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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越透露越多,这话便越发接近她心中猜想的那个答案了。
可是她还是低垂了头,带着悲愤使劲摇头,“可是还不够!奴才自然相信爷会给公主选一个好人家;可是好人家,跟好额驸,并非全都是一回事吧!”
“又或者说,好额驸跟公主喜不喜欢,又还是两回事……再好的人家,再好的额驸,总归是新婚那天才能见着,如何敢知道喜欢还是不喜欢?怕也只是将人生,都做赌一场罢了。”
皇帝倒被难住。
古来婚姻,皆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敢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便是他自己,潜邸里十个女子,皆为先帝指婚。哪里敢说什么喜欢还是不喜欢?
婉兮这才悄然抬眸,瞟皇帝一眼,却极快垂首,“……奴才倒有个法子。”
皇帝这才轻哼一声,“那还不快说?”
婉兮没抬头,只伸手过来捉住皇帝的手,将他的掌心摊开,一根一根扳着他的指头。
“既然不是蒙古王公,那就好办了。反正都是在京里的,宫里又一向都有叫宗室子弟、大臣家的俊秀儿郎,进上书房给皇子伴读的规矩……那不如,皇上就也将小额驸接进宫来抚养?”
“总归公主是不能出宫去的,那就叫小额驸接进宫里来抚养喽,这样好歹公主在小时候就能跟小额驸一处念书,跟谙达学骑马射箭,这样从小就也有情谊,倒不用新婚当晚才能见着~”
皇帝不由得长眉高挑,不由得摇头而笑。
“你呀,你呀,总给爷出鬼主意;这主意鬼就鬼在还不违背祖宗规矩!”
婉兮不由得面上放光,“爷这样说,就是应允了?”
皇帝哼一声,“左右你说得也没错,本就有皇子伴读,反正公主留头之前也要学骑射。只不过从前是分两个地方,彼此不得相见;这会子想想,既然还都是小孩子的时候儿,又有爷指婚在前,便是一处相处,也不犯错。”
婉兮忍不住跳起来,“爷英明神武!”
皇帝“呸”了一声,“真该叫纯贵妃来,坐在这儿听听!”
婉兮倒哼一声,“奴才是四公主,又不是讨好纯贵妃。”
皇帝也耐不住心下愉悦,唇角轻挑,却是逗她。
“你连四公主和四额驸的将来都给考虑好了,可是你究竟猜没猜着究竟谁才是四额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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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32、明白了()
婉兮俏脸轻扬。
“奴才再问皇上一个问题,若皇上肯给奴才答案——那奴才现在便可以回皇上的话:奴才猜着了!”
皇帝不由得唇角轻挑,“臭美丫蛋儿。”
婉兮忍不住笑,搬着小杌子凑过来,挨近皇帝,“……皇上只说了年份,还没说几月呢~”
皇帝轻轻闭上眼,哼了一声,“十月!钤”
婉兮便笑了。
用四公主的年岁来推算年份,三周岁那年乾隆十三年洽。
乾隆十三年恰是皇上登基以来的多事之年。孝贤皇后崩逝,皇上利用为孝贤皇后治丧之机,掀起前朝清算鄂尔泰、张廷玉朋党之争的序幕……
乾隆十三年,也有大金川之战。
婉兮垂下头去。乾隆十三年的十月,她便更知道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她抬眸望住皇帝,“奴才猜着了。”
皇帝却没意思了,反倒自己起身坐远了去。
身为天子,被这比他小了十六岁的小丫蛋儿给猜中了心思。且是一个藏了好几年的心思,怪不好玩儿的。
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她一定猜中了。
可是即便没面子、坐远了,他也还是轻哼一声,“说呗。”
婉兮静静垂首,目光落在自己那新染的指甲上。
“十三年九月,九爷自请代替讷亲,经略大金川军务。那会子讷亲折戟,张广泗沉沙,岳钟琪片功未立,阿桂陷入党争……二十七岁的九爷,从未做过武将,没带过兵,却那样孤然一意而去——胜负难料、生死未卜。”
“便连奴才,都曾经劝说九福晋,一定要在九爷临去之前,设法再为九爷留一条血脉下来……奴才都这样想,皇上何尝没有这样的心情?”
婉兮抬起眸子,“九爷已有两子。长子福灵安已指婚多罗格格,尚有次子、却也是嫡长子的福隆安。年岁虽说比四公主小一岁,却也相当。”
“故此奴才认定,乾隆十三年十月间,皇上选定的四额驸,就是九爷的嫡长子福隆安。”
“呸!”
皇帝更是讪讪地,起身便绕了圈子,到书案那边去了。
皇帝自己走过去,弥补面子,故意翻了好几页书,才又抬眸瞟过来。
可是婉兮却没如他想象一般地欢喜,反倒依旧还坐在小杌子上,低垂着头。
皇帝心下微微一紧,这便赶紧丢了书卷,走过去蹲下,捉住她的手。
“怎么了?生爷的气?爷跟你承认,你猜对了,还不行么?”
“爷方才就是面子上挂不住,这才故意躲远了去。没不高兴啊——虽说身为天子,被人给猜破了心思,是怪没面子的。可却是你猜中的,爷心下反倒欢喜着呢。”
婉兮倏然抬眸,赶紧摇头。
“奴才也不是跟爷藏什么小心眼儿呢……奴才是刚忽然想明白,原来前头有些事儿便可以融会贯通,想明白了。”
皇帝轻轻挑眉。
“嗯,你说。”
婉兮深吸口气,抬眸望住皇帝,“……九福晋在奴才宫里掉了孩子。那事儿有些蹊跷,皇上却没叫深究。奴才心下还曾小小怨怼皇上呢,这会子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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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33、一世情债()
“不光明白了皇上的周全,也明白了九爷的周全。”
怪不得那会子将调查九福晋的那事儿都交给九爷去,九爷却一年多了,都没给她一个明白的回话。
这按着九爷从前做事儿的习惯来说,算是一反常态了。
可是这会子才知道原来当年九爷去大金川的时候儿,皇上已经选定了福隆安为四额驸,那后来九福晋办那事儿,不管究竟是不是九福晋自己的错儿,终归皇上和九爷也都要顾虑到这一层。
如今的九福晋已经不仅仅是九爷的福晋,不仅仅是舒妃的亲妹,也已经是四公主的婆婆了。
婉兮垂眸而笑,“奴才心下这个疙瘩,便也是解开了。钤”
虽说四公主是纯贵妃的孩子,九福晋是纯贵妃的亲家母;可是凭她从小与四公主的情分,她便也觉着九福晋倒更近了一层似的。
这样想来,倒是庆幸自己了性子,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先跟九福晋生分了。不然这会子,或者将来,倒不知如何相处才好了。
皇帝抬眸,却是捉过婉兮的手来。
“……爷那会子是不放心小九去大金川,想用这样的方式叫小九安心。可也不是与你无关。”
婉兮心下一动,垂首想来,便也懂了。
眼中缓缓涌起水意,“奴才明白。奴才进宫来自己没有孩子,却难得与四公主投缘,便将四公主看成自己的闺女一般。妾身当年终究与九爷还有兄妹之情,心下便也揣过这样的心思,如自己有女儿,要嫁进九爷家才安心的。”
“可是奴才福薄,这些年还没有自己的闺女。皇上将四公主嫁进九爷家,倒也如同完满了奴才的一个心愿一样。”
皇帝轻轻点头,“你当年给四公主用那亲蚕礼剩下的蚕丝做的小狮子,又给福隆安用同样的材料儿做过老虎……爷看着也喜欢,也觉着是冥冥中的牵绊,这便也是一段缘分吧。思来想去,便还是福隆安与四公主最是相配。”
婉兮便笑了,赶紧反手抹一把眼睛,“这便当真是佳缘。奴才欢喜,替四公主欢喜。不管这两个孩子自己怎么着,总归能嫁进九爷家,奴才也是安心的。”
她这一生自问不曾亏欠旁人,唯有一个九爷而已。若有女儿嫁给九爷的儿子,便也如同将这一笔情债偿还了一般。
只是好遗憾……这会子并非自己亲生的女儿。
唯有聊以安慰,四公主情如亲生。
皇帝伸手抹掉婉兮的眼泪,却还是轻轻拍她的手。
“这件事,爷还要拜托给你。”
婉兮扬眸,“嗯?”
皇帝深深叹息一声,“便如你之前所说,是好人家,是好阿哥,但是不一定能确保这一对孩子能感情好。尤其是……四公主的手生成那样儿,纵然小九家上下都不敢嫌弃,爷自己却也担心福隆安那孩子长大了,心下怕有计较。”
“爷便想着,将这两个孩子都交给你。总归你与他们都有缘分在,他们自也能都听你的话。指婚的事儿,这回南巡回去,爷便公开,叫福隆安进宫上学。这两个孩子,还得你替爷好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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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34、上船()
二月,御驾终于在徐家渡登舟。
水路要比马车平稳些,且地方宽敞,婉兮终于能与语琴、婉嫔等人聚在一处了。
后宫按着位份登上御舟来,婉兮抬眼看去,语琴已经换上了汉家衣装,婉兮这便放心而笑,上前拉住语琴的手。
“姐姐真好看。”
语琴虽也高兴,眼中却终是难掩惆怅。拍了拍婉兮的手道,“好看有什么用?只是给两岸百姓看的,皇上又不稀罕看。”
婉兮拥了拥语琴,“……姐姐族人却可看见。钤”
说到家人,语琴眼中终究还是湿了。江南汉女,北上进宫十年,这才终于能回故土一游,自然掩住心内的惆怅,只衣锦还乡才是。
婉嫔也走过来,含笑道,“皇上这回的安排倒好,一共只有五艘御舟,皇上自己一艘,皇太后和皇后一艘,剩下咱们这些人分了三艘去。咱们倒可在一处共处着,不必如上回去泰山那般按着位份独处了。”
语琴便也放松下来,点头道,“这回连御舟的名儿都换了。再不是山东那回的青雀舫,这回却叫安福舻了;后宫乘坐的也统一都叫‘翔凤艇’,倒不似山东那回分了那么多等级去了。”
婉兮淡淡垂首,含一抹笑,并不说话。
语琴倒忍不住哼一声,“这样的安排,委屈的只有皇后一人罢了。山东那次,好歹孝贤皇后还有单独用的‘翔螭舟’,可是这回皇后倒是跟咱们一样都乘‘翔凤艇’,倒分不出什么高低尊卑去了。”
婉嫔轻轻按了按婉兮的手,“……看来皇上自己,也不想再回忆什么‘青雀舫’了。便连御舟的名字,都彻底换了。”
婉兮抬眸,面上熠熠有光。
便是船外的天光水色,都印在她颊边似的。
她只含笑一边一个拉住婉嫔和语琴,“我只高兴一宗:这回陈姐姐和陆姐姐都在嫔位,都可以与小妹同乘一艘船,不用上回似的非要分开了。”
这回后宫乘坐的三艘御舟上,两位贵妃一艘,妃位与嫔位一艘,其余贵人、常在合乘一艘。
那边厢愉妃也来了,三人便赶紧都过去行礼。
婉兮与愉妃行了平礼,婉兮含笑道,“按说贵人及以下都应该在后面船上,小妹却擅作主张与皇上请了恩典,叫白常在也上了咱们的船,也好叫怡嫔安心。愉姐姐别见怪。”
愉妃便也淡淡一笑,“令妹妹思虑周全,这自然是应当的。”
稍后怡嫔姐妹也终于都来了。
婉兮抬眸望过去,却见怡嫔姐妹依旧穿旗装,便偏首悄然看了语琴一眼。
语琴轻叹,“已经与她们姐妹说了,谁知道竟未穿上。”
还是小柏氏远远瞧见婉兮,便将怡嫔交给女子,赶紧走上前来见礼,“姐姐身子还是弱,小妾便代姐姐给各位娘娘请安了。”
婉兮忙给拉起来,“叫怡嫔安心。她能一起来,咱们姐妹便都高兴了,万万不可拘着礼数去。”
愉妃走过去看怡嫔,小柏氏这才低低与婉兮道,“令妃娘娘的心意,奴才和姐姐都明白的。只是姐姐说,我家在乾隆七年那会子已经入了旗,与庆嫔娘娘的情形还不一样,故此还是穿旗装更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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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35、分而治之()
婉兮心下明白,这是怡嫔还在与她保持着距离,不愿意受她恩惠。
不管这些年,她私下里与小柏氏,小柏氏的哥哥已经如何相处了,怡嫔却也还是放不下当年的龃龉去。
也是,婉兮自己也同样忘不了当年圆明园那窝心一脚。便如老归都说,她多年不能生养,一方面与那些凉药有关,二者怕也是与当年那一脚不无干系。
同样,怡嫔在圆明园里因为她而落了水,这也落了病根,同样多年无出去……这心结,两个人自己都不愿意解了。
这几年看在小柏氏、柏永吉他们的面儿上,婉兮就算也想帮衬怡嫔,却也还是不愿意自己出面儿,而是央了语琴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