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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琉璃珠子里的信息其实很简单——天道三衰似乎提前开始了。
天道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容深知道它是真正存在的。
容深可是整个天道世界的百科全书,没有哪个家族的藏书能够比得上他的脑子。
天行有常,不因尧存,不为桀亡。
然而“天行有常”这个“常”字却蕴含颇多。
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盛极而衰之理万物尽皆适应。天道本身亦然。
天道有盛有衰,九百年盛,九百年衰。天道有三盛三衰,在三衰之中,每一衰过后天道的力量都会变弱,三衰过后便转向恢复,逐渐地转为三盛。
说起来,他遇到阮湘蓝似乎也是在某次三衰的时候吧……
记不清了。
容深不知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弱了,昨天跟姜错明斗法竟然还不小心伤了自己,道法三天不练简直就跟没学过似的,太丢脸了!
一眨眼之间,容身就把那劳什子的天道丢到了脑后,天道什么的,跟他关系不大。
他关注的只是阮湘蓝而已。
天道有轮回,谓之六道。就算阮湘蓝离开了,也是逃不出轮回的,如果他矢志不移,一直追寻逆道之途,那么天道三衰是他最好的机会——打败天道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天道三衰
下雨了,天道三衰终于开始了。
容深今天打开店门的时候望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在小镇的天空上笼罩着无数的阴霾,常人肉眼看不到的灵体在小镇外面徘徊游荡。
这个小镇是游散天道者们的小镇,早早就布置下了【界】,低级的灵体无法突破。
这些灵体只对天道者造成威胁,对常人反而不会有伤害。
天道衰,则妖魔盛。
“老鸨,你去哪儿啊?”小鬼头坐在柜台上,胖嘟嘟的小脸上全是红晕,天道开始进入衰期,他这种妖体就有利了,这两天他就跟喝醉了一样,灵力太饱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容深撑起天青色的油纸伞,没有回话。
在生死巷,只允许存在天青色的伞,别的伞会被抵制的。这是当年设【界】的家伙留下的奇怪的规矩。
“啊,容老板,要出门了么?”泥人张,阴天捏泥人,雨天捏泥人,晴天捏泥人,他的泥人捏了一辈子,一个也没有捏好,自然也卖不出去一个。
“恩。泥人张,早上好。”容深颔首示意。
“今天老板的气色似乎不太好呢,天气冷了注意加衣裳。”泥人张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容深今天穿得的确很单薄,黑色的风衣里衬衣散开了两粒扣子,冷风呼呼地吹来,一片冰凉,雨丝也是凉的。“哎呀哎呀,我看上去还没这么虚弱吧?那么这就离开了……”
生死巷,一巷定生死。
容深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句话。
他在巷口遇到了一个让他有些眼熟的人。
耳垂上蓝色的耳钉,看上去有如黑夜一般绚烂。姜错明说:“容老板,早上好。”
容深歪了歪自己的脑袋,眼眸里有一丝迷惑,“你是谁?”
姜错明愣了一下,转而笑容加深:“姜错明。”
“哦,姜家人嘛。”容深觉得这人眼熟,可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了,他现在要去看看天道,没工夫理会这些闲人,即便是姜家人。“你让开路吧,挡着我了。”
姜错明的眼神里带着几丝莫测,无声地让开了路。他今天没有打伞,雨丝打湿了他单薄的衬衣,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滑下来。
本来准备要走的容深忽然停住了,记忆力似乎也有这样的场面,穿着天青色长袍的少年站在雨里,笑容温和。
“给你。”他把自己手中的伞递过去。
姜错明微怔,还是接了过来,应该是一把很旧、很旧的伞了,可是伞骨却不带半分温度。
容深仰起脸,看着天,“我记起来了,你是前天跟我斗法的那个姜家人。”
然后他双手踹进风衣的口袋,逐渐走了出去。
姜错明站在原地,回身去望生死巷幽深的青石板路。
季流寒出现在他身后。
“你来得很迟。”姜错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
“跟其他家族联系的时候浪费了一些时间。”季流寒足不点地,只是悬浮在半空中。
“进去看看那个泥人张吧,那天我去的时候觉得他似乎有古怪。”一辈子都在捏泥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正合我意。”
季流寒当先进了小巷。
青石板路蜿蜒,这一头连着那一头,像是弯弯曲曲的长河,流淌了千年,静静。
泥人张抬起了头,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
“二位要捏泥人吗?”泥人张的声音是沙哑的,像是大漠黄沙里狂风吹卷而起的尘霾,抬起来的一张脸满是皱纹。
“老伯的泥人怎么卖?”姜错明俯视着泥人张。
泥人张依旧笑着,像是一朵菊花,“人头一颗。”
“那还真是很贵呢。”这一次是季流寒说话了。
“不贵,不贵……”泥人张的手上全是红泥,粗糙的手指仔仔细细地捏着,一个人偶就要成型。
“老伯,你捏的这是什么?”
“是什么?”泥人张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掌半天,似乎没有想起来,“捏了太久,忘了……”
“老伯你什么时候能捏好?我们想看看你捏的泥人呢。”
“那就等等吧,等等吧,等等就好……”
不一会儿,泥人张的手里真的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泥人,还细心地刻上了五官。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温雅的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泥人张刻得很仔细,这泥人的五官依旧很模糊,甚至越来越模糊。
“这是谁?”
“阮湘蓝呀……”泥人张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刚刚怎么也想不起的名字忽然就像是流水一样自然就脱口而出,“不过阮湘蓝是谁啊……”
姜错明与季流寒面面相觑。
忽然之间,季流寒看着泥人张手上的泥人,瞳孔急剧收缩。
原来那泥人在泥人张说出“阮湘蓝”这三个字以后就忽然化作了一滩软泥。
“这泥人张有鬼,杀。”季流寒毫不顾忌地说出了“杀”字。
他二话不说,掌心里出现一把弯刀,顿时蓝焰滔天,一刀!
刀气撞到那泥人张身上,泥人张顿时化作了一阵青烟,消失了个干净。
姜季二人正觉得诡异,不想那青烟消散之后,泥人张的身影又重新凝实起来,他抬起头,手里握着几块泥,看着两个人,笑得和蔼,“二位是要捏泥人吗?”
……
“是幻象。”季流寒忽然轻轻叹了一声。
姜错明不信邪,脚下亮起一座光阵,双手朝空中一撕,生死巷上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混乱的灵力四散飞溢,撞击到下面的房屋上。
青烟幻灭。
那一瞬间,姜错明与季流寒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破败的古巷,荒草丛生,破纸灯笼发着幽暗的光,在昏暗的阴天好似鬼域,处处是断井残垣,狂风尖啸刮过,吹破旧时纸窗。
然而这样的景象只是那么一眨眼,转眼之间天缝闭合,眼前又是那个宁静平和的笼罩在烟雨里的小巷了。
容深的当铺开着窄窄的门,似乎还能看到那红夹袄的小鬼头坐在里面打呵欠。
姜错明忽然说:“刚刚他看到我的时候没有认出来。”
“天道三衰……”季流寒笑了笑,眼底波涛汹涌。
“走吧,是狩猎天道的时候了。”
泥人张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继续专心地捏着永远也捏不成的泥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阮湘蓝
天地有心,天道有常。
容深此刻站立在一座悬崖边,崖下云海蒸腾,山风搅动云气,气象万千。
他几乎就要沉迷进这样绝美壮丽的景色之中,然而终究还不是时候。
他纵身一跃,就跳进了茫茫的云海里。
下坠的速度是如此猛烈,罡风切面,像是要在他的皮肤上留下深深的伤口。
这天道估计是天生脑残,竟然把天道之地设在万丈悬崖之下,每次来都要跳一次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杨过呢。
跳就跳吧,反正跳下去那么多次了,也没见哪次缺胳膊断腿了。
在他下坠的过程中,风云色变,雷电交加,穿破厚厚的云层,一道淡蓝色的闪电从容深身边划过,留下淡淡的一道虚影。
容深骂了一句,“我去,这次怎么比以往还要危险!天道灵雷都丢出来玩儿了,这是要你爷爷的命哪!”
他不知为什么一阵眩晕。
天道的衰期毕竟不是很长的,尤其是三衰,其实变化极快。
毕竟天道向正,不能衰弱太久,天道衰,妖魔盛,这世道还不知怎么变呢。
大概十息过后,容深终于落了地。
他身前的山壁犹如一面光滑的镜子,然而不知是何处飞来的碎石击中了这块山壁,就像是琉璃镜一般,蛛网一样的裂纹从容深站着的地方呈半圆形扩散开去,密密麻麻,触目惊心之余也让人感叹天地的鬼斧神工。
雾气在山壁前聚成水滴从半空中飘落下来。
容深头很疼。
他盘坐在了山壁之下。
闭上眼,往昔已经淡去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清晰起来。
那个穿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撑着天青色的油纸伞,走到生死巷他的店铺前面,朝他微笑,他听到他的声音,比天际飘着的云朵还要虚无缥缈,钻进他心底,就再也拔不出来了。“我叫阮湘蓝,此行是为狩猎天道。”
是了,狩猎天道。
阮湘蓝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那个时候的阮湘蓝还提着一把剑,一把古拙弯曲的剑,是灰白色石质,甚至没有剑尖,也没有剑刃,是一把钝剑,他叫它“未锋”。
阮湘蓝喜欢在天晴的时候坐在泥人张的店门口,泥人张就捏着泥人,阳光透过那亘古不变的【界】落进来,像是要穿透阮湘蓝半透明的身体。
他第一眼看到阮湘蓝就有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自己。那种感觉很难言,也许换个形容更好,他看到了自己的背面。
容深表面上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可是他知道自己心地很好;阮湘蓝看上去温文如玉,乃是谦谦君子,可是眼睛底下却藏着汹涌的暗流,带着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知道自己跟阮湘蓝完全相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离不开彼此。
阮湘蓝天阴的时候就坐在容深店铺前地台阶上,天青色的衣袍铺在地上,有时候他也跟着坐过去,不过是坐着阮湘蓝的衣袍。
阮湘蓝的衣袍是容深的阴天里唯一的亮色。
只有下雨的时候阮湘蓝才会出门,撑着天青色的油纸伞,从小巷的这头走到那头。
容深不知道阮湘蓝从哪里来,也不知道阮湘蓝什么时候离开,可是他就收留了这样的一个人,他怕孤独。
阮湘蓝的头发黑得发蓝,眸子也黑得发蓝,指甲是淡淡的蓝色,容深曾经试过很多方法,可就是擦不去那看似细微的一点蓝色。
每到这个时候,阮湘蓝就会说:“天生的,擦不掉,别试了……”
可是他乐此不疲。
阮湘蓝喜欢把玩他的那只烟杆,一看就能看半天;阮湘蓝喜欢光着脚在古旧的木地板上走来走去,然后把架子上的东西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阮湘蓝喜欢在后堂泡陈年的六安瓜片,对那种陈茶的味道格外痴迷;阮湘蓝喜欢在晚上坐上屋顶,挑一只纸灯笼挂在身边,等他爬上来找他;阮湘蓝喜欢在他还没醒来的时候就起来,做好他们不需要地饭菜;阮湘蓝喜欢……
原来,他还是这么了解阮湘蓝啊,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唯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阮湘蓝虽然只说过一次,可是他还是记住了,甚至印象很深刻——阮湘蓝说,狩猎天道。
那天又下着雨,阮湘蓝撑了伞就要踏出店门,他忽然问他:狩猎天道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
阮湘蓝很久没有说话,也很久没有回头,只是握着伞,看着天。直到他又走出了门,站在了青石板的街道上,才回转身看着他,笑容清微。
他说了什么?容深当时没有听清楚。
阮湘蓝那天晚上回来了,他不再问天道的事。
晚上不下雨了,阮湘蓝没有去屋顶,也没有准备纸灯笼,他轻轻地抱着容深,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睡得很熟。
阮湘蓝到底说了什么呢……
容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上空,云气又是一阵翻涌。
有人来了。
天道者联盟四大家族,这就要到齐了么?
容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点也不紧张。
真是奇怪得很,他体内的天道之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