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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春园书房
顾建业静坐在书房内,眸子静静的垂落在桌案上的一叠宣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的,顾建业的眸子划过一丝厉光,抬头叫道:“瑞年。”
门口一直守候的瑞年闻声打开书房的门进入,“爷。”
“将齐柳叫来。”
瑞年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将一个瘦弱的小厮带了进来。
那小厮身形单薄,微垂着头,走到顾建业面前的桌案,先是给顾建业行礼,之后便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候顾建业的吩咐。
只是,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昨夜你路过西厢的时候可曾注意到是哪个屋子燃着灯?”
那小厮一愣,低头想了片刻才道:“回爷,奴才记不清了。”他顿了顿,忽的抬起头来急切道:“昨夜无月,奴才肯定,大老爷肯定是没有看到奴才的面容的!”
他这一抬头,顿时便让人看见他的面容。
小厮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倒也是个隽秀的人儿,只是唇下一颗大黑痣瞬间破坏了整张脸的俊俏,赫然是顾建文口中提及到昨夜引他至那南绣屋子的黑痣小厮!
“没看到!”顾建业忽然拿起桌案上的砚台猛地砸向那个叫齐柳的小厮,“看到和没看到的结果有什么区别!你知不知道,就凭借着昨夜西厢的那点微光,人家将你唇下的黑痣看的一清二楚!你还敢和我说没看到!”
砚台迎面而来,齐柳也不敢躲,生生的受了这一下。
只听的一声闷响,接着便是巨大的一声“哐”的落地声。
地面上被砚台里的墨汁溅落的一片狼藉,黑色的墨汁中,隐约有红色的光一闪而过,正是从齐柳而上滴落的血迹。
齐柳的额头被砚台砸的鲜血直流,也不敢动手擦拭,任由血从额上滑落至脸颊,配上那砚台里的墨汁,脸上红一块黑一块的,当真是惨不忍睹。
齐柳慌忙跪倒在地上,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惶恐和焦急:“爷,您相信奴才,即便是大老爷看到了奴才唇下的黑痣,也定然不能确定就是奴才做的!”
顾建业慢慢坐回椅子上,抬眼给了一旁的瑞年一个眼神,缓缓开口:“你应该知道,我只相信一种人。”
齐柳慌乱的摇头,身子如筛糠一般战战兢兢,将已经惨不忍睹的额头猛地往地上磕,“求爷饶了奴才!饶了奴才!给奴才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067 顾建业()
地面上的墨迹和齐柳头上的血迹迅速的混成一体,那墨色浓郁,很快便再也看不到一丝红光。
瑞年一把拉起地上的齐柳,不顾他的叫喊和挣扎,在他脖颈后面用力一砍,齐柳顿时两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瑞年并没有立即将齐柳带下去,而是有些犹豫的对顾建业道:“爷,齐柳事小,但若是被察觉少了一个小厮怕也是不好解释的,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没见过齐柳。”
顾建业阴冷的勾了勾唇,“你可还记得,齐柳有个弟弟?”
瑞年一愣,忽的想起上月来探亲的齐书,想到他的容貌,瑞年禁不住一笑:“原来爷早有打算。”
顾建业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齐柳,冷笑道:“不如此,只怕我早已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瑞年不敢接话,将地上的齐柳拖起,得到顾建业的示意后才拖着齐柳往门外走去。
书房内骤然安静下来,顾建业的面色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平静。
他猛地站起身,疯狂的伸出双臂,将桌上的物品全部扫落在地,双手撑在桌上喘着粗气。
明明都计划好了!
明明都计划好了的!
顾建业额上的青筋直冒,双手紧握成拳,显然已是气的不轻。
这个将南绣作为眼线安插在大房里是重视的想法,一个是因为赵氏想给许氏添堵,还有便是想借着南绣的手将大房搅个不安生。
许氏和顾倾歌回许国公府本是个绝佳的时机,只是顾建文一向自持力惊人,想要无端的陷害他和南绣简直比登天还难。
于是,赵氏不得已来找了顾建业。
这本身是后院的事情,顾建业并不想插手,但是转念一想,只有顾建文的后院乱了,许氏对他失望,继而许国公府也会因此对顾建文心生不满,他才会有机会,于是便同意了。
这齐柳之前替他做过不少事,鲜少出错,顾建业因此也极为放心的将这件事交给他来办。
本来顾建业也没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件小事,天时地利人和,如何能不成事?
为此,他还特意私下请钦天监的人帮他算过哪一日是没有月亮的,并请两位交情和他比较好的官员设宴邀请顾建文,齐力将他灌醉。
之后他装醉,顾建文果然让身边的迦楠先送他回去,自己则是由后来赶到的齐柳送到南绣屋内。
事情到此发展的一帆风顺,顾建业直到现在也没想出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明明是顾建文进了南绣的屋子,为何最后会多出一个顾建斌。
而巧合的是,顾建斌竟然那日也会赴宴,也恰好酒醉而归,这不得不让顾建业怀疑,是不是有人早已洞悉这一切,估计设计让顾建斌钻。
只是,顾建斌是顾家最为出名的风流公子,设计他有什么益处?
难不成,顾建斌只是个幌子,他和赵氏才是那背后之人的目标?
想到这里,顾建业再也忍不住,恰好此时瑞年敲门而入:“爷,办好了。”
顾建业点头,沉声道:“你去查探下老四昨夜的活动有无可疑之处。”
“爷是怀疑。。。。。。”
顾建业挥手制止了瑞年的话,“去吧。”
瑞年行礼退下,顾建业坐回椅子内,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瑞年退下没多久,小赵氏便带着丫鬟碧柔走了进来,她看到书房内一片狼藉,惊叫道:“爷,这是怎么了?”
顾建业被小赵氏的惊叫打断思绪,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小赵氏被顾建业的怒气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利索了,“门。。。。。。门口没有人,妾身便。。。。。。便进来了。”
顾建业这才想到,之前留在书房门口的瑞年被他派去调查顾建斌昨晚的行踪了,也难怪小赵氏会没声没息的进来。
小赵氏见顾建斌不说话,上前几步,柔声道:“爷是怎么了?”
“不是让你在屋内静心么,跑到这里来坐什么?”
小赵氏一愣,“爷之前在母亲那里说的不是场面话么?”
“谁告诉你是场面话的!”顾建业简直要被小赵氏这个没脑子的气个半死,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门口,冷声道:“给我出去,回你的屋子静心思过去!”
“爷。”小赵氏顿时委屈的双眼含泪,“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
一般女子双眼含泪,颇有梨花带雨的娇怜,然被小赵氏这样一个壮硕的妇人做出来,差点恶心的顾建业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顾建业大怒,指着小赵氏的鼻子大声斥责:“你还敢问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哪一件事是做对了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小赵氏被骂的狗血喷头,她身边的碧柔慌忙跪在地上,低着头,假装自己没听到顾建业的话。
小赵氏却好像不在意,还上前了一步,娇声道:“请爷指点。”
顾建业简直被小赵氏的没脸没皮气了个仰倒,双手撑在桌子上,“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小赵氏见此,眼神一亮,忙上前帮顾建业按摩肩膀。
顾建业手一拂,便将小赵氏给他按摩的双手扫开,“离我远点!”
小赵氏面露委屈,却听话的站回到原先的位置,那模样,就好像等待夫子训斥的学徒一般。
顾建业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舒缓了语气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当众提及忠勇侯府继承问题?”
“妾身是想帮爷啊!”小赵氏委屈的回答:“爷难道没见大哥已经无言以对了么?”
顾建业闻言差点要笑出声来,“无言以对?”
小赵氏点了点头,顾建业下一秒脸色剧沉,“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是个没脑子的不成?”
小赵氏一脸迷茫,顾建业见此更怒:“忠勇侯府的继承也是你能提及的?你知不知道,这是要圣君亲自下旨的事情,你自己不想活就算了,难道还想拉着我们给你陪葬不成?!”
小赵氏一愣,“这么严重?”
“你说呢?”
小赵氏顿时慌了,“那怎么办?大哥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圣君?爷,妾身还不想死啊!”
顾建业听到小赵氏这么说,连怒气都生不出来了,显然已是气到了极致。
068 往事()
“告诉圣君?”顾建业冷笑一声,“除非他自己也不想活了,忠勇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想要逃开,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小赵氏闻言才略微放下了心,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如此便好。”
“好?”顾建业冷眼看着小赵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回你的屋子思过去,没有一个月不要出来!”
“爷!”小赵氏这下是真的慌了,顿时哭出声来:“求爷。。。。。。”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建业便冷声道:“是想我叫人拖你回去是不是!”
小赵氏的哭声一哽,此时跪在地上的碧柔深怕再惹怒顾建业,忙不顾礼仪的起身,拉住小赵氏,低声边劝说边将她拉走。
其实小赵氏也知道已是不可转圜了,只是只要灰溜溜的走实在太扫颜面,碧柔的行为恰好给了她一个台阶,于是便顺从的顺着碧柔的力道出了书房。
书房内的顾建业深感无力,疲惫的坐回椅子上,单手直在桌上捏着眉心。
其实,当年小赵氏起初看中的并不是顾建业,而是顾建斌,毕竟论长相,顾建斌更胜一筹,只一面,便俘获了小赵氏的少女心。
只是赵氏最为疼爱顾建斌,一心想给他娶个高门女,却又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外甥女,思来想去之下觉得顾建业最为合适小赵氏,便做主将她许给顾建业。
小赵氏起初不愿意,顾建业自然也是不愿的,赵氏为了不让小赵氏再芳心错付在顾建斌身上,便用了陷害顾建文的招式陷害顾建业和小赵氏,之后赵氏寻死觅活的,顾建业无法,只得迎娶小赵氏。
而在当年,顾建业看中的,其实是是许国公府的许婉仪,也就是如今的许氏。
许婉仪年轻时曾名冠邺陵,是不少青年才俊心中思慕的女神,顾建业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许婉仪生的粉黛峨眉,朱唇不点而红,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落,远远望去,便真的如神话中的仙子一般。
而许婉仪性子温和优雅,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却偏偏她心地善良,待人亲和,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
许婉仪出生许国公府清流之家,基本的女工、女德之类自然是熟识的,除此之外,她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是琴技,曾在四国琴技大赛中拔得头筹,并享誉天下。
顾建业直到现在也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许婉仪的日子。
那是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柔风吹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顾建业那时正是求学之际,出门要经过一条溪流,那条溪流旁边有一颗垂柳,长长的柳条垂落在溪流之上,随着水波的波动深深浅浅的舞动着。
而那树下,站着一位身穿粉色烟云蝴蝶流彩百水裙的女子,她的身形婀娜多姿,高高的束腰显得腰身不盈一握,而她的那一头乌黑亮泽的秀发精致的挽起,发上簪着时下最流行的蝴蝶流苏簪,长长的流苏随着风温柔的拂动着,瞬间便让远处的顾建业失了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顾建业的脑海中,只有这样一句话不断的盘旋着。
那女子在柳树边站了很久,直到一名身穿浅绿襦裙的丫鬟上前来,她才回神,偏头冲那丫鬟温婉一笑。
那一笑,好似百花盛开,清雅却艳丽。
女子的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浅笑间眼波流转,带着一般世俗女子不曾有的灵气,美好的简直如画中仙子一般。
顾建业只觉得自己胸腔内的那一颗心脏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忽远忽近,仿佛在那更遥远的荏苒时光,亦有这样的一颗垂柳,浸透了千年的光阴,只为这一刻,她的笑颜。
女子带着丫鬟离去,顾建业着了魔一般尾随,直至她进入许国公府才罢休。
后经过多方打探,才得知,那日女子竟然便是许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也是名冠邺陵的许婉仪。
自此,许婉仪这个名字便好像是扎了根一般,深埋在顾建业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