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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吴名立刻回了一双白眼。
“当然不是!”严衡赶忙告饶,反正屋内没有旁人,他也不介意伏低做小。
吴名撇撇嘴,转而问道:“说吧,距离吕良造反还有几年?”
严衡犹豫了一下,终于尴尬地开口,“……十年。”
“啥?!”吴名立刻瞪起眼睛,“那你说的天下大乱呢?难道也是十年后的事情?!”
“那倒是要早上一些。”严衡讪讪一笑,“五年后。”
吴名顿时无语,很想掐住严衡的脖子,狠狠摇晃一番。
严衡一直摆出一副火急火燎的急切模样,吴名还以为乱象已生,群雄并起之势已经是迫在眉睫。
五年后才会发生的事,你现在急个什么劲啊?!
吴名当即推开严衡,恶狠狠地说道:“什么都不许再说了,吃饭!”
吃过午饭,吴名的火气也还没有全部消除,抬脚把严衡踹出内室,独自上床午睡去了。
严衡也知道自己理亏,没敢再进去骚扰,只把嫪姑姑叫了过来,问她可否清楚夫人搞出来的那个纺织小院。
“回主君,我只是为夫人提供了人选,之后的事情一直是玳瑁在盯着。”
嫪姑姑的答复让严衡大感意外。
“玳瑁?可是夫人身边年纪最小的那个侍女?”严衡立刻问道。
“回主君,正是。”嫪姑姑点头道,“您手上的这份章程虽是由我抄录,但将其记录下来并整理成规矩的却是玳瑁,只不过玳瑁识字的时间太短……”
“不用说了,我明白。”严衡漠然道。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玳瑁的两笔字想必也和她那主子一样见不得人。
“主君是否需要我将玳瑁叫来?”嫪姑姑试探着问道。
“先让把何家小娘请过来。”严衡吩咐道,“等她过来了,再叫玳瑁一起进来。”
“诺。”
吴名以为严衡要在这个冬天出征,这才急切地插手了羊毛的事,就是想加快办事效率,让严衡的手下在出征前获得更多保暖物资。
但严衡其实已经做好了相应准备,他之所以购买活羊,要的也是羊皮而非羊毛。
绝大部分活羊都已在购买后就地宰杀,羊皮被制成皮靴、皮袄、皮帽,羊肉分送到各地军营,只有羊毛全部送回了襄平。
这也正是严衡放心把羊毛纺织一事交给何芊芊的原因。
若她能将此事做好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就算做不好,也不会给严衡带来多少损失,权当是买个教训罢了。
但既然吴名插了手,而且拿出了可以把事情做好的法子,严衡也不想再袖手旁观。
何芊芊过来后,严衡便让人把玳瑁也叫了过来,让她过去协助何芊芊几日,把羊毛纺织的事情重新梳理一番。
出乎严衡意料的是,何芊芊还没说什么,玳瑁却梗起脖子,拒绝了严衡的安排。
“婢子是伺候夫人的,夫人不曾命婢子离开,婢子亦不敢擅离夫人。”
严衡一阵无语,有心给这小娘子一顿教训,却又担心教训完之后,刚把他踹出门的夫人再跟他发飙。
心念一转,严衡忽然意识到不知何时开始,他竟对“阮橙”生了一种奇怪的惧意。
所谓的惧内,就是这种感觉吗?
严衡心中感慨万千,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抬手叫人去找嫪姑姑,让她去请夫人过来。
吴名这会儿已经真睡着了,被叫醒后,顶着一张臭脸来到严衡书房。
过来的途中,嫪姑姑就已经把严衡请他过去的因由简单通禀了一遍,进门后,吴名也没跟几个人废话,直接问严衡是不是要叫玳瑁过去帮忙。
严衡点头称是。
吴名立刻道:“她过去没用,还不如把院子里的那二十个女工调过去,连教再管,直接撑起一个作坊。”
“夫人可是早有打算?”严衡心下一动,挑眉问道。
“把我给你的那几页纸拿来。”吴名朝严衡伸出右手。
严衡微微一怔,但还是站起身,将那四页纸都找了出来。
吴名接过这四页纸,转手递给何芊芊,“规矩都已经写在上面了,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地方,招人,然后按上面的规矩行事。今年的羊毛少,重点是积累经验,农妇就不要再用了,羊毛也都收回来,人手直接从郡守府里调,不够就让郡守派人朝别的人家借,总之要找听话懂规矩、能全心全意干活的。”
“那纺车和织机……”何芊芊试探地问道。
“有什么用什么,别好高骛远。”吴名冷冷道,“你那边的最大问题在于人,人的问题不解决,给你再好的纺车你也纺不出合格的毛线。”
午饭的时候,严衡已经把何芊芊那边的问题告知吴名,吴名一听就知道何芊芊肯定没给这些农妇做培训,定规矩,农妇只能靠经验和直觉干活,纺出的毛线自然是什么模样都有。
“先把上面的章程和标准好好看一遍,仔细想想你现在的安排都有什么疏漏,然后重新订一份章程出来。”吴名继续道,“还有,蚊子腰不是勒的,猪腰也不是吹的,别总想着一口气就把事情全部办完。你应该也是读过书、认识字的,总该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什么是轻重缓急。”
何芊芊被说得面色窘红,咬了咬嘴唇,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郡守夫人,芊芊只是想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不在郡守府里做那白吃白住的闲人,这才向表兄求来此事。若郡守夫人觉得芊芊别有用心,不堪大任,大可让表兄免去芊芊的差事……”
“那就别做了。”不等何芊芊把话说完,严衡已冷冷打断。
何芊芊一怔,明显没想到严衡竟会突兀插言。
“我会另外派人负责此事,无需你再插手。”严衡冷冷道,“送何家小娘出去。”
“表兄——”何芊芊顿时大惊失色。
但不等她再出言辩解,严衡院子里的姑姑已走上前来,笑眯眯地把写有章程和标准的四页纸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转交给一旁的嫪姑姑,接着就伸手一扶,将何芊芊“送”出书房。
何芊芊一走,严衡便转头向吴名道:“夫人莫恼。我本以为她是真想做些事情,却忘了她这种女人从小便在后院里耳濡目染,学的都是勾心斗角、争宠献媚之术,哪里会有做正经事的本事。”
“其实她已经做得不错了。”吴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何芊芊显然以为吴名插手羊毛纺织的事是刻意针对她,这才按捺不住地顶了嘴。而严衡更是发散思维,把何芊芊的举动联想到了争宠上面。
吴名倒是没有刻意针对何芊芊,但他确实存了卖弄的心思。
他好歹也是见识过工业化大生产的人,眼见着有人放着规模化、标准化的正路子不走,非要在小农经济上打转转,那感觉就跟看到画框歪了却不能伸手扶正一样,太折磨人!
“夫人不必为她说情,这‘不错’和‘好’可不是一回事。”严衡重新拿起那几页纸,想了想,“不瞒夫人,我对这批羊毛的需求并不急切,但若是能让这批羊毛在这个冬天派上用场,我也不可能将它们搁置不理。”
“你想让我替她收拾烂摊子?”吴名扯了扯嘴角。
“只是想向夫人借些人手而已。”严衡一本正经地说道,“比如那二十个侍女。”
“在借人之前,咱们还是先谈谈你有多少羊毛,更需要毯子还是更需要衣裤吧。”吴名瞥了一眼旁边的玳瑁和嫪姑姑,重重地叹了口气。
按照严衡的意思,这批羊毛若是能做出些正经有用的保暖用品,必然是要优先供应军队的,而毛衣毛裤便是首选。年前的时候,他就让人试穿过罗道子那边织出来的几套毛衣毛裤,众人的反应亦是赞不绝口,都觉得这种衣裤既贴身保暖又不妨碍活动,若是能每人一身那是再好不过。
但这年月可没有快速打毛衣的机器,只靠女人们的手工,恐怕得把全城的女人都发动起来才能满足军队那边的需求,而买来的羊毛够不够用还是另外一说。
经过一番商量,吴名说服严衡只向十几个斥候供应毛衣毛裤,余下的毛线都织成套头式的围脖,优先满足骑兵那边的需要。
把方方面面都估算好之后,吴名才向严衡伸手要人。
这一次,吴名依旧是多管齐下。
他照旧让嫪姑姑从这批新选派的仆妇里挑出一些手巧的去学习织毛衣,余下的全都送去纺线。之前负责纺线和织毛衣的十五个女工全部晋升为技术指导,专门教导这些新来的仆妇如何使用纺车,如何用两根竹针织出合乎标准的羊毛织品。玳瑁则担当起了监工的职责,负责记录每日产量和大事小情。
十台织机原本就闲了五个,这会儿干脆全部停用,都送回到罗道子那边,让他找人去搞研发,原本负责织毛毯的五个女工也都转职回去纺线。
纺车当然是不够用的,好在罗道子又偷偷做了几架,被姚重发现后,全给送了过来。但即便如此,也依旧是杯水车薪,吴名只能让严衡派人从民间收集一些手摇纺车暂用。
发放到农妇手中的羊毛也被挨家挨户地收了回来。为了保住郡守府的名声,吴名没去计较什么质量好坏,已经纺成毛线的那部分全部按重量付钱,若还有没纺完的羊毛,只要合起来的重量与领走的时候没有太大差别,也都给两个半两钱做辛苦费。
转眼又是五天过去,小作坊已经转型成了小工厂,一间屋子就是一个车间,在院子做活的仆妇们也有了点后世纺织女工的精干模样。精气神上或许还不明显,但穿着打扮已和其他仆妇有了差别,钗环之类的首饰基本消失不见,衣装也愈发简洁简单。
注意到这种变化的时候,吴名立刻一拍脑门,让嫪姑姑找人给她们裁了一身窄袖新衣,又加上一副套袖和一件围裙,确保她们干活的时候能够更加方便。
第95章 九五冬日()
整个十一月,吴名都忙得不可开交。
既要盯着纺织车间里的工作,时不时地进行调整,又要抽时间去玻璃作坊那边搞研发,挑选能够做镜子的匠人,隔三差五地还要被罗道子骚扰,不是让他帮忙给豆油作坊定章程,就是找他咨询筹建肥皂作坊的可能性,把吴名搞得不胜其烦。
在此期间,何芊芊也曾试图找吴名和严衡赔罪,要回羊毛纺织的差事。但严衡既没给她接近吴名的机会,也没再让她插手郡守府的事情,只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连出门都被禁止,使得她只能把时间重新花在陪嬴氏取乐上。
吴名还是忙里偷闲和玳瑁侃大山的时候才得知此事。
玳瑁听多了闲话,总觉得这位何家小娘在觊觎她家夫人的位置,而太夫人也大有推波助澜的意思,提起此事的时候,话语里自然带出了倾向,将何芊芊很是一顿贬损。
吴名虽没看出何芊芊对严衡有意思,但同样也对这女人没什么好感。
见惯了后世的女强人,吴名总觉得女人们如果真想从院子里走出来,像男人一样做事业,那就不能再端着女人的架子,让男人像捧花一样地捧着。偏偏何芊芊却总是一副娇滴滴的小姐模样,明知道他这边都在跟她唱对台戏了,还不想办法应对,只等着坐享其成,伸手摘桃子——凭啥?还真以为天上能掉馅饼?
但身为男人,吴名也不屑于去说一个女人的坏话,笑眯眯地听玳瑁说完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吴名倒是有心把自己身边的几个妹子都培养成能够独挡一面的秦朝版女强人,然而经过一番试探观察,吴名便郁闷地发现也就是玳瑁还有那么一点培养的可能,余下的人里,桂花是个完全立不起来的软包子,银角更喜欢穿衣打扮、吃喝玩乐,金角则是已经自我洗脑,根本不相信女人也能不依赖男人过活。
相比之下,嫪姑姑反倒更符合后世女强人的标准,就是年纪太大,已经失去了与男人们一较高下的雄心壮志,还有那么点靠男人上位的黑历史。
一直忙到十二月,纺织车间已经把买来的羊毛消耗得七七八八,玻璃作坊也培训出了合格的制镜匠人,吴名这才得了清闲。
但还没等他悠哉游哉地休息几日,一场暴雪便骤然降临,原本就已经滴水成冰的天气顿时又冷了至少十度,整个辽东也进入到抗雪救灾的状态当中。
早在十月底的时候,严衡就让罗道子和吴名一起研究了冰屋的盖法,然后又派人将此法传播到辽东各地,不管住不住人,都先盖几个出来做样子。
这种冰盖的屋子没什么成本也不值钱,春天一来就会消失,盖好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