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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收着李朝使者给她的那份贡品,听塔娜说起永珹此事。那拉氏的眸光抬高,“……李朝这是开始用心储位之事了。他们以为金静凇得宠,如今永珹又为事实上的皇长子,那这个储君之位,永珹还是有机会争一争的。”
那拉氏说着一声冷笑,“也是啊!丙子年的时候儿,太宗皇帝以‘助南朝兵马侵伐我国’、‘窝藏毛文龙’、‘招我逃民偷我地方’、‘先汗归天,无一人吊祭’四项大罪,征伐李朝,仅仅十二天便兵临他李朝王城之下。”
“那李朝国王徒步前往汉江东岸的三田浦清营拜见我太宗皇帝,伏地请罪,行三跪九叩大礼,至此李朝成为我大清藩属——明明已经苟且如此,心内却还存着不服,既然抗争不过,这便动了些小心眼儿。”
塔娜便也笑了,“奴才懂了,他们是指望着咱们大清出个有一半高丽血统的皇上,那他们就可以说报了丙子年之仇,什么不战屈人之兵了~”
那拉氏一声冷笑,“他们想得美!不敢真刀真枪,就敢动这些苟苟求求的心眼儿罢了!”
六卷232、()
皇太后千秋节行礼和筵宴都停止了,皇后不能御交泰殿升座,接受自公主至镇国将军夫人,公、侯至尚书命妇等,均着朝服,至皇后座前行礼的待遇;也不能从交泰殿回宫后,在自己宫里设宴。
可是皇帝好歹还是叫自家内廷主位,以及皇子、公主、皇孙,至皇后宫行礼,保留着她身为正妻、嫡母的身份。
皇后千秋令节这一天,连婉兮在内,各主位都发现了那拉氏对四阿哥永珹的不待见。
原本永珹这会子在皇子中居长,故此行礼时,便以永珹为首,率领一众弟弟妹妹、侄儿侄女。故此永珹与那拉氏的距离最近,叫那拉氏那面上的不耐烦,都溢于言表。
礼毕散去,语琴不由得问婉兮,“依你瞧着,皇后今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婉兮回眸看一眼玉蕤,浅浅一笑。
此次赐宴李朝使臣,置办酒席的事儿虽然是光禄寺来预备,用不着内务府。可是既然皇子出席,总要预备皇子规制的桌席、杯盘,这便都是内务府的差事了。
故此那李朝赐宴前后的事儿,德保早就经由玉蕤,已是禀明了婉兮。
婉兮垂首淡淡一笑,“二月里的事儿,合该撞在一处了。皇后的千秋节行礼和筵宴都给皇上免了,可是李朝使者却格外给四阿哥进了一份厚礼……”
语琴扬扬眉,便也笑了。
“也难怪。终究淑嘉皇贵妃已经在葬入裕陵地宫,那淑嘉皇贵妃就是有资格成为帝母的,那李朝难免以为淑嘉皇贵妃所出的几位皇子里,有皇上看好的储君呢。”
“他们这么办事儿,皇后心下能舒坦才怪。”
婉兮想了想,“其实,皇后当真想多了。”
语琴忙抓住婉兮,“你心下又有什么谱儿了?”
婉兮抬眸静静看了语琴一眼,“姐姐还记得定太妃么?”
语琴便也点头,“自然记得。那会子皇上在皇太后的圣寿月里,还特地去探望定太妃;南巡回来,还亲自到定太妃灵前奠酒。因定太妃出身本是正黄旗包衣辛者库人,皇上却给那么大的礼数,皇太后还有些不高兴了。”
婉兮点头,“正是。定太妃薨逝之时,皇上正在南巡途中,却也下旨叫履亲王不必记着奉移,要等皇上回京亲自奠酒。”
语琴点头,“这又跟四阿哥什么干系?”
婉兮含笑抬眸,“既然是皇上回京之后亲自奠酒,那定太妃的丧仪自然要办得周全。丧礼之上是孝子贤孙皆要顶盆儿行礼——可是履亲王子嗣凋零,为定太妃治丧之时,已经并无‘贤孙’了。”
语琴便一眯眼,“我想起来了,皇上既是亲自奠酒,便也带了皇子前去穿孝——那会子带去的,正是年岁最大的永珹!”
婉兮点头,轻拍拍语琴的手,“姐姐便明白我的意思了。虽说皇子给宗室穿孝,也是人伦常情,只是致祭和顶盆儿,终究是两回事。”
语琴轻轻捂住了嘴,“你是说,皇上已经有打算将四阿哥过继给履亲王?!不会吧?”
六卷233、()
“便是宗室王大臣有无子继承的,那皇上也大可从其他宗室脉系中,择一子孙过嗣就是了,又如何能直接将皇子出继?”
“况且这会子储位未定之际,皇上膝下在世的皇子也不多,皇上还要从一众皇子中择定储君呢,怎地就能出继了?”
婉兮也是点头,“姐姐说的是。终究皇子金贵,可是宗室里其他子弟却不少,更有多少宗室自己并无封爵世职,若能出继履亲王,将来便是降袭,也是郡王了。那便是多少人都盯着的好事儿呢。”
语琴蹙眉,“若说起皇子出继的事儿,从前大清在关外,我是不知道了;可是我知道的最近的一宗,唯有先帝雍正爷将那弘时出继啊……那根本是先帝褫夺弘时的继承权,给咱们皇上扫清障碍呢!”
“若此时皇上也将永珹给出继了,那从宗法上来说,永珹便已经不是皇子,已无继承大位的资格——这便也是褫夺了永珹的继承权!”
婉兮浅浅抬眸,“入关之后,皇子出继的事,还有两回: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弘曕。”
“庄亲王允禄是康熙爷第十六子,雍正元年三月,奉命继嗣和硕庄靖亲王博果铎。”
“果亲王弘曕,乾隆三年三月,过继给果亲王允礼,命其承袭果亲王。”
婉兮静静望住语琴,“虽说也都是皇子出继,可是没有一个是在皇父在世之时出继,都是在兄长已经承继大位之后,叫皇弟承继近支宗室亲王之位。”
“姐姐说得对,皇父在世时就命出继的,唯有弘时一人。而那情形,是褫夺继承大位的资格了。”
语琴也是轻叹口气,“照着这样说,李朝这样的做法儿,根本是适得其反。他们不但等不到一位有一半高丽血统的皇帝,反而早早就将永珹从这场争斗里给推出去了!”
婉兮垂首,也是轻轻叹息一声,“正是这个话儿。”
“虽说皇上这会子还没下旨,终究还是因为履亲王这会子还在世呢。虽说已经年过七十,可是皇上至少还要为这位老爷子存着一点儿最后的念想去——说不定这个岁数还能再生下孩子来呢。”
语琴忍不住苦笑摇头,“都这个年岁了,还哪儿可能啊!”
婉兮点头,“所以履亲王薨逝之日,怕就是四阿哥奉旨出继之时。”
。
语琴喃喃道,“为何会这样呢?倒可怜了四阿哥这没了娘的孩子。他自己这会子,怕也还是被蒙在鼓里吧?”
婉兮抬眸,“姐姐难道不觉着,此事与当年大阿哥、三阿哥被褫夺继承权的时候儿,非常的相似?”
“乾隆十三年,那会子的大阿哥永璜也正好是二十岁了。二十岁的皇子已然成人,更已经成家生子,出宫分了府,有了自己府里的职官,羽翼渐丰。那会子大阿哥永璜就已经开始往后宫里送金叶子,想要得到上至皇后,下至我的,已是起了争位之心。”
“故此那一年皇上突然借着孝贤皇后治丧之事发作开来……如今,四阿哥也已经二十岁了。内有生母葬入皇陵,外有李朝拼命撺掇,年岁上还有居长的优势——姐姐说,皇上心下岂能不起防备了去?”
六卷234、()
语琴自己也愣了半天的神儿。
“是啊,皇子到了二十岁,长大成人、羽翼渐丰。可是当年的大阿哥、如今的四阿哥倒还罢了,那当年的三阿哥又是何其无辜?——终究大阿哥二十岁,可是当年的三阿哥不过才十三四岁,距离羽翼已丰还早着呢。”
“这样回想起来,当年三阿哥还不是因为他那一半的汉人血统,这便吃了瓜落儿,被皇上一并褫夺了继承权去?!”
语琴霍地转身,一把抓住婉兮的手。
“原来咱们都猜错了……曾经还以为纯贵妃和淑嘉皇贵妃得宠,都各自给皇上诞育下那么多皇嗣……尤其是淑嘉皇贵妃啊,生能封贵妃,死能入皇陵……可是婉兮你瞧啊,她们的孩子,只因为各自有一半儿汉人或者高丽的血统,这便都已经早早儿地被皇上定了要出继给宗室了!”
“即便是皇子,即便生母为贵妃,又怎样?终究这承继大统的事儿,轮不到这样儿混了血的孩子去。”
。
在这大清后宫里,恩宠可以得,位分可以得,只是这血统却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如语琴与婉兮这样的汉姓女,纵使母家已经都是旗人了,可那血管里的血统却怎么都是改变不了的啊。
语琴眼中那深刻的哀伤,婉兮如何看不懂?
婉兮垂首,倒是淡淡而笑,“姐姐是替我的小十四伤心了,我都明白。”
进宫快二十年了,终于生下皇子,可是小十四也终究是有一半汉人血统的啊。
若以永璋、永珹这样现成的例子来论,便是婉兮生下的皇子,也同样是没机会染指那个满人的皇位的。
婉兮含笑抬眸,那一双妙目里黑白分明,澄澈如璃。
“不瞒姐姐说,其实我从第一天,就没存过替小十四争夺什么去的心。”
“首先其一,我不会忘了自己是汉姓人,那我的儿子就是有一半汉人血统的。这便是怎么都不可能继承大统的——除非,皇上膝下再无其他人所出的皇子了。”
“再者,皇上多年的心愿,都是立嫡子为储君,完成康熙爷都没能完成的心愿。我呢,以辛者库汉姓人的出身,能有如今的妃位,已是到顶了。这便注定一辈子只能是妾室,我的孩子绝无成为固伦公主、嫡子的一日,故此其他的念头都只能是奢念,我索性就不存着了。”
“三来,咱们是一日一日陪着皇上的,是亲眼看见想要驾驭这么大的中国,身居那个天子之位的为难的。我这当额娘的,其实是小心眼儿的,我宁愿叫我的儿子当一辈子的荒唐王爷去,有的吃、有的花、有的玩儿,就够了。”
语琴倒是被婉兮给说乐了,“你呀,还真想养育出来个荒唐王爷?就凭你这秉性,我看反倒难!”
婉兮看见语琴笑了,这才放下心来,上前拉着语琴的手,“就可惜我的小十四这会子还太小,不然我都想自己找皇上说去,干脆叫我的小十四出继给履亲王算了。那可是现成的郡王啊,一年不少的银子呢!”
六卷235、()
语琴都被婉兮给气乐了。
“你还主动跟皇上说去?看皇上不踹你!”
婉兮含笑摇摇语琴的手,“姐姐放下心啦?”
语琴点点头,“你这当本生额娘的,都看得如此开。那我还不是瞎操心?”
语琴缓缓收了笑,静静凝注婉兮,“我原本想着,倘若你想为咱们小十四争什么去,那我便豁出我的一切去,与你一起,都给小十四争来!”
婉兮的心一跳,眼圈儿也是热了。
终究都是后宫女子,许多事只要从迈进那道顺贞门的门槛开始,便已经不由自主。
便如皇宠,便是自己本不相争,可是你拦不住别人要与你争;你保护自己,就也不能不以牙还牙。
再如储君之位,若一直没有孩子,或者生下的只是公主倒也罢了。可是一旦生下皇子,便是你不想替自己的儿子争,还防不住旁的皇子的娘看你的儿子不顺眼,还要千方百计算计你的儿子去呢。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便是不害人,却也要防备人去。她曾经总为这个悬心,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做的不好——可是此时,语琴竟肯她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般看来,陆姐姐何尝是没有将她的儿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去?
婉兮伸手轻轻抱住语琴,“姐姐的心意,我替小十四和自己都记下了。姐姐放心,我的孩子便也都是姐姐的孩子。他们必定将来都将姐姐当成我一样的敬重。”
“若敢半点对姐姐不好,看我不用柳树枝儿,抽烂了他们的小P股去!”
。
话终是说开了,语琴便一把携了婉兮的手,“虽说二月了,在风地儿里站久了还是凉。你这怀着孩子的还不留神——便是我嘴碎,你也赶紧捂了我的嘴去,别叫我拴着你在风地儿里站着呀。”
“瞧,吹凉了不是?快点儿回你宫里暖着去。”
翊坤宫跟永寿宫挨着,就这么几步的事儿,婉兮自不当回事。
婉兮含笑道,“姐姐先回宫吧,我还有两句话,想等众人都散去之后,单独跟主子娘娘说说。”
语琴挑眉,“你又想说什么去?难不成,是想将方才永珹那番话,与主子娘娘说透了去?”
语琴上下打量婉兮,“你又何必如此讨好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