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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知道哭,那就两边儿哪头都靠不上了!”
永常在一震,忙抹了把眼泪,霍地坐起来。
“对,我不能光这么没出息地哭。要是光知道哭,我在这宫里就没指望了。”
。
三月十六日,皇帝带着婉兮终于从天津回来。
永常在因伺候在皇太后身边,虽说不用跟其他内廷主位一样,每天都要给皇贵妃请安,但是逢着皇贵妃这样出巡归来什么的,还是要过来行礼的。
行完了礼,她没急着回畅春园去,却先到后宫北边的御花园里去坐了坐。
便是有人看见,她也都含笑解释,说自从进宫以来就都是伺候在皇太后身边儿,平素要不是住在畅春园,便是回宫来也都跟随住在寿康宫,倒少有机会进御花园来坐坐。
可她其实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借御花园与咸福宫的距离近,这便朝咸福宫去呢。
因之前说起过当年的忻贵妃戴佳氏,故此她这些日子来也将八公主身边的事儿打听得差不多了。
八公主还住在咸福宫里呢,身边伺候的人依旧还是戴佳氏留下的老人儿。永常在此来,就是蓄谋想要邂逅一下乐仪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观岚终于在御花园外的宫墙夹道上堵着了乐仪。
因八公主此时名义上还是由颖妃抚养着的,故此乐仪每日里还得替八公主赴颖妃寝宫去请安,这便要从西往东去,守在御花园外的宫墙夹道,正是必经之路。
被观岚拦住,乐仪上下打量一番,却是摇头,“姑娘找我么?我怎么倒不记得见过姑娘?”
乐仪这一晃又陪八公主在咸福宫圈了三年了,后头新进来的主位、官女子的,她都有些认不得了。
观岚忙一半蹲儿,“姑姑不认得我也是有的,我是永常在位下的观岚。我随着常在小主儿一直跟随皇太后居住,倒少往内廷这边儿来。”
乐仪没什么兴趣,强按住不耐道,“姑娘找我何事?”
凭乐仪在后宫这些年的经验,这后宫里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邂逅去?说到底,是有人特地找她罢了。
观岚点点头,“不瞒姑姑,我们老爷也兼着总管内务府大臣的差事。那天整理近几年官女子放出去的底档,意外瞧见姑娘去。可是都时隔好几年了,姑娘竟然还留在宫里没出去……我们小主儿就想着,既然知道了,就该帮姑姑一把,叫我来问问姑姑,是否还想着出宫去?若姑姑还想的话,尽管告诉我们小主儿,我们常在小主儿啊就设法通知我们老爷设法就是。”
乐仪眼睛都亮了,“我自然是还想出宫去的!只是,只是……皇上迟迟没有旨意,我倒不敢去求皇上啊。”
“倘若永常在小主儿能帮我,那我,那我——必定投桃报李,绝不辜负永常在小主儿去!”
观岚便笑了,上前亲亲热热挽住乐仪的手臂,“可是姑姑是在伺候八公主的呀。按说八公主长成人、成婚之前,姑姑本该是舍不得出宫去的才是。终究姑姑是当年忻贵妃主子留下来给八公主使的不是?”
观岚说着淘气地笑,“姑姑倒是与我说说,姑姑这么急着出宫,是所为何来呀?”
乐仪好容易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虽说不好意思,却也不隐瞒了,“……我是为了一个人、一份婚约。不能再叫人家继续等我了。”
第2588章 九卷26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哦?姑姑已有婚约了?”
观岚故作不知,立时挂上满脸的惊喜,“咱们官女子在宫里自是都不准婚配的,可是姑姑却已经有了婚约,想来必定是宫里的主子们给指的婚吧?”
“就像当年皇上亲自将官女子巴朗,指给容嫔的兄长辅国公图尔都为妻,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去了!”
观岚说着,故意上前用胳膊肘儿捅了捅乐仪,“姑姑是哪位主子给指的婚?姑姑从前是伺候忻贵妃主子的,难不成是忻贵妃主子指的,忻贵妃主子便是在临离世之前,都替姑姑安排好了去?”
“哎哟,忻贵妃主子真是一位好主子,姑姑能在宫里伺候忻贵妃主子那么一场,可真是幸运。”
观岚这么一说,乐仪不由得脸色一沉,想起当年戴佳氏是怎么耽误她的。
“不是忻贵妃主子。”她冷冷否认。
观岚自更故作惊讶,“若不是忻贵妃主子,又不可能是八公主……哎哟,难不成是颖妃主子?”
“想来如今姑姑还伺候在八公主身边儿,而八公主是曾由颖妃主子抚养的,那么能给姑姑安排亲事的,自然也就是颖妃主子了吧?”
乐仪的面色有些发黑,“颖妃?她哪儿顾得上我啊?她如今又有了十七阿哥,自是连八公主都顾不上了,她哪儿还能记着我?”
乐仪说到这个就有气,颖妃管不管八公主,她倒不在乎,反正她跟戴佳氏和八公主的情分已经到头儿了;可是她自己个儿的前程也终究是攥在颖妃手掌心儿里呢,若颖妃不跟内务府提放她出宫的事儿,那她就得还得留在宫里,跟八公主在这儿死耗着!
这一转眼就又是三年了,一个官女子的青春统共有几年?颖妃的不理不睬,岂非是要叫她青春都虚掷了去?
“不是主子指婚?”观岚的眼神儿便有些涟漪荡漾了起来,“那……难不成是姑姑在宫里自己结了姻缘去?”
观岚说罢,反倒吓了一跳,“哎哟,姑姑别是跟哪位公公对食了吧?那可是宫里的大忌讳,命都会没了不说,母家都得受牵连了去!”
乐仪都被说得脸一红,“瞧你,这是说什么呢!我至于给自己寻那么个活死人坑儿去?我既然要嫁,自然要嫁给个囫囵个儿的男人!”
观岚托着腮帮想了想,终于一拍手,“内廷里囫囵个儿的男人……除了皇上和皇阿哥们之外,也就剩下太医了!姑姑该不会当真是能寻得一个太医去了吧?”
观岚满脸堆笑,甚至给乐仪欢欢喜喜地行了个礼,“那我就太佩服姑姑了!总归太医院里那都是一帮糟老头子,都没几个年轻且家里没娶妻的。姑姑若能遇见一个,且能情投意合,那倒真是咱们当官女子的极好的归宿去!姑姑真是叫我羡慕极了!”
乐仪兴奋地红了脸颊,因此时有求于永常在,这便轻哼一声道,“我便也不瞒着永常在小主儿和姑娘你……我那个人,是太医陈世官。”
观岚故意还想了想,“我与常在小主儿跟随皇太后居住,倒是少往宫里来,故此这位陈世官太医,我和小主儿倒是仿佛没有见过。”
观岚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不过,这个名儿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乐仪便也笑了,“也难怪姑娘你觉着耳熟,是因为从前啊汉人大学士里头,有一位名叫陈世倌的。那位大学士还是婉嫔主子的本家伯父呢。”
“大学士陈世倌?婉嫔主子的伯父?”观岚却还是一拨浪脑袋,不好意思地道,“还是小主儿和我都太年轻,进宫有些晚,这便也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大学士陈世倌呀。”
乐仪自也纳罕了,“倘若不是这个缘故……常在小主儿和姑娘,究竟又是怎么觉着陈世官的名字耳熟的?”
观岚使劲儿想了半天,忽地一拍手,“哎哟,我想起来了!我是跟着我们常在小主儿,在皇贵妃的宫里听见过这个名儿呀!”
乐仪扬了扬眉,“哦,倒也难怪。陈太医他是也给皇贵妃承应过的。”
观岚却还是摇头,“姑姑容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姑姑知道,我们常在小主儿也是出自内务府旗下的汉姓人,且母家跟皇贵妃一样,都是盛京那边的。故此啊,我们常在小主儿倒是一向都敬重着皇贵妃主子。”
“只要有机会从皇太后御园那边回来,我们常在小主儿就一定会给皇贵妃来请安。皇贵妃主子也是蛊这份情谊吧,对我们常在小主儿也是亲近些的。故此我们两边倒是走得跟一家人似的。”
“我记着我们小主儿刚进宫那会儿,就听说皇贵妃宫里有位姑姑有一件喜事儿,我们常在小主儿还特为的来给那位姑姑送礼呢……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我们主子也好歹是常在小主儿啊,还要上赶着给一个官女子道贺送礼,也只是因为人家是皇贵妃跟前伺候的不是,那身份自然跟咱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去了。”
乐仪不由得柳眉高挑,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姑娘到底想说什么,不如直说吧。”
观岚抬眸瞟着乐仪,却还是又犹豫了一会子,然后才卯足了劲头一般,叹了口气道,“姑姑以为我们常在小主儿去送的礼,又是贺的什么喜事儿?就是皇贵妃宫里那位玉萤姑姑,由皇贵妃主子做主,指给太医去了做正室呢!”
“若我没记错的话,皇贵妃主子将那位玉萤姑姑所指给的太医啊,好像就是叫陈世官呢!”
观岚小心翼翼地瞟着乐仪的反应,“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原来陈太医与姑姑您早有盟约。那……陈太医已经早娶了皇贵妃宫里的玉萤姑姑,若姑姑您还指望着出宫嫁过去,难不成屈居玉萤姑姑之下,只给陈太医当侧室去不成?”
。
“你说什么?!”
乐仪如遭雷劈,恨恨呆住,一双眼死死盯住观岚,“你听错了吧?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舍了我而娶了旁人去?”
观岚吓了一跳,瑟缩着躲闪,“姑姑饶了我,我也怕是我听错了……终究我进宫晚,那些人名和事儿,说不定是给听串了。”
“再说了,陈太医既然早与姑姑有盟约在先,他是怎么都不会背弃了去的不是?便是皇贵妃主子是六宫之主,几乎跟事实上的中宫一样,可是陈太医就是再畏惧皇贵妃的威仪,可是也还是有机会当面辩解了去,以早有婚约为由,推拒了皇贵妃的指婚去不是?”
乐仪死死盯住观岚,“……不,不,我这会子倒觉着你说对了!”
她被关进咸福宫里去陪着八公主,这一晃都好几年了。可是陈世官却再没来看过她!
她起初还以为,她跟八公主的情形尴尬,堪比被圈禁一样,所以陈世官也进不来,这才见不到面;可是后来皇上许是也心疼八公主,渐渐的门禁没有那么严了,尤其是在颖妃名义上抚养八公主之后,她和八公主还能时不常走出咸福宫来,去给颖妃请安了……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设法托人去联系陈世官,想要见面,可是陈世官却托辞许多,总归是始终没能见上一面。
这般想来,观岚的话便不是没根儿的事了。
想到此处,乐仪深深吸一口气,却不想那口气将鼻尖儿都给冲酸了。
“是了,是了,他八成已是有了旁人了……”
乐仪一个摇晃,观岚连忙给伸手扶住。
“姑姑先别急,我倒觉着是我说错了。陈太医他必定不是那样的人,不然姑姑也不会将一生都托付给他去。就算皇贵妃指婚,陈太医也一定会当面向皇贵妃说明情形去!”
“况且皇贵妃主子又是何等英明之人呢,她如若听说陈太医自陈情形,皇贵妃主子必定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活活拆散姑姑与陈太医的良缘,只为成全她自己位下的女子去啊!”
乐仪却反倒红了眼圈儿,冷笑着低吼起来,“她能!姑娘你说不能,只不过是因为你年纪还小,进宫又晚,你不知道她与我主子之间的恩怨!”
“她就是不至于拆散别人的姻缘,可是她若知道是我与陈世官有情,那她非但不会成全,她反倒会故意从中作梗,然后再彻底毁了我的念想去!”
乐仪恼恨地将这些年婉兮与戴佳氏的恩怨逐一说来。
观岚也听傻了,“哎哟……原来还有这些事儿啊。那,那我也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只能说,既然有这些恩怨在先,那人非圣贤,就算皇贵妃主子一向是最英明之人,这次却也难说……”
。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子,直到宫墙夹道里又走来旁的宫里的人,两人才急忙道别了。
观岚临走也没忘了许诺,“姑姑放心,我这就回去禀明我们常在小主儿。我们常在小主儿既说了要帮姑姑出宫,那必定会将话过给我们老爷去的。姑姑暂且等一等,说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乐仪痛哭流涕,又咬牙切齿地回去了,观岚这才不慌不忙地回御花园,跟永常在会合。
两人一起回畅春园去,路上观岚将这一番话娓娓转述给永常在听。
“主子说,奴才这话说得还算明白?”
永常在十分满意,伸手捏了捏观岚的手,“不愧是我名下的女子,就是这么冰雪聪明。”
乐仪得了夸奖,自是欢喜,“奴才的一切自都是小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