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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点头:“朝中汉臣多依附张廷玉,军机处、翰林院更有太多张廷玉的门生,傅公爷要用这些人,却也要小心节制。醢”
傅恒终于忍不住一声叹息:“令主子洞若明烛……奴才这会子是在为一个人悬着心,却不是张廷玉,而是张廷玉的门生汪由敦。”
原来十一月这会子,张廷玉再度面见皇帝求致仕退休,并重提先帝雍正说过要张廷玉身后配享太庙一事。
先帝的承诺,皇帝如何会不执行,偏张廷玉还要在皇帝面前如此重申,话里话外仿佛都是在指责皇帝忘了他在雍正朝时的功绩一般。皇帝颇有不快,却也还是下诏安抚,并且赐御制诗,叫张廷玉安心。
皇帝赐御制诗,张廷玉应递折子,并且亲自带着折子进宫谢恩。可是次日张廷玉却只叫自己的儿子张若澄带着谢恩的折子代他入宫。
皇帝十分不快,便叫傅恒与汪由敦拟旨,令张廷玉明白回奏为何不亲自入宫谢恩。
傅恒与汪由敦拟旨毕,还未下达,结果次日刚黎明,张廷玉便亲自进宫谢恩……皇帝便怀疑是有人将皇帝的不快和圣旨之事私自泄露给了张廷玉缇。
军机处之重,乃是朝廷中枢,若军机处的事情都能随便泄露,这朝廷还有何秘密可言?皇帝震怒,因拟旨之人只有傅恒和汪由敦二人,皇帝自然不怀疑傅恒,便将疑点集中在了汪由敦身上。
汪由敦正好是张廷玉的门生,这罪名不用审问,便几乎已能坐实。皇帝怒责汪由敦,并革去汪由敦协办大学士之职,以及刑部尚书之衔。
傅恒作为拟旨的二人之一,身在事中,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到这样地步,心下自是难受。
且在大金川之战期间,军机处发出的谕旨、战报皆为汪由敦亲笔拟就,傅恒能大金川奏凯,亦十分感激汪由敦。故此从十一月至正月以来,始终无法开怀。
傅恒也唯有对着婉兮,才能将自己在朝廷上的为难和挣扎和盘托出。
婉兮垂下头去,也是思量半晌,这才缓缓道:“九爷的汉文不好~”
婉兮仿佛忽然宕开一笔,傅恒倒愣了愣,不过却也答:“是。奴才从小上学,在旗学都以满文、蒙文为主。汉文虽也可读写,但是若论草拟谕旨,总觉自己文采不够,怕有违圣意。”
婉兮点头:“汪由敦若不能帮傅公爷写汉文谕旨,当务之急,傅公爷先需要这样一个助手。”
………题外话………
大家看到了吧,皇帝的御制诗,是必须要谢恩的。便连张廷玉最后都因为这个惹了大麻烦,谁都不能例外~~所以皇帝写的许多涉及到孝贤皇后的悼念诗,富文和傅恒是一定要写折子谢恩的。所以这样的悼念诗,其实更多是写给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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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423、还给你()
傅恒挑眸凝视婉兮。
虽然隔着布帘,只能隐约看见她的身影轮廓醢。
可是他却能想象到,她眉眼之间定然灵动生色,漫出慧黠之光来。
即便她还没说,他却便已经心与神授了。她说出的人,他必定会接受。
因为他相信,她的识人之明。
布帘那边,婉兮伸手抱过剪刀儿来。
“我要说的这个人,就是九福晋啊!”
傅恒这才狠狠一怔,完全出乎意外,这一刻倒不知该如何作答了缇。
即便隔着布帘,婉兮也能想象到九爷的神色,便垂首温柔抚着剪刀儿的毛,轻垂眼帘。
“九爷的汉文不好,九福晋却是大词人纳兰容若的侄孙女。纳兰容若是低低道道的满人,更是家世最老的满人家族之一,可是他的汉文诗词,在咱们大清,却无人能出其右。这样的家族养育出来的女儿,汉文之造诣、文采之卓然,绝不逊于汉家闺秀。”
“从前在交辉园里,我也有幸曾看过九福晋作画,也读过九福晋题在画上的诗……说实话,我虽然是汉姓人,却是半点都比不上的。”
“九爷自己长于满文、蒙文,朝中满文与蒙文的官修书籍,多由傅公爷主持修订,便连满文篆字皇上都交由九爷主持重编……九爷自己在满文、蒙文这一项上造诣已经登峰。便是汉文略短腿些,许也是上天要趁机派个人来帮着九爷。”
婉兮说着按下个人心绪,莞尔一笑:“上天派下的那个人,就是九福晋啊。九爷家里就藏着宝贝,若在汉文遣词造句上不能妥帖的,回家问一问九福晋,就有了。”
“这才正是所谓的天作之合、珠联璧合呢。”
。
傅恒心下悸动不已,原来便是这会子还在尽力弥合他与兰佩,不叫他她而与兰佩生了嫌隙去。
傅恒深吸口气:“令主子的心意,奴才心下都明白。只是这会子奴才已然身为领班军机大臣,每日处理的都是军机要务,便是一个字都不能叫外人知道的,更何况是后宅女人。”
婉兮轻哼了一声:“我没忘傅公爷这会子可是军机首揆了我也更不会忘了,这会子汪由敦被革职,就是涉嫌泄露军机之事。”
布帘后,婉兮妙目轻转:“可是夫妻一心,九福晋却不会将九爷说过的话外泄出去的。况且九爷不过请教个别遣词造句,又不是泄露军机……九爷,这世上能陪你一生一世,能替你守护每一个秘密的,终究只是你的妻子。”
傅恒黯然垂下眼帘去。
婉兮轻轻叹了口气,又轻抚了剪刀儿半晌,忽地叫毛团儿,便将剪刀儿交给了毛团儿,示意转给傅恒。
傅恒接过剪刀儿便怔了,急忙又是跪倒:“令主子这是?”
“这猫,是九爷一片心意。只是,我不能再养在宫里了。”婉兮道。
傅恒闻言便是一怔,半晌黯然垂眸:“令主子说的是,这回就是这猫给令主子惹了祸。是奴才事先考虑不周,冒冒失失松了这猫进宫,却非但没能叫令主子开怀,反倒险些为令主子惹下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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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424、借猫献人()
自然不是这样的。
婉兮隔着布帘,望着那边难过的傅恒,她自己的手臂上还留着剪刀儿方才的温度。
可是她不能不撒手了。
这回是万幸,皇太后并未迁怒给剪刀儿。可是那会子九福晋看见剪刀儿时候的神色,却也是给她提了个醒儿:剪刀儿不宜再留在宫里,不宜再养在她身边儿了。
只是这话,她不能跟九爷说得太多达。
她便轻笑一声,“九爷想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永寿宫是不小,只是活物有些太多了。这回皇上又将暹罗进贡的黑熊和白猿都放在我宫里养着,这便便有些转不开了。”
“再者豆角儿这回跟着皇上去秋狝之后回来,脾气见长,这永寿宫里的耗子,它非给包圆儿了。猫狗本来就是冤家,这回狗还非拿耗子不可,日后它们两个的官司我怕都断不完了。撸”
“九爷,豆角儿是皇上赐的,我没法子给送走,故此也只有委屈九爷的猫了。”
傅恒黯然垂首,无言以对。
婉兮隔着布帘凝视傅恒,心下也是不忍。
她缓了一口气,柔声道:“……九爷,我最要紧的,其实还是想托你将剪刀儿送给个人。”
。
傅恒这才霍地抬起头来。
原来九儿不是将猫儿丢弃不要了,而是要送给人去。
“是谁?还请令主子示下。”
婉兮指尖悄然转过帕子:“刘统勋大人家里有个门客,名叫赵翼的……他家里应该缺个猫儿。”
傅恒听了便是一怔:“为何要送给这个人?”
刘统勋虽是名臣,可是刘统勋家中的一个门客而已,傅恒连听都没听说过。他就更想不明白,身在深宫之中的九儿,是如何能知道这样一个人了。
婉兮明白傅恒的惊愕,在布帘后含笑道:“是方才听九爷说到皇上赐御制诗,张廷玉谢恩来迟,惹皇上不欢喜……便想到这个赵翼了。不瞒九爷,京中王公贵族但凡有获赐御制诗的,无不以该如何谢恩而犯愁。”
“按例,写折子向皇上谢恩,或者可以按着御制诗的格律,同样写一首诗来与和皇上的诗;或者写一篇谢恩之文……这便都考验其文采。若写的不好了,反倒叫皇上失望。故此京中王公贵族不无捧着银子去求人来写的。”
婉兮含笑眨眼:“这个赵翼家贫,在京中最初立足下来,就是靠写谢恩的诗文来赚银子的……你想皇上对诗文的要求有多高,而他代笔多家、多人,竟都入了皇上的眼。此人的文笔可见一斑。”
傅恒微微眯起眼来:“京中还有这样谋生之人?既有如此才学,为何不科试,为国抡才?”
婉兮轻笑:“那就是你们当大臣的事儿了。他为何不中,却偏偏文笔入皇上的眼,这当中的毛病,当出在考官、阅卷官的身上吧。”
傅恒心下微微一动:“令主子的意思是……?”
婉兮耸耸肩:“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着张廷玉是缺一份谢恩的好折子,只可惜张廷玉自己年迈,怕是写不出来了。汪由敦身为张廷玉的门生,想帮恩师,也不是求情或者干脆泄密的法子,倒不如替他恩师请个人,好好谢一份谢恩的折子,或许便一切都可云开雾散了。”………题外话………
咳咳,赵翼最初进京城就是干这个的,所以御制诗是必须谢恩的~~
三卷425、送礼送心()
傅恒还是有一点没能捋清这里面的头绪,便问:“……只是若要送猫,总该有个名目。”
给人送礼送什么的都有,只是贸然送个猫过去,总归有些古怪了醢。
婉兮便笑:“九爷想,赵翼姓什么?”
傅恒愣了愣:“赵翼,自然姓赵。”
婉兮“嗯”了一声:“没错,赵钱孙李的赵。”
傅恒一怔,心下忽然明白了些。都说百家姓排名的时候儿,便因为大宋皇帝姓赵,这才将赵给排在第一位。这会子九儿特地这样说,岂不是说……
“奴才斗胆猜,这赵翼是大宋皇室后裔?”
婉兮这便清亮而笑:“真是如此。听说他家先祖便是大宋宗室。只是到本朝才家道中落的。缇”
傅恒还是皱眉:“即便是大宋宗室的后裔,与送这猫儿……又有何关联?”
婉兮便笑了:“九爷,忘了咱们当年在茶楼上听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了么?”
那一年的往事,那一年并肩而行的两个少年,在岁月里虽然渐行渐远,可是在傅恒的心版上却从未有半点的褪色。
傅恒垂首一思,那片段便已姗姗而来。
傅恒面上不由得浮起微笑:“我想起来了!说书先生说过,大宋宫廷极爱养猫。那大宋时候宫中的许多秘闻,便也都与猫儿有关。他还说过,便是那称‘猫神’的四川简州猫,都是大宋御猫的后代……”
婉兮含笑莞尔:“故此,九爷说将这猫儿送给赵翼,好不好呢?”
傅恒心下悄然叹息,由衷道:“赵翼虽然家贫,可是若以才子风骨,便是送银子都不是好办法。反倒是令主子这送猫的主意,才是最上之选。”
婉兮轻轻拍手:“便这样定吧。”
傅恒最后回眸:“……若要赵翼问起,猫是何人所送,奴才又该如何答?”
总不能说是宫里令主子吧?
婉兮想了想,含笑道:“二阿哥今年也五岁了,恰好到了该开蒙的年岁。这赵翼从小便是给人当西席先生的……这猫本就是九爷的,自然可由九爷当见面礼,借此见上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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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来了永寿宫就进了正殿给婉兮请安,这样许久还没出来,兰佩在西配殿里等得有些焦急。这便悄然遣了蓝桥出来望望风,看九爷什么时候出来。
蓝桥在外左等不来,右等也没有动静,这便觑着左右无人,悄然上了月台,躲在正殿西侧卡子墙与抄手回廊之间的小门儿处,悄然向殿内听着墙根儿。
半晌回来,将听见的话与兰佩说了。
虽然听得并不完整,不过只言片语。可是兰佩听完,自行连缀起来,也是坐在炕沿儿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令主子在九爷面前,并未抱怨她一个字,反倒尽力都在弥合她与九爷。
兰佩垂下眼帘去,看这宫中日光,寂寞地由短变长。
令主子说夫妻同心,这会子她倒更能体会到九爷当年的心境——当年九爷夹在孝贤皇后与令主子之间,今时今日她也站在了自己的亲姐姐与令主子中间儿。
九爷当年做了何样的选择?她是九爷的福晋,夫妻同心,这会子她便也更加明白,自己该如何选了。
三卷426、盖个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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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终于去了,婉兮这才松一口气,叫毛团儿撤去布帘,自己起身走到书案边去,翻开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