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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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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荣示意他不要问下去,只道:“眼下是道坎,忠奸成败一念之间,你可别踏错了步。”田丛丛惊出一身冷汗,忙道:“任谁想谋害大帅,我都跟他血拼到底,绝不含糊!”

    田荣目光罩着他,约半盏茶的功夫,方徐徐点头,示意他附耳过来,二人咬了阵耳朵,田丛丛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几番变化,额头上的出了汗,干了,又出,凡此三四回,这才咬牙思忖了片刻,郑重向田荣下拜,发誓道:“田丛丛听阿叔的,自今日起与他一刀两断,势不两立。”

    城里的变化自然未能瞒过山南社的眼睛,黄任中亲自向田萁做了汇报。田萁只淡淡地说道:“有些人已经急不可耐了,你回去,最近警醒着点,不要让坏人有机可乘。”黄任中道:“凝香观那边禀报说老夫人这几日失眠多梦出虚汗,想去济民生医院看看。”

    田萁道:“济民生医院是李少保的夫人弄出来骗钱的,其实没什么了不起,这话你可以跟老夫人说,还是咱们自己的人医术高,可信。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就不要来回折腾了,把郎中请到凝香观去,你明白吗?”

    黄任中应了声明白。

    田萁安排好了魏州的事,正式去向田怀谏辞行,田怀谏又拉着自己的姑姑啰嗦了几句,随后郑重地交给她一只锦盒,说道:“这是我给李少保的见面礼。姑姑你到幽州后可以拆看一次,路上就别看了。你能答应吗?”田萁道:“大帅交代,我怎敢不答应。”田怀谏道:“我不信,你发个誓。”

    田萁笑了笑,无奈当着人面发誓路上不打开锦盒。

    这段期间,魏州城内发生了一件挺折腾人的事,节府都押衙兼衙内军兵马使蒋士则要过他的三十六岁寿辰,他重修了宅邸,大操大办,光请帖就撒了上千张,魏州城内稍微有点头脸的人统统请到。

    蒋士则现在是节度使面前的大红人,田怀谏以“蒋叔”呼之,地位特殊,地方官府和驻军自然是一路绿灯,全力配合这场寿典。驻守魏州的牙军大将田丛丛甚至还专门派了五百士卒到他府上帮忙,这五百士卒披红挂彩,干的都是杂役的活。

    转眼到了月末,徐夫人田萁带着田怀谏给李茂的亲笔信,押着魏帅的一点心意,启程往幽州去了。

    那位幽州来使则于十天前离开魏州,回去打个前站。

    魏州城内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热闹中略有些凌乱,看起来天下太平。

    转眼到了次月初六,蒋士则在装饰一新的宅邸举办寿宴,这日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天蓝的让人心醉,魏州名流华盖云集蒋府,一时风头无两。

    田兴一早就接到了蒋士则的请帖,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参加什么寿宴。

    蒋士则说白了只是田家的一个家奴,靠着三分油滑、两分黑厚、一分狠劲,博得了孤儿寡母的信赖而有今天,在别人眼里他是出人头地了,甚至是功成名就,在田兴眼里却依然摆脱不了贱种贱命的根子,他骨子里是看不上这种人的。

    不过蒋士则终归也是节度使府的都押衙,田怀谏尚且称呼他为“阿叔”,自己太不给他面子也说不过去。斟酌再三,田兴决定派次子田牟代自己前往赴宴,他的长子田布在外镇做官,三子田早、四子田章在京城做郎官。

    留在他身边的只有次子田牟和幼子田群两个儿子,田群还只是个十五岁的懵懂少年,田牟是家里的顶梁柱又兼着衙内兵副使,让他代表自己去贺寿也算是给足了蒋士则面子。

第547章 先下手为强() 
蒋士则以都押衙的身份兼着衙内军兵马使,但实际是个傀儡,实权掌握在田牟手里,闻听田牟代表田兴过来贺寿,蒋士则连忙迎出门外,不顾上下尊卑,抢先给田牟行礼。(

    田牟倒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回了礼,蒋士则亲热地拉着田牟的手,亲兄弟一般勾肩搭背着步入内院。

    寿宴还没有开始,贵宾们都在后宅歇息,人来的太多,寿星分身无术,不可能面面俱到。能抽出这么长的时间专门陪着田牟,这份面子可不在小。

    田牟也不禁有些飘飘然,反而很通情达理地劝蒋士则忙自己的去,不要因为他怠慢了其他来宾。

    蒋士则哪里肯走,坚持要陪着田牟,说说笑笑间,忽有人传报节度使田怀谏和元夫人的车轿已到了门外,众皆大惊。

    一般而言,藩镇高级将领过寿,节度使循例会遣人送一份贺礼过去,贺礼的轻重视寿星的身份地位和亲疏远近而定,有所区分却又大差不差。

    若节度使能派自己身边的一位亲信代自己过来道贺,对寿星而言便已是绝大的荣耀。若遣兄弟、子侄过来,则更是蓬荜生辉,能让寿星感激涕零,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除了极个别的元勋老臣,节度使一般是不会亲临下属的寿宴的。

    在藩镇,节度使就是君,就是天,世间只有臣子给君主贺寿的,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但是现在,不仅节度使田怀谏到了,连摄政的元夫人也到了,这可是给了蒋士则天大的颜面。蒋士则表现的诚惶诚恐,双手不停地发抖,愣怔了半晌不知该怎么办好。

    直到包括田牟在内的一干人再三提醒,他方如梦初醒,赶忙重整了衣冠,慌里慌张地迎了出去。

    田牟则唤过一名家人,命他骑快马回去报讯:节度使和夫人一起到场,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也应该出来露个面?

    田兴接报大惊,慌忙吩咐备马,人刚走到门口,幼子田群就跑了过来,拦道:“二哥已经代父亲去了,父亲何必再跑一趟。 '

    田兴道:“大帅和夫人都去了,我不去,于礼数不合。”

    田群拉住马缰,劝道:“姐姐临走时再三嘱咐,父亲不可轻出,什么准备都没有,依孩儿看还是不去了吧。若有失礼之处,改日补上便可。谅必大帅和夫人也不会怪罪。”

    田兴想了想,俯下身吩咐道:“让吴吉申率蓝甲军进城。”

    吴吉申是魏博老将田荣推荐给田兴的人,他的父亲便是被誉为“河北第一谋士”的吴慈飞。吴吉申年少有为,骁勇善战,手里掌管的一支死士,身披蓝甲,号称“蓝甲军”,凶悍无比,尤其擅长城内巷战,是田兴手里的一张王牌。

    田群拧着眉头想了想,说道:“父亲路上慢慢行,我去唤吴将军进城来护卫。”

    言罢,要了一匹军马,打马奔北城蓝甲军兵营而去。

    田兴望着儿子矫健的背影,欣慰地笑道:“这孩子跟他姐姐一样,谨慎,有见识。就是经验还嫩点,老子在魏州城内赴宴还能有什么事?大惊小怪。”

    田兴的家宅在魏州城西,周围居住的都是名门高族,世族大家。蒋士则家奴出身,虽然当了大官,在城西却无立足之地,他的家在城南,由城西到城南,需要路过一口清水塘,这是位于魏州城中心的一个天然湖泊,有河渠通往城外,有活水进出,是城内居民的主要水源之一。

    田兴位高权重,每次出行都由卫士清道,眼下是午后,街上行人众多,卫士清道不易,田兴急着赶路,清道尚未完成,人已经到了路上。

    女儿田萁临行前再三嘱咐他要深居简出,小心谨慎,田兴就信他女儿的话,这一路小心翼翼,倒也平安无事,到了这口清水池塘边,他无意识地往水中央望了一眼,心里突然就是咯噔一下:湖面上浮着一艘画舫。

    这湖位于城中心,市民取水、洗衣、洗澡,日常乱哄哄的,文人雅士,富贵人家根本不愿意沾边,这艘画舫从何而来?

    田兴立即传令:“前后队调转,回去。”

    话刚说到这,一支羽箭便从画舫上飞了过来,卫士及时发出警告,两只粗壮的手几乎同时抓住了他的腰带,把他扯下马来。

    那支羽箭却是奔着田兴的坐骑去的,一箭射穿马脖子,马嘶鸣一声摔倒在地。

    卫队长临危不乱,急令用盾牌结成龟甲阵护住田兴。

    箭从画舫上接二连三地射出来,每箭出必有人倒下,但有龟甲阵的卫护,田兴安然无恙,随行卫队也有箭术高手,与之对射,暂时将其压制住。

    众人徐徐退至街巷,依靠坊墙做掩护,正准备散开队形拘捕刺客,忽见得北面一队精锐甲军锵锵开了过来,所部人马身着蓝甲,虽是步行,却快似流星,正是田兴颇为倚重的“蓝甲军”。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大将吴吉申,紧跟着他的是一个瘦高少年,跑的满头大汗,面色紫红,却是田兴的儿子田群。

    田兴站定身形,望着儿子满心欣慰,都说这孩子调皮捣蛋不成器,危急时刻却是能指上大用的。

    吴吉申上前参拜,田兴连忙扶起,笑道:“吉申你来的好快。”

    吴吉申则焦急地问:“何人行刺大帅?”

    田兴正要回答,猛然觉得肋下一凉,彻骨剧痛瞬间流遍全身:吴吉申猝然变脸,一支短匕穿透了他的贴身软甲,刺进了他的软肋。未等他回过神来,剧痛接踵袭来:吴吉申一手扶住他的手臂,另只手刀出如电,连刺了他五六刀。

    田兴的身体迅速变冷,四位模糊,知觉消失,他只能感觉到匕首还在不断地捅进他的身体,翻转,搅动,把他的生命绞的粉碎。

    田兴无力地扶住吴吉申的臂膀,想问一句为什么,血却从口中大股大股地漫了出来。

    吴吉申向后撤了一步,田兴轰然倒下,血流成了小溪流。

    十五岁的少年田群惊呆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自己千辛万苦搬来的救兵怎么突然间变成了父亲的催命鬼?

    短暂的空白停顿后,少年忽然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撒腿向清水池塘跑去

    蓝甲军中有人举起了手弩

    田兴的卫队却举起了大刀

    两支魏州最精锐的军队在魏州的街头爆发了惨烈的遭遇战。

    “噗通”一声,十五岁的少年一头扎进了水里,一朵水花后,却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清水池塘水波荡漾,像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嘴,冷酷地把他吞没了。

    坐在贵宾室里喝茶聊天的田牟忽然发现身边的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急剧的改变,刚才还是一个个笑语相迎,巴结奉承,称兄道弟,亲密的像一家人。忽然之间笑脸没了,目光变得陌生、阴冷,一个个像避瘟神似的躲开了他。

    贵宾退出,卫士进来,贵宾室里孤零零地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茫然失措,不知所以。

    一名神情肃穆的老者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名如狼似虎的铁甲卫士,老者威严地扫了田牟一眼,冷冰冰地说:“田兴举兵谋反,业已伏诛,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不要自误。”

    田牟认得来人,魏州前都知兵马使、德高望重的老将军田荣。

    田牟清楚地记得自父亲执掌兵权后,田荣便告病在家休养,他不为难父亲,父亲也没有为难他,彼此相安无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翻了脸变成仇人了呢。

    更让他如五雷轰顶的是田荣说他的父亲田兴举兵谋反,业已伏诛。这又是怎么回事?

    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他只看见四名卫士散开队形向他包抄过来,田牟惊怒交加,拔刀而起,怒吼:“狗贼,敢搞老子,我跟你们拼了。”

    田牟是一名优秀的将军,能指挥千军万马攻城略地,近身格斗的技术却并不比四名卫士高明多少,他们人多势众,有备而来,自己势单力孤,又刚刚遭受巨大打击。

    两个回合后,田牟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他嘶声大叫:“冤枉,我冤枉啊,父亲吃人陷害,他不是奸臣。”

    田荣冷着脸挥了挥手,四名卫士拧着田牟的胳膊,把他押了出去。

    空荡荡的后堂贵宾室里只剩下田荣一人,老将透过窗棂盯着田牟的背影,心头却似打翻了五味瓶。他不知道今日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一念之闪会给魏州带来怎样的未来。

第548章 立字为据() 
田兴举兵谋反,欲趁蒋士则寿宴之机刺杀节度使,取而代之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魏博六州,屯驻魏州城外的天雄军顿时杀成了一团。

    他们中忠于田兴的人坚信自己的统帅不会做出此等逆反之事,他们认定自己的统帅是被蒋士则那个小人陷害的,他们要求把蒋士则抓起来审问个明白。

    另一部分天雄军则被老将田荣说服,站在了田怀谏一边。田怀谏相信他的“蒋叔”是无辜的,田兴就是反逆,就是要杀他和他母亲而自代。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开打。打了个旗鼓相当,谁也胜不了谁。

    除魏州外,博州、檀州、卫州、相州也先后发生了两派天雄军严重对峙的局面,六州之地只有贝州没有动作,那里正由田兴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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