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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快走吧。再盘桓,奴才便更舍不得爷了……”
皇帝极力平息气息,故意在婉兮耳边呢喃,“那便叫你舍不得!叫你这一个月想着爷,等爷回来……咱们再将这些账目,混在一起,一并算过。”
婉兮脸便更红,含笑做了个鬼脸儿,“爷,年过半百了呢……”
皇帝懊恼,伸手绕过她腰侧,在她那圆翘上,又揉又捏了一把,这才意犹未尽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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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起銮而去,婉兮率语琴、舒妃六宫,一并送行。
銮驾走远,婉兮与语琴携手往回走,婉兮远远望望那空了一半儿、倒是因此而清静了许多的“天地一家春”,缓缓道,“二月,节气上算开春儿了,万物更新,姐姐的宫里也是时候打扫门户了。”
语琴轻轻一哂,“可不~咱们虽说倒用不着回避皇后,不过她这会子不在京里,的确叫咱们更松快些。等她随着皇上谒陵回来,我那景仁宫里,也该安顿下来了。”
婉兮含笑点头,“姐姐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语琴轻笑,“安排好了。正好豫嫔随驾走了,而她们两个又都在宫里;现在只需要我跟小鹿儿暂时搬出来,将那个空院子留给她们两个去就够了……到时候儿,咱们且看着就是了。”
婉兮含笑点头,“我这两天就放出话儿去,说小鹿儿三月就要种痘,我心疼孩子,这个月非要跟小鹿儿守在一处。你便可自自然然搬出来,到我岛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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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銮驾刚走,语琴还没等搬过来呢,第二天,九福晋兰佩便已急着递牌子进园子来请安。
接下来即将有四公主的厘降,以及永瑢出宫就府迎娶福晋,这两宗都是皇室与傅家的联姻,婉兮有多忙,九福晋就一样有多忙。
故此两人总要碰头在一处,将两边儿的事儿对好了,才不致出了纰漏。
九福晋见了婉兮,行完礼,便也褪去客套,叹了口气。
“奴才方才先去看了纯贵妃一眼……终究四公主是纯贵妃所出的公主,奴才需要先问问纯贵妃的意思。”
婉兮点头,“这是应当的。若不是纯姐姐身子不好,这会子操持这些事儿的,便也应当是纯姐姐。”
九福晋轻轻摇了摇头,“当着令主子,奴才方敢说句实话——奴才怎么瞧着,纯贵妃有些不大好了?奴才真担心这会子替四公主办婚事,若是办得迟了,倒可能要先守丧了。”
纯贵妃的身子,婉兮心下多少有数儿。归云舢也私下里说过,说今年开春儿便是一大难关;纯贵妃若熬过去了,兴许还有日子;如这个开春儿便不好,那很可能就是大限已到。
而若是纯贵妃这个开春薨逝,赶在四公主婚事前头了,那四公主就不能如期成婚,倒要守满孝期去了;同样的道理,永瑢的更是如此。永瑢身为皇子,甚至要守满三年的孝期去。
婉兮也是点头,“皇上定在四月初三行初定礼,五月十三行成婚礼,这便也都在眼前儿了。相信纯贵妃必定能熬过去。”
兰佩便也只好点头,长叹一声。
兰佩这样叹口气之后,便半晌没有再抬头,显是有些走神了。
婉兮便轻声问,“……可是府里预备两桩婚事,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是有为难的,你尽管与我说就是。”
终究这会子皇上去谒陵,九爷也随驾去了。这府里的大事小情也都是兰佩自己一个人扛着呢。九爷府里还比不得宫里,终究宫里有整个内务府来各分其职呢。
兰佩闻言霍地抬眸,望住婉兮,眼中已是起了水雾。
“芸香她……生了。”
第2347章 7、亲自看着才放心(七千字毕)()
“那芸香倒是命好,又是个阿哥……”兰佩垂下头去,指头紧紧攥住衣襟。
婉兮半垂着头,也是微微缓了一会子,才抬起脸来。
“兰佩,你且先容我说一声恭喜。好歹,是九爷又多了一个儿子;是你们忠勇公府,又多了一份希望。”
兰佩轻轻阖上眼帘,“令主子说得对,这也好歹算是一桩喜事。只可惜,这个阿哥是芸香所出;哪怕换做是篆香的,我都会高兴一点。”
“那芸香的为人,令主子甚至比奴才还清楚。她所出的孩子,便是个阿哥,我这心下啊,都不敢指望。”
婉兮明白兰佩心下的失望。
终究那芸香若只有福灵安一个儿子的话,凭这些年九爷对芸香那一家子的冷落,芸香还不敢翻动起什么来;可是这会子芸香竟然又有了第二个儿子,凭芸香的为人,难保她心下不再张狂起来。
婉兮轻轻垂首,“好在一个孩子身子里的血,来自父母双方。便是这个孩子是芸香所出,终究有一半九爷的血脉;况且将来长大了,念书学规矩,都是在你这个嫡母的身边儿。故此那孩子,说不定还有的指望。”
“便不说旁人,只说灵哥儿。那虽说也是芸香的所出,可是性子非但不像芸香,反倒以年少之龄便为朝廷建功立业。三年间,连升三级,由三等侍卫直升为头等侍卫;更是多罗额驸的身份……这样出息的孩子,也给九爷,给你们忠勇公府争脸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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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佩抬眸望住婉兮。
兰佩心下也明白,以令贵妃旁观者的视角来说,的确会是这样看的。忠勇公府的孩子,不管嫡出庶出,不管是她们三个谁生的,首先都是九爷的孩子。
令贵妃对忠勇公府的情分,原本就是从九爷那儿起的,所以对于令贵妃来说,的确这些孩子都是一样儿的,倒不必分什么亲疏远近。故此令贵妃才会连灵儿都夸赞,连福铃都喜欢。
可惜这些转一个视角,对于兰佩自己来说,却是不一样的了。
令贵妃没说错,灵儿就是出席,就是争气……只可惜,灵儿出息、争气,是给芸香争脸罢了。
灵儿三年连升三级,灵儿虽不是他所出,却也同样能成为多罗额驸;灵儿此时的风头,都几乎已经盖过了隆儿去;就更别说,灵儿能当上额驸,可是她的康儿,却怎么都没能熬上个额驸当当!
这世上啊,就怕人比人;一比较下来,心便难以平稳。她不是不喜欢灵儿,不是不愿意叫灵儿给忠勇公府争脸——只是,她不喜欢别人生的儿子,盖过了自己所生的孩子去啊!
一个灵儿,已经够叫她心上如焚的了;若芸香再生下来的这个,还是如灵儿一般出息、争气……那她真不知道十几年后,她是不是要额外再烧十几倍的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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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佩半晌垂首不语,婉兮瞧着,心下也不是不明白。
宗族礼法,是总希望叫一个家族是一个整体,叫女人们学会将旁人的孩子也看做是自己的孩子;以兰佩这嫡福晋的身份,更是要从名分上成为九爷所有孩子的母亲。
可是宗族礼法,终究是男人们制定的;男人们自以为是,却无法真正影响到女人们的心。
女人都有“小心眼儿”,便自古以来,无论嫡妻,还是侍妾,罕有人能做到将旁人的孩子当真当做自己的孩子的;孩子们之间只要一有比较,必定便夹杂了生母之间的争夺去。
古往今来千万年,后宫如此,后宅亦如此。
婉兮便轻轻叹息一声儿,伸手握住兰佩的手。
“我知道,我方才说的话儿,有些是叫你听不入耳了。”
兰佩深吸一口气,抬眸极力一笑,“无妨。我明白令主子并非有意,只是因为令主子终究置身事外,也不好多说旁的。”
婉兮含笑点头,“虽说置身事外,可是其实这些年来,我与你们忠勇公府便从来没真正隔得远过。我与你的情分自不必说了,便是隆哥儿、麒麟保都算是在我身边儿长大的,我与他们的情分,又何尝比自己的孩子浅了去?”
“尤其我那会子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呢,隆哥儿和四公主能在我身边儿那几年,叫我一偿为人母亲的心愿。而麒麟保,更是两岁多大就在我眼前儿,我是将他当成半个儿子一样地抚养长大……虽说忠勇公府里的孩子都是九爷的孩子,可是我对隆哥儿和麒麟保的情分,终究是旁的孩子比不上的。”
兰佩这才笑了,眼底的水意终究化作了由衷的笑意。
“能得令主子这句话,奴才就安心了!”
婉兮含笑点头,“那你肯听听,对你眼前的处境,若换了是我,会如何办么?”
兰佩用力点头,“令主子快说,也帮奴才指指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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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轻轻垂首,“若依我看着,芸香这位哥儿已然生下来了,咱们心下再怎么着,也已经无法更改;更不能犯傻,生出要算计那孩子的心意去——不管芸香怎么着,那孩子无辜,况也是九爷的孩子;如是伤了那孩子,又何尝不是伤了九爷的心去?”
兰佩也是点头,“令主子这话说得最是明白。若我真是那样狠毒的人,我自然早就想法子了,又如何容得芸香十月怀胎,顺利将这孩子生下来!”
婉兮含笑点头,“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才肯与你说眼前这些话——我忖着,这会子与其全部心思都去想那个孩子,你倒不如赶紧收回心思来,好好儿想想九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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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佩闻声怔住,“……想想九爷?令主子,奴才愚钝。”
婉兮忍住一声叹息,轻轻攥了攥兰佩的手,“无论是后宫,还是后宅,古往今来,男子总难免三妻四妾。女人多了,自然便会有孩子;旁人有了孩子,咱们自己心下不痛快,这是难免的。”
“只是要分一分,这些孩子是怎么来的。无论后宫还是后宅,男人们总有些需要权衡的事,便要看看哪个孩子是男人们权衡之下的产物——若是男人们为了权衡朝堂,或者官场,不得不为之的;咱们难受归难受,但是不值当为了这个要跟自己的夫君翻脸、闹僵。”
“真正值得咱们难受的,是夫君们因为喜欢才有的孩子……”
兰佩深吸一口气,便也点头。
婉兮歪头凝视兰佩,目光里多了些淘气,“那依着你自己看,九爷是喜欢芸香的,才给她这个孩子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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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佩微微眯了眯眼,随即轻嗤一声,“奴才倒不信!芸香当年曾经做过什么,九爷这些年又是如何对她的,奴才倒不至于当真以为九爷是喜欢她的!”
婉兮点点头,“所以啊,这症结便不是出在芸香身上,而是在九爷那呢,”
“九爷是什么样的男子,他的心下如何洞悉世情,兰佩你应当比我了解得更清楚——故此与其这会子还去计较一个已经下生的孩子,倒不如回头想想,九爷那样明白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儿给了芸香一个孩子去。”
兰佩一怔,双颊不自觉已浮起赧色。
令贵妃她,竟然如此一针见血。
婉兮瞧见了兰佩的神色,这便忍住一声叹息,半垂下眼帘去。
“兰佩,按说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儿。我与你便是这些年的姐妹情分,这事儿也轮不到我来说;只是这会子既然你在我面前,愿意与我倾吐,愿意听我两句唠叨的话——我便说,这会子更要紧的,是你该如何去赢回九爷的心;而不是再去计较一件已经无法更改的既成之事。”
“夫妻相伴一辈子,那不是一年半载,那是长长的几十年。男人不是咱们女子,咱们可以被困在后宫和后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不到旁的男人去;可是男人却可以行动自如,他们总会看见更多的女子,他们也被宗法礼度容许拥有更多的妻妾去。”
“这不公平,可是咱们无法更改。咱们这会子要做的,除了年少夫妻时候的海誓山盟之外,还得琢磨出来些法子,拢得住自己夫君的心,叫他们不将心往旁的地方儿使,叫他们便是看见再多的女子,可是心却该按时回来,依旧能回到咱们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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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佩如醍醐灌顶,愣怔怔望住婉兮,心下却是豁然开朗。
婉兮觑着兰佩神色的变化,便笑了,“兰佩你最是七窍玲珑的妙人儿,便是不用我这样点破,你自己其实也迟早都会明白。叫我瞧着,你这会子心下已然是敞亮了。那我便所有说过的话都抛一边儿吧,你尽跟着你自己的心意去行事,便是了。”
兰佩深深垂首,半晌,终于由衷地笑了。
“真是,令主子你瞧我啊,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有些事儿还看不明白。”
兰佩说着抬眸,由衷凝注婉兮。
“就因为令主子心下总是这样明白,皇上的心才会这些年都没离开过令主子身边儿。令主子三十岁能诞下皇嗣之前,皇上给令主子的,是从初封开始就每一次都超乎宫规,甚或谕旨的晋位去;”
“待得令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