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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待得仔细多看一会儿,就能瞧出来,两人窜上跳下、吆喝声声的间隙,两人的小眼珠儿,都是不时朝小七瞟过去的。
那次第,可不是两个哥哥自己玩儿,小妹妹被冷落在一边儿呆呆看着;而是,两个优伶卖力地一招一式,就讨那稳当坐着的金主儿一个微笑,或者叫一声好呢。
可惜呢,他们俩卖力是真卖力了,大热天儿的,两个小子都是一头一脸的汗;可是人家小七,就那么稳稳当当地坐着,笑都不笑,就别说拍手笑了。
眼见着两个臭小子仿佛心下也有些没底了,分明都累了,胳膊都快抬不起、伸不直了,可是还没能得到人家金主儿的反馈呢,这便再累还得坚持。
到后来,这两个都不是从石头上跳下去,而根本是累得散了脚,小腿儿跟面条儿似的,软塌塌地自己从石头棱儿上顺下去的。
婉兮看到此处,已是不由得含笑摇头。
反过来还要为两个傻呵呵徒劳折腾的傻小子心疼。
婉兮这看戏的人都瞧出两个小阿哥都到强弩之末了,两个小孩儿自己本来就累,心下又颓丧,这便玩儿着玩儿着就不高兴了,将一腔子的懊恼都发泄在对方身上。
福康安先跟猴儿是的跳蹬开了,大声冲拉旺嚷嚷,“嘿,你扎着我了!”他还将胳膊伸到拉旺面前去,“你看你看,都出血了!”
拉旺终究是从小在漠北长大,一直都只是说蒙语的。刚进内地来,满语和汉语都是刚刚学,加上心底又实诚,这便显得略有些笨嘴拙腮,只能张嘴望着福康安,却说不出话来了。
婉兮心下是明白的,拉旺腰上那柄小腰刀是没开过刃的,且拉旺没用那小刀照实了往福康安身上扎过——福康安手臂上那一道子,是麒麟保这小子自己在石头棱儿上顺下来的时候儿,不小心蹭出来的。
福康安见拉旺说不出话来,便更是口若悬河了,“你说不出话来了吧?说不出来那就是默认!你承认了就好,那你今儿就是输了!”
眼见两个小阿哥闹腾起来了,身边儿的女子和太监虽说哄,可却哄不住。这便只好想转身向婉嫔去拿主意。
婉兮再看陈姐姐,依旧安安静静地在纱橱内看书。这情形显见着是陈姐姐早就看多了三个孩子这么闹腾的情景,陈姐姐是成竹在心,不担心会闹出什么来呢。
婉兮心下便不由得好奇——那往常这事儿,既然陈姐姐都不出手,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正在婉兮好奇的当儿,那福康安非要拉旺跪下,行什么“献俘礼”。
小孩儿尚不知轻重,只自己过家家似的要玩儿足全套。可是这终究是宫里,好歹拉旺是额驸呢,哪儿有给福康安这样一个没有世职、也什么身份还都没有的小孩儿跪倒的道理呢?
婉兮正自着急,忽然听得一声甜软,却仍沉静清灵的嗓音,细细柔柔地叫了一声,“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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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129、变脸()
婉兮只是听了一个音儿,故此给当成“宝宝”了。
婉兮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只当是小七自称。以为接下来是“宝宝吃”,或者“宝宝要”之类的童言稚语。
又或者是她听岔了,应该是“抱抱”。
说不定是小七看两个小哥哥吵架没意思了,这便叫人抱着离去?
可惜婉兮站在一个本生额娘的角度,所以为的两个最可能,却都错了。
——只见那原本猴儿似的、耀武扬威的福康安,忽然就滴溜一转身儿,满面堆笑地跑到了小七面前。蹲下来,敛眉垂首地柔声问,“又叫哥哥干嘛?莲生想要什么,跟哥哥说。”
婉兮这才一拍脑门儿,原来小七这声“宝宝”是叫福康安呢!
亏人家麒麟保这小名儿,还是她给取的呢,她怎么这会子反倒给忘了!
原来是“保保”,不是“宝宝”。
可是音儿毕竟一样,婉兮觉着听岔了的不止她一个。不然看福康安那瞬间变脸、从猴儿变成温柔大哥哥的模样,还真没法儿解释了。
婉兮忍不住笑,这会子才猛然有些明白皇上说小七会哄人儿了呢——即便小七是正儿八经地喊名字呢,可是听起来还是甜甜软软地喊“宝宝”呀。故此就连麒麟保这个猴儿,也都受用了。
福康安跟小七低声细气地说话,隔着蝉唱,便连婉兮都听不见说什么了。
虽说听不见说什么,可是那亲昵柔软的情态,是看得足足的。
婉兮倒也放下一半儿的心:福康安这个活猴儿,原来当真能对小七这样和颜悦色地说话,那就足够了。
婉兮却也没忽略拉旺。
她这一看却不得了,瞧出拉旺生气来了。
方才拉旺叫福康安怼得说不出话来,他都没生气,可是这会子却能看出已经怒火中烧了。
婉兮正犹豫这会子要不要出去,还是说小孩儿的官司,大人最好不掺和呢?
还没等婉兮拿定主意,拉旺已是一声断喝,“麒麟保安答,你诬赖了我!”
拉旺终是刚学内地的话,说起话来,拿捏字眼儿十分的郑重。没有福康安嘴皮子上的用词那么油滑、那么溜。
——倒也显得稚拙可爱。
婉兮忍不住笑,还是决定留在大树后头。就想看看这仨小孩儿往日里是怎么解决的这个问题呢。
拉旺那么断喝一声之后,福康安只回眸瞟了拉旺一眼,却不理他。跟小七说话,还故意挪了挪身子,将拉旺望向小七的目光给隔开。
婉兮只得又暗暗叹了口气——这次第啊,都让她想起后宫里的争宠戏码了。
只不过这会子不是女人争宠,却成了两个小阿哥,而且还是年岁这么小的!
婉兮哭笑不得,心里倒也有那么一点子自豪:也是,她的闺女可是大清公主。眼前这两个小阿哥,管他们阿玛是亲王还是公爷呢,在她的小七面前便都是奴才。
甚或说,不仅他们两个,便是他们两个那位高权重的阿玛来了,也得给小七下跪请安。
她的闺女,可以拿起这一把子矜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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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130、谁可知了()
福康安越这么着,拉旺越着急了。
他被福康安故意隔着,又看不见小七,这便急得又是跺脚一声闷吼,“麒麟保安答,这不是大丈夫所为!”
福康安反正拢着小七,脊背隔断了拉旺的目光,这便得意得回头冲拉旺做鬼脸,将拉旺更是气得小脸儿通红。
婉兮便又有些藏不住了,想出去替拉旺解围。
就在这时候儿,婉兮耳中又传来闺女一声甜甜软软的呼唤。
“旺旺。”
婉兮愣了一刻,“扑哧儿”就笑出声儿来了。
闺女终究还不满一岁呢,这会子说话,自是以叠声字居多。她这回有了上回“宝宝”的经验,这次是直接就听明白了,确定是“旺旺”,是闺女叫拉旺呢。
可是这“旺旺”有点像“汪汪”啊。
跟“保保”与“宝宝”一个音儿一样,“旺旺”也跟“汪汪”听起来一样啊。
只是这两者之间的意思么——有点儿高低有别呀。
婉兮果然不是白担心的,福康安那猴儿听见小七这么叫拉旺,登时便抱着肚子笑倒在大石头上,“哈哈,哈哈,嘿,莲生叫你呢!”
福康安故意长长地露出舌头来,冲拉旺使眼色,“还不快点儿过来?有骨头吃!”
拉旺这会儿的脸,已是红上加红,再加红——这会儿都有些红得发紫了。
不过拉旺却没搭理福康安,径自买开腿绕开他,走到小七免签,蹲下,一脸的笑。
他不善言辞,便只伸手摸了摸小七头上左右两边扎的小抓髻,又在小七手心里放了个什么,这便只是笑,不出声了。
小七便张开手看——婉兮也好奇,恨不能踮起脚尖来。可是肚子大了,玉蕤在畔赶紧将她给扯下来,婉兮便也淘气地眨眼。
结果小七一看,面色便是一变,眼睛里似乎涌起恐惧来。
福康安登时猴儿似的从地上一个骨碌爬起来,上前一把就拍掉了小七掌心里的东西。
拍完了,福康安回身冲拉旺便吼起来,“你干什么呀?莲生是个小姑娘,你吓着她了!”
福康安这一声吼,婉兮是听真楚了,婉兮的心便也跟着提起来。
拉旺给小七手里塞什么了?
拉旺刚刚是生气的,难不成是迁怒给了小七?
玉蕤远远地也瞧着,忍不住低声跟婉兮说,“奴才瞧着,像个知了。”
婉兮心下也是咯噔一声。
这夏天蝉唱虽然也算一种景致,可是那知了本身长得可算不得好看。那么大一个,黑乎乎的,像是个超级大个儿的大苍蝇似的。小七捧在掌心,能不吓坏了么?
而这会子瞧着,福康安将那知了往大石头上一摔,那知了应该是已经摔得没了命,动都不动了。
——拉旺这是做什么呢?
拉旺的脸色就更紫了。
他看了福康安好几眼,唇角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一把推开了福康安。
然后回身,蹲下,小心翼翼将那摔死在大石头上的知了给捡起来,托在他自己掌心。
转回身来,走到小七面前。
他伸手,将那知了摔断的一瓣翅膀拈起来,举到了小七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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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131、亲祖母、亲妈都没当过贵妃()
婉兮目不转睛地只盯着自己的小七看。
她终于看见,小七面上的惊惧之色褪去,代之而起的是——如同阳光穿过蝉翼一般的,五彩斑斓。
那些五彩斑斓却首先是清光一闪,然后白光才被蝉翼幻化出那么多的颜色,故此小七的脸上也是最先光芒一璨
婉兮的心便跟着一定,面上也不由得浮起了微笑。
太好了,原来,拉旺只是要给小七看这蝉翼背后清透的光、幻化成的五彩斑斓的虹。
许是婉兮站得太久,许是婉兮看闺女看得太过出神,总归婉嫔已是从纱橱蚊幛内起身,轻摇苏绣团扇,向她这边含笑走来。
婉兮这便也赶紧收拾心情,含笑迎了出去。
婉嫔上前先给婉兮行礼,婉兮赶紧给扶住,“陈姐姐这真是要折杀小妹。小妹这一走四个月,宫中一切多赖陈姐姐照拂。是小妹该给陈姐姐行礼才是。”
年过四十的婉嫔,清瘦高挑,容颜秀丽,这会子更显得通透静雅,骨染清风。
婉嫔便笑,“你呀,这会子还在妃位,便不敢受我的礼了?那你来日若再为更高位分,难道还不敢面对我了不成?”
婉兮又是脸红,“陈姐姐又打趣我。”
婉嫔含笑上前轻轻抚了抚婉兮的肚子,“第二个孩子都来了。便是你自己不想着晋位,皇上又如何肯委屈了你去?”
婉兮不知该如何说,只是笑。
婉嫔也淘气,眨眼道,“虽说皇上的祖母孝恭仁皇后,也就是当年的德妃娘娘,生了六个都没能进封贵妃;便是皇上的额娘、咱们的皇太后,便是当年皇上已经被秘立储君,在雍正爷在世时也没能进封为贵妃可是我瞧着啊,你的福气却在这两位之上。”
大清后宫,晋位为贵妃有多难,婉兮心下也是明白。
便以当年的德妃乌雅氏、当今的皇太后,都一辈子没当过贵妃。便是这二位的出身也不高——乌雅氏出身内务府,但是也好歹是包衣佐领下,人家是正身旗人,比婉兮这内管领下要高;而皇太后的父亲,虽是个王府职官,但那也是掌祭孔等重大典礼的四品官员,也是正身旗人的。
这两位都没能得到的位分,婉兮自己自是已然不做奢念。
便如这么多年来,从进宫第一天,她就没对位分之事有过什么惦念。可皇上却还是给了她——初封就是贵人,进封贵人之后一个月就封嫔,三年无子而封妃、且居妃位之首,超过有皇子的愉妃、家世高的舒妃去这样的经历。
她就更早已知足,再无所求。
故此说起贵妃不贵妃的,她已然不放在心上。
婉兮便含笑攥住婉嫔的手,“不管将来什么位分,我今儿也将话摆在这儿:不管场合如何,总归只有咱们姐妹在的时候儿,我是绝不准陈姐姐再行礼的!”
婉嫔便也笑了,轻轻拍拍婉兮的手,“好,我记下了。再说这会子,你已给了我最好的礼物——便是要我多行几个礼,哪怕要请双腿跪安,我都是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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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132、大马()
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婉兮明白,陈姐姐说的是她的小七。
婉兮的眼睛便又在陈姐姐这儿留不住了,又是越过了婉嫔的肩膀去,飘向小七去。
一走四个月,可是小七来到这人间一共也才十个月多一点,这四个月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