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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琅摇头:“不过去!”
夏侯奕宽袖一挥,负于身后的手臂忽而横于腹前,深邃如泊的眸子里急速窜起一层不炽热却能灼伤灵魂的骨灵冷火:“你,别后悔!”
语毕,脚尖轻点,腾空而起,朝着沐文献挥剑而来。
沐文献反手一握,一把玉笛浮现于掌心。
明琅可不管他们二人打成什么样子,偷偷地选了一匹良驹,策马离去。她想起沐莘在紫竹林透露给她的消息,公主府,她必须得走一趟!
华灯初上,公主府内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丝竹管弦,声声入耳,欢歌热舞,纸醉金迷。
长公主拥有倾国倾城之姿,又代替圣上在南诏做了五年质子,深得皇恩,曾有不少人猜测她会嫁给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忠义侯——沐文昊为妻,谁料,最终的结果是沐文昊娶了倪家长女,她嫁了青州富商。以她的身份嫁给商人,真是暴殄天物了。好在皇恩浩荡,册封了夏侯峥为清平侯,门第上的悬殊才减少了些。
长公主端坐于主位上,紫色裙裾像浪花一般层层铺开,华美优雅,越发衬得她肌肤如玉,眉目如画。
她的眸光扫过沐岚时淡淡的,落在沐珂身上时已柔和了几分:温婉美丽,仪态万方,的确配得上二皇子,若非沐珂是沐家人,她或许早为奕儿说这门亲事了。她不在意门第,不看重嫡庶,但儿媳绝不能姓沐!
她端丽一笑,对着下首处的唐氏温和地说道:“沐大公子这次做得真好,居然把南诏的大祭司给杀了,可谓让我北凉扬眉吐气啊。尽管两国签订了和平条约,但那是在井水不犯河水的情况下,他敢悄悄潜入北凉,死了也怨不得旁人。”
大过年的,北凉家家户户欢天喜地,南诏却在为史上最年轻有为的大祭司举行为期三个月的国丧,想想,她就觉得特别解气!看向侯府二房的人也越发顺眼了。
唐氏心里欢喜,面上却不敢居功,她微低着头,谦和地道:“犬子也是幸运,有沐家宝剑在手,要不然也敌不过南诏大祭司。”
长公主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好了,你也别谦虚了,沐家宝剑也不是谁都用得了的。”
唐氏温柔地笑着,心里却道:长公主怎么半点儿不问及长房的事儿?难道那封信没有送来公主府吗?
这时,沐珂捧着一个锦盒,起身走到了长公主的面前,屈膝一副,盈盈拜倒,声若天籁道:“沐珂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万福。”
侍女从沐珂的手里拿过锦盒,打开检查确认无毒无暗器之后才双手呈给了长公主。
沐珂涂了朱丹的红唇抿起一个优美且自信满满的弧度,从春桃悄悄儿地告诉她们沐长轩打算给长公主送松香墨时,她便打定注意抢先一步献墨。但她没有全信春桃的话,而是跑到大伯的书房,取出长公主赠送的多幅字画仔细鉴别了一番,发现长公主惯用的根本不是松香墨,而是悉如墨!由此可见,那个狡猾的三弟是利用了春桃,故意透露错误的信息给她们!哼,雕虫小技!
明琅路过女宾席的门口,便看到了沐珂献礼的一幕,她的唇角一勾,如玉风华的面庞上漾开一抹清浅笑意,长公主喜欢宴会,也喜欢舞文弄墨,这个礼物按理说是没有送错的,只是——
长公主的脸色突然一变!如平静的湖面忽而结了一层寒冰,在座的众人皆是脊背一凉,就连大殿中央的舞姬都察觉到了异样,纷纷跪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前一秒还欢歌热舞的殿堂,这一刻成了寂静沉闷的法场。
沐珂吓得面色发白,也赶紧跪在了地上。
唐氏瞟了一眼长公主桌上的锦盒,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她早说让她别轻举妄动,她偏是不听,这下好了,着了三少爷的道吧!
气氛一度压抑到了极点,几乎令人冷汗直冒,长公主清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沐珂的脸上来回割拉了一遍,尔后轻声一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想起二皇子在男宾席那边,也不知招呼得周不周到,打算差人过去问候一声而已。”
众人如释重负,长公主对侍女吩咐道:“你去告诉二皇子,千金们都害羞得很,他就不必过来请安了。”
沐珂的心陡然一沉,不必过来请安?难道十多天的日夜苦练全都白费了吗?到头来,她居然连二皇子的面都见不着!她到底怎么得罪长公主了?
沐珂气得浑身发抖,随意一瞟,正好看到明琅路过门口,冲她露出嘲讽的笑意,是她!
月光下,沐珂堪堪站定,秀美的脸因愤怒逐渐变得狰狞:“沐长轩!你到底耍了什么花样?”
明琅仿佛听到了最幽默的笑话一般,笑得肩膀都在抖动:“二姐姐啊,给长公主送礼的人是你,我耍了什么花样?”
“你……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沐珂气得脸都绿了!他就是挖了个陷阱等她跳!他连她的多疑都算得丝毫不差!
明琅的脸色一沉,一步一步逼近沐珂,牵动一阵幽冷刺骨的阴风,刮得沐珂头皮发麻:“我逼着你抢我的创意了吗?我逼着你去我父亲的书房翻长公主的字画了吗?你贪心不足、自作聪明却弄巧成拙,怪得了谁?”长公主在南诏做质子的五年期间,用的就是比松香墨差一些的悉如墨。她给侯爷的字画用悉如墨是在感念侯爷的救命之恩,但伤疤自己揭得别人揭不得,沐珂此举完全是等于扇了长公主一耳光。
明琅讽刺地说完,甩袖离去。
沐珂长这么大从来只有她坑别人的份儿,今天却被一个十三岁的毛头小子给摆了一道!
气死她了!真气死她了!
明琅没第一时间去男宾们聚会的常喜厅,而是坐拐右绕,开始搜寻公主府的书房。沐莘说唐氏给长公主送了一份诬陷侯爷的密函,她必须把它给偷出来!
好不容易摸索到了书房门口,趁着侍女去如厕的空挡,疾步过去,推门而入。在里面东找西找,终于在书桌的一对信件中翻到了公主亲启的密函。她拆开浏览了一番,眼神儿一亮,找到了!居然是通敌叛国,太可怕了!
谁料,她把信件揣入怀中,刚走了两步,旁侧的书柜陡然滑动,一人从密道内走出,赫然是先前与三叔酣战的夏侯奕!
明琅拔腿就跑,夏侯奕却是抬起大掌,催动内力一吸,明琅的身子遽然后退,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门廊,然而束发的发带经不住这种折腾,砰然断裂……
月辉下,她青丝飞舞,如梦幻般美丽,回眸一霎,若万星闪耀,风华绝代!
一不留神,明琅的手劲一松,娇小的身子整个儿飘入了夏侯奕的怀里。
几乎是同一时刻,夏侯奕搂住她的纤腰,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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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油,介个,亲……还是不亲?
【25】曝光()
“参见二皇子!”门外传来了侍女的问安。
明琅的心猛烈一震,偏她被夏侯奕擒得死死的,他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她一挣扎绝对是主动献吻。
夏侯奕目光灼灼地盯着明琅,忽明忽暗,意味难辨,随即他在明琅白皙的脸上轻轻地碰了碰。
明琅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他背着光,是以明琅瞧不见,当她脸红之后,他的脸竟也有些微微泛红。
“咳咳!我貌似来得不是时候。”宇文辉一袭紫衣,孑然立在月光和烛火的交界处,刚毅精致的五官被勾勒得柔和俊美,他的声一如其人,温润优雅。
夏侯奕松开明琅,转过身子,一个眨眼的功夫已面色如常,他浅笑,尽管他态度温和,但骨子里就是有种谁都不及的张扬和轻狂,哪怕宇文辉贵为皇子,在气势上竟赢不了他半分。
“最难消受美人恩,是我把持不住,忘了跟二皇子约好的时辰。”
约好的?明琅的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再看向夏侯奕,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而他对于自己是女儿身似乎半分惊讶都无。
宇文辉看向明琅,顿时瞠目结舌:“你……你不是……沐家三公子吗?你怎么是女的?你们两个……”
“二皇子,家宅之争你我就不用参与了。”夏侯奕轻描淡写地说完,宇文辉若有所思地蹙眉,家宅之争?他还以为侯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随即他想到沐夫人一生无子,大抵是为了固宠吧,他点了点头,夏侯奕淡淡一笑,“你知道的,我母亲不喜欢沐家人,所以我唯有偷偷地跟轩儿来往。”
明琅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轩儿?
宇文辉心底的狐疑消散了不少,如此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夏侯奕会选择在书房跟她亲热了,他微笑,如暖风拂面,无形中又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事关女子名节,今晚的事我不会往外说,只是沐……沐小姐也断不能再谎报身份了,回了京,沐家人全部都要面圣,别落下一个欺君之罪。”
明琅双手交叠于腹前,行了个标准的礼,柔声道:“是,臣女谨遵二皇子教诲。”你是怕东窗事发,你这个目击者也难辞其咎吧。
宇文辉温和的目光落在了夏侯奕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关切地问道:“奕儿,你受伤了?”
早在狭路相逢时,三叔就说夏侯奕受了伤,现在应该是伤得越发严重了……
但显然,夏侯奕并不打算曝光这个秘密。他单臂一搂,将明琅紧紧地禁锢在了怀中,低头,“深情”地凝视着她,却难掩眉梢一挑,那一抹狡黠:“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害得二皇子认为我受伤了。”
言外之意是——
明琅怒眼一瞪!脸都气红了!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她咬牙,低头柔柔弱弱地道:“臣女忘了世子爷有肾虚之症,世子爷如此疼爱臣女,臣女受宠若惊,改明儿一定送世子爷一对虎鞭,好好补补,二位慢慢聊,臣女告退。”
夏侯奕和宇文辉同时一噎,尤其是后者,完全目瞪口呆,他狐疑的目光在夏侯奕的身上流转了一圈,动了动唇瓣,却强压着什么也没问,毕竟对于一个男人而已,这是很丢脸的事。
片刻后他神色一肃,凝眸道:“说正事吧,我觉得南诏大祭司能跨越边境在潍城出现,没有内应是绝不可能的。”
夏侯奕的浓眉一挑,道:“二皇子认为谁是内应呢?”
宇文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沐”字。
【26】父母()
明琅的女儿身彻底曝光了,这一石破天惊的消息在忠义侯府引起了轩然大波。
沐文昊仆仆地回府时,大夫人倪氏正和明琅双双跪在惠安院的明厅内。
罗氏气得面色发白,堂堂侯府数百年声誉,竟被一招“女扮男装”给毁得干干净净!她指着面貌绝美却神色憔悴的大夫人,怒不可遏道:“倪韶雅!你骗得我好苦!这么多年,你生不出儿子,便弄个假的来代替侯府嫡孙!还不许文昊纳妾!你……你对得起沐家的列祖列宗吗?我当初是瞎了眼,居然同意你做了我沐家长媳!”
倪氏的身子骨本就不大好,跪了一个时辰早已体虚累乏,她稳了稳打晃的身形,哽咽道:“是儿媳错了,请母亲责罚。”
唐氏面露忧色,心里其实早就笑抽了。沐长轩居然是个女的?倪韶雅,我看你这次怎么翻身?
“母亲,这是怎么了?”
明琅循声侧目,只见一名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已跨入了厅内,肤色古铜、五官刚毅俊美的是侯爷——沐文昊,他有双十分犀利的眼眸,直叫人过目不忘。
“儿子给母亲请安。”沐文昊给罗氏请了安,罗氏摆手示意二人在旁侧坐好,待二人落座,崔妈妈奉了茶,罗氏才气不打一处来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番,“……好了,这是你媳妇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虽如此,罗氏的语气明显不打算轻饶倪氏。
明琅淡淡地倪了沐文昊一眼,她倒要看看这个父亲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见面礼。
谁料,沐文昊听完罗氏的话当即扬起手里的茶杯朝倪氏的肩膀砸了过去,并怒喝道:“枉我跟你夫妻二十年!你竟把我当了猴耍!好端端的一个千金被你当成儿子养了十三载!你叫侯府颜面何存?叫轩儿以后怎么做人?长隐刚立了个大功,你就捅了个篓子!你存心让我们侯府上上下下都成为京城的笑柄吗?”
滚烫的水贱了倪氏一身,倪氏怕殃及明琅,侧过身子,将茶水挡了个全。
明琅稍稍侧目,心里有些诧异和波动但并未立刻求情。在这件事里,受伤最大的其实是沐长轩,女扮男装十三年,沐长轩每天都活得非常痛苦。而这种无处诉说的痛苦,是倪氏和沐文昊共同给予的。
只不过,沐文昊更加可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