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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结果,却出人意料。
只见那具矫捷的身躯在空中翻转了半周,就恰好抓住了街道上方的广告横幅。
“呲啦”一声裂响,她又继续坠地,掉在一家街摊的遮阳棚上。
接着垮塌,着地。
众人惊诧地抚着心口,眼看着苏凝从地上爬起,情不自禁地念叨着:“哎呀,真是命大啊~”
而楼上的邱铭,才真是瞪大了眼。
凭心而论,他手下最优秀的杀手,也许都做不到——在今日这种状况下,安然无恙地脱身。
这个苏心凝……
“真的是苏心凝吗?”
他喃喃自问,却想起了刚才,她在他耳畔的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邱什么?
“去追!”邱铭眼睁睁地看着苏凝拦下了一辆计程车,才想起命令手下人去追捕。
而这时,苏凝已经在计程车里合上了眼:“师傅,火车站。”
第9章 杀手()
“小姐,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是先到医院看一下吧?”透过后视镜,计程车司机眼露不忍地看了苏凝一眼。
她今天原本穿的是一身白色运动装,此刻上衣短袖和前襟处都染了血,下衣裤子也在坠楼时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污脏一片。
然苏凝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形象,连忙探手去摸裤兜里的钱,一卷子硬硬的人民币——万幸,还没有丢。
其实说来也巧,如果不是为了还顾梦薰昨天借给她的两百块钱,苏凝还真没有出门携带现金的习惯。
没想到现在,这些钱竟成了她的逃命钱。
按照北京1986的物价,普通工人的月工资大概在一百到五百,如果苏凝节省一点,她兜里这两百多块,也能支撑一阵子,到她找到工作。
定下心神,苏凝这才有了心思打量自己此刻的模样——
瞥见血渍,忍不住蹙眉。
都是邱铭的鼻血……
“师傅,能开再快一点儿吗?”苏凝说着扭回头,往车后窗方向看去。
两辆轿车正在穷追不舍,已经越来越近。
司机很快也注意到了,可前面就是个十字路口,中午这会儿车流量正大,他就是想快也快不了啊。
“不行不行,前面就是红灯了,一会儿如果他们追上来,姑娘你就下车赶紧跑吧。”
司机也不想惹事上身,谁知道车后座的姑娘,会不会就是亡命之徒。
“从这里到火车站也不远,你走天桥再绕过地下街,穿过集贸市场就到了。”
司机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放慢车速,同时也在戒备着,身后人会不会突然对他动手。
语气的僵硬,苏凝听得一清二楚。
转回身,在车座上放了车费,然后身子贴向右侧车门。
轻声道:“多谢。”
“不客气,哈。”司机话落之时,脚下刹车也一踩到底。
几乎是同时,苏凝拉开了车门,箭一般的速度飞出车厢,直奔天桥。
后面两辆车也紧跟着刹住,下来五个人壮汉,开始在人海中追捕苏凝。
两者仅隔了十几米的距离,却从天桥一路追到了地下街,他们也没能缩进一米。
台阶底下有两个入口,a入口往火车站方向,b入口往汽车站方向。
“你们两个,去那边追,剩下的人跟我来!”领头的追捕者迅速做出了决策,然后带着两名男子跑进了a入口。
里面类似农贸市场,顾客不是很多,他们一眼便发现苏凝。
她已经明显后劲不足体力难支,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抓住她!”领头人也不想跑了,干脆命令手下人去抓。
反正,以苏凝现在的状态,是绝对不可能跑出地下街的。
两男子奉命上前来捉苏凝,越接近苏凝,速度越慢。
眼看她就近在咫尺了。
却谁都没有想到,苏凝会猛然回身,一大包辣椒面儿兜头撒了出来。
“啊——”吸进鼻子里的有,吸进口腔里的也有,但更惨的还是眼睛,火辣辣地疼。
他们被耍了。
这两人算是废了,领头人反应过来后,又立即来追。
但这时苏凝已经跑远了,跑出了地下街,就是集贸市场。
到处人头攒动,商品货物堆积,想要再找到苏凝,已是难于登天。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苏凝还坐火车,她就得进入候车室。
他只需召集人马,然后在候车厅守株待兔就行。
所有追捕者都被苏凝甩开了,然而她却一点都不轻松。
腰背上的伤更重了,后背血迹和汗渍交织,白色衣衫已经彻底脏污,一点儿没法穿了。
走到哪儿都引起一堆人注目。
忍着疼痛,苏凝走进了服装批发区,廉价的衣物,从里到外,从头到脚,装了满满一大包。
身上套了件黑色的大t恤后,苏凝终于摆脱了路人异样的目光。
接着她又来到了一家化妆品店,随便挑选了几样,问了店员,又绕了好远才找到一家小诊所,各类药品狂购。
程中零零碎碎还买了一些其他物品,共花去了将近一百块,再减去付给出租车司机的车费,苏凝已经只剩下一百三十元。
集贸市场的公厕里,苏凝对镜叹息。
“唉——这散财速度也快了……”
难过只有一瞬,她背腰上的伤已经疼得快站不稳了,她得赶紧处理一下。
一个小时过去,苏凝终于从公厕里走了出来。
一身灰扑扑的打扮,头发也变短了,
看起来毛毛躁躁,刘海下的眉又粗又淡,一双眼呆滞无神,嘴唇宽厚泛青,脸上面色蜡黄,颈下肌肤粗糙暗沉。
身躯微偻着,用她干瘦的手,费力地拖着一只硕大的编织袋,在往火车站的售票厅里走。
踏进厅内的一瞬间,苏凝又突然仰起首,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
售票厅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窗口只有八个,排的队伍也都不长。
墙是刷白灰的墙,地是大理石铺的地,顶上吊着黑不溜秋的风扇,有气无力地在转。
各类标语随处可见,犹以“为人民服务”出镜率最高,印在墙上,窗口玻璃上,还有工作人员的袖章上。
“同志,需要帮忙吗?”厅内身穿绿军装的青年,发现了门口处呆立着苏凝。
边问边朝她走过来。
苏凝呆呆地回视他。
没错,就是这一刻,就是这种感觉——回归。
回归1986。
她垂眸,瞥见自己的装扮,从未有过,比此刻更加清晰的感觉,她已置身八十年代。
“不用了,谢谢。”苏凝往后趔趄了一步,颤巍巍,似有些怯懦地拎起了行李,走向售票窗口。
队伍很快排完,轮到了苏凝。
这年代买票不需要出示任何证件,苏凝淡定地往窗口上一趴:“买张火车票。”
售票员眼掀了一下:“到哪?”
正准备回话的苏凝却突然愣住了。
到哪?她最熟悉的地方当然是北京,可那里,却有着某位她很不想遇见的人。
只要不遇见他,到哪里都行。
“随便,越远越好。”苏凝唰唰抽了三张十元“大钞”,拍在台子上。
售票员恼怒地看了她一眼:“下一位!”
下一位老汉开始挤苏凝。
“哎哎哎,别别别,就买和前面那个人一样的好了!”苏凝眼疾手快地把钱从窗口递了进去。
她依稀还记得,那人衣衫破旧,身材高瘦,声音粗沉沙哑,买票时说的是:“给我一张去小屯庄的票。”
售票员回的是:“没有小屯庄这个站。”
“那就买到大晏镇。”那人想了想又回。
售票员很不耐烦地再回:“没有大晏镇这个站。”
那人深吸了口气,带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买到秦通总行了吧?”
苏凝当时就在想,这是哪个山旮旯里出来的?
从来没坐过火车吗?
本想抬眸瞅他一眼,结果对方实在太高了,她只能看见个耳朵,和后脑勺。
“二十五毛七。”售票员把票和零钱一起递还给苏凝。
后者出离了队伍后一看票面,懵了。
江城至秦通,卧铺(下)。
原谅她不是中国地理通,真没听说过这地名儿。
苏凝犹在懊恼,没有度娘的世界不完整,丝毫没有注意到——
刚才前面那个人,回首侧了她一眼,微微皱眉。
他都已经打扮成这副模样了,竟然还能有杀手认出来?
不过看这杀手的模样,倒是挺专业的样子——
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连他都察觉不到破绽,以及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都被她用粗布衣料味儿遮住了。
不过没关系,每年找上他的杀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都习惯了。
早上才刚送走一波儿呢,一群蠢货开车撞他,也不瞧清楚再撞,瞎耽搁他功夫。
但愿这只不是那么蠢。
前面那个人又转回了身,勾唇浅笑。
他被发配下乡改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是真正的穷乡僻壤,她既然不怕死,那就跟着一起来吧。
独乐乐,不如与众乐乐嘛。
第10章 冤家路窄()
发车时间是晚上8点23分,苏凝吃过晚饭后,踩着点儿进入候车室。
这年代的火车票很简单,就是一张白色卡片,上面印着黑色的字,标明起点,终点,以及座位号,再盖一个时间戳,86年6月15号,限乘当日有效。
不含任何身份信息。
所以门口的查票并不严格,安检也相对落后,乘客身份便鱼龙混杂,更有窃贼骗子横迹其中。
总之八十年代的火车站,秩序远不及现在。
可当苏凝走进来的时候,她仍是被眼前一幕震惊了。
候车厅里形迹可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他们明显,还不是同一伙的。
首先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大厅中央那几个,一脸焦急不耐,东张西望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正在找人。
其次是大厅角落的那位青年,报纸遮面,看似闲闲,却守据着进站口,视线正对候车厅入口。
而在离他不远的公用电话旁,一中年男子正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捂住嘴巴,对着话筒似在低语,可其实,他的喉结根本就没动。
还有推小车售卖零食的妇人,一边喊卖着,一边将厅内乘客打量,遇到漂亮的年轻女子,还会特意问上一句:“姑娘要汽水吗?”
无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苏凝淡然无比地走了进来,路过该妇人时,主动上前:“两瓶矿泉水。”
她说的是方言,但也没有很僻,大致都能让人听懂。
妇人仰首打量了她一眼:“给。”
递水的时候又仔细瞧看她一眼,不禁有些失望。
进站口已经在检票了,妇人也有些着急,推着小车正要走,却被苏凝拦下:“你还没收钱。”
妇人闻言一怔,忙又笑道:“一块二。”
苏凝慢吞吞地卷开一只手帕,又从一卷零钱中,找出一元,两角,交给妇人。
最后拎拖着她的编织袋,走向检票口。
“姐!”身后传来一声少年的呼喊。
幸好她不是真正的苏心凝,不然一定会条件反射地转身,或者情不自禁地驻足。
“姐——”苏继泽又喊了一声,但拉长的尾音,表示他也不知苏心凝的位置。
苏凝继续往前排队进站,她手里的票已经递出,检票员也抬手正要接住。
身后却突然出现了骚乱。
一大队人马闯进候车厅,将厅门重重摔上。
“马上停止检票,一个人也不准放走!”
但苏凝的动作更快,身后传来第一声异响的时候,她就已经收回车票,迈进车站。
而当外面话音落尽的时候,她已经拐过转角,步上了通往月台的阶梯。
不敢回眸,她只能在心底默念一声:苏继泽,珍重。
晚上8点13分,苏凝登上了列车。
她是江城站上车的最后一名乘客,进入车厢时,很多床铺上都已经有了人。
苏凝按号找到下铺床位,可上面却躺了另外一个人。
对方是名男性,脸用礼帽盖住,穿着一身黑衣西装,用料虽不是很上乘,但剪裁和款式却别具一格,衬得他身材修长,英姿不凡。
只有一点比较辣眼,他腿太长,床铺放不下,便交叠搭在了上铺的梯子上。
苏凝微微不悦:“先生,麻烦起来一下行吗,你睡的是我的床铺。”
列车缓缓发动,对方没有反应。
突然想起后世流传的一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懒得再跟他废话,苏凝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