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颙琰瞧见了,却没说破。
十公主这事儿说得对,她吓着了,又冷了,或许也还有他带给她的慌乱……他是该容她回去好好歇着去。
。
廿廿走了,颙琰与德雅又说了一会子话,将这次秋狝见着她的额驸琳沁多尔济的事,与她细说了一番。
德雅自是红了脸去,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是听着罢了。
十公主坐得有些百无聊赖,望着外头的海棠树,忽地说,“……永寿宫,乃至储秀宫,后来都成了顺妃额娘的寝宫哦。”
颙琰微微一震,笑意尽去。
幸亏他此前是对着德雅说话,是面朝着德雅的,从十公主的角度是看不见他神色变化的。
德雅自是发现了。
德雅比十公主还大着两岁,自更懂事,这便赶忙攥住了颙琰的袖管去。
颙琰深吸口气,点点头。
等再转过头去,已是又是素常的模样。
“十妹说得是。其实便连你所住的翊坤宫,从前还是十二哥生母那拉氏的寝宫呢~”
。
颙琰回到撷芳殿,有些怏怏不快。
太监三庚犹豫了一会子,想着要不要去叨扰毛团儿爷爷,可最后还是忍住了,自己进来给十五阿哥行礼。
毛团儿爷爷这几年,也上了年岁了,到了冬日里,腰疼腿脚疼的,都说是当年在皇陵守陵的时候儿,在那阴冷的环境里落下的毛病。故此如今除非有极其要紧的事儿,阿哥爷都不准去折腾毛团儿爷爷去了。
毛团儿爷爷也告诫过他,“你小子,长大了,得学会用自己的腿脚走道儿,该扔了我这根老拐棍儿去了——我啊,老了;将来阿哥爷身边儿,得需要你们自己学着去伺候去。”
三庚壮着胆子问,“主子……今儿身子骨儿不自在?奴才去传太医来,给阿哥爷瞧瞧?”
第2675章 十卷19 难道不该是小别胜新婚么?()
这会子的颙琰,是缺一个能说话的人的。
他身边原本有毛团儿谙达、桂元谙达,可是这两位谙达如今年岁也都大了,他都不忍心再叫他们每日里在他跟前当值。
还有自己的弟弟,小十七。
如今也都是成婚的大人了,可惜淘气的性子还是不改,他们兄弟俩在一处说不了几句严肃的话,不然小十七就呵欠连天的,甚或能直接躺在炕上就睡着了。
原本,还有点额。
点额的性子,虽然与额涅全然不同。点额是泼辣爽利的性子,是典型的满洲世家格格的性子。
点额这样的女子成为他的嫡福晋,是能帮他杀伐决断的。有点额在,他的撷芳殿中所里,安安静静、稳稳当当,绝没有一个人敢搬弄是非,更不用担心有所儿里的人向外头去传他的什么话去。
却也可惜,点额如今身子不好。本就是血虚,冬日里最爱犯困,他若再与她说那些去,倒叫她更劳神。
颙琰抬眸。
三庚虽是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哈哈珠子太监,又是毛团儿谙达亲自教出来的。可是他还是没习惯要跟这么个小太监诉说心事。
他站起身来,“……要不,咱们去瞧瞧侧福晋。”
。
点额说得对,侧福晋进门也大半年了,他若总这么冷着,也对不住人家。
颙琰踩着雪,走向侧福晋的寝殿。
宫里的规矩严,下完了雪,地上早应该扫干净了。可他总容得自己所儿里的积雪多留些光景,只在当间儿扫出一条走人的甬路来就是了。
——皇阿玛和庆贵妃额娘都讲过,额涅小时候最喜欢玩儿雪了。一到下雪的日子,必定要赶在雪被清干净之前,拽着女孩儿们一起玩一场的。
他也将雪留下来,给自己的女儿们玩儿。
只是他今儿没能赶上这场景。又或许是因为点额一向管家管得严,女儿们便也不敢太活泼吧……
带着一点子遗憾,颙琰故意偏离了甬路,岔进雪地里去,踩着雪往前走。
咯吱,咯吱,真好听。
许是遗憾今儿没能看见所儿里女孩儿们打雪仗的热闹,只能是他一个人这般走着,他的眼前便又忍不住浮现起了之前在绛雪轩的那一幕。
可真是热闹。
那小丫头都爬到树上去了,之后又从树上掉下来,一大一小两个松鼠搅热了整个冬日,叫雪也跟着变得热气腾腾起来了似的。
——便是额涅当年,怕也没折腾得这么热闹吧?
额涅是九月初九的生辰,她是十月初十,便是以这在雪里的热闹,倒仿佛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
三庚早过去先给传了话儿,待得颙琰过来,侧福晋完颜氏早已经带着自己名下的女子、太监们,在寝殿门口行礼恭候。
颙琰亲手给扶起来,“这一回我随驾秋狝,一走就是六个多月。咱们两个是新婚,却叫你独自守着这么久,当真是委屈你了。”
完颜氏一张脸儿早已羞红,在白雪的映衬下也是好看,“阿哥爷千万别这么说。阿哥爷随驾秋狝,那是行祖宗旧例,更是阿哥爷对皇上的孝心呢。妾身已是阿哥爷的侧福晋,以后与阿哥爷相守的日子还长着呢,这六个月又算什么去呢?”
骨朵儿说着莞尔一笑,“妾身啊,就是这六个月里不停回忆与阿哥爷的婚礼种种,也够妾身心满意足地过完这六个月去呢。”
骨朵儿这番话说得当真贤惠,颙琰便也不住点头,将她的手握紧了些儿。
颙琰想,或许这个侧福晋当真是个大气的好姑娘,以后慢慢儿的,也能与她一起说说话儿的。
。
当晚用过了酒膳,借着一点酒意,颙琰与骨朵儿说话:“骨朵儿的小名取得好听,叫人一听,就想到花骨朵儿去。”
其实骨朵儿的小名是怎么来的,颙琰心下是有数的。
金朝的太祖皇帝是完颜阿骨打,骨朵儿是金朝皇室后裔,故此她取“骨朵儿”为名,也是铭记先祖,更是以先祖威名来自况。
颙琰这会子这么说,实则是为了引起话题。
“那么骨朵儿你,必定喜欢花儿。你最喜欢什么花儿?”
。
骨朵儿被问得有点愣。
她以为,小别胜新婚,今晚阿哥爷到她这边来,用过了酒膳之后,必定该借着耳憨脸热之际,早早携手入鸳帐。
——新婚燕尔便独守空房的滋味,她虽说不在乎,实则也还是难受的。
可是哪儿想到呢,酒膳也用完了,阿哥爷也已经是耳憨脸热了,却迟迟没赴卧房去,反倒与她问起这些花儿啊、朵儿啊的来。
骨朵儿垂首含笑,“阿哥爷误会了,妾身这名儿却不是花骨朵儿。花骨朵儿太柔弱,妾身可是强健的。”
骨朵儿哪里知道,颙琰的确是在房中之事上,并不那么上心的。
一来是如今他身份尚未明示,二来他也是受了老师朱圭的影响。觉罗奉宽之后,颙琰最重要的老师便是朱圭。
朱圭对颙琰的教育理念有五箴:养心、敬身、勤业、虚己、至诚……这些都叫颙琰更为勤谨,毫不放纵。
故此在储君之位尚未明示之前,颙琰在这后宅之事上心思极淡。故此才在刚成婚的数年之间,一个子女都未降生。而如今便是对着新娶的骨朵儿,他也并未多做流连去。
可惜骨朵儿不明颙琰此意,反倒将他的话给驳了回去,倒叫颙琰觉着有些没意思了。
颙琰便点点头,“是么?原来不是花骨朵儿啊,倒是我误会了。”他垂首自顾饮奶茶,摇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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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朵儿也是聪明的,这便也是察觉出阿哥爷不高兴了。
她连忙依偎过来,“妾身的闺名自都是父母长辈给取的,取名的时候儿,妾身自己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这些意思呢?这便总归,名字是代表着父母长辈对妾身的寄望去,倒是与妾身自己的关联不大。”
“妾身今儿忽然觉着还是阿哥爷的说法叫妾身更喜欢。妾身既然已是阿哥爷的侧福晋,那便不再是父母长辈心中完颜阿骨打的后代,妾身更愿意当阿哥爷的花骨朵儿!”
颙琰微微一笑,“好啊。那你喜欢海棠花儿么?”
第2676章 十卷20 情深逝水()
“海棠花儿?”
骨朵儿微微一怔,却也极快会意,含笑笃定地点头,“妾身当然喜欢了!”
既然要嫁作十五阿哥的侧福晋,她进宫之前学规矩,自是用心了解了令懿皇贵妃的生前种种去的。
按说,以令懿皇贵妃那样的家世和出身,所出皇子和公主都不该有那样的待遇。可偏偏七公主封固伦公主,十五阿哥如今地位卓然……可以说十五阿哥的一切,怕都是源自令懿皇贵妃,她怎么能不留神呢?
“妾身听说,内廷里唯有三处海棠花,一处是在皇太后的宫里,一处是在御花园,第三处就是在令懿皇贵妃当年进宫时候最早所居的永寿宫了!”
完颜氏一双妙眸晶晶闪亮,“永寿宫里匾额‘令仪淑德’,至今宛在。皇上曾下旨,至千万年不准更改。”
颙琰心下欣慰。
这个完颜氏,虽额涅没见过,但是她难得孝心,足见曾用过心意去了解额涅生前一切的。
便是从这一点上来说,或许他可以尝试着与她说说心里话……
既然用心了解过额涅生前种种,若有兰心蕙质,应该也明白额涅的为人,那么他的心事便也可以托付了吧。
颙琰垂眸望着炕桌上那青玉烛台的影子,“说来也似乎有缘,在额涅薨逝之后,皇阿玛曾经将永寿宫赐给顺妃额娘居住;再后来,顺妃额娘更是挪进了储秀宫——那也是我额涅的寝宫。”
颙琰缓缓抬眸,眸光定在骨朵儿面上,“你说,是么?”
。
骨朵儿垂首仔细想了想,试探着道,“皇额娘当年得皇上厚恩,后宫之中无人能出其右,故此皇额娘曾经居住永寿宫,乃为距养心殿最近之地;后来皇额娘又身为后宫之主,故此入住储秀宫,以正中宫之份。”
“若此,永寿宫和储秀宫,因为皇额娘的缘故,自然在皇上心中,有格外不同的含义去。那应当是这后宫之中,身份最高的主位之人,方能承继的。”
“阿哥爷想,顺妃娘娘出自钮祜禄氏,家世尊贵。当年又有皇太后老人家的扶持,故此皇额娘薨逝之后,后宫之中身份最尊贵之人,就是顺妃娘娘了!”
骨朵儿也是出自女真名门,自是对同样出自满洲名门的顺妃更为高看一眼去。
“妾身也听说过,早在皇额娘薨逝之后,前朝不就一直都有大臣上疏,请皇上再立中宫么?当年皇额娘在世之时,皇上为了皇额娘,不愿再立中宫;可是皇额娘薨逝了,中宫哪里能虚着呢?那将家国不宁。”
“故此啊,听说那会子无论是皇太后属意,还是王宫大臣们推举的,仿佛都是顺妃娘娘。想来皇上如此安排,也是上仰皇太后懿旨,下顺臣工民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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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朵儿的话,不可谓没有道理。
从乾隆四十年,婉兮薨逝之后,无论前朝后宫,上疏建议皇帝再册立中宫的呼声便再度高涨。
其实这呼声在婉兮身为皇贵妃执掌后宫的十年里,便也没真的全然断过。是在皇帝的坚持之下,甚至惩处了几位觉罗,才叫大臣们不敢再妄言续立中宫之事。
待得婉兮薨逝,后宫的皇太后,前朝的宗室王公们,自认为皇上这回再没有不立中宫的理由了,这便重又壮起胆子来上疏。
关于此事,皇帝与皇太后和前朝大臣们斗了这么多年,又岂会看不出这事件当中,谁是主导的力量呢?
婉兮不在了,他的母亲急着将顺妃推上中宫之位。
待得中宫之位确定,那么接下来就该说到立储之事——倘若新皇后有喜,自然该以嫡子为重。便是他已经封在了“正大光明”匾额背后的那个名字,也得更改。
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乾隆四十一年正月,婉兮的薨逝周年忌日,皇帝在祭文中亲笔写下“虚九御之崇班,情深逝水”的诗句。
唯有颙琰等亲眼见过这御制诗的人,才明白皇帝心意的坚决——因为婉兮的离去,他已经决意不再继立中宫。
婉兮生前,他被祖宗规矩和皇太后拦阻着,不能给她正宫皇后的名分;那么待她薨逝之后,他也宁肯空出中宫之位,乃至皇贵妃之位,再也不会赐予旁人去。
所谓独一无二,所以非你不可。一句“虚九御之崇班,情深逝水”,短短数字,却已是淋漓尽致。
可惜皇帝这样的宣言,总是有人听不懂;又或者,便是能听懂,也并不相信——千古帝王,谁肯为了一个女人,叫后宫高位虚悬;为了一个女人,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