绕着这些小麦,一家人开始讨论,这事儿说不说出去。
“这么好的事儿咋能不出去说说?这是咱祖上积德,给咱儿孙挣下的,说了脸上也有光,谁不得高看咱一眼。”王凤英是主张好好宣传一下这件事的,这回她出去串门子可是有嗑唠了。
“那揭不开锅地来借咋整?”周红英一贯护食得很。
“这年月,谁家能往外接粮食啊?”周娟道,“有也不借!谁知道这天啥时候能不旱。都得留着自己家救命呢。”
“就这么点玩意儿,自己家还不够吃呢。”王凤英也附和着。
“铁匠炉来也不借?”周春来讽刺地问道。王凤英动了动屁股,没接他的话茬。
铁匠炉屯是王凤英的娘家,生产队比三家屯还穷,一年缺大半年粮,没遭灾的时候,总来周家打秋风,虽然有周老太太把着,来一次也就是带走个大南瓜一篮子土豆啥地,但还是被周家众人所诟病。
“铁匠炉还好说,队里来借,就难办了。”周春发道。
“队里咋地?咱又不是队长,谁家饿死人了也找不着咱。”周老太太一听要借给队里,就急了。
“现在都讲个一大二公,老三媳妇的事你忘了?”周老头插了一句。
周老太太闭嘴了,这例子就在眼前,她怎么会忘。
“再说,我这工作上想要往乡里走一步,还得积极表现呢。”周春发补充道。
“唉呀妈呀!那可别说了!”王凤英一拍大腿,赶紧说道。这要动真章了,拿家里的粮食表现可不行。在出去吹牛和挨饿之间,她还是很知道轻重的。
“是不能说,咱自己说是耗子洞挖出来的,万一人家不信,给没收了咋整。”周春喜胆子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