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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婉兮的眼圈儿还是红了。
真是的,非要一年一个,虽说欢喜,但是总得要站在这样为难的路口去——这还不到一岁大的孩子,就要送到旁人身边儿抚养,她便如割心断肠一般,如何能舍得呢?
“都赖爷!”
婉兮的鼻尖儿都跟着红了,抬手便打了皇帝一记,“……这回生完,爷好歹再别叫奴才又连着遇喜了!”
一个小十四该送出去交给谁抚养,已经叫她为难至此;若接下来再有孩子,如今肚子里这即将临盆的一个,岂不又要再如此为难了去?
皇帝又是叹气,又是大笑,由得婉兮打他,只伸手将婉兮也抱进怀里来。
左边是小十四,右边儿是他的九儿,他含笑歪头逗着小十四,“瞧,阿玛怀里又多了一个大宝贝儿!”
瞧她的爷这么老不正经的,还跟孩子说,婉兮无奈,只能扑哧儿一笑。
“爷,你乱教孩子!”
此时的小十四都满八个月了,再也不是那么懵懂无知的。这会子小伙子可了不得了,开始长牙了,虽嘴里还没见着牙呢,可是那小牙床都已经鼓鼓溜溜的了。
他这听着一高兴,手舞足蹈的,直接抓过皇帝的手指头来就塞进了嘴里去——然后上下牙花子一合,吭哧就给了皇帝结结实实的一口。
第2243章 257、鸡腿(4更)()
♂!
饶是皇帝,都被这八个月大的小儿子给咬得“哎哟”一声叫出来。
皇帝将下巴颏向小十四的脸蛋儿上扎过去。
“哎哟,这个小狗子哟!这小狗牙还没冒出来呢,咬人就这么疼了!”
皇帝虽然是天子,也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自己擅长弓马不说,便是秋狝木兰、东巡谒陵等,一路上除了在水路需要坐船之外,其余陆路全都不是坐车坐轿,而是风吹日晒里骑着马的。骨子这身皮肉,也该是扛咬的,皇帝便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被自己这还没长出牙来的儿子给咬疼了。
婉兮拊掌大笑,“爷小看咱们小十四了!人家那牙虽说还没冒出来呢,可是人家这么秃着牙花子,已经能啃鸡腿儿了!”
“啊?”皇帝也是惊了。
婉兮冲玉蕤使了个眼色,玉蕤垂首笑着到里间去,打开小抽匣,取出一个小绫子包来。
婉兮将那绫子包摆在皇帝眼前。
皇帝好奇,忙展开了看——里头是一根儿鸡腿骨棒。
这鸡腿骨棒虽说不稀奇,可是那骨棒上煞白——干净的哟,别说肉渣了,连骨头表面那层能染进滋味儿去的骨膜都没了!
皇帝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盯着婉兮。
婉兮点头道,“没错,就他啃的。用牙花子啃的。”
。
皇帝当真没想到,乐得已是抱着小十四滚倒在炕上。
婉兮手扶着肚子,也是忍不住乐,“人家,还是偷吃的呢。”
八个月大的小孩儿,还没长牙,还不能正经吃饭菜呢。可是越是还不能吃,小孩儿们越是嘴馋得不行。一旦见了点咸淡味儿,那小孩儿便什么都不顾了。
那天婉兮用膳,小十四在边儿上便张牙舞爪地去够桌子,婉兮抱着他小腰,拽都拽不住。
婉兮没辙,只得叫嬷嬷用小勺儿舀了点儿菜汤儿拌在饭里给他尝尝。
婉兮自己一个人用膳,吃不了很多,那两张小炕桌上没动过的,便都赏了克食。玉蕤她们两人一张地暂且都抬到外间去,先进来收拾地下。
等玉蕤她们收拾完了,到外间炕上一瞧——她们的小十四爷竟然不知道怎么爬上去的,竟攥着一根鸡腿儿在那啃呢!
婉兮一回想起来也是忍不住笑。
“虽说怀着身子,可奴才也不爱吃那些软烂脱骨的,故此这鸡啊还是照常炖的,并不格外软烂去。可是人家还是把都给啃下来了,顺带着,连骨头棒儿都给嗦啦完了。我一看啊,真是比豆角儿吃得都干净。”
皇帝抱住小十四又是一顿大笑,“小狗儿啊,你可真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小狗儿!”
皇帝虽说大笑,不过这会子倒也不那么惊讶了——上回这位小爷,连墨汁儿都尝尝呢,那见着鸡腿儿了,还能放么?
皇帝歪头问小十四,“狗儿子,鸡腿儿香不香?”
小十四听得似懂非懂,反正也不知是因为长牙,牙床刺挠;还是因为听见鸡腿儿了,总之这小嘴儿里就开始清澈透明儿地往外淌哈喇子。毫不客气地沾了他皇阿玛一手去!
第2244章 258、吟诗(5更)()
♂!
虽说是自己亲儿子的,可是那终究是哈喇子,婉兮忍着笑,赶紧掏帕子给皇帝擦。
三人正在笑呢,小七和福康安这两道旋风就又卷进来了。
小七仰头盯着她阿玛抱着她弟弟这么满面笑容地,便脆生生地问,“阿玛乐啥泥?”
婉兮无奈,给皇帝解释,“不知又是哪儿学来的,这半个月,天天就什么泥、什么泥的,板都板不住。”
小女孩儿在语言方面的发育要快,小七这会子正是觉着什么话都好玩儿的时候儿,便也不分什么,逮着什么好玩儿就都跟着学。反正这宫里的官女子和太监们,除了京畿、直隶附近的,也北边儿关外、南边都有的,她都什么都浑学一气。
福康安倒是了不得,抬眼看见小十四那一下巴颏的哈喇子,登时发挥出她额娘是纳兰容若后人的家学渊源来了,抬手一指:“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皇帝也好悬没笑喷了,伸手从地下拎起那黑筒白底的靴子,作势要朝福康安撇过去。
“呸,你个臭小子,你给我闭嘴!”
。
婉兮已是笑倒在炕上,一手还得小心扶着肚子,也不敢笑得太大了。
福康安一看皇上恼了,便赶紧一溜烟儿跑到婉兮身边儿,钻婉兮肋下去藏起来了。
皇帝无奈,将靴子扔了,暂且不搭理福康安罢了。
皇帝这才回答小七,“是乐你小弟,还没长牙呢,就跟个小狗儿似的,会啃鸡腿儿了。以后啊,就管你小弟叫小狗儿!”
小七听了,也是乐得直拍手。
“小狗儿?小汪汪——”
小七本是在模拟着小狗的叫声,可是叫着叫着她就不叫了。一脸的笑,也不知怎的缓缓黯然了下来。
婉兮瞧见不对劲儿,先收了笑,拉住小七的手,“……小七想到另外一个旺旺去了,是不是?”
小七使劲儿地笑笑,“旺旺说,也带他的小汪汪回来,给我看。”
婉兮不解其意,抬眸望向皇帝。
皇帝凝着自己的闺女,也是讲笑都收了起来,只柔声解说,“蒙古跟咱们满洲一样,都是极为尊敬狗的。蒙古的男孩子,更是从下生开始,便要给他们选一只小狗来,陪他们一起长大,从小保护他们,还能成为他们的伙伴。”
“拉旺那孩子送入内地的时候儿,已是两岁了,他家里早就有了一只小狗儿;他跟小七你说的,就是那只狗吧?他会从漠北草原上,将那狗带进宫来给你看。”
小七这才展颜而笑,“旺旺的汪汪?”
小七这会子还并未忘了拉旺去,婉兮和皇帝相视而笑,都放下心来。
而在婉兮肋下,那方才还躲着的福康安,却抬眸凝望着小七面上的笑,一时之间面上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仿佛难过,却又不甘心难过,便狠劲提振着自己的精神。可是那眼底,终是滑过一串伤感去。
只是他藏在婉兮肋下呢,婉兮看不见,皇帝也没看见,便连小七也没有看见啊……
小七仰头望皇帝,“阿玛,阿玛!旺旺、汪汪,已经有了两个。那小弟,便不能叫小狗儿了!”
第2245章 259、永璐(6更)()
♂!
皇帝都不由得半边长眉高高挑起。
“哟,听听,这女生外向劲儿的!”
婉兮也跟着乐。
皇帝故作严肃,噘嘴盯着小七,“谁说有了旺旺和他的汪汪之后,你小弟就不能叫小狗儿啦?他们一个是臣子,一个是小畜生,怎么跟你小弟比?”
小七难得地执拗起来,垂下头去,只死死扭着袖口,“……反正,我小弟自可叫旁的名字去。旺旺和他的汪汪,是先取的名儿~”
婉兮瞧自己闺女这还认真起来了,便忙悄然伸手,扯了扯皇帝的衣袖。
——别吓着孩子啦~
皇帝便也笑,“嗯哼,既然这小名儿也不能叫,那小七这是提醒阿玛,该正式给你小弟取个名儿了呗?”
满人给男孩子取名字有讲究,一般在一周岁以内不正式取名,都只给取个小名儿,这样好养活;甚至许多官宦人家,要将男孩子的小名儿一直叫到上学去呢,等到上学了才正式取个“学名”。(例如贾宝玉,这就是小名,不是大名;因为这孩子金贵,为了好养活,才连丫头都敢直喊“宝玉”。)
婉兮便笑,“爷又急什么呢?他还要四个月才满周岁儿。”
皇帝伸手将小十四交给玉蕤去,又冲刘柱儿递眼色。刘柱儿便也明白事儿,上前将七公主和福康安都给哄走了。
殿内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独处着,皇帝才一把将婉兮抱过来,凑着嘴儿亲了半晌,呢哝道,“……可是爷,心下已经想好了一个好名儿了呢,怎么办?
“爷太喜欢这个名儿了,心痒难耐,这会子便想拿出来跟你显摆了。”
。
婉兮便也笑了。
她的爷是精通文墨之人,她明白那种灵感倏然而至,福至心灵的感觉。那种“正好就是你”的感觉,在心底是怎么都藏不住的。便如小虫儿,总得有“虫声新透绿窗纱”而来。
婉兮伏在皇帝怀里,“那爷说吧。”
皇帝没直接用嘴说,而是伸手到那炕桌上,将毛笔蘸饱了墨,在之上悬腕挥洒出一个“璐”字来。
婉兮拈起来看,只见那字气韵流动、笔走翔龙,说不尽的洒脱轻灵。
——那神韵,倒是向宫门口那石头影壁上云石自然纹理形成的龙纹了去。
婉兮不由得眯眼,“璐?——永璐?”
皇帝为皇子一辈取名,皆用“玉字边”。不仅皇子,连近支宗室这一辈用的也是这个“钦定偏旁”。
这个“璐”字,首先自然是美玉之意了。
可是这个字,又与从前的皇子们的名字,有何不同呢?
。
皇帝眯眼凝视婉兮,缓缓含笑。
“《楚辞·九章·涉江》中有云:’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
婉兮不由得挑眉,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男子,高冠博带、腰配长剑、袂悬宝玉。
若论玉佩之美,古往今来,谁家比得过人家楚国去?楚国玉佩皆为成套披挂,美不胜收。
婉兮不由得含笑,眨眨眼,“当真是个潇洒无匹、风雅绝世的男子。”
皇帝满意捏捏婉兮的手,“正是如此……况这一首名为‘涉江’。”
第2246章 260、此名至贵(7更毕)()
♂!
婉兮一怔,也不由得展眉而笑。
“涉江者,渡江南至江南也……”
皇帝含笑点头,“咱们大清的皇子,除了这个小十四,还谁有在额娘的肚子里,就走过江南的了?这个名儿不给他,还能给谁去?”
婉兮心下自是欢喜不胜,却还故意歪头调皮。
“奴才还以为,是皇上这会子谒陵的路上想到的这个名儿,故此加了玉字边儿,才凑成一个‘璐’字去呢~”
皇帝笑着啐了一声儿,“不过即便是因为这个,也是爷的一片深意——今年谒陵,是平定两度平定准噶尔,西北终究大捷之年。这一年的谒陵,便是向祖宗们禀告此事。这样的年头、这样的路上,爷忽然想到给小十四的名儿,又岂不是祖宗们的授意去?”
婉兮含笑伏进皇帝怀里,“奴才替自己和小十四,谢恩啦。”
皇帝却将她给扶起来,“那寓意还有一多半儿没说呢,你这就谢恩了?——怎么,这就满足了?”
婉兮也有点傻,唇角却是忍俊不禁,“还有旁的寓意?”
“哼~”皇帝撅了撅嘴,“给咱们的长子取名,爷岂能这样简单便定了下来?若只是如此,爷哪儿好意思还急着到你眼前来显摆啊?”
婉兮忙坐直,伸双手去托了托皇帝的腮。
“爷说,奴才不闹,好好儿听着。”
皇帝这才笑了,“古往今来取名,最好的都是男《楚辞》,女《诗经》。”
皇帝瞟了婉兮一眼,“便如你这‘婉兮’二字,就是《诗经》里来的,便是最好的。“
婉兮含笑垂首,“爷这是转过来夸奴才的名儿啦?好的,回头等奴才额娘进宫来陪奴才临盆,奴才必定将这话交代给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