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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c啐了一口，“夏城的大户人家？进了临帝，那便什么也不是倒是以前的表小姐，荥阳李家出身，父亲又是我们太太的亲兄弟，还是咱们太太一手调教的，那才是名门闺秀，温柔娴淑”
丫鬟c愤愤不平的话语，都让大家想起了三年前突然暴毙的表小姐李君华，默默地叹了口气。那么温柔和蔼的人，眼瞅着要嫁给大少爷了，却突然得了急病死了，想想真是苦命。
“哎，这都是命啊。”丫鬟a叹了口气。
“不说这些了，惹人伤心。”丫鬟b又道，“说起咱们姑小姐的母亲，可是我们许府嫡亲的小姐，老爷的同胞妹妹，老太太的心头肉”
“不是说，其实老爷还有一个嫡亲的妹妹，好像是嫁……”
丫鬟a话未说完，丫鬟c连忙打断，“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这话也是你我能嚼舌根的？”
众人这才想起，这老爷的另一位胞妹早成了府里的忌讳，是提都不能提的，否则都得打死。
触了禁忌，众人很是识趣地收了话题，悻悻地散了。
再说这厢，在府里引起议论的冷月已经进了二门。
一拨又一拨的丫鬟婆子纷纷聚到了太太的荣华院门口，想要瞧瞧这夏城来的姑表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姑表小姐刚进荣华院的院门，那群碎嘴的婆子丫鬟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这是秦小姐？”
“诶？这眉眼之间怎么有点像君华小姐？”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相像。”
冷月对这些议论自然没啥兴趣，一路挺直背脊走到了正屋门口，朝着守在门口的梁妈妈微微道福，“辛苦妈妈了。”
梁妈妈笑呵呵地谦虚道“哪里哪里，秦姑娘舟车劳顿，才是辛苦了。”说着引着她朝堂屋走去。
进了堂屋，冷月落落大方地朝着首的几人行了一礼，“月儿见过外祖母，见过两位舅母。”
许夫人微微抬眸，迅速地打量了一番下面站着的冷月，眼飞快地掠过一丝满意，但很快被满面和蔼的笑容所取代，“是个标志的丫头呢，和小姑很像。”
这话一出，首居榻坐着的许母朝冷月招了招手，“来，来，让外祖母好好摸摸你。”
原许母早在十年前，因为一场大病而失明了。
冷月微微颔首，恭顺地走到许母面前跪了下来，仍凭许母哆嗦着用那双遍布皱纹的双手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自己的面庞。
许母因身子的问题，很少过问府里的事情，大多时候呆在自己的院里吃斋念佛，沉默寡言不与人交往。可唯独对她的嫡亲闺女许兮敏遗下的孤女很是挂心，因此对冷月进府格外重视，便亲自出来接见。
“是像极了敏儿。”许母想起了自己早早离世的小女儿，便红了眼圈，“可怜这孩子没了母亲又没了父亲……”说着将地的冷月拉起搂到了怀，呜咽道“不过你放心，只要外祖母在一天，决计不让你吃一点苦。要什么吃的、用的、玩的，只要你想要的只管告诉我。要是受了委屈，也别憋着告诉祖母是了。”
“祖母哪里的话，月儿来府叨唠，舅母和舅舅已是费心费力地照顾，何来的委屈。”冷月羞答答地道。
许夫人用袖子擦擦眼角，露出伤怀的表情来，“你母亲还是姑娘时，和我也是极好的，如今她早早没了，我自然要替她多照拂你一些。”
话头一旦引起，一屋子的人都说起了许兮敏，皆是一片唏嘘。惹得许母更是悲从心来，抱着冷月直哭。
众人劝慰了许久，才止了哭。
说了许久的话，许母也有些困乏了，便道“月儿舟车劳顿，也该乏了，先下去休息吧。”
等冷月一走，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也都跟散了。
待众人都走尽，从西厢的耳房内便走出一个束着金冠的年男人，虽是而立之年，眉宇间却依稀能瞧出昔日的风采。
“老爷。”许夫人自然地起身坐到了西边下首的位置。
许明清点了点头，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喝了一口问道“怎么样？”
“长得虽不如李君华，但眉眼间极其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许夫人温顺地回道“长得像兮敏。”
“相像便好。”许明清仿佛是自言自语，“可得看紧了，莫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许夫人微微一颔首，遮住了自己眼底的冷意，“这次绝对不会了。”
荷香院这个西侧的小院如今是冷月的院子了。
“姑娘，吃茶。”冷月从秦家带来的一个丫鬟一边将茶盏单手递给冷月，一边睁着双大眼滴溜溜地将屋子巡视了个遍。
到底是小地方来的人，见不了大市面。刚刚进来的王妈妈在心暗暗下了评语，表面却规规矩矩朝冷月请了安。
而王妈妈身边的木兰也朝着冷月恭顺地道了一幅。
“这丫头叫木兰，是和老奴一起被太太拨过来伺候姑娘的。”王妈妈笑得满面褶子，犹如一朵灿烂的菊花。
“我身边已经有了小兰和春桃两个贴身丫鬟了，不必了。”冷月淡淡地道。
她知道，这两人必定许夫人派过来监视她的。
被婉拒的王妈妈依旧是笑嘻嘻的，道“那哪能啊，我们府里的姑娘们都是身边配三个大丫鬟，一个老妈子，并着院子里粗使的婆子丫鬟三五个。姑娘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别的姑娘有的，姑娘也得有，断不能委屈了您。”
她这些话倒都是实话，冷月没笑着应承下来，心却在盘算怎么将这两人弄出去。
冷月歪在榻和王妈妈说了会儿话，无非是府里几位姑娘小姐的性子和喜好。
“大姑娘，二姑娘都已经出嫁。三姑娘闺名夏涵，是最体贴人的。”王妈妈笑道“四姑娘闺名秋蕊，性子虽冷，但也是个温柔的人儿。五姑娘冬雪冲了点，人也不坏。最优秀的是六姑娘烟雨了，人美，性子好，才学也是数一数二的。”
冷月点了头，示意自己明白，挥了挥手小兰便捧出了半串铜钱递给了王妈妈和木兰。
待二人福身告辞，冷月意味深长地笑了，懒洋洋地躺在暖榻看着窗外忙碌的下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轻启朱唇，自言自语道“我又回来了。”
不过半年，她又回来了，兜兜转转又以亲戚的身份回到了许府，也许这是命吧。
前世她是太相信他人，才落得个香消玉殒的凄凉下场。
是她的天真害死了自己，至死她都不能知道自己死亡背后真的阴谋。
如今她又回来了。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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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六姑娘许烟雨（）
傍晚吃了晚膳后又过了半个时辰，冷月估摸着院里的婆子丫鬟都应该睡了，便唤了小兰进来，道“咱们去逛逛内院。复制址访问 ：”
相府的内院极大，刚进内院门便是一屏巨大的粉油大影壁，后头是一条南北宽夹道，夹道西侧是老太太的蒹葭院，东侧则是夫人的荣华院。
紧靠荣华院东边的一进小院是五姨娘的院子，本来姨娘不该有自己的院子，因五姨娘极为得宠，徐明清竟给了她一个独立的小院，不用再像其他姨娘一样住在荣华院后院的厢房里。
公主楼则在影壁的正北方，它的后头是小姐们住的园子的园门。除非是大日子，否则园门是基本不开，且有看园的婆子把守着，以免小姐们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来。
冷月的荷香院倒是不在园子里，而是以前许二奶奶的院子改建的。
从东西穿廊出了荷香园后，冷月看着自己东侧的公主楼的灯火通明，眼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但即刻便被掩藏好，经抄手游廊走向园门。
但走到一半，她便停了下来，小兰有些不解地看向冷月，刚想开口，冷月转身跳出了抄手游廊，扒拉着草丛向北而去。
小兰不禁有些好了，姑娘才到许府一天，为何如此轻车熟路的，而且她这是要去哪里？
小兰没法，只能乖乖跟着，直到冷月在园子的围墙边停了下来。
冷月低下身沿着围墙脚不知道在搜寻什么，很快她便找到她想找的东西。
只见她拨开墙角的杂草，露出一个小洞来，冷月朝小兰挥了挥手，示意她钻进去。
小兰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姑娘，这是狗洞。”
“是啊，快蹲下钻过去，再去园门帮我把门开了。”冷月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指了指东侧，“再往东走一会儿，是园门了。婆子们现在应该去赌钱喝酒了，没人看着。”
“姑娘，要不您干脆也从这里进得了。”
冷月还是一脸平静和淡然，“你身子娇小，好钻些，我胖，会卡住。我去园门等你。”说着便转身走回了抄手游廊。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小兰忿忿地跺了跺脚，姑娘明明她娇小许多还说什么会卡住，分明是不想钻狗洞罢了
小兰无奈只能乖乖钻了进去，又急急忙忙地朝园门走去。
进了园子，冷月并没有胡逛一通，而是径直沿着石子路朝西侧而去。
经过了一个院子和一个凉亭后，冷月在一个院落门口停了下来。她暗叹一口气，轻轻地推开了结满蜘蛛的红木门，细小的尘埃顿时扑面而来，院落里已经遍布杂草，那片竹林早已枯萎了，映衬着淡淡的月华，触目满是凄凉。
“姑娘，可不能再来了”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冷月暗暗皱眉，是谁在里面？她没有犹豫，寻声踏进了院落。寒风袭来，冷月用手轻挽长发，踏着月光来到了那片枯黄的竹林里。
面前，是两个少女背对着她亭亭而立，其一位微微仰着头，呆看着星空。
“谁在那里？”她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惊得栖息在院的麻雀黑压压地飞起。
两位少女皆是回头，看见冷月和小兰，都是一愣。
是许烟雨，冷月一愣，眼神带着一瞬间的茫然，随后想要笑一笑，却发现自己的嘴角肌肉僵硬如冰，一动也不能动。
许烟雨静静的立于枯林之，仔细打量了一番冷月，便绽放出一抹恬淡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缓缓吹化冷冬的寒冰，“是夏城的表姐吗？”
“正是小女，你是哪位妹妹。”冷月极力克制住自己体内的想要与她相认的冲动，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淡，如同月光静静地流泻，没有喜怒哀乐。
许烟雨委身道福，声音轻缓有序，温柔似水，“许烟雨，在姐妹排行第六。”
冷月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眼神却停留在许烟雨的手，借着月光，她看清了许烟雨的手是一本《诗经》。
许烟雨也感应到冷月的目光，笑了笑，道“这院子曾是我舅表姐姐住过的，只是……”她顿了一下，眼有着若有若无的忧伤，“只是，姐姐她身子弱，得了一场疾病，没了。姐姐她最喜《诗经》，我想着时常来念给她听听，她在下面也不会寂寞。”
冷月一愣，然后好似自言自语般说道“是得了疾病死的。”
月光倾尽在四人身，似是温柔荡漾的水波。
对视许久，许烟雨嫣然一笑，她的笑有着别样的温暖，“夜风疾凉，表姐还是早回去的好。”
冷月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伸手去勾起许烟雨的小指。
许烟雨稍稍一愣，随后恬然一笑，“以前，君华表姐也喜欢这样拉着我。”
这样温柔，这样平和的笑容，让冷月似乎回到了多年前，自己总是和烟雨一起勾着小指，在园子里乱逛。
夜风徐徐，淡白的月华洒落在地，带着淡淡的忧伤。
二人这样互相勾着小指，无言地走了一路。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园门。
“六妹妹再见。”冷月淡淡一笑，施一礼后离开了。
悄悄回到荷香院后，春儿正支着眼皮等她。
见冷月回来，春儿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方才我去与公主楼的几个婆子赌了几局，套出了几句话来。和姑娘想得一样，本来在太太身边的萍萍，现在已经被大少奶奶顺义公主要了过去，在身边伺候着。”
冷月的脸色有些苍白，当年顺义公主突然造访许府，这个时间许夫人却突然派萍萍去请自己，而且荣华园所有的丫鬟婆子又刚好都被五姨娘请去吃茶，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偷听环境。世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不是故意想让她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吗？许夫人和许清明都不可能这么做。唯一会这么做的，只有顺义。
现在萍萍成了顺义身边的丫鬟，更证明了当年是顺义公主收买了萍萍和五姨娘，让她们联合起来设计了这么一出，好让自己正巧“偷听”到他们的对话。
好一个顺义好一个顺义冷月心徒然生出几分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