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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宫里又该如何稳妥地护住自己和这个孩子去。
一想到此事,心下自然便已是惴惴了。便暂且顾不上去猜皇上究竟藏着什么喜事儿去呢。
。
与慎嫔、容嫔的册封礼一起,去年随驾秋狝时薨逝的郭嫔,也终于得了封号去。
这个身后得来的封号,倒是与谥号一般了。
郭嫔被追封为恂嫔。
恂,是说严肃恭谨,却也是说谦恭小心,倒是也符合恂嫔这几年在宫里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却终究没能逃得开后宫算计的命运……听到这个封号,婉兮与语琴等人,谁不唏嘘。
愉妃就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还洒了几滴泪,煞有介事举袖擦泪,几番念叨,“……不过是她随驾去了,我没去,一眼没照顾到,竟然叫她这么年轻就去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害了她,这么年纪轻轻的,便已然入土,却竟然直到此时还没有个说法,叫她如何地下瞑目?”
恂嫔在四月里,在皇帝尚未从江南回銮时,已经奉安于妃园寝中。
愉妃这端眼泪,也令众人心下都有些难过。
那拉氏却如何听不出,愉妃这又是要找茬儿,借恂嫔的事儿又说永琪与永璇的那段公案。这其中的矛头,又是朝着她来的。
那拉氏便噙住一抹冷笑,傲然斜睨向愉妃,“亏愉妃你还记着恂嫔随你居住一场,却不明不白地去了,这么年轻便带着委屈入了土去……终究这后宫里的人扒拉了一个遍,除了她因随你居住,与你有瓜葛之外,却根本就瞧不出还能有谁会算计了她去!”
“今儿在场的众位姐妹,自都只有听的份儿;若说有人应该说说,那也是愉妃你啊。”
愉妃的目光便倏然朝忻嫔那边一横。
忻嫔先是心下一凛,却随即还是坐直,抬眸清傲地回望住愉妃去。
——总归这事儿是她们两个一起商量的,愉妃若要揪着忻嫔,忻嫔就何尝能饶得了愉妃?
愉妃只知理亏,便也有些灰溜溜地急忙别开了目光去。
忻嫔这才得意地勾了勾唇角,轻哂一声,也自顾去与兰贵人说话儿了。
愉妃调整了一会子,这便又迎上那拉氏的注视,“……恂嫔已去,长眠地下,无可对证。不过幸好还有永璇的福晋。”
“彼时是庆藻与恂嫔一处骑马,两人都受了伤。想来这前情后果,便理应是庆藻知道得最为详细。”愉妃得意地抬眸,“主子娘娘若想查问得清楚,便是该问妾身和永琪,想来去年也都问得差不错了。此时到也是时候儿该问问庆藻去了。”
“去年庆藻受伤,又受了惊吓,是不宜那会子就问她的话儿。可是如今都过了九个月去了,庆藻的伤早好了,自是已经可以到主子娘娘面前来回话儿了。”
语琴听得都不由皱眉,低声与婉兮耳语,“她又想怎样?还想抓着永璇和庆藻不放?”
婉兮也是心下生寒,“总归恂嫔死得不明不白,她不想因此而受人怀疑;更要紧的是永琪去年因为此事,被皇后在木兰磋磨了那么久,她心下替儿子不值,这便怎么都要借题发挥一番。”
语琴抬眸远远打量了打量忻嫔。
“那倒奇怪,这样的话茬儿,忻嫔竟然一声没吭,甚至只顾着与她位下的官女子说话儿,仿佛都没留神眼前似的。这哪儿还像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忻嫔去了?”
第2438章 98、三心(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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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想了想,不由轻哂。
语琴忙问,“你必定是想到什么了,快与我说说。”
婉兮偏首,眨眼轻笑,“姐姐可还记得皇上多年前曾说过的一句话——愉妃、怡嫔、忻嫔、慎贵人,这几人的封号里都是带着一个‘心’的……皇上因此曾说过,她们几个都是皇上的‘心上人’?”
“如今怡嫔已经不在了,便只剩下愉妃、忻嫔、慎贵人三人。只是没想到今年便一下子又多了慎嫔、恂嫔两位,只是后头这二位都没赶上皇上当年的那句话罢了。”
语琴便一拍手,“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那还是慎贵人从前也不安分,由贵人降位常在,后来终于又复位贵人的时候儿,皇上是说过的话儿。”
说起来慎贵人的经历,倒也叫语琴心下唏嘘。想当年慎贵人与林贵人一起初封那贵人的时候儿,还是乾隆十三年四月,偏就赶在孝贤皇后崩逝一个月,皇上便大封六宫。
而彼时,与那贵人、林贵人一起获封贵人的,还有语琴自己啊。彼时的语琴刚刚从陆常在晋为陆贵人。
那会子还有一位新的贵人,就是刚刚进宫的巴林氏,也就是如今的颖妃啊。
时光荏苒,十几年过来,语琴自己跟颖妃,虽然无子,却已然都高居妃位。而慎贵人起起伏伏,从那贵人被降位为常在,后来又磕磕绊绊才又复位为贵人。皇上也施恩,好歹在她复位为贵人之后,终于赐下了一个封号,以示抚慰。只可惜便是这样一个封号,却在今年,还是与慎嫔重叠了去。
除非将来慎嫔还能再晋位,否则这后宫里是怎么都不可能再出现两位慎嫔并存的情形了。而此时妃位之上四妃已满,慎嫔将来晋位的机会也并不明朗——这便等于皇上在变相宣告,慎贵人的位分已经在贵人终结,再难进封的了。
语琴心下唏嘘之外,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动。
她便忍不住笑起来,举袖掩着唇,“哎哟,这么一想起来,我倒忽然明白了皇上为何要再封一个慎嫔了!”
婉兮也是扬眉,“姐姐说来听听。”
语琴已是忍俊不已,“当年皇上便是当年对慎贵人手下留了情,可是皇上却从未忘她当年的事儿去,这会子既然得了机会,便将这位‘心上人’先敲打一回去了!”
“我也隐约有这个感觉。”婉兮便也笑了,“如今恂嫔被追封的这个封号,又恰也是个带‘心’的,岂不又是一个‘心上人’。以忻嫔的聪明,她此时若要谈论恂嫔之事,自难免叫人想起当年这回事去……那她又是何苦连累自己,这便自然能躲就躲了。”
语琴眉眼不由得尽展,轻轻拍了身边儿茶案一记,“我啊,从前倒没你那般崇拜皇上。可是这回,我却是想不崇拜他都不行了。”
婉兮纳闷儿,“姐姐这是?”
语琴笑着,轻轻叹了口气,“……你瞧,当年皇上说‘心上人’这话的时候儿,愉妃还是老好人一个儿,咱们心下哪里曾小心防备过她去?便是忻嫔,那会子也还是进宫不久,还没到如今这般无所不用其极去。“
“可是你看,皇上却早已经说她们是‘心上人’,摆在心上,时时提防着了。”
婉兮也不由得娥眉微展,“姐姐说的是……终究还是皇上看得比咱们更远、也更早。若咱们当年便有皇上的识人之明,后头也能少吃愉妃那些亏去。”
语琴这便冷笑了一声儿,“我觉着皇上隔着那些年,却偏选在今年开始敲打这几位‘心上人’,自不是巧合!这三个‘心上人’里,慎贵人无疑是折腾得最轻的一位,况且这些年也算安分守己,再没闹出什么来。故此皇上给她的敲打,也只是绝了她以后晋位的念想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原本无宠也无子,母家也干系不到江山社稷,这便自然没有理由晋位为嫔,故此皇上将她永远留在贵人的位分上,也算不得委屈了她去。”
语琴眸光轻转,望住婉兮。
“皇上对慎贵人还只是敲打,敲打完了慎贵人之后,皇上是不是也准备在今年,也要继续敲打整治忻嫔和愉妃去了?三害相权取其轻,皇上从位分最低、为害最少的慎贵人开始,那是不是说,皇上后头对忻嫔、愉妃,便不只是这么简单敲打去了?”
语琴这番话,连婉兮此前都没想到。
婉兮心下不由得呼啦一亮,心跳也跟着有些快了。
“……我这脑子便又是慢了,别说跟不上皇上,连姐姐都把我给落下了。听姐姐这么一说,我倒有茅塞顿开之感!”
语琴便轻啐一声儿,“你脑子慢了,这本也是你有福气!又有了孩子,所有的养分都只朝肚子去,这脑子可不得跟着慢了?”
“可是啊,自有人在你这样脑子变慢的时候儿,凡事都帮你记着呢!瞧,皇上这不是已然要开始动手收拾那几个‘心上人’去了?”
婉兮也垂首轻笑,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勾了勾语琴,“瞧姐姐说的~”
语琴故意沉沉叹了口气,“我倒是想不这么说啊,可是也得叫皇上给我个机会,别每次都这么干啊!”
“你也不必不好意思,你自己也给我说说,哪回你怀了孩子、脑筋变慢的时候儿,皇上不变着法儿地讨你欢心去?”
婉兮含笑抬眸,目光幽然飘过愉妃、忻嫔面上去。
“……姐姐你说,皇上又会对忻嫔、愉妃做什么去?”
语琴轻哼一声儿,“皇上是堵死了慎贵人晋位的路,那皇上给忻嫔、愉妃的自然要比这个更严重。”
“不过啊我也得承认,我能猜到的也只到此罢了。皇上那颗满是窟窿眼儿的心啊,我可猜不明白。还是等你的孩子落了地儿,你的脑筋恢复回来之后,由你去猜吧。”
婉兮也忍不住轻轻叹息,“终究忻嫔、愉妃又与慎贵人不同。她们二人不仅位分更高,更是膝下还有皇子、公主的。皇上便是为了皇子和公主着想,对她们何尝不会手下留情去?倘若她们能听得懂皇上当年的警告,肯安分守己,好好儿抚养自己的孩子去,想来皇上便也宁肯网开一面去了。”
“可是到今年,咱们都眼见着她们二人越折腾越热闹,这怕是连皇上都不能再姑息下去了。”
婉兮静静望一眼坐在舒妃座后的慎贵人,“如今皇上先从慎贵人开刀,何尝对忻嫔、愉妃二人不是最后的警告呢?若她们这会子能悬崖勒马,再别折腾了,皇上也肯看在永琪刚有了孩子、八公主尚且年幼的份儿上,再容忍她们一回吧。”
“终究她们两个自己的福气都攥在她们自己掌心里,这会子就看她们自己如何选择。若肯惜福,这便从今日起洗心革面;若再不收手,怕只怕再没有回头的路了。”
语琴拍拍婉兮的手,“这会子你管她们做什么!终究你这会子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至于她们两个,我看倒是八匹马都拉不回了。你没瞧此时眼前,这两个还眉飞色舞着,仿佛完全没看懂皇上的警告去啊~”
。
这一年有闰月,五月之后不是六月,中间儿夹着一个闰五月。
因闰月难得,便仿佛每年的闰月就都不消停,总是或悲或喜,有许多会影响过去与未来的事件发生。
这个闰五月的初一日,便是以查出“大和卓”布拉尼敦在喀什噶尔的果园,开启大幕。
虽说大小和卓在三年前就已经死去,回部平定之功已定;可是便从果园被隐匿不报之事,尚可看出大小和卓留在回部百姓心中的影响依旧不容小觑。回部平定大功已定,可是回部并未因一战就从此水波不兴了。
况且大和卓尚且有妻妾、儿子逃亡在外,许多回部百姓依旧奉他们为主,朝廷对回部还不敢完全放下心来。
若此,容嫔恰恰在今年晋位为嫔,且独一无二地可穿回部衣着、冠帽行册封礼,便又是情理之中了。
闰五月初六日,或者也是因大和卓“幽灵”依旧回荡之故,皇帝特重提平定西北的功臣之事。皇帝令军机大臣查出功臣五百余人,俱各赏给世职。
九爷长子福灵安因公,便又在这次封赏中,被赏给“云骑尉”世职。
至此福灵安除了多罗额驸的俸禄之外,又多了一份儿世职。
福灵安虽不是九爷嫡子,不能承继九爷的忠勇公爵位,却也因为多罗额驸身份、云骑尉世职,而拥有了自己可以安身立命的倚仗了去。
婉兮得知了,自也是替九爷和福灵安欢喜;同时,又不能不心疼九福晋与福康安一回。
“这本是恩旨,只是九福晋听了,心下自难免又要难受一回……”
玉蕤也是叹道,“可不是嘛。倒是可怜咱们保哥儿,也是嫡子,却可惜不是嫡长子,这便既不能承继九爷的忠勇公的爵禄,如今又被庶出的长兄给越落越远了去。将来保哥儿若想出息,也唯有立军功,才能为自己赚来一个世职去了。”
婉兮抬眸望玉蕤一眼,却还是忍住一声叹息,垂下头去。
玉蕤何尝不明白,这便也是九福晋许久以来的心结——倘若保哥儿也能成为额驸,这额驸的俸禄本身也如同一种世职一般,那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