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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却是静静抬眸,眸光宁静,“……顺嫔和兰贵人,可惜我了解有限;反倒是惇嫔终究与我相似的出身,又是同乡。便是我不去,相信有她在畔,她的乡音里也有我对爷的一片心意去吧。”
皇帝的手太用力,几乎捏碎了婉兮的手肘骨头一般。
婉兮忍住那疼痛和心下的疼痛,眸光越发笃定和平静,“爷,为了咱们的孩子,我没什么不能忍受。反倒是我难为爷了……”
皇帝的手终究一松,“是啊,为了咱们的孩子,咱们当阿玛和额涅的,已经都到了这个年岁,还有什么不能忍耐的?”
。
二月二十四日,皇帝如期起銮拜谒东陵去。
皇帝临起銮前,先赴畅春园给皇太后请安兼辞行。
皇太后果然不负皇帝所望,已是坐了起来,虽说还有些疲惫的模样,可大抵已经没了前些日子那病重的模样去了。
皇帝拜别之时,唇角轻勾,“儿子已经按着皇额娘的心愿而行,还望皇额娘尽速大好起来。待得儿子带着她们回来,皇额娘便等好消息吧。”
婉兮平静地立在皇太后身侧,“皇上安心谒陵,妾身在京中必定全心全意侍奉皇太后。待得皇上回銮之日,皇太后必定大好了。”
皇太后深吸口气,侧眸望婉兮一眼,便也缓缓点头,“皇贵妃最是贤惠、孝心,我心甚慰。”
婉兮趁机含笑道,“若皇额娘身子痛快些了,不如就叫内务府大臣们,早早赴慈宁宫预备起来?”
皇太后便也只好点头,“去吧。算算日子,这也没几天儿了。”
婉兮与皇帝目光交换而过,皇帝又深深凝望婉兮一眼,婉兮含笑蹲礼,“时候不早了,皇上放心起銮吧。妾身伺候着皇太后,率领后宫,等候皇上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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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起銮次日,清明节,小十五再单独祭孝贤皇后和众皇贵妃们的陵墓。
其余永陵、福陵、昭陵、昭西陵、孝陵、孝东陵、景陵、泰陵,以及端慧皇太子的园寝,都另遣官拜祭。
皇帝这一次谒陵途中,于二月二十七日,途径九爷傅恒的茔园之时,特地入内酹酒。
自从九爷溘逝以来,皇帝每年谒陵原本都可途经之时入内酹酒,却偏偏选在了今年。
——是因为,今年皇帝着实有这样一桩心事,要与九爷说啊。
这样的一番心意,他对九儿的情,普天之下他也唯有与九爷倾诉。
只可惜,小九走了,今年遇见这样的事,他纵然贵为天子,也只能对着一丘黄土,酹酒当泪。
皇帝没叫人跟着,都叫他们远远地等着,他独自走到九爷坟茔前,抛开君臣之礼,洒脱坐下。
就坐在坟茔边儿上,背靠着封土。倒一杯酒,泼洒于地,轻轻拍拍坟茔,便如拍着傅恒的肩。
“小九……还睡着呢?能听见朕与你说话么?”
“……小九啊,朕已经快十年,没再跟哪个后宫在一起,没再给过谁孩子了。朕今年都这个年纪了,朕都觉着别扭!”
“朕啊,在小十七下生之后,看着九儿那么辛苦,朕心下已是说过:够了,朕已经跟她有了这么多孩子,已经够了。朕不想叫她再那般辛苦,朕也不需要旁的孩子了。可是朕……终究拗不过皇太后——不,其实不是皇太后,而是咱们大清的列祖列宗定下的祖宗家法!”
“就因为她是汉姓女,就因为小十五是有一半汉人血统的孩子,朕便不得不小心翼翼;不敢哪怕半点大意,就叫他们母子俩受了灭顶之灾去!朕也想过,或者为了保护他们母子,就不给九儿这皇贵妃的高位,不将大清江山托付给小十五了?”
“可是,小九啊,朕就是做不到啊!朕明明知道这必定一条铺满荆棘的路,可是朕就是想将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他们母子去!”
“凭九儿之令仪,她不为中宫,谁还配为中宫?以小十五之仁孝聪慧,江山不托付给他,又要托付给谁人去?唯有他们母子,才值得朕的这一份心意去。旁人,谁都不配!”
第2636章 九卷74 大婚(上)()
定是否九爷泉下有知,冥冥之中仍念为皇帝分忧,便是身为臣子的无法左右皇家的家事,帮不上九儿和小十五太多去;可是他的儿子福康安,却在两天后,从金川传来好消息,为朝廷和皇上立了功。
——朝廷攻喇穆喇穆,福康安则督兵攻克其西各碉楼;又与领队海兰察合军,乘胜攻下罗博瓦山,并北攻得斯东寨。一天夜晚,土司之兵乘雪雾迷蒙,夜色笼罩,偷偷登山,袭击副将军常禄保驻扎营地,福康安听到告急枪声,立即督兵赴援,击退了土司的进攻。
“官兵奋勇杀贼,其中射毙者尤多”。皇帝大喜,命嘉奖金川将官。
著赏阿桂荷包四枚、火链(火镰)一件;色布腾巴勒珠尔,荷包三枚、火链一件。
福康安与海兰察、普尔普、额森特等四人,各荷包二枚,火链一件。其余还有乌什哈达、保宁、特成额、海禄、成德、六十六等六人,各荷包一枚、火链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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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京中,皇帝出巡谒陵的这十几天里,皇太后与婉兮和语琴也相处得十分平静。
皇太后非但没再刁难婉兮和语琴去,反而还亲自过问小十五婚礼的各项筹备。
四月婚期已经近在眼前,皇帝出巡这一走又是半月之久,有了皇太后的亲自过问,倒叫小十五的婚事筹办顺利了不少去。
三月初四那日的亲蚕礼,婉兮因要侍奉皇太后,故此这便小心与皇太后回明,想要叫语琴去代为行礼。
——今年是小十五的婚礼啊,陆姐姐是小十五的养母,今年叫陆姐姐代为亲蚕,这无论对陆姐姐还是对小十五,都是好的。
这若是往年,皇太后难免计较一番,可是今年,老太太竟也是并未阻碍,立时便允准了。
亲蚕礼时,除了行礼的内廷主位之外,还有随同行礼的王公福晋。她们也进内先给皇太后行礼,婉兮便是不必刻意,也还是听见了福晋们私下的闲话去。
还能是什么呢,自是笑话小十五的生母是包衣,养母的母家也是入了包衣,这回连福晋母家也原本是包衣……
玉蝉听了就急了,婉兮倒是按住玉蝉的手,竖起手指来,“嘘……别惊动她们,叫她们说。”
婉兮回神走回皇太后寝殿,含笑道,“院子里的花儿结骨朵了,当是皇额娘这寝殿院子里今春的第一朵吧?媳妇扶着皇额娘去看看?”
年岁大的人,最是爱看这万物复苏的景象,这便欢喜道,“走着!”
婉兮亲自扶着老太太朝外走,含笑轻声道,“今春第一个花骨朵,可别惊吓着。”
皇太后也笑了,扭头吩咐,“你们都远远跟着,别出声!”
婉兮扶着皇太后,不着痕迹地绕过回廊,从偏殿窗下走过。
那里头说的正热闹,实则已是压低声音的,怎奈这廊庑之下有些拢音,便还是传出了动静来。
“……原本忖着,子以母贵,那十五阿哥便已是嫡皇子了;从小又得了皇上那么多破格的待遇去,如今又是接连单独拜祭孝贤皇后和皇贵妃们的陵,叫人以为十五阿哥为储君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是谁能想到,皇上竟又给他指了个包衣世家出身的福晋去。啧啧,我才不信一个包衣家的姑娘能当上咱们大清的皇后!如今皇贵妃便是执掌后宫,又怎样,还是不能正位中宫啊;那十五阿哥的福晋就更没指望了——这么说来,倒是从前都是咱们误会了,皇上压根儿就没有叫十五阿哥嗣位的意思。”
“也是啊,咱们大清的皇上,怎么会叫一个汉女所出的皇子嗣位呢?又不是没有其他皇子了,再说皇上一点都不像花甲之年的老人,说不定皇上将来还能再添皇子。”
婉兮静静听着,悄然抬眸望向皇太后。
皇太后终究年岁大了,动作比婉兮要缓慢些,等老太太扭身归来望住婉兮,婉兮只恭顺垂首,满脸满身的逆来顺受模样。
——很好,她想让皇太后听见的,已然如愿。
倒是皇太后一皱眉,在窗外咳嗽一声,“这才三月,怎么听着就有知了叫了?在这院子里嗡嗡的,真是扰人!”
偏殿里登时一片鸦雀无声。
婉兮这才不慌不忙摆出皇贵妃的身份来,扬声问,“谁在门内?”
偏殿内一片簌簌的乱声,继而几位王公福晋面如灰色地走了出来,齐齐深蹲于地,“奴才给皇太后主子、皇贵妃主子请安——”
婉兮静静抬眸望向几位王福晋。
庄亲王福晋、简亲王福晋、裕亲王福晋……全都是一向为皇上所倚重的亲王。如今都是老亲王已经薨逝了,换成了新亲王的福晋。更年轻,对她的认识也更不足,说起话来才这么不留余地。
至于其余还有荣亲王福晋——鄂凝啊。这些是皇子福晋,更是在宫内行走的,这会子掺和这样的话题,倒叫婉兮也不觉着意外了。
婉兮将人给都叫了出来,偏不说话了,只由着一群人在地上蹲礼,转而只歪头朝着皇太后。
就看皇太后如何发落了。
总归,若老太太只想如刚刚那样以“知了”之说,就将这事儿这么盖下去了,她总归不能叫老太太如意的。她将所有人都叫出来,将“脓包”挑破,端看老太太是怎么个反应。
——也别光老太太之前看她的反应啊,她也得瞧瞧老太太在经历了如今这事儿之后,又是个什么态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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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将福晋们召唤出来就不管了,皇太后也愣了愣,不由得低声道,“皇贵妃,你这是……?”
婉兮这便恭顺地半蹲为礼,“皇额娘在此,哪里有媳妇置喙的余地去?媳妇一切都凭皇额娘做主。”
皇太后吞一口气,只得转眸回去道,“我老太婆年岁大了,眼花耳背,可是你们别以为你们说什么,我全听不见!更何况,这是在我的园子里,你们这么嘀咕我的孙儿,你们这还将我放在眼里么?”
叫皇太后这么一吼,一众福晋全都跪倒在地,迭声请罪,“奴才不敢。”
皇太后眯眼盯住众人,“十五阿哥是皇贵妃所出,可更是皇帝的儿子,是我老太婆的孙儿!皇贵妃虽说是汉姓人,可是小十五的相貌却是与皇帝极为肖似,甚或是所有皇子里最为肖似的一个!”
婉兮这会儿不急不慌搭了句茬儿,“媳妇也记着,小十五刚下生的时候儿,皇额娘都说,简直活脱脱跟见着皇上当年小时候的模样一样。”
皇太后也是轻轻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这一生就皇帝一个孩子,故此我对皇帝从下生第一天的模样儿,便全都记忆犹新啊。”
婉兮又是一礼,“小十五能与皇上肖似,能得皇太后庇护,当真是那孩子的福气。”
皇太后心下也被勾动起这些年与小十五的祖孙情深去。虽说也是隔着满汉之别,可是这个孙儿却是她从小真真儿稀罕过的啊……
皇太后这便冷冷回眸,对众人冷哼一声,“以后别再叫我听见这些嚼十五阿哥舌头的话!要不,我第一个不依!”
婉兮垂首,放下心来。
有了皇太后这句话,对这帮子宗室王爷和福晋们自有绝大的约束去。这比婉兮自己说一句话要好使十倍百倍去。
忍下今日这一口气,为小十五换来一个更平稳的将来,便什么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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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蚕礼两日后,皇帝回銮,先赴畅春园给皇太后请安。
皇帝带着顺嫔等人一齐入内的刹那,皇太后老太太翘首期待的模样,简直像个小孩子。
皇帝心下也是酸了酸,上前跪倒行礼,先将谒陵之事禀告母亲。
谒陵自是每年都有的事儿,皇太后听得倒有些心不在焉,只在皇帝说完这些事儿后,眼睛闪闪地望住顺嫔和兰贵人去,“她们这一路上,可有好好侍奉皇帝你?唉,说起来她们年纪都小,比不得皇贵妃、庆贵妃她们在你身边伺候的日子久,我啊就担心她们有什么不周之处。”
顺嫔和兰贵人赶紧行礼。
皇帝爽朗而笑,“皇额娘宽心就是,她们可不是刚进宫的小女孩儿了。算起来她们个个儿在儿子身边都有十年了,十年的光景怎么都够她们习学宫规,懂得儿子的性子去了。”
皇帝虽没明说,可是皇太后瞧着皇帝的情态,便也可以放下心来。
皇太后含笑点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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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一日,孝贤皇后忌辰(死者的生日),长春宫供容。
皇帝却在这一日心情甚好,赴南苑行宫行围打猎。
皇太后得知便也放下心来,“看样子,皇帝这是当真焕发青春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