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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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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桢方闯都是王士真时代的牙将,资历与王庭凑相仿,现在执掌帅府内卫,唯两位夫人马首是瞻,根本不买王庭凑的账,王庭凑对二人是恨之入骨。

    “他二人虽跟我过不去,却都是忠贞义士,我老王佩服的紧,我不为难他们。你们果然有本事就把大风档拔了。我要王士元的人头。”

    “那就一言为定,三日内我把大风档从根子上拔了,拿王士元的人头做信物。”

    “你果然能做成此事,我便信你能成事,我王庭凑赴汤蹈火,愿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打发来人去后,王庭凑问左右:“此人是否可信?”

    牙将王怀礼道:“他真有本事拔了大风档,咱们就信他一回,不过我看他是吹牛皮,那王士元岂是好惹的。”

    众人轰然一阵大笑,皆不以为然。

    王庭凑也跟着笑了两声,他脸上有道刀疤,笑起来的时候疤痕扭曲,比哭还难看。待众人去后,唤来一个心腹小将,吩咐道:“去给王家报个讯:就说有人要拆他的庙。”

    恒州城南诚意坊内有一座占地甚广的宅邸,外表看十分破旧,大门上黑漆剥落,门楼上长满了草,院墙上的土皮草裙剥落干净,砌墙的方块泥砖裸露在外,看起来这是一户曾经豪阔、现在败落的大户人家。

    附近的居民都知道这户的主人姓王,四十刚出头,长的身材高大,生的一表人才,更兼儒雅谦和,像是个读书人,据说他跟镇帅是一族,论辈分还是现在节度留后王昱的祖辈。

    或是因为这层关系,这户人家行为虽然低调,在城南一带也算是有些名气。

    天刚擦黑,整座宅子里就点满了灯烛,照的白昼一般,衣巧皱了下眉头:“这灯烛都大风刮来的么,点这么多,这么早,谁干的。”

    引她向里走的师兄彭拜说:“还能有谁,自然是这宅子里说话最管用的那个家伙咯。”

    衣巧平素最看不惯彭拜的油腔滑调,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这里是王士元隐居的宅邸,她十二岁之前差不多天天腻在这里,缠着他教自己剑法,缠着他给自己讲他过去的故事和江湖上的趣闻轶事,再往后她长大了,跟人出去闯荡江湖,四海为家,这里来的少了,但每年也总要来个十次八次,这一年他身体不好,她回到恒州,一面学习处理档里的庶务,一面过来协助嫂子侍候他汤药,每隔三五天就要来一次。

    今天却是怎么了,整座宅子都变得如此陌生。宅子里的气氛变得如此压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似乎天快要塌下来一样。

第570章 大风档() 
到了王士元寝堂前,却见她的启蒙教师兼师姐席沐一脸的焦灼。

    见到衣巧,席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拉她到一边,焦急地说:“向晚时分来了个人,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他就让我们统统都走,见我们不听他的,就说了一些绝情的话,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衣巧在她圆润结实的胳膊上捏了一把,笑道:“还能有什么事,王庭凑拉架子要跟王承苏火并,嫌咱们碍手碍脚,下逐客令呗。”席沐道:“能会这么简单,咱们在这住着没招谁没惹谁,他凭什么要驱赶咱们?”

    衣巧道:“我的好姐姐,你还真天真呢,咱们那位是什么人,王家的嫡系子孙啊,王庭凑怎能信得过他?你莫看往日你好我好,那是能用得着他,这个时候就能看出真人性了。”

    二人携手来到寝堂外,却见廊下屋里站了许多带剑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衣巧秀眉一蹙:“他们来做什么。”席沐道:“彭拜的主意,说今晚有些不对劲,叫他们过来照应一下。”衣巧冷下脸:“胡闹,果然有事,他们顶什么用,帮忙拖后腿吗?”

    她健步走到彭拜面前,以命令的口吻:“把他们都撤了,不是等等,就是现在。”彭拜白了她一眼,哼道:“这话你跟我说不着,得问西翁。”

    “西翁那我自会解释,你把人撤了。我就不明白了,果真有事,你找他们来,是帮忙呢还是拖后腿呢。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彭拜脸憋的通红:“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衣巧没理睬他,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转身进了王士元的寝堂。

    偌大的殿堂朴素,整洁,安静,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味,因为来的是衣巧,三层护卫一律放行,彼此对个眼色,并没有说话,越往里走,药味越重,隐隐听到一个人的咳嗽声。

    一道硕大的锦屏前站着两个男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相貌平庸之际,唯眼睛亮的吓人,见衣巧到,左手男子向他使了个眼色,将她带到一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衣巧朝里间望了一眼:“我为何不能来,搞的如此神秘,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男子名叫王桂,原来是王士元的书童,三年前被王士元收为关门弟子,现在坐大风档的第五把交椅,是王士元的得力助手。

    “今日向晚时分,王庭凑派人来说有人要拆了咱们的庙,让咱们小心着点。”

    “王庭凑?他有这么好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小心着点好。”

    衣巧点点头,朝外面望了一眼,见席沐、彭拜两个正在那嘀嘀咕咕,似在争执着什么,彭拜不时地朝她这边打望。

    “彭拜有些不老实,你注意着点。”

    衣巧说完这句话,就绕过屏风,来到了最里面。

    空阔的厅堂里灯火通明,王士元躺在宽大的病床上,四周点满了灯烛,亮的晃眼。自三年前他中毒后,身体便一直未能恢复,这半年更是连床都不能下。

    衣巧兄长衣峥的原配吴氏正跪在床前服侍汤药,自她兄长过世后,吴氏先后嫁了三个男人,前两个男人待她都十分上心,却都中途夭寿,只有王士元陪她到现在,眼下却也是油尽灯枯了。

    丈夫病了三年,吴氏已经无泪可苦,眼圈红红的,一脸的苦命相。

    三次改嫁,吴氏都坚持不肯把衣峥的儿子衣浮朗改姓,因为这个缘故,衣巧也一直叫她嫂子。

    姑嫂两个拉了手,吴氏的手冰凉、抖颤,她悄悄地朝衣巧摇了摇头,小声说:“入夜说怕黑,让把所有的灯烛都点上,只怕是熬不住了”

    言讫忧伤之色愈加浓重,红红的眼圈却哭不出眼泪来。

    衣巧朝床上的那个男人看了一眼,心情异常复杂。吴氏嫁的这三个男人,第一个是个官吏,人很和善,待她很好,但那时她还小,对这个抢了她哥哥女人的男人没有丝毫好感,甚至不肯跟他多说一句话,直到他死,她的心都在怨恨他。

    吴氏嫁的第二个男人是个江湖中人,有侠客之名,为人豪爽,待吴氏、她和她侄儿衣浮朗都很好,送了她一口剑,教她剑法,教她射箭,教她骑马,她对这个叫王一尺的男人充满了好感,慢慢地接受了兄长不再,嫂子青春年少,有必要再找个男人做依靠的事实。

    可惜好人不长命,某一天,她们的依靠被一个叫李茂的人杀了,这个人曾经还害死过她的兄长,新仇旧恨逼迫她走上了一条无比艰辛的道路。

    在这个过程中,她遇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那时她情窦初开,朦胧中对他生出一丝好感,一丝亲近,他虽然嘴巴犯贱,常没大没小的开她的玩笑,但对她、吴氏和侄儿衣浮朗却照顾的无微不至,渐渐的她对他产生了依赖,也正因为她的一手撮合,她霜居的嫂子才又一次找到了依靠,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这个姐夫却产生了别样的感情,这让她十分困惑,让她感到羞耻和为难,她强迫自己不要见这个男人,心里却又想的要命,她每天都生活在伪装中,在他们面前只能小心翼翼地戴着假面具,生怕自己心底的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被人窥破。

    这个男人对她是什么心思,她不敢去想,她只知道他对她的嫂子和侄子视若亲人一般,能给她们的一样不缺,他对她的态度忽闪忽闪,总是让她难以捉摸。

    这些年她发了狠远离他,在自己的心里种下一颗仇恨的种子,她苦练本事,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为枉死的兄长报仇雪恨,这几年是复仇的欲念在支撑着她,否则她早已不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怎么面对她的亲人了。

    床上的这个男人已经瘦脱了形,眼窝深陷,双颊没有肉,那一张曾经魅惑她无法入眠的英俊面容此刻却只剩下一副轮廓,让她感到陌生和唏嘘。

    她唯一感到熟悉的只有那双擅戏谑的大眼睛依然明亮生活。

    王士元望见衣巧,眼睛更亮了,他咳嗽了两声,说道:“小妹,我说过你不必天天来向我请安,你这个代总管事,该管的事就管起来嘛,事事都来请教我,那还算是什么总管事,再说你看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来劳烦我。想把我逼死,你好嫁人么。”

    这一说吴氏的脸先红了起来,衣巧淡淡地一哼,把他露在外面的手塞回被子里,说道:“你省口力气吧,都病成这样了,还嘴贱。”

    王士元笑道:“我病了就不让我说话,不如你们姐妹俩合伙掐死我吧,省的我难受。”

    衣巧道:“想死你自己嚼舌自尽,别牵累我们。”

    王士元剧烈咳嗽起来,吴氏心惊肉跳,急忙过去拿水,衣巧趁势跪在他面前,眼泪汪汪地问:“这一关是不是扛不过去了,你说话啊?”

    王士元望了眼端着药碗等着伺候的吴氏,眨了下眼,吴氏知道他二人有话要谈,犹豫了一下,把药碗递给衣巧抹着眼睛走开了。

    王士元拒绝了衣巧送到嘴边的药勺,默默地望着她,眸中饱含爱意,他很喜欢这个女孩子,正直、坚韧、聪明、有坚持,比他以前选的任何一个接班人都要合适。

    他也明白她对自己的那一丝朦胧的爱意。

    “世上没有扛不过去的关口,只有扛不过去的人,我怕是不行了,大风档却一定能扛过去。”说到这王士元用目光示意衣巧他手中有东西,衣巧会意,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过去,一时摸到了一件凉冰冰、滑润润的东西,是大风档象征最高权力传承的“狮虎狼鹰扳指”,谁拥有这个,谁就拥有了大风档总管事的合法继承权。

    她想把手缩回来,却被一只枯瘦的大手握住。那只大手凉冰冰的,充满了力量。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出城去,去幽州,不要再回来。”

    衣巧下意识地朝吴氏望去,她在门口和席沐手挽着手,正抹着眼泪。

    她神情有些慌乱地问:“嫂子怎么办,浮浪怎么办?你怎么办?”

    “我还有筹码,能保全她和浮朗。你,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衣巧望着这张让她心情复杂的脸,一刹那脑子里昏昏沉沉,她只觉得头重脚轻,有眩晕的感觉,有哭的冲动。

    那只大手用力地握了她一下,忽然撒开了。

    “别哭,自今日起你就是大风档的总管事,去幽州,去完成你未竟的誓言,去重振大风档的声誉,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去吧。”

    王士元说过这话,神色轻松起来,他朝衣巧眨眨眼,嬉皮笑脸道:“你跪着不走,却是何意思,难不成还让我请你吃晚饭,你问问你嫂子和席沐,我晚饭已经吃过了,喝了一小碗粥和一份菜汤,我不骗你的。”

第571章 灭门和跑路() 
衣巧站起身,冷下脸道:“我问你正经事,你总是不正经回答。”

    王士元笑道:“妹子,我没不正经,你问问你嫂子,我这几年有多正经。”

    衣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黑着脸,气冲冲而去,吴氏和席沐赶紧将她拦住,衣巧忍不住满腔的委屈,一头钻进吴氏的怀里,泣道:“他都病成这样了,我好心过来看看他,他还要跟我胡言乱语,为老不尊,有个做兄长的样子吗?”

    吴氏安慰道:“他就那张嘴,你别理他就是。”

    席沐道:“他近来旧伤发作,疼的彻骨钻心,嘴上难免乱说。你别往心里去。”

    却听王士元在那叫道:“席沐你们别听她胡说,我没招惹她,是他招惹我,我是个将死的人了,她不肯为我分担,还要撂挑子去嫁人,我绝不答应,你们都替我劝劝她。”

    衣巧抹着泪道:“你们听,可又胡说。嫂子,你跟我回去,再也不理这个人。”

    吴氏没甚主见,被衣巧扯住进退为难,席沐扯住吴氏,笑道:“瞧这人,糊涂了不成,人家羞臊她两句,她就要拐人娘子,这算什么道理。”

    吴氏笑着安抚衣巧:“他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天没个正经,你先回去,看看浮朗睡了没有,他近来下死功夫攻书,常彻夜不眠。我这边安顿了就回去,”

    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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