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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娥便也红了脸笑:“怨不得。只是单单传陆姑娘的绣品也就是了,何苦叫咱们将秀女的绣品都送过来?”
月娥便笑:“这你还想不明白?陆姑娘终究是汉女,入宫以来便多受侧目,此番皇上要是单单传陆姑娘一个人的绣品,又不知要惹多少猜度。皇上做事一向最是妥帖,于是索性传秀女的绣品来看,那还有谁能单单嚼陆姑娘一个人的舌头了?”
秀娥只能叹息点头:“原来如此……只能羡慕陆姑娘的造化,叫皇上如此费尽心思。想来这位陆姑娘将来必是盛宠。”
。
李玉带着毛团儿捧了大摞的绣品躬身送入养心殿。
皇帝兴趣盎然翻看。
窗外阳光正盛,抬眼便是九月的秋高气爽。在格外高远的蓝天的映衬下,宫里这红墙金瓦便格外漾出煊赫的华光来。
可是在皇后眼里,那些华光却都比不上眼前这常服的年轻帝王面上的轻柔一笑。
难得皇帝看得开心,皇后便亲手一幅一幅地介绍:“这一幅青崖白鹿就是出自陆氏之手,皇上瞧瞧,陆氏的立意果然清高,且绣艺颇得苏绣真传。”
皇帝点点头,格外将语琴的捞在一边。
皇后便按着名次,一张一张地翻下去。夫妻俩如此怡然相对,李玉便也朝毛团儿递了个眼色,示意两个人避出去。
皇帝却叫:“毛团儿留下。”
李玉不知何故,也只能悄悄瞪眼提醒毛团儿小心着伺候。
皇帝伸手叫毛团儿:“你过来一起瞧瞧,挑些好玩儿的哄你家主子娘娘笑笑。”
毛团儿赶紧答应,趴地下磕了个头才躬着身子上前儿。也不敢挨着太近,只能远远伸着脖子瞧着。
其实他也瞧出来了,主子娘娘这些日子有些不快活。皇上这才叫他说些漂亮话儿,可见皇上对主子娘娘有多爱重。
毛团儿机灵,看了两张就笑起来:“哎哟,这两张绣得成对儿了!”
………题外话………
再来~
62、鸟斗()
皇帝长眉扬起,满眼的清光:“哦?”
毛团儿却捂着嘴,偷偷瞄了一眼皇后。
主子娘娘一向端庄高贵,他可不敢胡乱说嘴。
皇帝倒笑:“是朕叫你逗你家主子娘娘一笑的,就随你说,朕和你主子娘娘都不怪你就是。”
毛团儿便又行了个礼,上前抽出一幅浪里东青的,一幅曲项天鹅的。
“主子、主子娘娘请上眼,这不正好是一对儿——海青拿天鹅啊!”
毛团儿使出浑身解数,仗着身子灵活,原地便转了个圈儿,做海东青的形状:“……别看海东青身量小,还不及天鹅一半大,可是海东青最善空里腾跃。别看那天鹅飞得快,海东青一个鹞子翻身,直窜上去,一口就咬住了天鹅的长脖子!”
海东青是清皇室历代皆喜爱的鸟,皇帝便也听得满面的微笑,轻轻敲了敲桌子以示赞赏。
皇帝既然看得开心,皇后便也笑了。
映着日光,本过于素净的她,这一笑面上便也涌起了红晕。皇帝便多看了几眼,伸手轻轻按了按她手背:“小星……你该多笑笑。永琏去后,我都想不起你有多久没有这样对我展颜了。”
皇后便红着脸,又向皇帝温柔一笑。
毛团儿见两位主子都高兴,便更卖力,手脚麻利又翻了几张绣品,直接掀到最后一张。
毛团儿一瞧之下,竟是捂着肚子笑得趴在了地下:“哈哈……,主子、主子娘娘恕罪,奴才,奴才实在是忍不住了。这,这竟是绣了个什么呀?”
皇帝见了也哼了一声,嘴角却轻轻挑起。
皇后心下莫名咯噔一声,垂眸瞧去,果然是毛团儿给翻到了婉兮绣的熊瞎子上。
皇后的笑,不知怎地也缓缓收了。
不过皇后随即又努力撑开一笑:“是有趣。不仅这一幅,这面还有几幅绣的乌鸦,也同样是一坨一坨的彩线堆上去一般。虽然绣艺参差不齐,不过难得他们也用心了。”
皇后不着痕迹从下头将那幅“浪里东青”给翻出来,自自然然压在了熊瞎子上:“皇上刚觉着这幅东青绣的好?此名秀女叫凤格,喜塔腊氏,说来她祖父便是内务府总管来保……如今她在娴妃位下,一个满洲的格格难得绣艺也如此精湛,想来是她家里教得好,不愧是内务府总管家的女儿。”
皇帝浅浅抬眸,眸光清清亮亮从皇后面上滑过去。
皇后只当不知,垂首含笑说:“此女绣东青也并非信手拈来。《海青拿鹅》亦是琵琶名曲,此女也弹得一手好琵琶。皇上若哪日得了空,不如妾身陪皇上去承乾宫听一曲琵琶。想来咱们满洲女孩儿弹出来的琵琶,定铿锵辽远,别有一番风味。”
皇帝抬眸:“嗯,皇后贤惠。朕记下了,哪日得闲,会叫皇后陪朕走这一趟的。”
皇帝说完抬腿下了炕,站直整了整腰上的黄带子:“毛团儿,叫内奏事处的人送折子进来吧。”
皇帝既说这话,就又是要批阅奏折了。皇后便也忙起身:“妾身告退。皇上仔细身子,别太累了。”
皇后说完便起身去收拾那些散落的绣品。
皇帝走到门口却回身,眉眼清淡道:“搁着吧。”
63、取一()
皇帝看了几份折子,都只简单批了“阅”,或“知道了”。
整个养心殿鸦雀无声,皇后已是走远了。
皇帝并未抬头,只唤:“毛团儿。”
毛团儿麻溜儿地进来。
皇帝依旧眼都不抬,只道:“拿来。”
毛团儿站原地脑袋里一划魂儿,赶紧回到刚那屋去,盯着炕几上原样未动的绣品,为难地搓了搓手。有心想一股脑都给皇上捧过去,最后还是没敢。
少顷回来,毛团儿跪着呈上三件绣品。
皇帝依旧没抬眼,伸手拿过来,摊在眼前见是三件:
第一件是语琴的青崖白鹿。
皇帝微微挑了挑眉,顺手给搁在旁边儿。
第二件是凤格的浪里东青。
皇帝瞧见了,便终于抬头,却是瞪了毛团儿一眼。然后一扬手,直接扔在地下:“毛团儿,你果然是越来越有眼色了!”
毛团儿吓得一激灵,可也只能如此。就像那日御花园里主子娘娘赏的克食一样,他就算明知会被撑死,可也得吃完。
第三件……是卷着的,皇帝却连看都没看,直接捞起,塞进了袖筒里。便淡淡哼了声:“滚下去吧,叫你师父来伺候。”
毛团儿出了书房门,站在门前举袖擦了擦汗。今儿虽然主子骂了他两句,不过幸亏有那张绣品垫底,他才放心皇上不会责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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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团儿去了,皇帝这才拢了拢袖口,捏捏里面团成一团的绣品,哼了声:“竟然拙成这副模样!”
笑了半晌才又摇头:“也不奇怪,瞧你自己将伤口裹成个粽子,就也该不奇怪你能绣出这么个东西了!”
想到她的伤……他又忍不住垂首,长眉紧蹙。
过一阵,便又忍不住攥了空拳轻轻砸了桌子一记:“亏你想得出来,熊瞎子……你还真绣出个瞎的来。怎么着,以为闭上眼就看不见?”
顿了顿,却是轻叹如烟,徐徐挑起唇角:“……可是我怎么这一闭上眼,你就,在我眼前儿呢?”
皇帝如此亦俯亦仰,若笑若忧。半晌才徐徐平静下来,抬手又拿起奏折来批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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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进来的时候,瞄着天色已是点点变暗了下来,便觉得头发又白了一半。
可是再愁白了头,也得上前问:“主子……今晚的饽饽,可用哪一品?”
皇帝面无表情:“老规矩。”
李玉耳朵旁就是嗡了一声。
心说这都连续多少日子要那桂花糖新栗子面儿的饽饽了?可是又连续多少日子只咬一口,就丢在一旁说味道不对了?
他都快被皇上磋磨死了,那些御厨们,包括御膳房的首领太监们也快要准备白绫子上吊了。
实在是摸不准圣意啊……既然不满意,又何必天天都叫?既然天天都要,那又是哪儿不满意呢?
整个御膳房,首领太监亲自带着,专门调了白案上的掌事御厨,将那饽饽的配料全都拆散了,揉碎了,用天平按样称重,一钱一钱地反复试验,就希望能做出一个配比能叫皇上满意的。可是忙活了这些日子,皇上给的话儿还是一式一样!
李玉在这发愁,半天忘了应声。皇帝这才抬眼盯他一眼:“还杵着做什么?”
李玉这回索性噗通跪下了:“主子,奴才该死,还求主子示下。”
64、君心()
“又有何为难?”
皇帝面上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半点。他一面翻着奏折,一面徐徐道:“这饽饽从前也不是没用过。上回你主子娘娘用了也说好,怎么这其后反倒做不出那个味儿来了?”
李玉终究是李玉,一下子心下便是敞亮。
他出了养心殿,直奔御膳房。御膳房首领太监张兴一听果然还是要那饽饽,真是要哭了。
李玉这回却眨眼一笑:“张爷,我这回可寻着些门道。”
张兴这便连忙作揖:“李爷,求您救命啊~”
张兴这说着就赶紧亲自抽条凳,伺候着李玉坐下,亲自给李玉伺候着茶水。李玉嘿嘿一笑:“甭客气,咱们俩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皇上不满意,咱们两个谁都跑不了。”
李玉这卖够了关子才笑眯眯道:“皇上要的是八月份选秀初看那晚上进的那味饽饽。”
张兴忙叫查底档,然后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您老当晚还特地传旨,叫刘福封了个大食盒,说叫给一位秀女儿姑娘送去的。”
李玉便也一点头:“对喽!就按那晚的底账,配料一钱都别岔,按样儿做出来,许是皇上就点头了。”
“得嘞!”张兴欢欢喜喜地招呼御厨们赶紧挑开了火,现场就筛面的筛面,摇蜜的摇蜜。
不多时饽饽做得了,张兴千恩万谢地交给李玉给皇上送去,一众御厨一直送到门口,都巴望着万岁爷这回可饶了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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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也是兴冲冲地给送回养心殿去,心说这配料都是按着那晚的底档做的,配料和火候都半点不差,一定错不了。
可是皇帝依旧还是只咬了一口就又丢在了一旁。
李玉这殷殷的期冀都给抽走了,就跟脊梁柱子被活生生抽出去了一样,腿一软,真是险险就瘫倒在地上。
“瞧瞧你……”皇帝竟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淘气。
李玉是当年康熙爷将少年弘历养育宫中时就伺候在他身边儿的人,此时一瞧见主子眼底滑过的这丝淘气,竟忍不住湿了眼睛。
他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皇上露出这少年般的淘气?仿佛从雍正爷登基,定下秘密立储的规矩开始,皇上脸上便不见了这少年的神情。尤其是皇上登基五年以来,那脸上的神色更是叫他看不清、读不懂。
都说君心难测,他也明白,皇上身在这个位置上,全天下人都想揣度皇上的心思,皇上却绝对不能叫人看透他的心……所以皇上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可是他却总忍不住怀念皇上小时候。那时候才十岁大点儿的皇上,便已文武双全,被康熙爷一眼看中,亲自带回宫中养育。那时候的皇上眼中的灵动和淘气,才更是符合他那个年纪的啊。
皇帝坐下,抬抬手:“起来吧。东西没错,配料也没错,火候与时辰都对,朕只是说‘味道不对’。”
李玉颤巍巍起来,躬身答:“若以味道,必定出自于配料。配料都是内务府里蜜户供奉的,底档里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唯一的不同……”
李玉瞄着皇帝:“是上回的饽饽乃是内管领清泰亲自供奉的,而这个月清泰差事轮空,内务府里应差,已是回他管领里去了。”
皇帝这回终于点了点头:“嗯。”
李玉心下嘀咕……这算是,方向对了?
………题外话………
更完啦,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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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绿牌()
“启奏圣上,敬事房进呈膳牌。”外头赵进忠进来通禀。
皇帝每次用膳都要翻牌子,白日里的膳桌上多是翻宗室的红头牌和大臣的绿头牌,召见而论国务;从午时的晚膳,以至晚上的饽饽,便是翻嫔妃的牌子。
此时便该是定今晚儿是哪位嫔妃侍寝了。
敬事房太监张明端着朱漆大盘,躬身恭恭敬敬走进来,跪在皇帝面前。皇帝过一眼,并未伸手。
若是往常,这便是“叫去”。
张明今儿顶着大盘禀:“回万岁爷,陆姑娘的绿头签已是备好了……”
张明说着还特地朝皇帝示意语琴的绿头签所在的位置。
皇帝的目光滑过那绿头签,上面用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