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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七十二王、十几位皇帝罢了,却还没有过皇太后亲自登临的……
皇太后自是高兴无比。
可是皇后却恹恹的,坐在皇太后身旁并无表情。好几回便是皇太后与她说话,也想逗她逗她凑个趣儿,可是皇后却竟然压根儿就没听见皇太后说话。
皇太后未免扫兴偿。
皇太后忍了几日之后,终是招来皇帝,说“皇后可是可怜见儿的,哀家那乖孙儿永琮终究是刚走,她这当额涅的,心还挂在孩子身上。这会子人虽然在这路上,可是心还是留在宫里了。”
“皇帝啊,便是哀家都忍不住要怪你。你瞧皇后这会子憔悴得呀,你又何苦为难皇后,非要她这次也跟着咱们这么折腾呢?”
皇帝便笑了,伸手敲着皇太后的腿道:“可说呢,都是儿子处事不周。”
皇后慌忙起身,也与皇帝并肩跪在皇太后膝下:“皇额娘错怪皇上了,实则皇上几次三番劝阻儿臣,却是儿臣放心不下皇额娘,还想一路随行伺候在皇额娘身边,故此才坚持要随驾同来的。”
皇太后扬了扬眉:“哦,原来是皇后自己要跟来的啊。”皇太后的目光扫过皇后,微微皱了皱眉:“那倒当真是难为皇后了。刚失去儿子,这便还要在哀家身边强颜欢笑。”
皇后忙辩解:“皇额娘……儿臣,并未强颜欢笑。儿臣这些年侍奉皇太后,都是真心的欢喜。”
皇太后却轻轻摇了摇头:“又说傻话了。都是当娘的,哀家如何不明白你的心情?你在哀家身边儿啊,笑得实在是勉强,哀家看着也不欢喜,反倒心疼你。不如这样……”
皇太后瞟一眼皇帝:“还是叫皇后不用伺候哀家了,叫她回自己的凤车上去吧。还是将舒嫔叫来。她年岁小,说说笑笑的,一路才有趣儿得多。”
皇后怔住,忙又施礼:“皇额娘!儿臣没事,儿臣还是想伺候在皇额娘身边,还求皇额娘成全儿臣这一片孝心。”
皇太后不由得眉心紧蹙,半晌猜到:“皇后,哀家也是你好。可是你既然不愿意,那也好,你暂时先回自己的凤车上去歇息两天。待得心情平复了,再回来伺候哀家不迟。”
皇后仰头哀哀望住皇太后,老太太脸上分明写满了心意已决。
皇后只得垂下头去:“儿臣谨遵皇额娘的吩咐。”
。
皇帝亲自陪着皇后下了皇太后的车驾来,眸光放远,带了一丝难言的苍凉之意。
皇后垂首,已是低低饮泣。
“皇上……妾身绝不敢在皇太后跟前强颜欢笑。”
皇帝点点头,伸手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二月二十二是你的千秋生辰。你便也趁着这几天安定安定。朕会在到曲阜之前,为你贺千秋。”
………题外话………现在网上有些资料说皇帝上泰山是“游山玩水”,不对哈,“封禅泰山”其实是天子大典,是皇帝的心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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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72、天子()
二月二十二,皇帝一行抵达河源屯。
河源屯此处,距离曲阜只剩下两日行程。而一旦抵达曲阜,那么便意味着祭孔等一系列大典的进行,皇帝便再难抽出空暇来。
河源屯并无行宫,皇帝便在此扎下黄幔大帐,为皇后庆贺千秋。
皇帝于东巡祭孔、封禅泰山的路上,还没忘了要给皇后庆贺千秋,这在前朝后宫的眼里,都是皇上对皇后至真的深情。
可是皇后自己却并不欢喜。
跟随皇后出来的女子,焕春本来就是门槛外头伺候的二等女子,本就不知心;便是驻春和回春两个,也终究比不上素春、挽春她们去。故此一路上,皇后便是有心事,都情愿自己一个人憋着,也不跟她们说偿。
可是这会子好歹是皇后的千秋节了,皇后若再这么闷着,她们这当奴才的也不好交待。故此驻春和回春对了个眼神儿,便两人一同走进帐篷来含笑劝说:“主子……今儿是主子的好日子,就算主子还忘不了咱们七阿哥,可是好歹也该多笑笑。”
皇后疲惫地抬眼看一眼这两个奴才,她们两个也是年纪小,如何知道在她生辰的事上,早年有些什么故事去?
原本中宫的千秋节都有特殊尊飨:
如康熙七年定,中宫生日,诸王进筵席牲酒。可是皇帝却在乾隆三年二月,下旨停止这一项。
又如雍正元年定,公主、王妃、命妇进宫行庆贺礼时,要在皇后面前进笺。这便是著名的“中宫笺表”了,可是皇帝却刚继位便取消了此事,只改为王公大臣向皇后进笺……可是王公大臣都是外臣,自不能进宫行礼,故此这笺表便也形同虚设了。
身为皇后,她如何不明白皇上这是有意无意在削减她生辰的待遇去。不过也无妨,她自可说是自己“素性恭俭”,这些都是自己不要的罢了。
可是这回,还在路上呢,皇上怎么会忽然要给她庆贺千秋生辰了?
王公大臣进献筵席,福晋命妇到她眼前行礼进笺,她的皇后身份再度得到稳妥的确认。可是在那一桌子一桌子的筵席,还有地上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中,她却感受不到欢喜,反倒心下有一种莫名的惴惴之感呢?
待得命妇行礼退下,皇帝这才笑声朗朗,挑帘子走了进来。
“皇后,这个千秋,过得可还欢喜?”
皇后自是赶紧请跪安,深深垂下头去:“皇上恩典,妾身自是欢喜。只是……这路上如此大费周章,倒叫妾身心下惶恐。”
皇帝轻声一笑,伸手扶起皇后。拍了拍她的手道:“不必惶恐。生也有时,死也有时,既然路上赶上了,咱们便该好好庆贺一番。”
皇后心下莫名地咯噔一声。
“生也有时,死也有时……皇上这说的是?”
皇帝静静凝视皇后,幽幽一笑:“朕是说咱们的七阿哥。生于佛诞之日子时,薨逝却在大年三十之前的最后一个时辰……便仿佛他的来与去,都是上天计算好了时辰一般。皇后你说,是不是?”
皇后垂下头去:“皇上说的是。”
皇帝又轻叹一声:“朕是天子,便最不可违的就是天意。皇后说,对么?”
………题外话………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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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73、元君()
“天意?”皇后将手指蜷缩在袖口里,这一刻她感知到自己的指尖冰凉。可是她还是面上堆笑,“皇上说的是。天子乃代天行道,引领万民,皇上要到泰山封禅,也是感激皇权天赋……”
皇帝点点头撄。
皇后忽地伸手,捉住了皇帝的褂袖:“皇上,妾身昨晚梦见碧霞元君召唤……碧霞元君说,会在泰山之顶的元君道场等候妾身相见。”
“哦?”皇帝不由得高高挑眉,仿佛深觉有趣,不由得轻勾唇角:“你在宫里这些年都是笃信神佛,你素日里也都念的是佛经,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忽然皈依这道教的女神了。”
皇后唇角微抽:“皇上是天下万民的君主,便也是天下万教之首领。便如宫中,咱们各个教门的神祗都敬拜,都受咱们皇家的香火,故此妾身身为皇后,自然也能感应到道教女神的召唤。”
“哦。”皇帝不置可否,只是神情淡漠地垂下头去:“碧霞元君是泰山女神,她的道场就在泰山之巅。皇后此时提到碧霞元君的召唤,正是再合适不过。”
皇帝说到这儿倒笑了,伸手又拍了拍皇后的手:“皇后放心,朕登临泰山,一定会带皇后去的。皇后不必担心朕不带你上岱顶。”
皇后满脸的尴尬,只能更努力地堆满脸的笑。
“碧霞元君不仅是泰山女神,皇上可知道,碧霞元君还主送子。多少信众登泰山拜碧霞元君,实则都是求子。”
皇帝点点头:“《岱史》云,泰山位东土,察木德,而玉女坤质为水,助生成之功。偿“
皇后这便心下一稳,手指不觉将皇帝的衣袖攥得更紧些:“……妾身受碧霞元君召唤,妾身想,碧霞元君就是想要在泰山之顶,再赐给皇上和妾身一个嫡子呢!”
“你说什么?”皇帝都不由得退开两步,面上忍不住浮起笑意,陌生地盯着皇后。
皇后忙再上前,“皇上,永琏没了,咱们还能生下永琮。这会子虽然永琮也没了,可是碧霞元君召唤妾身了啊……这就是说咱们还能再生下一个嫡子的!”
皇帝忍不住摇头大笑:“永琮是皇后在佛寺与朕要的孩子,皇后这一回还打算到泰山之顶,在碧霞元君祠里再与朕要一个孩子么?如此说来,永琮既然生在佛诞之日,那咱们这个孩子,皇后是不是打算生在碧霞元君的诞辰日四月十八啊?”
皇后呆住:“皇上……”
皇帝却还是摇头大笑:“可是皇后啊,你算算日子,朕已定在二月二十九登泰山,你就算在二月底、三月初有的孩子,可也怎么都没办法出生在来年的四月十八了呢!这世上有什么胎,能从今年的二三月,一直怀到来年的四月去?”
皇帝收起了笑,目光清凉下来,轻轻摇头。
“若是这么个怀胎法,那生下来的孩子就算再怎么应碧霞元君的召唤,却也难免要被人当做怪胎去了啊……”
皇后大惊失色,忍不住泪落两颊,已是跪倒在地:“皇上!妾身,妾身没有这个打算啊!”
………题外话………史料中说皇后自称受碧霞元君召唤……咳咳,细想想,就觉得可好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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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74、险峰()
2更
皇帝抽回衣袖,神色淡漠。
“皇后没有过这个念头最好。否则朕已经连失两个嫡子,朕已然向天罪己,朕可担不起再失去一个嫡子的罪名去了!”
“若再失去一名嫡子,皇后,你叫上天,叫天下万民,又该如何想朕去?”
皇帝说罢,拂袖而去。
皇后哀哀从跪姿转成坐姿,歪在地上,木然盯着皇帝背影远去的方向,无声地落泪。
她也不想啊!
可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
在完成了祭孔大典之后,二月二十九,皇帝奉皇太后凤驾,登泰山。
为示崇敬之意,除了皇太后称作软轿之外,皇帝和一众后宫都亲自攀登。
皇后手扶着皇太后的轻暖小轿,走在轿旁,一路哄着皇太后说话。
一众后宫都在后头跟着,亲眼看着皇后的贤惠风范。
出身于旗籍的嫔妃倒还无妨,终究从小就是不缠足的,且多会骑马,故此爬山无碍;只有如语琴、陈贵人这般出身江南汉女的要辛苦些。一路上婉兮都小心地去扶着语琴,也将玉壶和玉叶撒开,叫她们两个去帮衬着陈贵人些。
此外还有新进宫的小柏氏、林常在各自也都有些辛苦。婉兮还要不时停下来等她们一段,问她们是否可以支撑。若熬不住了,婉兮代为请旨歇息。
幸亏婉兮自己年岁正好,又从小习惯了爬山钻林子的,故此前后照应着,方叫一众嫔妃都顺利而行。
到了十八盘,便是连皇太后的软轿都不好走了,皇帝便请皇太后驻跸在十八盘以下。
皇帝安顿好了皇太后,不由得回眸朝一众后宫点头微笑:“你们,谁敢陪朕走这十八盘?”
一众后宫自然都先看向皇后去。尊卑有别,皇后说话之前,哪个嫔御敢先说话呢。
皇后便也会意,含笑朝皇帝福身:“妾身自然要陪在皇上身畔的。夫妻一体,皇上所到之处,必定一步之内便有妾身。”
皇帝点点头:“好。还有么?”
纯贵妃是小脚,自是不去的;愉妃心思淡,虽说体力无碍,却还是请辞了。
舒嫔是要留下伺候皇太后的。
婉兮约略犹豫。
语琴轻轻捅了捅婉兮:“你去吧。我是不行了,我跟着陈贵人在下头就是。”
婉兮却蹙眉:“岱顶行宫方建,听说上头地方极小。皇后已是去了,我若再跟去,怕反倒为难。”
语琴倒也点头:“可不是嘛。皇后这是摆明了要陪着皇上的,再加上皇上的侍卫,那上头八成没多少地方了。你就算上去,岂不是要孤单。那就算了,还是在下头,咱们一起睡吧。”
婉兮便垂下头去,避开了皇帝的目光去。
谁知皇帝却不放过她,朗声一笑:“令嫔!怎么,不敢上么?”
婉兮垂首撅了撅嘴,便也扬脸认怂一笑:“……妾身,怕高。”
皇帝回头望住那十八盘,也是朗声大笑:“拔地五千丈,冲霄十八盘。果然名不虚传!”
婉兮便扁扁嘴,努力笑笑:“正是。皇上还是饶了妾身吧,妾身一瞧都胆儿突了。”
皇帝却长眉一挑,径自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了婉兮的手去。
“你胆儿突?好啊,朕难得见你胆儿突,这便要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