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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年……别说什么嫁人生子、幸福模样,我根本连家门都是不敢出的。便是走在乡间,都觉着被人盯着看,甚不自在……”
“故此想着,与其在外头受这些零碎的罪,还不如就干脆回宫里来。便是当奴才,也耳根子清静。”
。
这情形婉兮十年前自是亲眼见到的。设身处地,那会子婉兮也被气得够呛,回到家去还多日难以释怀。故此虽然已经远隔十年,这会子一想,便又都想起来了。
婉兮便握了五妞的手:“不管怎样,你这会子是又入宫来了。明年满了二十五,就可以堂堂正正出宫嫁人,到时候看你那嫂子还有外人,还有谁敢对你说三道四。”
婉兮妙目一转:“更何况你现在是我宫里的人了,我明年非亲自给你指一门好人家。叫那不敢娶你,叫你伤心的,要仰头看你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出门子!”
五妞眼中也不由得亮起来:“主子说的是,奴才也是要让他们都知道,我之所以没嫁进他们家,不是他们家不要我,而是我不是他们高攀得起的!”
四卷7、角儿()
这个晚上,那拉氏的心情甚好。便连饭都多吃了小半碗。
塔娜伺候那拉氏用膳,也是含笑道:“令妃今儿左推右挡,也是聪明,却怎么都挡不住主子今儿的安排。只是她不明白,她这样左推右挡看似聪明,却实则反倒都是错了。她那些推挡全都看在五妞眼里、听进五妞耳里,她与五妞的情分便也都因为那些退档,一句一声地一点点断了。”
那拉氏满意地勾起唇角:“这个五妞与她有那样深的情分,放进她宫里去,将来便不管她怎么对待五妞,她都只是错。”
塔娜点头道:“当年令妃刚进宫的时候儿,主子就说过她跟五妞有些相像,咱们这才知道她们一个地方的人。她们的眼睛,说话的情态都像。那会子令妃便开始在主子面前不驯,奴才们便给主子出过主意,说可以将五妞弄回宫来,与她抗衡。”
“可是主子却忍得住,主子说五妞是一枚好棋,值得用在地方儿。主子从那时候起就在留意着五妞在宫外的动静,这颗棋子培养了十年,这会子终于到了用得上的时候。”
“主子的深谋远虑,便是孝贤皇后在世,也比不上呢。”
。
那拉氏勾了勾唇醢。
“我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性子。我是满洲格格,性子就该直爽泼辣,唯有这样儿才能叫皇太后喜欢。人年岁大了,都喜欢看戏,可是年岁大的人谁愿意看绕脑子的戏本子,都是挑简单直白的罢了。说句不恰当的,皇太后就是看戏的,我就是那个台上的角儿。我该怎么演,一切全得凭皇太后的高兴。故此那会子粉墨登场的,只是戏本子里的角色,如何就是我自己的本性儿了?”“
“这些年在宫里的每一天、每一事,何尝不都是一出戏。皇太后看着呢,我就得按着戏本子里的性子去演。故此这些年没少了故意莽撞、装作鲁莽。便是要叫皇太后、皇上和孝贤皇后都以为我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她们瞧不起那样的我,可是也因为那样儿,才能叫他们对我放轻了防备。你瞧那些年,就因为我扮成那样的性子,孝贤皇后才能将心思都用在整治慧贤身上慧贤之后又是纯贵妃、嘉贵妃、令妃……我虽然置身其中,明明该说的说了、该办的都办了,可是她们反倒不防备着我。”
那拉氏说着愉快地拍手:“哈,二十年啊,算计来算计去,孝贤皇后是算计死了慧贤皇贵妃,算计的令妃生不出孩子来……可是呢,她也把自己的性命给算计没了啊!她的死因,直到今天皇上还不准提。堂堂元气嫡后,便是再多声名,却终究还是落得个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啊,这二十年来到最后,谁才是赢家?是我啊。”
“她们死的死,伤的伤,却唯有我今日稳稳坐上皇后之位。缇”
“今日为皇后,不再是屈居人下的妾室,戏本子已经换了,我便不能再按着从前的路数去演。从这会子起,我只是皇后,只做一个皇后应该做的事。孝贤皇后从前如何制衡六宫的,我的本事并不比她少。”
四卷8、梦见()
永寿宫里,婉兮最为难的是与玉函说开降位的事儿。
玉函听了,却也只是淡淡垂首,“主子不必如此,奴才心下都明白的。其实奴才这些年在永寿宫里,也没能帮上主子什么去。一直以来都是玉壶、玉叶、玉蕤做得最多。奴才不过是仗着一点老资格,才能叫主子这样看重罢了。”
“主子别为难,其实奴才也替主子高兴。五妞虽然是刚回宫来,可既然是跟主子从小情如姐妹,那便必定如玉叶一样,也能全心全意都为着主子。那便必定比奴才得力许多,奴才也理应让出这个头等女子的位置。”
玉函的话叫婉兮听得心中苦涩。
五妞是否当真能跟玉叶一样?她自己都不敢轻易下这个结论。可是这会子当着玉函,她只能咽下那份苦涩,无法细说。
晚上简单咽了几口饽饽,婉兮便和衣躺下醢。
迷迷蒙蒙地也还是入了梦,梦见了她小时候养过的那小土狗。她便赶紧跑过去抱起来,嘴里嘀嘀咕咕问:“……毛团儿呢?”
这个“毛团儿”叫的不是宫里的毛团儿,叫的是她那小土狗从前“偷人”生下的那个小串儿。那年小土狗死的时候儿,那个小毛团儿也一起死了。故此她在梦里只看见了小土狗,便直觉也问问那小串儿的下落。
它们母子,本该在一起的啊。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被一巴掌给打醒了,一看怀里空了,没问着小串儿不说,连小土狗都不见了身影。
她心底说不出的难受,便发了脾气,抓起枕头不管不顾撇下去。
她以为是守夜的玉叶拍醒的她缇。
“你又想怎样?五妞的事,我说过便如此办吧,别再啰唣!”
。
枕头落下,夜色中却浮起轻声一哼。
桀骜的、矜傲的。
婉兮一听不对劲儿,赶紧坐起来,瞪眼望过去。
夜色里一角明黄,掩在如夜色般一样幽蓝的常服褂下那么一闪。
婉兮赶紧下地请安:“不知道是皇上……”
仰头已是用力望住那夜色中的面容:“皇上回来啦?”
皇帝哼了一声,这才亲自点燃灯烛:“这回梦里一个劲儿喊毛团儿不说,还拿枕头砸爷,哈?几天不见,脾气又是见长!”
婉兮赶紧上前给不顾头脸地给揉着:“砸中爷哪儿了,奴才给揉揉。”
皇帝拖过她手来:“先给爷好好解释解释,梦里直喊毛团儿,是想作甚!”
婉兮心虚一笑:“爷又想歪了,奴才不是喊窗外的毛团儿,是喊奴才小时候那小土狗的崽子呢。”
幸好这话以前跟皇上说过,不然今晚上还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皇帝这才释然,哼了一声:“怎么爷,你就想那土狗……?”
这是什么话呢,婉兮都给逗乐了。
“……爷可累了?”她小心岔开话题去,蹲下亲手给皇帝拖靴子。
盛夏八月,皇帝虽然也穿透气的袍子,可终究还是一靴筒子的汗。
脱了靴子,皇帝松快了些,也是轻轻一声叹息:“喀尔喀部超勇亲王,策凌二月间亡故,爷命贝勒罗布藏署理定边左副将军。超勇亲王世子成衮扎布如今承继亲王爵,爷便再将定边左副将军一职交给成衮扎布。”
“如今准噶尔内乱,定边左副将军职举足轻重,爷也要当面召见成衮扎布,方能安心。”
………题外话………
还有。
四卷9、不见()
婉兮因为去年秋狝,在巴彦沟与颖贵人又提起的“各让一尺”的故事,心下对蒙古王公们倒有了些新的认识。
“奴才倒记着,去年巴彦沟,蒙古王公进宴的时候,皇上还格外与喀尔喀亲王多饮了三杯。没想到这位亲王当日一别,今年却已经故世了……”
皇帝也是垂首叹息:“正是。忠勇亲王是固伦额驸,尚皇祖六公主。有他在定边左副将军任上,便可节制漠北蒙古数千里……便是准噶尔挑衅,爷心下也能安定。”
“可是没想到去年一见,爷与他刚定完战策,他却二月便故世了。世子成衮扎布是固伦公主的儿子,虽勇猛不逊乃父,只是他今年初承大任,又正赶上准噶尔内乱之时……爷这心下总有些不妥帖。”
婉兮托腮,悄然看向皇帝,“爷好像十分重视这家人。”
婉兮这时候也只知道这家人也出自博尔济吉特氏,可是与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又不是一回事醢。
皇帝轻叹一声:“他们是成吉思汗嫡裔。爷对他们格外高看一眼,除了因为老亲王尚了皇祖六公主之外,更因为老亲王忠勇双全,更难得——是个情种。”
这个晚上,婉兮静静听皇帝与她讲那个重情重义的故事,还不知道,十年之后,她将与这家人结下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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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皇帝说完了前朝之事,帮皇帝放松下来,婉兮才垂下头去,“……爷,主子娘娘今儿给奴才宫里指进来一个女子。因是皇后身边儿的人,进来已是头等女子。奴才只得降了玉函的身份,她如今是二等女子,不能贴身伺候,爷日后在奴才宫里,有事儿便别叫玉函了。”
皇帝静静听完,挑起长眉望她。
半晌才缓缓道:“她是皇后,执掌内治。便是在六宫里指个什么女子,也都是她分内之事。从前孝贤皇后在时,爷并不干涉此类事。缇”
婉兮点头,“奴才没叫皇上干涉……奴才就是告诉皇上一声儿。”
瞧瞧,虽然二十四了,可是这会子还像是受了委屈的小丫头,头垂得那么低,都快扣到膝盖上去了。
皇帝便轻哼一声:“若是女子身份的事儿叫你作难,大不了爷格外给个恩典,叫你这宫里多一个头等女子的身份去倒也罢了。终究你有佐理内治的差事,便是给你特殊一点,六宫也说不出什么来。”
婉兮摇头:“那还是不要了。便再说不出什么来,却免不了六宫侧目。这事儿奴才已经跟玉函说开了。”
“总归奴才心下有数,便是降了玉函的等,奴才也按着头等女子的一应用度给她。大不了,宫分就从奴才自己份例里出。”
皇帝便静下来,只挑眉打量着她。
“既然不是叫爷干涉皇后,也不是求旁的恩典,还这样儿……是为的什么呢?”
婉兮深吸一口气,使劲儿抬起头来,盯住皇帝的眼睛。
“……奴才宫里来了新人,好歹奴才也该引荐给皇上见见吧!”
皇帝眯眼盯住婉兮,心下这才隐约有了眉目。
他便垂首轻嗤:“见什么见!不过一个官女子,值得爷见?不见!”
………题外话………
还有。
四卷10、分子()
婉兮终是“扑哧儿”笑了,也自觉幼稚。
说什么见还是不见呢,她这宫里的头等女子,便是这会子不见,来日也总归要见的。她拦得住一时一日,拦得住这一整年么?
该见便得见,可是谁说皇上见了就会怎么着了~
这宫里美貌的不少,从前的怡嫔柏水薇堪称天资绝色,如今的小柏氏也不遑多让;便是心如止水的婉嫔也是清丽动人,若皇上只是以貌取人,断不会叫她们如今这样寂寞……
婉兮一向明白,便是自己,也绝不是这宫中颜色最为妍丽之人,皇上能对她十年若此,非要说相貌的话,也只能说是“各花入各眼”罢了。
皇帝挑眸望她,见她一副偷着乐的模样,不由得从桌上拣了一粒瓜子儿去丢她钤。
皇帝射箭都准,更何况这样近的距离。那瓜子儿应声打在婉兮脑门儿正中间,婉兮脸红抬眸:“爷又是做什么?”
皇帝又拈了个瓜子儿,就当着她这么直眉楞眼看过来的时候儿,还是悠闲地顺手扔出去,还是正中了原来的地儿。
婉兮懊恼,又是忍不住乐,便只得坦白:“奴才说就是了。”
皇帝这才将那两粒瓜子儿给捡回来,咬在牙尖,悠闲地嗑了。却将瓜子仁儿拈出来,推到婉兮面前一颗。
一共就俩粒儿,还你一粒儿,我一粒儿。
还是皇上呢~~
婉兮忍不住心下一个劲儿地软下去,再也拎不起来囫囵个儿似的。垂首含笑将那粒儿瓜子仁给捧起来,如同小松鼠一般,一点一点地啃着。
本来就小的瓜子仁儿,叫她这个模样给啃……简直反倒又快成洋洋大观了。
皇帝便也笑了,指尖儿按着他自己那粒瓜子仁儿的胖肚子,借助桌子沿儿玩儿了个杠杆,那瓜子仁儿自己腾入半空,翻了个筋斗,自己蹦进皇帝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