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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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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春担心是婉兮叫皇上不高兴了。

    毕竟今儿主子从钟粹宫那回来,心情便不好。兴许跟皇上说话的时候便不注意,这便惹皇上生气了吧?

    这又该怎么好?

    皇帝倒淡淡道:“你令主子睡得很好,你不必进去搅扰她,只在外间守着她就好。等她醒来,就说朕养心殿来了几份四川瞻对的紧急战报,朕要立即回养心殿去处置。若天亮之前能处置完,朕就再回来陪她躺会儿。”

    献春悄然撑起胆子,又问一声:“要是皇上天亮之前没能回来呢?令主子醒来,岂不失望?”

    皇帝这便笑了,瞟着献春摇头:“要是爷没回来,就说等晌午,爷过来陪她一起用膳。”

    献春这才放心一笑。

    皇帝不由得哼了声:“你们一个个的奴才跟了你们令主子,在朕面前便都胆子变大了!”

    献春急忙跪下。

    皇帝点了点头:“不过这样才好,朕将你们令主子交到你们手上也才能更放心。若一个一个都如玉烟那样儿的,朕早要了你们的命去!”

    献春低低垂首回话:“玉烟之事,是奴才护卫不周,令主子纵不惩戒,奴才也自知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抬头轻哼,虽说心中尚且留有怒意,却还小心地压低声音,唯恐吵醒了隔扇门内的人儿。

    “行事不小心,竟挑了玉烟这样一个人进来,害得你主子遭了这么大一回罪,朕该赐你一死!”

    “不过……既然你现下已是你令主子的人,你令主子并未罚你;且你将功补过,查出了玉烟来,朕便饶了你。”

    “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便将你这条命都记在你令主子身上吧!你这条命,也留着去护着你令主子去!”

二卷287() 
皇帝披一身夜色,回到养心殿。褪掉端罩,便宣归和正。

    今晚归和正并不当值,一道谕旨传出宫去,老爷子三更半夜地爬起来,一路奔波进宫来,早已被冷风呛透了腔子,进门在外面喘了半晌,进来还是一张嘴就控制不住地咳嗽开了。

    皇帝森然冷笑:“御前失仪,归和正,你该死!”

    归和正被吓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倒将咳嗽给止住了。归和正便连忙伏地叩头:“微臣该死,只是求皇上开恩。”

    皇帝眯眼打量他,忽地问:“认得郑良么?撄”

    归和正垂着头,眼珠儿一转,忙道:“自然认得。他也是太医院的同僚,虽然他值守的是储秀宫,而微臣值守的是养心殿,我与他平素并不搭界。但是好歹也是同僚,偶尔在御药房能遇上,也攀谈过两句。”

    皇帝轻哼一声:“近来没见过郑良,就不好奇他去哪儿了么?偿”

    归和正心下便是一个激灵,却也只能绕着圈子道:“闻说他是丁忧出宫,已是回江南老家去了。”

    皇帝目光沉沉,在夜色幽暗里微微抬起眸子:“那不过是外头的说法。实则,他死了。”

    。

    随着皇帝的话,这暖阁里便也从门外挂进一股子凉风来,将灯火吹得一个摇晃。

    瞬间明灭,更显得这腊月的夜半,阴气逼人。

    归和正打了个哆嗦,不敢随便接话。他一时不敢去揣测,皇帝为何大半夜的召了他来,却说起郑良这样看似与他不想干的话题来。

    见他不说话,皇帝也并不惊讶,只是静静眯着眼:“你就不想问问朕,朕为何要他的狗命?”

    归和正连忙又是叩头:“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皇上心中自有定夺,微臣岂敢问!”

    “你不问,朕也偏告诉给你。”

    皇帝黑瞳幽如子夜:“他本是慧贤皇贵妃家里从民间搜罗来的,举荐给了礼部,又托了些关系,叫他顺利通过考校,进了太医院。”

    “此事朕早有数,只不过睁一眼闭一眼罢了。总归慧贤皇贵妃这些年陈病不起,而你们这帮御医一个一个都是老滑头,她想从外头想些法子,且进宫来也只是伺候她一个,朕倒可以网开一面。”

    “可是这个郑良错就错在吃里扒外!他本是被慧贤皇贵妃家里举荐进来,便该实心实意替慧贤皇贵妃效命,可是他;却在宫里又听命了别的主子。慧贤要他开虎狼药,他便当真给开;只不过慧贤要的剂量之外,郑良贼子又听命旁人给多加了一倍去!”

    “只是那药只是虎狼药,本身并不是害命的毒药,故此他分多次化解在其他方子里,到御药房去领出这些药材来,自并不会引人生疑。而按着大清律例,他既然没有用害人的毒药,便也无法治他的死罪。况且用虎狼药,是慧贤自己的心意。”

    “因他是慧贤自己母家举荐进来的人,故此慧贤自然对他深信不疑。他开什么方子,慧贤便都按着方子足量地吃下了药去,从未想过自己的命已是拿捏在了旁人的手上!

二卷288() 
“最后,慧贤皇贵妃才会那样快地便油尽灯枯,原本十二月时还能代替皇后陪朕坐在宫宴之上,结果正月初一便不行了!短短的二十天内便再无可医,撒手而去!所以你说,这样的郎中,朕还能叫他活着么?撄”

    归和正一个哆嗦,只能缓缓道:“医者,治病救人;若他在救治慧贤皇贵妃一事上未能尽力……”

    “朕不是这个才让他死!朕是因为他在宫里明明该知道伺候哪位主子,却又骑了墙,听命于另外的主子!”

    。

    归和正又是一个寒颤,不敢再说话,只是一个劲磕头罢了。

    皇帝却寒声地笑:“事关慧贤皇贵妃,这样的宫闱秘事,朕竟然都与你说了。老归啊,你便该明白,你今晚上听完了这个故事,便是你的死期到了。朕不会叫你还能活着走出宫去的。”

    归和正怔住,如木雕泥塑般望住皇帝,随即两行清泪无声滑下。

    这么多年伺候着皇帝,这么多年的小心翼翼、生怕出错,这么多年——与皇上还算亲近的君臣之情。他如何能想到,一切却其实都是如此易碎,只凭皇上这样一句话,便将那多年的心血全都化为乌有了。

    看见归和正落泪,皇帝冷哼一声:“原来你也怕死!老归,你也活得够久了。便是今晚被朕赐死,你也不亏。”

    皇帝晃了晃手上的夹漆苎麻的念珠:“而且朕不会迁怒你的家人。朕一向分得清,从不轻易灭人满门。”

    归和正俯伏在地,这一刻委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出来:“皇上!微臣罪不至死,还求皇上开恩!偿”

    “是么?既知有罪就好。至于罪是否至死,也要看你接下来如何回朕的话!若再敢有半点支吾,你看朕要你怎么死!”

    皇帝微微眯起眼,一双黑瞳穿过夜色,仿佛也穿透了这几年的光阴。

    “那一年你从你魏主子那拿回一张方子来给朕看,朕曾问过你,那方子可使得。你那时对朕说‘使得’。可是朕没有忘了,你那会子曾有片刻的欲言又止。”

    。

    归和正狠狠一震,忙再叩头:“回圣上,那方子是当真的没有错!若是有错,这几年早已出了事故去,微臣要死也早就死了!况且皇上精通医理,那方子如有错处,皇上当时又怎么会容得微臣按着那房子去抓了药给魏主子服用了去?”

    皇帝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抬起了眸子去:“……你,从前便认得纯贵妃吧?”

    归和正一惊,忙叩头道:“微臣是值守养心殿的,并不值守钟粹宫,故此虽然认得纯贵妃娘娘,可是微臣却不敢私下与纯贵妃娘娘有的交接。还望皇上明察……”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那你自己说,那欲言又止又是什么?”

    归和正黯然闭上了眼:“不是微臣有意隐瞒皇上,只是因为微臣就是怕皇上误会了去……因为那方子,实则就是传自微臣祖上的一张祖传秘方。”

    “微臣怕皇上知道以后,以为是微臣故意传进宫来,讨好纯贵妃娘娘……实则这方子在微臣父辈就已经丢了。机缘巧合,辗转人手,却是到了纯贵妃家族的手里。微臣只是记得那老纸,还有祖辈有故意隐字、错字来护着方子的手段,故此才认出来了。”

二卷289() 
皇帝也微有意外:“原来是这样?”

    归和正落泪,伏身于地:“微臣实则明白皇上今晚为何发雷霆之怒。微臣好歹伺候皇上和魏主子这几年,如何不明白能叫皇上如此的,必定是魏主子有事。”

    “如今魏主子年岁也不小了,这些日子宫里连传喜讯,魏主子一定又跟那年似的,又偷着在心下上火了。皇上心疼魏主子,可是微臣却辜负了皇上和魏主子的信任,这几年了都没能调理好魏主子的身子,故此皇上思前想后,便会想起微臣当年那一刻的迟疑,以为是微臣也如郑良那般,明明是伺候魏主子的,却听命了纯贵妃娘娘,叫魏主子反受其害……”

    皇帝眼瞳依旧幽黑,可还是悄然送了一口气去:“如此,倒是朕想多了?纯贵妃的那张方子果然没事,伤不到你魏主子去?”

    归和正垂泪点头:“……那方子自是无妨的。偿”

    皇帝将念珠撂在炕几上:“那你魏主子至今没有动静的缘故,便与那方子、与纯贵妃无关。”

    归和正又伏地叩头:“微臣自不敢揣度纯贵妃娘娘去。不过这方子本身自是无妨的。撄”

    皇帝疲惫地点点头:“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归和正愣住,有点不托底地问:“圣上?……”

    皇帝哼了一声:“朕自毁前言,今晚叫你活着出宫。你满意了么?”

    归和正一口气哽住,随即又是大哭着叩头。

    “微臣谢皇上的大恩,微臣也……谢魏主子的庇佑。”

    皇帝都只能无奈地摇摇托:“你个老滑头。还不快滚?”

    。

    归和正年纪也大了,这又黑灯瞎火,连惊带吓,几乎是连滚带爬着出去了。

    皇帝面上的那一瞬笑容,便也一点点地凋落了下去。

    若不是纯贵妃和那方子的问题,那便必定是另外有因了。

    皇帝眯眼望住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说真的,他倒真希望是纯贵妃和那方子的缘故。

    只可惜,真可惜,竟然不是。

    。

    四公主生在十二月,随着她满月,乾隆十一年便也到了。

    正月里宫里又是热热闹闹地过年。待到元宵,便是宫中过年最后的一番喜庆了。

    往年皇帝都一定会下旨,奉皇太后驾,至圆明园“山高水长”看火戏。

    可是这一年皇帝却下旨,免了此事。

    连续十年的规矩,这突然一朝给免了。前朝后宫不免又是要揣度一番。

    各方的心思综合起来,不外两个方向:其一是皇上心下兴许不痛快。毕竟十二月刚生下这样一位“佛手公主”来;之前的六月还病过那么一场。

    另外一种则是乐观派,他们认为皇帝不去火戏,是皇后着想。毕竟皇后时隔多年,终于又孕育了嫡子,为免皇后和胎儿车马劳顿,故此免此元宵之庆。

    因着过年的缘故,婉兮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又因为是四爷亲自担下了这件事去,婉兮便也暂时按捺下这份心情。

    总归她还不到二十岁,未来还长。而四爷也一定是有他对她的安排,听过四爷那一声声动情的承诺,她相信他们一定会有孩子的。

    她相信四爷,所以她等得起。

二卷290() 
随着乾隆十一年的到来,前朝后宫的目光便都不自觉集中到了长春宫去。

    人都在暗暗翘首期盼,这回皇后生下的能是个皇子。

    对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皇帝是当真十分高兴,几回在与臣子的奏折批复中隐约已经透露了孩子将是“弄璋之喜”,即为皇子。

    这日婉兮坐在镜前梳妆,忍不住问了献春一声:“皇上这已是第几日没来了?”

    献春也是忍住一声叹息,轻声道:“已有十天。”

    婉兮静静点了点头。虽然才只十日,可是这却是她从进封、住进这永寿宫以来,除了去园子养病、皇上秋狝之外的最长的一回偿。

    献春悄然望着婉兮的神色,不由得轻笑:“瞧,皇上才十个晚上没过来,令主子便想念皇上了;殊不知后宫其余主子们,若能隔着十天便能见皇上一回,那便都是宠妃了呢。”

    婉兮扭头过去,手指头扣住下眼皮向下拉,兼之吐舌头出来,做了个吊死鬼的鬼脸吓唬献春。

    献春果然给吓了一跳,险些掉了手里的梳篦。

    婉兮这才高兴了,拍着手跺着脚笑开:“我是吊死鬼,你却是胆小鬼!”

    献春无奈摇头:“不是奴才胆小鬼,是奴才从没见过宫里有这样调皮的主子!”

    婉兮索性又给献春做了十七种鬼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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