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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雍连忙谢罪,张弘靖压了压手,又对韦雍说:“百万赏军款只能应一时之急,节流之外还得开源,辽东李茂华是我的旧交,跟你也熟悉,他的几个盐场都捏在自己手里,每年获利丰厚,你辛苦一趟去下辽州,商量一下,能借点就借点,借不来钱弄点那个过来我们卖卖,也能补贴一下亏空嘛。”
韦雍笑道:“凭相公的面子,李少保必鼎力相助。”
李茂闻听韦雍要来,亲自赶到山海关相见,韦雍是作为一颗闲子落在张弘靖身边的,这颗闲子本为龙骧军所有,却因闲的太久而被人忘记。
韦雍是主动找到陈慕阳,要求改换门庭的,那时他进京办差,被龙骧营秘密拘押。林英在查阅李茂留下的绝密旧档时发现了韦雍这个名字,认为可以拉过来利用,便命龙骧营把人“请”了过来,林英要韦雍帮着他的龙骧营在幽州做件大买卖,事成之后,调他回京做高官,或就地扶起来,做幽州的节度使。
林英的手笔很大,但韦雍认为不靠谱,幽州的事若那么好办,哪来几十年的割据?林英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满口胡话。但若拒绝林英,自己绝无好下场,自己能出人头地,完全是张弘靖的提携,龙骧营别的本事不敢说,造谣离间的本事却绝不含糊,何况自己的底子本来就不干净。
何去何从,韦雍在长安的平康里想了三天,这才叩开了陈慕阳家的黑漆门。
早在长安,韦雍就提出要面见李茂,他自视甚高,自不愿屈居于陈慕阳的名下,要想在改换门庭后不被埋没,就得见着真神,拜对神才能一飞冲天嘛。
盐铁,在大唐是国家专卖,即便是淄青、魏博等镇也是偷偷摸摸地贩卖,而不敢摆在明面上以授人以口舌。
辽东虽孤悬在外,也正儿八经地设了盐铁院,院主、判官、巡官齐备,朝廷的盐铁使也派了巡盐专使过来监督,只是在李茂的糖衣炮弹的饱和攻击下溃不成军、形同虚设罢了。
韦雍肩负秘密使命而来,李茂自也不便张扬,不过私下里礼节仍不可废,韦雍不是一个人来,他的同伴张鹭是张弘靖门下书童出身,心腹中的心腹。
李茂邀请二人参观了新建成的山海关,雄关一面临海,一面接山,端得是易守难攻,山海关是张弘靖入幽州前修建的,自然不是针对的张弘靖的,也就没有什么好避讳的。韦雍、张璐参观过后,目瞪口呆,很久说不出话。
尤其张鹭,内心的震撼难以言语表达,对李茂不觉刮目相看。
辽东是李茂从胡人手中收回来的,李茂筚路蓝缕创业时,朝廷没有一丝一毫的援助,李茂白手起家能有今天,张鹭是打心眼里钦佩。
张鹭出生在江南繁华之地,跟着张弘靖走南闯北,去过洛阳,去过长安,去过夏绥,去过河东,而今又到了幽州,以他的眼光,夏绥固然一片荒芜,幽州也十分苦寒,但到底还是大唐的土地,一直是王化之地,岂是辽东这种被胡人糟蹋过的蛮荒之地可以比拟的。
未来幽州前听人说燕地苦寒,张鹭以为所谓苦寒无非像夏州那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还真能苦到吃不上饭?到了幽州,才知道幽州真是苦,许多百姓是真吃不上饭,幽州城的所谓豪富之家,放到长安、洛阳也就比小康人家稍强,土里土气,一塌糊涂。
就这样幽州人还普遍看不起辽东,张口就是“辽东那破地,弄死也不去,就不是人待的地儿”,言行间充满了不屑,想想也是啊,辽东自安史之乱后沦陷胡尘,迄今已有六十余年,恢复后才几年,胡人留下的腥膻骚气能消除的掉吗?
张鹭以为很不乐观。
但眼前的一切告诉他,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句话真乃是千古至理名训啊。
眼前的这座新城,除了屯驻军队,聚居的百姓亦为数不少,从他们的衣着举止看,算不上富裕,但绝对衣食无忧,他们不如两京百姓那么从容温和,彬彬有礼,但他们的身上有着朴实、纯真、热情的品格,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人人有笑脸,生活有奔头。
他们是还有许多的不足,但精气神是向上的,望之可见朝气蓬勃。
这几年辽东到底发生了什么,张鹭并不是很清楚,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一叶而知秋,他看到了辽东的未来,
参观完山海关,李茂请二人在城中一家新罗人开设的海鲜楼品尝海鲜,海鲜楼生意很好,李茂只包了二楼的几个包厢,一楼仍然照常营业,李茂一行从后门上楼,卫士着便装,丝毫没有打搅店家做生意。
新罗人的海鲜做的很不错,让韦雍、张鹭大饱口福,这中间出了件小插曲,一楼的几个契丹商人因为争抢座位跟人打了起来,吵吵闹闹,一时聚集了上百人。
李茂的卫队请示是否出面弹压,李茂没有吭声。
少顷,城局保安队过来两个捕快把人带走了,张鹭看的目瞪口呆,他注意到保安队只来了两个人,矮墩墩的,不胖不瘦,并不威武,但那几个暴跳如雷的契丹人一见公差,顿时变得垂头丧气,像几匹病猫,让人一条麻绳串了个葫芦,全牵走了。
张鹭不解地问:“我闻李少保在辽东搞一碗水端平,善待胡虏蛮人,胡子与汉家子弟一视同仁,甚至还有优待,以致胡虏们恃宠而骄,难以管制,今日一见方知传言大谬,胡子们见了官差却如老鼠见了猫,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自安史之乱后,中原胡子气焰日渐嚣张,官府恐惹麻烦不敢管束,胡汉相争,官府一律偏袒胡人。尤其河北、西北等地,胡人趾高气扬,汉家子弟敛气低眉,受了欺负也不敢吭声。更有些人为求自保,竟阖门举族脱我华夏衣裳,剃发裁衣改了胡姓。辽东的胡人如此之多,少保手段如此强硬,就不怕他们作乱吗?”
第520章 煮酒乱侃()
李茂喝了口酒,默思片刻方道:“他定居我大唐土地,皈依我华夏文化,做我大唐子民,就是一家人,我不能不一碗水端平,他们底子薄,根子弱,伸手扶一把,也是理所应当的。。 平板电子书( 但既然是一家,做家长的就要一碗水端平,哥哥可以让着弟弟,但总须有个限度,弟弟撒泼耍赖,蛮不讲理,不能让,没原则的忍让,是做父母的糊涂,要教育,不教而诛,是没把他当自己人,教而不改,留之何用,索性扫出家门,他爱上哪上哪去,赖着不走那就打出去,我的院子里岂容外人撒野?”
韦雍道:“少保这话说的霸气,中原许多州府,父母官明哲保身,对胡子一味迁就,我看他们将来要吃大亏。”
李茂又道:“辽东现在乱的很,人多,声音多,吵吵嚷嚷不成个体统。他们吵他们的,只要不打起来,我不爱去管。要做到长安、洛阳那样,百姓明理懂法,谦和礼让,那得靠教化,教化要有个时间,一年两年不行,甚至一代两代人都看不出多大效果,这个要慢慢来,但律法却可以一抓就灵,你们一定奇怪为何两个公差一根麻绳就把人牵走了,老虎变猫,一声不敢吭,因为抓他们的是保安队,保安队的上面是保安局,保安局的背后站着的是三万辽东将士,谁敢对抗律法,先问问辽东将士答不答应?”
张鹭道:“冒昧请教李少保:去年传的沸沸扬扬的‘火烧西甲营’是否属实?”
韦雍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张鹭,似有所不满,这桩公案去年冬天闹的沸沸扬扬,几乎酿成兵变,那时李茂人还在渤海,事来的蹊跷,十分敏感,张鹭当面这么问未免有些冒失。
李茂却并不在意,喝了口酒,说道:“去年高州有位漆器店老板向官府告发说有三个新罗人在城里拐卖女童,把人卖到新罗国,养大后贩卖去日本做妓女,以此牟取利益。保安队立案侦查,结果未出,漆器店却被人一把火烧了,店主夫妻、儿子媳妇加两个伙计,一门六口,让烧成了焦炭,唯一幸免于难的是他的六岁孙女,却也不见了踪影。
“地方报说是意外起火,文副使以为此事十分蹊跷,不那么简单,责成有司调查。结果是新罗人买通地方官府做下的案子,保安局奉命去抓人,人却跑进了西甲营,那里是奚人的地盘。李茂初来辽东,奚人给我们的帮助最多最大,辽东能有今天,他们功不可没。因为这个,经办的人为难了,人跑到西甲营,那这案子还办不办了,报告文副使,文副使是个稳重的人,派快马报我知道。
“我说你们尽管放手去办,奚王跟我是老朋友了,我知道他是个最正直的人,最痛恨族中这些败类,辽东无法外之民,谁抗拒执法就叫谁受惩罚,概莫例外。结果你们都知道了,保安局全体出动,围了西甲营三天三夜,到底把那六个新罗人揪了出来,公审公判,开刀问斩,讲清道理,以理服人。
“此役保安局死伤数百人,新罗人煽动奚人对抗我们,奚人也有重大伤亡,最危难的时候他们甚至要发动兵变,害的养病在家的奚王不得不抱病出面安抚。我没有让步,他们要兵变只管兵变,我相信大部分人是讲道理的,不讲理的人不跟你讲理就让他们闹去,闹开了,一了百了,省的以后麻烦。
“他们鼓动了两千人兵变,结果只有三百人跟他们走。三百人攻打刺史府,奚王亲率家兵过去,不是帮他们,是把他们绳之于法,交给保安局处置。保安局问我怎么办,我说依法办,要不枉不纵。结果砍了五十多,关了十几个,其余的送去矿山慢慢赎罪。保安局把西甲营翻了个底朝天,破门入户,逐户登记,收缴违禁兵器,这块化外之地重归我东州版图。
“有人问我你这么大动干戈,值得吗,奚王是你的老友,辽东副使,你这样做将来怎么见他?冒这么大险,死这么多人,到底值不值得,我以为是值得的,若没有这场大闹,今日两个公差就不能一条麻绳把人牵走,西甲营就仍被人记恨,我的老朋友就还要避嫌养病,现在好了,一切都正常了。律法这个东西写起来容易,找几个秀才一个月就能拿出来,但那个律法是浮在水皮上的,没有威严,那还叫什么律法,狗屁不是!律法只有威严才有用,人们才能畏惧,才愿遵守,律法才能起到匡正的作用。
“律法的威严不是靠杀人,是靠公正,一碗水端平了,大家心服口服,这法就有了威严。一碗水端不平,光靠杀人,纵然能起一时之效,长久看还是靠不住的。古人云无规矩不成方圆,用到这儿就是无律法难以成正果。治国要讲规矩,人人都要守规矩,概莫例外。”
随行的石空见李茂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说的话越来越出格,只怕惹出什么麻烦,便提议酒宴结束,各自回房休息一下。
张鹭起身,满脸崇拜,坚持扶李茂回房才走,回头对韦雍说:“李少保言语平实,却蕴含着大道理,真是佩服之至。”
韦雍打个哈哈道:“他的话听听便是,怎好全部当真,他查抄西甲营是要给奚人一个下马威。诲洛可是创建辽东的元勋重臣,拜了个副使却没权,底下人不服,找机会闹腾,他借机大力,强力镇压,诲洛可一看事不巧,翻脸不认人,倒打一耙。辽东几个强势将领石雄、石空、祝九、归芝生都是他的心腹亲信,又有常木仓、秦墨两员大将,奚人想翻身谈何容易,一个内保处就把他们按趴下了。”
一席话说的张鹭面红耳赤,韦雍打个哈哈,道:“他在淄青时就混铜虎头,又是龙首山的创始人,嘴里全没一句真话,别信他会酒后吐真言,就是刀架脖子上都不会说实话的。”
张鹭吐了口气道:“差点上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三五年间能闹下这么大的场面,也着实令人佩服。”
韦雍哈哈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他人是奸了点,本事可不小,你我以后说话办事还是小心为妙,不要进了他的圈套。”
张鹭谢过,睡了一个时辰,李茂酒意全消,变得神清气爽,请二人乘海船扬帆出海。
韦雍此来一是商议借钱,二是商议代销盐的事,钱李茂说没有,不过代销海盐的事却是满口答应,韦雍趁势提出去盐场看看,李茂也是满口答应。
山海关东南面有军港一座,港湾里停着一艘庞大的海船,长三十丈,宽十二丈,看的张鹭心惊肉跳。
张鹭是个旱鸭子,对水军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听说李茂麾下有支很能打仗的水军,心里其实有些不以为然,水军再厉害,又不能爬上岸来,说到底也只能逞一时一地之能,做不得数的。
但这样的大船却让他心惊肉跳。
“这艘船能装载五百士卒吧,若是渡海作战,倒是一支奇兵呀。”
张鹭做张弘靖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